摘要:沉默權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進行自我保護的消極防衛(wèi)權,西方許多國家都對這一權利作出了明確規(guī)定,但我國目前的立法和司法實踐中都沒有賦予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這一權利,甚至對罪犯享有這一權利基本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本文 就是對在我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是否應該享有沉默權進行粗略研究。
關鍵詞:沉默權 程序公正 消極防衛(wèi)權口供
作者簡介:許亞珍(1991-),女,江西景德鎮(zhèn),四川大學法學院學生。
[中圖分類號]:D925[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1-0205-01
沉默權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接受警察詢問或出庭受審時,保持沉默和拒絕不回答的權利。它是保障犯罪嫌疑人供述具備證據能力的重要規(guī)則?,F在許多西方國家對于沉默權都作出了規(guī)定。美國的沉默權規(guī)則主要表現為“米蘭達規(guī)則”,《德國刑事訴訟法》第136條規(guī)定:“……接著應該告訴他依法他有就指控進行陳述或者對案件不陳述的權利……”[1]《法國刑事訴訟法》第116條規(guī)定:“預審法官應當告知被審查人,未經其本人同意,不得對他進行訊問?!盵2]而在現階段而言,不論是我國的立法還是司法實踐工作中,都沒有賦予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沉默權。只是在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防御性權利當中規(guī)定了拒絕回答權,即犯罪嫌疑人有權拒絕偵查人員提出的與本案為關的問題。與本案無關?難道這是立法者擔心偵查人員在審訊期間插科打諢、假公濟私,問犯罪嫌疑人一些與案件無關的無聊的問題而做出的保護性規(guī)定?換言之,與本案有關的問題犯罪嫌疑人都要回答,那這何談是犯罪嫌疑人的防御性權利。對這項不痛不癢的甚至談不上是權利的規(guī)定,筆者實在搞不清立法愿意。不僅如此,我國的刑事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并且最新修訂的刑法修正案(八)中對第六十七條自首的規(guī)定加了一條:犯罪嫌疑人如實供述自己罪行的,可以從輕處罰;因其如實供訴自己罪行,避免特別嚴重后果發(fā)生的,可以減輕處罰。[3]由此可見我國的立法對犯罪嫌疑人是否應該享有沉默權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
但是,就程序正義的要求而言,作為偵控機關的警方和檢察機關(控方),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辯方)是平等對立的雙方,各方都有自己的利益需要維護的權利,然而,代表國家權力的偵控機關和被限制甚至剝奪自由的犯罪嫌疑人顯然從訴訟的起點就已經力量懸殊,出現偵查機關和檢察機關聯(lián)手打壓個人的情況。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法律就應當賦予犯罪嫌疑人一些權利,這些權利應當對代表國家權力的偵控機關進行一定程度的約束,對處于弱勢地位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進行一定程度的保護,使雙方利益處于一定程度的均衡狀態(tài),這也是現代強調人權,強調法治,強調程序正義的題中應有之意。
按照日本教授松尾浩也的解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刑事訴訟中主要有兩項權利:一項是辯護權(包括自行辯護和聘請律師幫助進行辯護),這可看做是“積極的防衛(wèi)權”;另一項就是在接受官方訊問時享有沉默權,這屬于“消極的防衛(wèi)權”。我國法律明確賦予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辯護權,也就是說我國法律給予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積極的防衛(wèi)權,卻否定了其消極的防衛(wèi)權,這不免讓人懷疑我國的人權保障制度只是流于形式,表面上告訴公眾我國法律給予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與代表國家權力的偵控機關相抗衡的權利,實質上卻剝奪了他們最起碼的自我保護的權利,因為連消極的自我保護的權利都沒有,又何談可以拿著“武器”去積極斗爭?
再者,我國政府于1998年10月5日簽署加入的《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的第14條第3款第(庚)項規(guī)定:“不被強迫作不利于他自己的語言或強迫承認有罪”。該項規(guī)定也即理論上所謂的反對強迫自證其有罪特權。反對強迫自證其有罪原則實質上賦予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兩項權利:一項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對于是否陳述享有不受強迫的權利;另一項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對是否陳述及是否提供不利于己的陳述享有選擇權[4]。由上不難看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對于是否陳述,陳述什么具有選擇權,其可以選擇配合,陳述相關事實,當然可以選擇不陳述,保持沉默。
從人道義觀點出發(fā)應當確立沉默權,沉默權的存在符合人道主義的要求,犯罪人也是人,作為人,犯罪人也有人格尊嚴,對于犯罪人的任何非人道對待都是不人道或者反人道的。刑事訴訟追訴過程是國家公共權利的行使過程,它涉及對公民的生殺予奪,應當符合人的本性,體現人道主義的要求,公共權利如強迫被告人自證其罪,無異與強迫被告人自戴枷鎖,這顯然是反人性的,不符合人道主義。社會發(fā)展其最大進步之一就是注重保障人權,運用合理的制度安排防止司法擅斷,否定刑訊逼供等殘暴、野蠻的司法手段,可以說從人類文明發(fā)展史看,承認沉默權是符合社會主義文明發(fā)展規(guī)律的。
沒有沉默權不但使我國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權利得不到保障,也使得我國的偵查人員在長期的偵查實踐工作中養(yǎng)成了過分依賴于口供的習慣,為刑訊逼供提供了賴以生存的土壤?!盎ù罅康臅r間去找證據不如在犯罪嫌疑人的口中撬口供”似乎成了我國長期偵查實踐中的“指導”思想。筆者認為,口供畢竟是犯罪嫌疑人的主觀供訴,不能全面地反映犯罪的客觀事實,而依賴于主觀的口供去查案,可想而知,冤假錯案的發(fā)生率應該是想低也很難低下來吧!并且我國《刑事訴訟法》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對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充分確實的,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由此可見,法律給予證據的證明能力高于口供的證明能力。因此,筆者認為,沉默權的確認有助于偵查人員尋求其他偵查途徑查(如提高辦案水平、努力收集和掌握能夠證明被告人犯罪的其他證據)明案件真相,更有利與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的實現。
參考文獻:
[1]參見李昌珂譯:《德國刑事訴訟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第62頁。
[2]參見余叔通譯:《法國刑事訴訟法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56頁。
[3]參見《刑法修正案(八)》第六十七條的規(guī)定。
[4]參見陳光中主編:《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商務印書館出版2005年版,第27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