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喚》中敘述主體的三重屬性

李晴

（廣東交通職業(yè)技術學院 廣東廣州 510650）

《野性的呼喚》中敘述主體的三重屬性

李晴

（廣東交通職業(yè)技術學院 廣東廣州 510650）

杰克?倫敦的《荒野的呼聲》以一只名叫“布克”的狗為敘述主體，這個敘述主體的特殊性尤其值得關注。在“布克”身上交織著三種屬性，即狼性（元主體性）——狗（過渡屬性）——人（精神主體性）?！安伎恕弊詈蠡貧w了原始的狼性，帶著對自由的渴望在荒野上自由的奔跑，與此同時，杰克·倫敦也表達了他對階級、自然、人性以及自由的種種特殊而深刻的理解。

元主體性；精神主體性；自然主義

一、引言

杰克·倫敦生活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美國。盡管當時的美國沒有可以炫耀的悠久歷史，但是，一系列經(jīng)濟所催生出的數(shù)字卻足以令整個世界為之傾慕。這個不停地創(chuàng)造著價值的社會，資本主義發(fā)展如魚得水。但杰克·倫敦并沒有享受過資本主義帶來的福音，相反，他是一個直接受害者，他是這個貧富差距如鴻溝般不可逾越的社會結構中的底層人民，是一個體力勞動者，是資本家榨取價值的對象。但恰恰是這樣的生活背景造就了他的與眾不同。他有著帶有美國標志的個人奮斗的欲望和對自由的強烈渴求，如果僅僅說他的人生經(jīng)歷是與資產(chǎn)階級抗爭的一生，則是不完全的，他并非漠視財富與名利，在他身上也能找到追求“美國夢”的影子。但與盲目追求后空虛失落的多數(shù)人不同，他善于思考，敏感而井井有條地梳理和整合著他所接觸的各類思想，包括馬克思主義、尼采的超人哲學、歐洲的自然主義，并將它們有機地融合于創(chuàng)作中。

二、敘述主體——“巴克”的三種屬性

《野性的呼喚》中敘述主體是一只叫做巴克的狗，通過書中巴克進化或者說是退化為狼而重生的這個過程，我們看到整個人類社會也是在發(fā)生著同步的變化，人性最原始的貪婪、自私、殘酷無情皆在該書中表露無遺。巴克在小說中雖然以狗的形態(tài)出現(xiàn)，但是他卻包含著三重屬性：首先，“狗”是一個類的屬性，巴克是以狗的形象出現(xiàn)的；其次，“巴克”也是用來顯示狗的主體結構中的人的屬性的特定名稱，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作者給狗賦予了一個姓名，就實際上給他的一個身份標識，讓他脫離了單純的動物性，使他具有了進化論中的高級動物的思維能力和情感需求，這是一種人化的處理方式；最后一層潛在的、隱性的結構叫做原始屬性，即狗的狼性。這三層屬性構成了一個徘徊在狼性與人性之間的狗的形象，即小說所敘述的主體的結構層次是：狼——狗（狼性與人性的過渡）——人，而在小說中整個貫穿的就是這三者的轉換過程，這個過程的關鍵因素是狼和人，如果從哲學的角度上劃分，狼是狗的元主體性，人則是狗的精神主體性，這二者的完美結合就形成了這個豐滿的形象——巴克。

三、回歸，從精神主體性到元主體性

杰克·倫敦不惜筆墨地將自己的審美品格融入到對巴克的元主體性的形體塑造中，“他的狀態(tài)極佳，沒有一點多余的脂肪，一百五十磅的體魄，展示出雄健和剛毅，厚實的皮毛閃動著絲綢般的光澤，脖頸下部和兩肩的鬃毛半豎，似乎在隨著每一個動作往上聳立，似乎過度的活力使每一根毛發(fā)都蘇醒活躍起來。寬闊的胸部、粗壯的前腿，與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協(xié)調一致，十分相稱?！保ń芸恕惗?，《野性的呼喚》）這樣的描述使巴克的生物性被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體現(xiàn)了杰克·倫敦創(chuàng)作的自然主義傾向，在創(chuàng)作使注重主體的自然屬性，但與以左拉為代表的歐洲自然主義不同的是，杰克·倫敦將自然形態(tài)作為審美對象，恢復了古希臘的審美品格，浪漫主義的情調也揮之不去，形成了屬于他的雜糅著現(xiàn)實主義的科學實證和浪漫主義的審美品格的獨特風格。而一系列的形態(tài)描述所透露出的秘密在于，巴克的根本屬性是狼性，他具有狼的體態(tài)特征和習性，這就是在巴克永遠無法擺脫的元主體性。

但是，杰克·倫敦最終所要表現(xiàn)的是巴克的精神主體性。巴克的身上體現(xiàn)著人的智慧、情感和思維方式，這是杰克·倫敦進行一切描寫的旨歸。他塑造的實際上是一個沒有語言能力，用四肢行走，但用人類的思維方式行事的狗。巴克在沒有被拐賣之前，是以一個人的形象出現(xiàn)的，他溫柔，忠誠地守護著他的主人，這是狗的人性的體現(xiàn)，他在一個文明友愛的環(huán)境中被訓練成為了人類的朋友和忠實伴侶。但當巴克幾經(jīng)轉手被拐騙到冰冷的北部時，他的屬性就變得模糊不清了?！巴蝗粡奈拿鞯闹行模粩S進了原始的中心”（杰克·倫敦著，《野性的呼喚》）的巴克也試圖保持自己那高貴的精神性，可是，卻在一次次的被棍棒和皮帶的鞭打中，他體會到了自然規(guī)律的殘酷和精神性的孱弱，因此，他在不得不經(jīng)歷了各種自然的和人為的折磨后，徹底拋棄了狗的屬性，走向了狼性的復興。

杰克·倫敦這樣的安排從整體結構上反映了他主張從精神主體性向元主體性回歸。巴克對北部的第一印象是“冰冷”，他在主人的莊園中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世界，“寂靜的雪野對任何生命無時無刻都是一場最嚴峻的生死考驗，它很嚴厲，毫不留情，但很公正”（何清：2004）在這里，巴克親眼目睹了雪橇狗毫不猶豫地撕裂同類的身體，他被這種“適者生存”的規(guī)則震撼了，但是不久就融入到了這樣的自然規(guī)則中。杰克·倫敦所要表達的是他的自然主義傾向，無論這樣的規(guī)則正確與否，他都忠實于科學的證明，但是，他卻無法完全適應這樣的規(guī)律，因為它公正得幾近殘酷。杰克·倫敦深受資本主義社會的強勢群體的壓迫，他認同馬克思主義所闡述的人類歷史的發(fā)展規(guī)律——“人類的全部歷史（從土地公有的原始氏族社會解體以來）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即剝削階級和被剝削階級之間、統(tǒng)治階級和被壓迫階級之間斗爭的歷史”（《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他所看到的社會現(xiàn)實是，往往榨取者作為強勢群體出現(xiàn)時，應用于適者生存的規(guī)律，使被榨取者永遠處于社會底層，并且只有兩種出路，一是被歷史淘汰，而是從被榨取者轉變?yōu)檎ト≌?，這就是人性的異化，杰克·倫敦含蓄地表達了他的質疑和不解，巴克就是杰克·倫敦思想的化身，因此，杰克·倫敦讓巴克在荒原上體驗著自然規(guī)律的殘酷，并且進行著“尼采式的反抗”，雖然最終巴克回歸狼性表明了杰克·倫敦的最終觀點是認同自然，但是這個過程是曲折的，他所經(jīng)歷的和巴克所經(jīng)歷的是一致的，他也進行了抗爭，但是最后終于服從。

四、屈從，作為無奈地抗爭

小說的篇幅都集中在巴克的自然性和人性的斗爭中，巴克在其中進行抉擇，但是這樣的抉擇是被動的，是受自然驅使的。在殘酷激烈的生存斗爭中，巴克最終成為狼群里一頭高大的金褐色的領頭狗，在漫長的冬夜帶領著狼群在月光下奔跑和嚎叫。巴克最終完成了兩項征服，征服了人類，殺了印第安人；征服了同類，成為狼群首領。巴克所竭力維護的人性在自然規(guī)律面前一次次被打敗，但是他總是對人性帶有天生的留戀和向往，巴克在桑頓的墓上久久的停留，就是巴克在選擇了狼性以后對自己那掩埋的人性的一種祭奠。

德國哲學家尼采創(chuàng)造了“超人”這一概念，他堅信人需要有自信、奮斗的勇氣與決心，并且要努力成為一個強者，打破衰弱的神經(jīng)，還我一個超人的意志。尼采的主張是張揚人的元主體性，倫敦從尼采的哲學中學到了對超人的頂禮膜拜，認為自己比其他人更高大、更強壯、更聰明、更堅毅，更適合在那個世界上生存。這也是杰克·倫敦所賦予巴克的原始屬性，巴克出于求生的本能，不畏艱難困苦，能于直面困難，戰(zhàn)勝自我的精神是人類的精神財富。杰克·倫敦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出于人類生存的本能，渴望成名，但現(xiàn)實的殘酷卻將他一次次擊垮。因此，最終的妥協(xié)之于杰克·倫敦是無奈的，是荒涼的。巴克應該是荒原中的一員，是遵從自然規(guī)律的生物，但是，在他身上最令人留戀和向往的卻是人性中最脆弱的，最不堪一擊的忠誠和溫順，因此，注定他對自然的斗爭是無畏的。當巴克失去最后的牽掛轉身走向荒野對月長嗥之時，我們看到那是本性的呼喚，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奈。

五、結語

在《野性的呼喚》這部小說中，小說敘述主體“巴克”雖然是以狗的形態(tài)出現(xiàn)，但最終在荒野間退化成了狼，小說中整個貫穿的就是犬、狼、人這三者的轉換過程，其間的聯(lián)系千絲萬縷，各自以最原始的狀態(tài)共存并互相影響著……巴克身上的三重性的轉換體現(xiàn)了杰克·倫敦對人的原始屬性和人性的探討和選擇，在巴克馳騁于荒原之上，自由地奔跑時，杰克·倫敦也體會著現(xiàn)實的荒涼和殘酷。

[1]杰克·倫敦著，胡春蘭，趙蘇蘇譯.荒野的呼聲[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

[2]毛信德.美國小說發(fā)展史[M].浙江大學出版社，2004.

[3]曹廣淘.簡析杰克倫敦小說中的元主體性焦慮[J].韶關學院學報，2003（10）.

[4]胡先志.從《荒野的呼喚》看不同哲學思想對杰克?倫敦的影響[J].宜賓學院學報，2004（1）.

[5]韋虹.杰克·倫敦文本中的意象特征[J].石河子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2）.

Abstract: The Call of The Wild is written by Jack London, its narrative subject is a dog named BUCK, the particularity of its narrative subject are worth being paid high attention to. There are three-fold attributes mixed together on Buck, i.e., the nature of wolf, the nature of dog, and the nature of human being. Buck is finally returned to primitive nature of wolf, running freely with the eagerness for freedom on the wild. In the meantime, Jack London also express his particular understanding on class, nature,the nature of human being and freedom.

Key Words: Subjectivity of human being; Spiritual subjectivity; Naturalism

李晴（1979-），女，湖南衡陽人，廣東交通職業(yè)技術學院英語教研室助講。

2010-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