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北宋章獻明肅劉皇后的政治人生

劉正萍

試論北宋章獻明肅劉皇后的政治人生

劉正萍

北宋章獻明肅劉皇后在參政與聽政期間,能把握住國家發(fā)展的脈絡,順應歷史潮流,建章立制,積極推行一系列經(jīng)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活等方面的政策和措施,對北宋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她的文治武功不僅實現(xiàn)了政權(quán)由真宗到仁宗的順利過渡,更為仁宗朝文武鼎盛局面的出現(xiàn)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北宋;劉皇后;政治人生

章獻明肅皇后本名劉娥,祖籍山西太原。景德元年(1004),劉娥被封為四品美人,很快又被晉封為二品修儀。大中祥符五年(1012)十一月,真宗晉封劉娥為德妃,同年十二月,劉娥成為大宋王朝的皇后,其間她經(jīng)常參與政事,尤其是真宗晚年身體欠佳時,她還掌握裁定軍國大事之權(quán)。1022年,年幼的趙禎(宋仁宗)即位,自此劉娥垂簾聽政11年,其間革弊政,興善政,社會穩(wěn)定發(fā)展。明道二年(1033),病逝于寶慈殿,享年65歲,謚為四字：莊獻明肅皇后(后改章獻明肅皇后)。出身式微的劉娥竟能在真宗和仁宗兩朝參政多年。依筆者之見,劉氏成功登上大宋政治舞臺且能成就完美的政治人生,主要具備以下幾方面的條件。

一、參政之本：固守傳統(tǒng),以身作則

始終堅守愛情,精心撫育養(yǎng)子。劉氏十五歲入襄邸,后被逐出王府,仍堅守愛情,真宗即位后才入皇宮,雖已過花樣年華,但仍被真宗專寵,“帝每巡幸,必以從”[1],直至真宗駕崩。劉娥為德妃時,收養(yǎng)了侍兒李氏之子(宋仁宗),視養(yǎng)子如己出,悉心撫育,仁宗亦事劉后極孝。

以身作則,率先垂范。劉娥入宮后,侍候郭皇后殷勤備至,與其他嬪妃也相處得很好,宮中上下幾乎無人不稱她賢德。她的服飾簡樸,處理宮中家務事也都遵照從前的定規(guī),后宮上下都對她心悅誠服。正因她的賢德贏得了宮內(nèi)上下的愛戴,這為她以后長期參政預政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自身素養(yǎng)：聰慧好學,慮事周謹

聰慧好學,富有政見。在張耆家中的十幾年時間里,劉娥博覽群書,研習琴棋書畫。史書記載,“性警悟,曉書史,聞朝廷事,能記其本末”[2]?！罢孀谕顺?閱天下封奏,多至中夜,后皆預聞”[2],凡有疑難,劉氏總能援引先秦的事例、制度答對,提供恰當?shù)慕ㄗh。

深得信任,處理政務。劉氏性格素剛,辦事果斷,慮事周謹恭密,深得真宗賞識。真宗晚年,身體欠佳,常把政事交于她處理。為此曾遭群臣公議,但他仍堅持著。真宗臨崩前,考慮到皇太子尚幼,“遺詔尊后為皇太后,軍國重事,權(quán)取處分。”[2]即讓她在仁宗時垂簾聽政。由此可知,劉氏真正吸引真宗的,絕非是已過花樣的容貌,而是她的聰慧和政治才干。

三、謀權(quán)之術：鏟除異己,鞏固同盟

在后宮,竭力籠絡皇上身邊的人,使其成為政治同盟和心腹。如護視仁宗的楊淑妃,“通敏有智思,奉順章獻無所忤,章獻親愛之”[2],仁宗的乳母林氏,也“預掌機密”[1]。

在外廷,她能審時度勢,培植效忠于自己的政治集團。主要通過利用朝臣不同政治集團之間的矛盾,不斷調(diào)整內(nèi)閣機構(gòu),逐個鏟除不利于她掌政的朝臣。真宗病重期間,她利用丁謂、錢惟演充當打手,驅(qū)逐寇準、李迪,順利實現(xiàn)了垂簾聽政。垂簾之初,又利用王曾等眾人力量,將勢力膨脹的丁謂遠逐海南。讓王曾為首的內(nèi)閣,為其政令的推行鳴鑼開道。天圣七年(1029),當她意識到她的權(quán)力受到王曾等朝臣制約時,又借故將宰相王曾、樞密使曹利用先后貶出京城,提拔呂夷簡為宰相和張耆為樞密使,再度鞏固了自己的決策地位。

四、掌政之基：興利除弊,贏得民心

政治方面。劉氏先后6次下詔,懲戒貪官污吏。還命宰執(zhí)“盡具子孫內(nèi)外親族姓名來”,明肅得之,遂各畫成圖,粘之寢殿壁間。每有進擬,必先觀圖上,非兩府親戚姓名中所有者,方除之[3]。另外調(diào)整職官機構(gòu)：設計置司、廢禮儀院,以此節(jié)省開支;置諫院,以便掌握下情。正因為并非一概拒聽逆耳之言,故當時是“延納至言,罔有忌諱,函夏之人,共思讜直”[1]。

經(jīng)濟方面。重視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興修水利,整治黃河水患;減免賦稅,減輕農(nóng)民負擔;為鼓勵墾田,頒布詔令允許部分地區(qū)佃農(nóng)自由遷徙,農(nóng)民對地主的人身依附關系更加松散;改革茶、鹽的官榷制度,實現(xiàn)茶、鹽暫時局部的通商;大膽創(chuàng)新,在川峽地區(qū)發(fā)行流通世界上最早的紙幣——交子。

選任官員方面。對學校、科舉制度進行部分更張：為促進學校教育發(fā)展,置學田,建立州學,編撰書籍;為廣泛選拔人才,恢復制科。一代名臣富弼,就是在這一時期登科,從此走上政治舞臺的。

劉氏執(zhí)政后,選任的優(yōu)秀官員有：王曾“正色獨立,朝廷倚以為重”,“進退士人,莫有知者”;呂夷簡“事曾謹嚴,曾力薦為相”[2]《宋史·王曾傳》;魯宗道“忠實可大用,嘗以語太后,太后臨朝遂用之?！盵2]《宋史·魯宗道傳》

五、為政之道：維護正統(tǒng),用權(quán)適度

劉氏叱咤北宋政壇十幾載,也有較強的權(quán)力欲望,特別是她垂簾后,自恃威望甚高,曾連連向祖宗舊制和皇權(quán)發(fā)起挑戰(zhàn)。但最終均以失敗而告終。這促使她認識到她的權(quán)力的有限性,只是代夫或子暫時行使權(quán)力。為何皇帝能擁有一切權(quán)力而她不能呢?

士大夫階層的勸諫公議體制對她權(quán)力的限制。史書記載“昔章獻臨朝,陛下(仁宗)受制,而章獻不敢行武后故事者,蓋賴眾臣救護之,使章獻不得縱其欲,陛下可以保其位,實忠臣之力也”[1]。

宋代有一套約束后妃的規(guī)制。如宋朝制定了嚴密的親屬回避制度來限制宗室、外戚的進用,制定了嚴格的宮門之禁：“在律,亦宮禁之法為重”[4]《論宮禁法宜嚴密疏》,“外家男子,舊毋得入謁”[1]來斷絕后妃與外界的聯(lián)系。防止了后黨集團的形成和對皇權(quán)的危害。

前車之鑒。武則天因稱帝,為自己留下了無數(shù)的罵名。她的兒媳韋后和武三思等試圖重演女人稱帝的歷史,結(jié)果招來殺身之禍。劉皇后既然“曉書史”,且又“性警悟”,自然會借歷史的鏡子來考慮自己的后路。二司使程琳獻媚地向劉太后呈上《武后臨朝圖》,劉太后擲其書于地曰：“吾不作此負祖宗事。”[2]

劉氏能從維護趙氏皇權(quán)出發(fā),維護其自身利益,意識到只有趙氏安全,自己才可能安全。雖然劉太后有權(quán)力欲,最終仍以維護正統(tǒng)為根基的。在執(zhí)政其間未釀成后妃之禍,且為其后的參政后妃作了較好示范,使宋代政治女性贏得“累朝母后之賢,非漢唐可擬議”[5]之美譽。

六、社會環(huán)境：夫婦齊體,禮教式微

雖然宋代統(tǒng)治者不斷強化綱常禮教來求得王朝的長治久安,但是由于受唐代無綱紀的慣性和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宋代的封建禮教在社會上影響不深,婦女仍享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財產(chǎn)繼承權(quán)和有限的婚姻自由權(quán)?！胺驄D齊體”的倡導,“預家政”的現(xiàn)象存在,為劉氏“預國政”贏得社會的認可。

宋代的皇后以賢著稱,“宋代母后之賢獨盛”,或者說,“本朝后妃,卻是多賢。”[6]劉后僭越行為雖多,野心也不小,但執(zhí)政期間輔助仁宗處理朝政,并沒有打破男權(quán)社會的正常秩序。在聽政過程中,劉氏以賢和德處理好自己與皇上和大臣的關系。她注意外界的反映,傾聽大臣的意見。劉氏聽政以后,總體上能知人善任,還大量任用熟悉舊章成憲的元老舊臣,以便守成而治和皇權(quán)平穩(wěn)過渡。到了晚年,劉氏“稍進外家”,重用宦官,但也還能做到“號令嚴明”,使得這些人不敢假借名義,過分胡來,沒有釀成禍亂。史書道：“當天圣、明道間,天子富于春秋,母后稱制,而內(nèi)外肅然,紀綱具舉,朝政亡大闋失,奸人不得已自肆?！盵2]司馬光曾說：“章獻明肅皇太后保護圣躬,綱紀四方,進賢退奸,鎮(zhèn)撫中外,于趙氏實有大功。”[7]范祖禹也曾對劉氏大加贊頌：“章獻明肅太后保護仁宗皇帝,最為有法。自即位以后、未納皇后以前,居處不離章獻臥內(nèi),所以圣體完實、在位為長久。章獻于仁宗,此功最大?！盵8]

但也有些評論對其予以貶損。王夫之指出：“劉后以小有才而垂簾聽政,乃至服袞冕以廟見,亂男女之別而辱宗廟?！盵9]劉氏對官員的進退陟黜并非盡出公心,她貶斥寇準、報復李迪便是出于一己之私利。

劉氏在聽政的過程中充分表現(xiàn)出守成而治的特點,甚至也傾向于保守[10]。“宮掖間未嘗妄改作”,“內(nèi)外賜與有節(jié)”[2],并要求“此后聽斷一依祖宗舊規(guī)”。她甚至任用舊臣,廢除行之有效的先朝所變之法,“罷陜西青苗錢”[2]《宋史·仁宗本紀》。

近人蔡東藩的評論相對比較客觀,既反對全盤肯定,“史官以賢后稱之,過矣”,又反對全盤否定,“劉氏有呂、武之才,無呂、武之惡”。他認為：“有功有過”,“過浮于功”[11]。

總之,劉氏多彩人生表現(xiàn)在參政與聽政期間,能把握住國家發(fā)展的脈絡,順應歷史潮流,建章立制,積極推行一系列經(jīng)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活等方面的政策和措施,對北宋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她的文治武功不僅實現(xiàn)了政權(quán)由真宗到仁宗的順利過渡,更為仁宗朝文武鼎盛局面的出現(xiàn)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M].北京：中華書局,2004.

[2][元]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7.

[3][宋]王铚.默記[M].北京：中華書局,1981.

[4]傅增湘.宋代蜀文輯存[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

[5][清]徐松.宋會要輯稿[M].北京：中華書局,2001.

[6][宋]李心傳.建炎以來朝野雜記[M].臺北：文海出版社,1968.

[7][宋]司馬光.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M].上海：商務印書館,1922.

[8][宋]朱熹.三朝名臣言行錄[M].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

[9][清]王夫之.宋論[M].北京：中華書局,1964.

[10]張邦煒.宋代皇親與政治[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3：168.

[11]蔡東藩.宋史演義[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1.

(作者單位：鹽城師范學院社會學院)

K244

A

1001-6201(2011)04-0260-02

2011-02-28

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基金資助項目(2010SJB770006)

[責任編輯：趙 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