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方言的特指疑問句（二）

史秀菊

（太原師范學(xué)院文學(xué)院，山西 太原 030012）

山西方言的特指疑問句（二）

史秀菊

（太原師范學(xué)院文學(xué)院，山西 太原 030012）

問方式的疑問代詞常用“怎么/怎嘛”的合音形式“咋”、“作”、“嘖”以及省略形式“怎”等，少數(shù)方言用“阿地”“得囁”等。問原因的疑問代詞有兩套，一套是“怎么”、“咋”、“啥”、“甚”等，另一套是“（因）為啥”、“（因）為甚”、“（因）為什么”等，少數(shù)方言用“阿”和“爭”提問。問程度的疑問代詞在晉方言中一般用“多”，少數(shù)用“多來”、“多囁”、“多待”等?！罢Α笔恰霸趺础钡暮弦粜问剑白鳌?、“爭”可能是近代漢語疑問代詞“作”、“爭”的沿用與發(fā)展，“作么”的產(chǎn)生時(shí)期應(yīng)比“怎么”要早。

晉語；官話；特指疑問句；疑問代詞

我們在《山西方言的特指問句（一）》里討論了山西方言的問人、問物、問處所和問時(shí)間的疑問句，本文重點(diǎn)討論山西方言問方式、問程度和問原因的疑問句，并對山西方言疑問句作一簡單小結(jié)。

一、問方式的疑問代詞

晉方言大多數(shù)方言片問方式和問性狀的疑問代詞是分開的。問方式的疑問代詞常用的是“怎（么）”以及“怎么/怎嘛”的合音形式“咋”、“作”或“嘖”等。

“咋”或以“咋”為核心構(gòu)成的問方式疑問代詞分布面最廣，云中片、五臺片、呂梁片、上黨片、并州片和官話汾河片都存在。例如：

大同：這個(gè)菜咋tsɑ24做哩？|你咋去上海哩？

渾源：你明兒咋tsA54回村也？|這道題咋么個(gè)tsA54m~?0k??44做哩？

朔州：這個(gè)菜咋tsa53做哩？|你咋去上海哩？|這空調(diào)咋開哩？

五寨：這個(gè)空調(diào)咋tsa213開咧？|這個(gè)菜咋做咧？|你咋去上海咧？

昔陽：這一塊（tsiε/tsei33iε31）菜咋囁tsɑ24?iε0做哩？|你咋囁去上海？

交口：這空調(diào)咋嘰tsa213?i33開咧？|這個(gè)菜咋嘰做咧？|你咋嘰去上海咧？

襄垣：這個(gè)空調(diào)咋囁tsɑ53?iε33開嘞？|這個(gè)菜咋囁做嘞？|你咋囁去上海嘞？

嵐縣：這個(gè)空調(diào)咋tsa314開咧？|這個(gè)菜咋做咧？|你咋去上海也？

以“怎”或以“怎”為核心構(gòu)成的“怎么”“怎們”“怎個(gè)”問方式疑問代詞較少，主要分布在并州片、上黨片和官話汾河片。例如：

盂縣：你怎們tsei412m~?22/怎們tsei：412/咧？|你怎個(gè)tsei412k?r53來來你怎么來的？

吉縣：你怎嘛ts?53mɑ31/咋tsɑ53走上海啦？|這空調(diào)怎嘛/咋做啦？|這菜怎嘛/咋做啦？

陵川：這空調(diào)怎能ts?~53n??0開嘞？|這個(gè)菜怎能做嘞？|你怎能去上海也？

臨猗：這東西怎么ts?44m?0/作么tsu?31m?0/作tsu弄（哩啷）?|你怎么/作么/作去上海也？

河津：這空調(diào)怎么ts?31m?0/嘖ts?31開？|你怎么/嘖去上海也？

“嘖”、“作”“爭”等問方式疑問代詞分布在五臺片、并州片、上黨片和官話汾河片。在汾河片“嘖”、“作”等讀音形式與“怎么”可自由替換，例如：

五臺：這空調(diào)作怎么tsu?24開咧？|這個(gè)菜作做咧？|你作去上海咧？

原平：這空調(diào)作tsu?213開嘞？|這外菜作做嘞？|你作去上海也？

徐溝：這空調(diào)嘖呢ts??53?i33開嘞？|你嘖呢去上海的也？|這菜嘖呢炒嘞？

文水：這空調(diào)則tsei53開哩？|這槐個(gè)菜則做哩？/這槐個(gè)菜則地tsei53t?0槐做哩？

長子：這個(gè)空調(diào)爭ts??324開嘞？|這個(gè)菜爭做了？|你爭去上海也？

聞喜：這空調(diào)嘖怎么ts?31開??？|這塊菜嘖個(gè)做??？|你嘖個(gè)去上海??？

臨猗：這東西怎么ts?44m?0/作么tsu?31m?0/作tsu?弄（哩啷）?|你怎么/作么/作去上海也？

河津：這空調(diào)怎么ts?31m0/嘖ts?31開？|你怎么/嘖去上海也？

呂梁片和上黨片少數(shù)方言用“阿地”“得囁”等疑問詞問方式，例如：

臨縣：你阿地A44ti44去上海也？結(jié)這菜阿地做嘞？結(jié)這空調(diào)阿地開嘞？

沁縣：這空調(diào)得囁t??/31?iε33怎么開嘞？|這個(gè)菜得囁做嘞？|你得囁去上海也？

呂叔湘先生考察了近代漢語后認(rèn)為，“怎么”早期多作“怎”，跟“什么”作“甚”一樣。他認(rèn)為“單用‘怎’字，在早期大概是因?yàn)閷?shí)際語音如此”較早的例子如：[1]（P304）

（1）南泉行數(shù)步，師召云：“長老！長老！”南泉回頭云：“怎么？”（燈錄6.7）

（2）欲執(zhí)此二者之中，不知怎么執(zhí)得？（程語200）

（3）問君終日怎安排心眼？（東坡樂府37）

（4）三杯兩盞，怎敵他晚來風(fēng)急？（李清照，聲聲慢）

后來，“怎么”有常常說成“怎們”（與“這們”“那們”相對應(yīng)），例如[1]（P305）：

（5）看不出是怎們個(gè)模樣兒（聊1.11）

（6）您猜怎們著？哈哈！怎們?nèi)サ模趺椿貋砝玻。ㄓ?1.2；怎們與怎么互見）

晉方言中的“怎么”“怎們”應(yīng)該來自上例同時(shí)代的近代漢語。

據(jù)馮春田考證，合音詞“啥”和“咋”在北方形成較晚，直到清代才較多出現(xiàn)，而且二者的出現(xiàn)呈均衡狀態(tài)。他認(rèn)為無論是漢語歷史語料的事實(shí)，還是從“什么”“怎么”和“啥”“咋”的語法、語音關(guān)系來看，都證明“啥”是“什么”的合音，“咋”是“怎么”的合音。這兩個(gè)合音式疑問詞在北方方言里的形成差不多是平行的，至少在清代北方系資料如《聊齋俚曲集》及《兒女英雄傳》里已較多出現(xiàn)，并且語法功能也比較全面；同時(shí)，這種合音式的形成，與漢語語音史與詞音的歷史演變又恰相一致。[2]（P240）前面我們在“問物疑問代詞”中已經(jīng)討論過晉方言“啥”為合音疑問詞的來源，山西方言“怎么”以及“怎么”的合音形式為馮春田先生的論斷提供了有力的佐證。因?yàn)樯轿髦两袢员Ａ糁弦粜问脚c非合音形式并存的方言，例如吉縣“怎嘛ts?53mɑ31”與“咋tsɑ53”并存，顯然“咋”是“怎嘛”的合音形式。河津“怎么ts?31m?0”與“嘖ts?31”并存，后者也顯然是前者的合音形式。

值得注意的是，官話汾河片的臨猗等方言點(diǎn)有“怎么ts?44m?0”與“作么tsu?31m?0”、“作tsu?31”三種并存的形式。當(dāng)?shù)厝烁杏X“怎么ts?44m?0”較文，“作么tsu?31m?0”和“作tsu?31”是更土的說法。而在近代漢語中，“作么”比“怎么”產(chǎn)生要早。呂叔湘先生發(fā)現(xiàn)，近代的禪宗語錄里大量存在“作么”和“作么生”，例如《祖堂集》和《傳燈錄》里就有大量例子：

（1）僧便問：“作么是文殊劍？”（祖11.215）

（2）僧曰：“和尚還傳也無？”師云：“作么不傳！”（又11.226）

（3）教老僧作么生說？（傳8.5）[1]（P309）

呂先生認(rèn)為，“怎”只是“作”字受了“么”字的聲母的影響而生的變音（tsuk mua-tsam mua）[1]（P309）。因此“作么”應(yīng)該是比“怎么”更古老的形式，臨猗方言保留了這種形式，但“怎么ts?44m?0”是強(qiáng)勢方言，所以臨猗方言也保留這種說法，但它應(yīng)該是從周邊方言進(jìn)入臨猗方言的外來形式，與“作么”不在一個(gè)歷史層面上，所以當(dāng)?shù)厝艘杏X“怎么”更文一些。

呂叔湘先生同時(shí)認(rèn)為“作么”就是“作什么”[1]，馮春田先生[2]從語法功能的角度考察后認(rèn)為兩者不能相互替換，所以“作么”不是“作什么（作啥）”的合音形式或縮略形式。我們贊同馮先生的觀點(diǎn)，因?yàn)樵诜诤悠芏喾窖灾?，問行為的“做什么”，?dāng)?shù)厝苏f成“做嗦su?31“什么”的合音”（如臨猗方言）或“做瑟s?31“什么”的合音”（如河津方言），而決不可說成“作么”，所以兩者不是同一個(gè)來源應(yīng)該是肯定的。

上黨片長子方言問方式的疑問代詞為“爭ts??324”，當(dāng)?shù)匾粝道锷钫閿z與曾梗通攝韻母并沒合并，前后鼻音分得很清楚，可見這個(gè)“爭”并不是“怎”。我們看到在近代漢語里存在著一個(gè)甚至比“怎”更老的疑問詞“爭”，在唐五代詩文里大量存在。例如：

（1）我尚自不識，是伊爭得知？（寒山22）

（2）耶輸答曰：“爭敢不從？”（敦錄，潛80）[1]（P334）

宋代雖然已經(jīng)通用“怎”字，“爭”字也還常常看得見：

（3）若不恁么，爭識得他？（燈錄7.11）

（4）正好艷陽時(shí)節(jié)，爭乃落花何？（珠玉詞7）

呂叔湘先生認(rèn)為，近代的“爭”與后來的“怎”用法十分相似，但也有區(qū)別，與其說是問方式，不如說是問情態(tài)，這種用法“令人疑惑”?？疾扉L子方言問方式的疑問代詞只有“爭”沒有“怎”，因?yàn)楫?dāng)?shù)匾粝登昂蟊且舨⒉幌嗷?，也不可能是“怎們”的合音形式，因此我們認(rèn)為，長子方言“爭”的存在只有一種可能性：即沿用了近代漢語的“爭”，并擴(kuò)展了它的功能，完全占據(jù)了“怎”的位置，使得“怎”無法在當(dāng)?shù)胤窖粤⒆恪?/p>

總之，問方式的“咋”“嘖”等都是“怎嘛”、“怎么”（韻母與方言中“嘛”“么”的開口度大小有關(guān)）；“作”“爭”可能是近代漢語疑問代詞“作”“爭”的沿用與發(fā)展。

二、問程度的疑問代詞

問程度的疑問代詞在晉方言中一般用“多”，如“多大”“多高”“多快”等，多分布在云中片、五臺片、并州片、上黨片和汾河片等。試比較：

大同：這房子多大？|你能跑多快？|你有多高？

河曲：這房子有多大蘭？|你能跑多快蘭？|你有多高蘭？

原平：這外房有多來大？|你能跑多來快？|你有多來高？

盂縣：這個(gè)房有多大？|你能跑多快？|你多高？

介休：這塊東西有多重楞？|兀家今年多大歲數(shù)了？

沁縣：這房了有多大嘞？|你能跑多快也？|你有多高嘞？

長子：跌這個(gè)房的有多大？|你能跑多快？|你有多高？

蒲縣：這房子有多大呢？|你能跑多快呢？|你有多高呢？

臨猗：這廈有多大哴？|你能跑多快？|你多高？

吉縣：這房有多大啦？|你能跑多快啦？|你有多高啦？

部分縣市用“多來”“多囁”“多待”等形式提問程度，主要分布在五臺片、呂梁片和并州片。例如：

定襄：他有多來高？|他娃娃多來大唡？|水有多來深？|你要多來長？

臨縣：這且房子有多帶大了？|你能跑阿地快了？|你有阿地/多帶高了？

文水：這房子有多來大哩？|你能跑多來快哩？|你有多來高哩？|這槐東西有多來重哩？

交口：這房子有多來大咧？|你能跑多快咧？|你有多來高咧？

昔陽：這房有多囁大？|你能跑多囁快？|你有多/多囁高？

徐溝：這房子有多來t?u33lai435大嘞？|你能跑多來快嘞？|你有多來高嘞?

少數(shù)方言還有用“阿地”“哪兒”“哪么”“恁”等提問程度的說法，主要分布在呂梁片、五臺片和汾河片的少數(shù)市縣，例如：

嵐縣：這房子有阿地大咧？|你能跑阿地快咧？|你有阿地高？

臨縣：你能跑阿地快了？|你有阿地/多帶高了？

五臺：這個(gè)房兒有哪兒大？|你能跑恁快？|你有哪兒高？|兀一本書有哪兒/恁厚？|你能跳恁/哪兒高？|這東西恁高？

臨猗：你說（的）兀有哪么大哴？|你要哪么長頁“一外（個(gè)）”的合音棍棍？

總之，晉方言提問程度的疑問代詞“多”與北方官話一致，其來源與發(fā)展軌跡也應(yīng)相同。用以“多”為詞根的“多來”“多囁”“多帶”等以及用“哪兒”“哪么”“阿地”等提問程度的疑問代詞是晉方言的特點(diǎn)，這些問程度的疑問代詞的詞根在前面都出現(xiàn)過，其來源與前面的疑問代詞也應(yīng)相同。

三、問原因的疑問句

問原因的疑問句有兩套疑問代詞，一套是用前文出現(xiàn)過的“怎么”“咋”“啥”“甚”等疑問代詞提問，另一套是用“（因）為啥”“（因）為甚”“（因）為什么”等疑問代詞來提問。少數(shù)方言用“阿”和“爭”構(gòu)成的疑問代詞提問。

用“怎么”“作么”或用“怎么”的合音形式“咋”“嘖”等提問，與普通話基本相同。例如：

渾源：你咋不去？|你咋就打他哩？|咋啦人這么少？

朔州：咋人揍“這么”合音少？|你咋/因?yàn)樯洞蛩ǎ?/p>

五臺：你怎么去也？|你怎么不去？|你作么打他咧？|這是作（么）唡？|作么就這兩塊人？

五寨：你咋不去咧？|咋價(jià)這么少的人咧？

嵐縣：你咋嘞要去咧？|你咋嘞不去？|你咋嘞沒啦去？|你咋嘞打他咧？|這是咋嘞嘞？

臨縣：你怎嘛不去了？|怎嘛人好少也?|怎嘛人底這少了？

交口：你咋嘰不去咧？|咋嘰這來少的人？|咋嘰人這來少來？

昔陽：你怎么不去？|你怎么沒去？|怎么才這點(diǎn)兒人也？|這人咋捏這么少哩？

盂縣：你怎們這么懶哩？|你夜里怎個(gè)兒沒啦來？|怎們少嘮一百塊錢？

陵川：你怎來/怎呢不去嘞？|你怎來沒去？|你怎來打他？

高平：你怎能這會兒才來？|他怎能哭了？

襄垣：你咋捏不去了？|（人）咋捏這么少了？|咋捏才兀些些?。?/p>

沁縣：你嘖囁/的囁不去嘞?|人嘖囁/的囁跌這少嘞？

長子：這是怎來？|你怎不去來？|這人怎真這么少來？

武鄉(xiāng)：這底黑咧，他怎呢還沒吶來嘞？

蒲縣：你怎么ts?11mɑ?0不去呢？|你怎么要去的ti??？|這人怎么這么點(diǎn)兒呢？|你怎么啦要打他的？

吉縣：你咋可又要去哩？|你咋可不去哩？|你咋沒有去啦？|你咋可打他哩？

聞喜：你怎ts?44不去?。縷人怎這們少?。?怎這點(diǎn)點(diǎn)人？

臨猗：你作（么）/怎么才走也？|他作（么）/怎么可又來啦？|你作（么）/怎么不吃哴？

河津：你嘖不去呢？|兀嘖可吃去也怎么又去吃了？|他嘖哩呢他怎么了？

用“（因）為甚”、“（因）為啥”、“（因）為瑟/嗦”什么“的合音”“為怎”等來問原因。例如：

渾源：你為啥去哩？|你為啥不去|你為啥打他哩|這個(gè)是為啥？

朔州：你因?yàn)樯度ヒ?？|你因?yàn)樯恫蝗?？|這是因?yàn)樯叮?/p>

五臺：你因?yàn)樯醪蝗ィ縷這是因?yàn)樯鯁|？|你因?yàn)樯鯖]啦去？

五寨：你為甚要去咧？|你為甚不去咧？|因?yàn)樯鯖]去？|你因?yàn)樯醮蛩?？|這是因?yàn)樯酰?/p>

原平：你為甚要去嘞？|你為甚不去？|你為甚沒去？|你為甚打他？|這是為甚？

臨縣：你為甚不去嘞？|你為甚沒啦去嘞？|你為甚（嘞）打乃他嘞？|這是為甚嘞？

交口：你為甚要去咧？|你為甚不去咧？|你為甚沒去咧？|你為甚要打外他咧？|這是為甚咧？

昔陽：你因?yàn)樯跻?|你因?yàn)樯醮蛩縷這是因?yàn)樯酰?/p>

盂縣：為怎們你要這個(gè)哩？|你為怎們不去學(xué)里學(xué)校？

陵川：你為啥去嘞？|這是因?yàn)樯叮?/p>

長子：你為甚要去嘞？|你為甚不去？|為甚沒去？|你為甚打他嘞？|這是為甚？

襄垣：你為甚要去了？|你為甚不去了？|為甚沒哪去了？|你為甚打他了？|這是為甚了？

沁縣：你（因）為甚要去嘞？|你（因）為甚不去嘞? |你（因）為甚沒哪去嘞？|你（因）為甚打他嘞？|這是因?yàn)樯踵希?/p>

蒲縣：你為甚要去呢？|你為甚不去呢？|你為甚沒去呢？|這是為甚/什么呢？

吉縣：這是為啥啦？|咋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人啦？

聞喜：你為攝要去啊？|你為攝不去??？|你為攝沒去?。縷你為攝打他?。縷這是為攝？

臨猗：你因?yàn)猷乱ィ縷你因?yàn)猷虏蝗?？|你因?yàn)猷聸]去？|你因?yàn)猷麓蛩?？|這是因?yàn)猷拢?/p>

少數(shù)方言點(diǎn)用“阿地”和“爭瑟什么”來提問。例如：

臨縣：你阿地了不去了？

河津：這是爭瑟把親家得罪下？|你爭什么我嫁去你都不去呢？|你爭瑟不叫我去？

總之，問原因的疑問句沒有獨(dú)立的疑問代詞，大多數(shù)是用問方式（“怎們”“咋”等）和問物（“什么”“啥”“甚”等）疑問代詞或以其為核心構(gòu)成的疑問代詞來提問，這些疑問代詞的來源應(yīng)該與問方式和問物疑問代詞的來源一致。

四、小結(jié)

晉方言特指問句在句法結(jié)構(gòu)方面與北方官話是一致的，沒有明顯的區(qū)別，但在疑問代詞方面表現(xiàn)出自己獨(dú)有的特點(diǎn)。

第一，在問人的疑問代詞方面，晉方言除了“誰”之外，有“誰們”等復(fù)數(shù)形式，而且還有晉語區(qū)大面積存在只在定語位置上出現(xiàn)的“誰家”及其合音形式，這與晉方言人稱代詞的單數(shù)形式、復(fù)數(shù)形式以及特有的領(lǐng)格形式形成整齊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見人稱代詞部分）。官話區(qū)汾河片沒有“誰們”等復(fù)數(shù)形式，但大面積存在“孰”這一更為古老的疑問代詞。另外近代常見的“兀誰”在晉方言中也仍有所保留。

第二，在問物的疑問代詞方面，晉方言主要用“甚”以及“什么”等的合音形式“啥”“瑟”“嗦”“攝”等來提問。其中“甚”主要出現(xiàn)在晉語區(qū)，“什么”的合音形式主要出現(xiàn)在官話區(qū)。疑問代詞的合音形式應(yīng)是晉方言的一大特點(diǎn)。

第三，在問處所的疑問代詞方面，晉方言主要用“哪”或以“哪”為核心構(gòu)成“哪里”“哪兒”“哪特兒”“哪忽欄”“哪灘兒”“哪來”“哪個(gè)”“哪噠”等豐富的疑問代詞，除此之外，還有以“阿”為核心構(gòu)成的“阿地”“阿噠”“阿噠節(jié)”“阿熱”和“何地”等獨(dú)特的疑問代詞?！昂巍睉?yīng)該是來源于上古的疑問代詞，“阿”應(yīng)該是繼承了近代漢語的說法。

第四，在問時(shí)間的疑問代詞方面，分為時(shí)間點(diǎn)和時(shí)間段兩種，晉方言問時(shí)間點(diǎn)的疑問代詞比較豐富，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甚”“什么（包括合音形式如”啥“”瑟“”攝“”嗦“等）”和“時(shí)候”“會兒”的組合：“甚時(shí)候”“啥時(shí)候”“甚會兒”等；另一類是“多會兒”“多乎”“幾多乎”等；只有少數(shù)方言用“哪一會兒”問時(shí)間點(diǎn)。問時(shí)間段的疑問代詞在晉方言中比較簡單，多數(shù)用“多（來）長時(shí)間”提問，只有少數(shù)方言用“哪長時(shí)間”“阿地長時(shí)間”等提問。

第五，在問方式的疑問代詞方面，晉方言主要是用“怎么”“怎們”以及“怎么”的合音形式“咋”“嘖”等提問，也有“作么”“爭”等較為古老的疑問代詞，保存在少數(shù)方言點(diǎn)中。

第六，在問程度的疑問代詞方面，晉方言主要用“多”或以“多”為核心組成的“多來”“多囁”“多呢”“多能”“多帶”等疑問代詞提問；少數(shù)方言點(diǎn)用“阿地”“哪兒”“哪么”“恁”等疑問代詞提問?！岸唷薄澳摹钡膩碓磻?yīng)與官話同步，“阿”的來源應(yīng)與問處所的“阿”相同。

第七，在問原因的疑問代詞方面，晉方言主要用兩套疑問代詞：一套是“怎么”及其合音形式“咋”等；另一套是“（因）為甚”“（因）為什么”（包括“什么”的合音形式“瑟”“嗦”等）。這兩套疑問代詞幾乎都能同時(shí)出現(xiàn)在每一個(gè)方言點(diǎn)，二者語法意義略有不同，相當(dāng)于普通話問原因的“怎么”和“為什么”的區(qū)別。

第八，特指問的句末語氣詞常常與事態(tài)助詞合二為一，在不同的語境中選用不同事態(tài)助詞，如”誰看電影來？“問過去，”誰看電影嘞？“是問現(xiàn)在，”誰看電影也？“是問將來。問現(xiàn)在的事態(tài)助詞兼語氣詞，晉方言大多數(shù)用”嘞“（讀音有所差異，有的讀作[l??]，有的讀作[lei]），少數(shù)方言點(diǎn)用“哩”“咧”或“唡”“啊”“啦”“呢”等，這些語氣詞在特指問句中的語法功能和意義都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呢”，不再贅述。

第九，在特指問的答句方面，一般都是針對疑問代詞來回答，與北方官話基本一致，此處不再贅述。

[1]呂叔湘.近代漢語指代詞[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5.

[2]馮春田.合音式疑問代詞“咋”與“啥”的一些問題[J].中國語文，2003（3）：234-241.

[3]侯精一.現(xiàn)代晉方言的研究[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9.

[4]邵敬敏.漢語方言疑問范疇比較研究[M].廣州：暨南大學(xué)出版社，2010.

Specific Interrogative Sentences in ShanxiDialect（Part II）

SHIXiu－Ju
（School of Literature，Taiyuan Normal University，Taiyuan Shanxi，030012）

Specific interrogative sentences are interrogative sentenceswith interrogative pronouns as its interrogative focus.This article offers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is type of sentences in ShanxiDialect，and this is the second part.

ShanxiDialect；Mandarin；specific interrogative sentence；interrogative pronouns 〔編輯 馮喜梅〕

H172.2

A

1674-0882（2011）06-0062-05

2011-07-28

國家社科基金項(xiàng)目（05BYY052）

史秀菊（1962-），女，山西臨猗人，教授，研究方向：現(xiàn)代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