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文化中的政治心理

今日之中國，各種手機段子流行。其間，政治性的段子極盡嬉笑怒罵之能事，常常在不經(jīng)意間，暴露現(xiàn)實政治的種種不良作為。坊間小說，斷語片話，也會瞬間撕裂我們對現(xiàn)實政治的種種良好想象，流行一種市儈主義的不信任情緒——這也算是手機政治段子的副作用吧。

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政治體制的改革一直存在兩個矛盾。一個是政治管理的抽象化與透明化的矛盾；一個是政治體制的威權化與民主化的矛盾。

現(xiàn)代社會的運行方式，依靠一套抽象的社會管理機制。政府部門對社會的管理和疏導，并不是由官員直接拿著大喇叭上街頭進行宣導，而是通過一個抽象的系統(tǒng)來完成。在這個過程中，政治管理的透明化就成了現(xiàn)代風險社會的必然現(xiàn)象。這就像秋菊跑到法院打官司一樣，她要的只是村長的一個道歉，而在現(xiàn)代政治法制系統(tǒng)中，“道歉”這種日常生活情感行為是沒有太大意義的。所以，秋菊永遠也搞不明白為什么要通過一個極其復雜的系統(tǒng)才能得到“說法”。

在這個過程中，普通百姓和現(xiàn)代政治體制之間，也就難以走向徹底認同。人們因為不理解一個社會政治管理體系的復雜和抽象，也就必然激發(fā)各種各樣對這種體系的不信任，最終導致對這種體制中不良現(xiàn)象的夸大想象和過度反諷。

從這個意義說，大量政治戲謔段子的出現(xiàn)，恰好表達了普通人對于現(xiàn)代政治運行機制的一種警惕和懷疑的心態(tài)。

如：“同樣是干活，領導叫帶頭，富人叫創(chuàng)業(yè)，百姓叫打工；同樣是出國，領導叫考察，富人叫旅游，百姓叫偷渡；同樣是說話，領導叫指示，富人叫名言，百姓叫廢話。”

與之相應，中國社會政治體制的威權化則植根于中國傳統(tǒng)政治倫理的官本位現(xiàn)象。于是，百姓自覺地用“段子”來隔離“官”、“民”，也就成為段子文化的另一功能。顯然，市民主義甚至市儈主義的道德批判，充斥在各種段子之中，構成段子娛樂的核心形式。

簡言之，各種手機段子常常不免用對政治不良行為進行戲謔和嘲弄的方式，暗中重蹈傳統(tǒng)官本位文化的意識和小民意識。在這里，手機段子既能揭示現(xiàn)代政治的不良之處，也無形中強化了人們的現(xiàn)實疏離感，強化了中國人“去公民化”——不求參政、只求笑談的意識。

（摘自《人民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