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教育人學徐老

陶玉鑫

徐老就是徐特立老人，原名懋恂，字師陶，又名立華，湖南長沙人，是新中國締造者毛澤東同志的老師。他曾創(chuàng)辦平民夜校、長沙師范、長沙女子師范等學校，提倡平民教育，從事教育救國運動，是我國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教育家。

1925—1927年，徐特立在擔任湖南省立長沙第一女子師范學校校長時，曾在學生自修室通往教室飯廳的走廊上，專設一塊黑板，如發(fā)現(xiàn)學生有什么優(yōu)點，就寫詩表揚；發(fā)現(xiàn)學生有缺點錯誤，就寫詩批評。這些詩，總稱《校中百詠》。他說：“教育學生不應該用強制手段，更不應該有粗暴態(tài)度。中國古代溫柔敦厚的詩教，今天學校教育中還是用得著的?！币虼?，這些黑板詩就成為他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工作，以及對學生進行思想品德教育的重要手段。

徐老對學生體貼入微、關懷備至，學校師生曾送他“外婆”的雅稱。每晚熄燈過后，他總要手提馬燈，和女訓導員輕步巡視學生寢室。當發(fā)現(xiàn)有學生熄燈后還在唧唧喳喳聊天時，次日他就在黑板上寫道：

腳尖踏地緩緩行，深恐眠人受我驚；為何同學不相惜，不出嘻聲即足聲？

一次，徐老發(fā)現(xiàn)兩個高年級女生熄燈后相約跑到廁所旁路燈下，為其未婚夫編織毛衣，還邊織邊悄聲交談。徐老發(fā)現(xiàn)后并未厲聲斥責，只在門外輕言細語地說：“這么晚了，也該睡了吧！”兩位女生一聽，相互吐吐舌頭，就悄悄回去睡了。第二天，她們還以為校長定會嚴厲批評自己，誰知徐校長并未訓斥她倆，只是在黑板上寫了兩首詩來規(guī)勸。詩曰：

［其一］昨夜已經(jīng)三更天，廁所偷光把衣編；愛人要緊我同意，不愛自己我著急。

［其二］東邊奔跑到西邊，不僅打衣還聊天；莫說交談聲細細，夜深亦復擾人眠。

兩女生及其他同學看見詩后，深受感動，于是她倆就主動到校長室承認錯誤，說她們不該違反學校作息制度。

徐老生活簡樸，辦學也堅持勤儉節(jié)約。他常以晉代陶侃收藏竹頭、木屑的故事來教育學生愛惜公物。教師上課時用過的粉筆頭，他常揀來放入衣袋，遇到代課或寫黑板詩時，就拿出來用。在學校的近兩年中，他幾乎沒用過新粉筆。有學生笑他吝嗇，他在黑板上寫詩作答：

半截粉筆猶愛惜，公家物件總宜珍；諸生不解余衷曲，反謂余為算細人。

后來，學生練習板書時，也自覺地向徐校長那樣，揀粉筆頭用了。

長沙女師創(chuàng)辦不久，社會上就議論紛紛，說女不如男、智力低下、難成大器，于是個別學生經(jīng)不起外界壓力而中途輟學。但徐老通過調查，發(fā)現(xiàn)十二、十三兩個班學習成績較好，尤其是數(shù)學成績更為突出，這樣他抓住這個典型，寫詩一首加以勉勵：

女兒智力何曾弱，十二三班作例觀；

學算剛剛三載半，幾何三角一齊完。

還有一首詩，是他帶學生郊外踏青、一個名叫伯箴的女生奮勇跳上城墻時，寫下的贊美之詞：

人人共道伯箴強，一躍先登上女墻；

倘使女兒皆若輩，力將衰弱轉強梁。

而當徐老得知學生因飯菜不合口味、賭氣打爛廚房一籃碗時，則委婉地寫詩批評道：

我愿諸生青出藍，人財物力莫摧殘；

昨宵到底緣何事，打破廚房碗一籃。

一天，徐老信步逛游古舊書市時，發(fā)現(xiàn)有一本封面上蓋有學校圖章的化學課本，便猜想可能是學生從學校偷出來賣的，于是他把這本書買回在校內展出，并賦詩一首來告誡學生要做正直的人：

社會稀糟人痛恨，學生今日又何如？

玉泉街上曾經(jīng)過，買得偷來化學書。

徐老所寫的教育長沙女子師范學生的《校中百詠》詩，通俗易懂、明白曉暢，可惜大多數(shù)已經(jīng)散失了，現(xiàn)僅存十首，收錄在人民教育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徐特立教育文集》中，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