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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隊

      2011-01-01 00:00:00馬敘
      野草 2011年2期


        一 王子小
        
        1
        木材加工連位于河南南召縣的一段鐵路的下面。我們得仰頭才能看得到駛過的火車。鐵路在我們的頭頂上向南北兩個方向無限延伸,巨大的蒸汽機(jī)車吐著濃煙呼嘯而過?;疖嚲瓦@樣日夜轟隆轟隆轟隆地從頭頂上駛過。在云層很低的陰天,火車頭吐出的蒸氣和煙霧與低沉的云層連在了一起。剛到連隊時,每次火車轟隆隆駛過,我們的心頭都要震一震。而且這顆震動的心還要被火車汽笛聲拖出好遠(yuǎn)好遠(yuǎn)。
        那天我們幾位新兵來到一班的時候,眼睛剛適應(yīng)了屋子里面的黑暗,就看到了一個兵斜躺在格子床的下鋪歪戴著軍帽斜眼看向我們。這位斜眼看我們的老兵就是王子小。我們開始都不理睬王子小,王子小也不理睬我們,只是有時互相斜著眼睛看對方。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許多天。有一天,王子小一個人在屋子里,我也一個人回到了屋子里,王子小開口說話了。他說,你們溫州兵,聽說打架很厲害,但是東北兵比你們厲害得多了,他們幾乎天天打架。我說,我知道東北兵啊,他們是會打,但是我們溫州兵一定不會輸給他們的。王子小很輕蔑地說,沒打過別夸海口。到此為止。王子小還是瞧不起溫州兵的,因為傳說中的溫州兵實力還沒能夠得到證實。沒證實就沒證實吧,但是我們一批溫州兵還是裝出很厲害的樣子,其實說穿了就是裝逼。但是這是沒有較量的裝逼,在連隊里還是能夠唬人的。這樣一來,其它地方的兵都以為溫州兵真的很厲害。
        木材加工連是基建工程兵里最底層的連隊,我們一班是帶鋸班,把一根根巨大的原木鋸成五六米長的一段一段,然后用撬棒撬到行車上,用環(huán)形電動帶鋸鋸成條材或板材。廣西來的王班長常對全班人說,狗日的,一班是全連的墊底班,干的是全連最累的活,為了革命,狗日的給我好好地干了!每當(dāng)這時,王子小就說,天天干天天干,我是受不了這累活了,入他爹!王班長就說,王子小!你罵誰?王子小說,我罵誰?我罵木頭,行了吧。慢慢地,班里的三個溫州兵改變了對王子小的看法,慢慢地喜歡上了王子小。王子小來自甘肅武威市,是班里唯一的真正城市兵。我們也慢慢地接受了他的一口濃郁的西北話。連隊里的甘肅兵一共有五位,分別來自天水與武威。這五位中。我們喜歡的是王子小與五班的陳班長。而我最喜歡的還是王子小。過了幾天,王子小用一塊錢去買了一瓶慶豐酒與一包花生米,回來把酒分別倒在他的與我的牙缸里,一起喝。我們喝著酒的時候,火車一列一列地就如從頭頂上開過。火車開過時,我們所在的地面震動了起來,牙缸里的酒也震動起來?;疖囈粊?,我就開始了心里的煩亂。王子小看出我的對火車的恐懼,說,你不要這么在乎火車,火車時常開過去但是你不能時??謶职?,你要多喝酒!王子小這樣一說,我就真的大口地喝酒,火熱的慶豐酒進(jìn)入嗓子眼,食道,最后落進(jìn)胃里,很快地整個人都熱了起來,這樣,我也就不再在乎火車了。喝了這次酒之后,我對火車的感覺越來越淡漠了。王子小是能夠看出我的心理狀態(tài)的人,他看我這樣了,很高興,從此以后王子小每周一次與我喝慶豐酒。
        火車還是日夜地從頭頂上開過去,開過去,開過去。我們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這里的亂哄哄的連隊環(huán)境。這期間,王子小拿了許多根小方楞,到十班借來了鋸、鑿、刨、木砂紙,每次收工回來就很認(rèn)真地做起了手頭的這點私活。王子小又找到廢輪胎割成一長條一長條的。在這制作過程中,時間與耐心在王子小的身上有著一種令人心動的交融。他做了足足一個星期。一星期之后,王子小終于做成了一把可以折疊的漂亮的實木椅子。這種椅子。老兵人手一把。王子小又為椅子刷上了油漆。第二天,王子小把我叫過去,說,文兵,這把椅子給你啦。他給我椅子的這天天色晴朗,我拿著椅子擺在操場上,然后坐在上面曬太陽。我從來沒坐過這么舒服的椅子。我靠在椅子上,抬眼看著火車轟隆隆地從頭頂上方開過,我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當(dāng)初對火車聲音的恐懼。我甚至閉上眼睛,想象火車帶我去遠(yuǎn)方的情景!在這個午間的操場上,這幾個事物開始重疊在一起:火車(巨大的的聲音與火車頭的濃煙)——慶豐酒(熱辣辣的)——木椅子(放下身體的舒服)——王子小(黑暗中一起聊天,早操時一起跑步)——西北話(含混的方言)。
        那些日子的色彩——
        黑色——火車與鐵路。貨車。鐵軌。運(yùn)送的煤炭。
        灰色——連隊后面的鋼鐵廠。吞吐的煙霧。剛出爐的鋼錠。從鋼鐵廠流經(jīng)營房邊的冒熱氣的廢水。士兵的面孔。王子小的面孔更甚。
        白色——鋸開的木材。已經(jīng)拼裝的實木門窗框架。滿地的鋸沫。被飛舞的鋸沫覆蓋的我們的軍裝。
        綠色——出早操方陣。軍裝。被鋪。有時,這綠色方陣中看不到王子小,他裝病沒來出操。
        過了幾天,我給王子小的回報是與老鄉(xiāng)陳華一起帶他去鎮(zhèn)上逛街。我在陳華的帶領(lǐng)下認(rèn)識了幾個鎮(zhèn)上的姑娘。我們?nèi)ス浣謺r就帶上王子小。我們經(jīng)過開照相館的姑娘那里,我們站在照相館的門口對著里面的姑娘說話。我們很大聲地說話,用溫州口音說話。里面的姑娘用濃郁的河南口音回答。姑娘的歲數(shù)略比我們大,大二三歲。王子小到了照相館門口把棉帽故意戴歪,他的西北話雖然比我們的溫州口音普通話來得直接,也更流暢,但卻是不容易聽懂。照相館里的姑娘并沒有多少注意到王子小。
        那天回來,王子小的情緒低落。我想,不帶王子小還好,帶了他去看了姑娘卻對他卻反而是個打擊!為此,我心里很愧疚。
        
        2
        冬天,連隊調(diào)防到任丘的華北油田。我們經(jīng)過石家莊、保定、河間,到達(dá)了任丘縣的一個無人的空曠的地方。這地方是一片沒有盡頭的鹽堿地。我們在冷風(fēng)中搭好了帳蓬,就地宿營。
        王子小是西北人,經(jīng)得起凍,但是他為大伙著想,很快地搭起了帳蓬里的爐子,到炊事班里弄來了很多煤炭。生好爐子后又把冷面包拿出挨個擺到爐子蓋上,很快地就有了烤面包香的味。廣西兵班長說,哼,只知道吃!王子小一聽到這句話,跳起來,說,靠!人不吃飯還是人嗎!這時,我聲援王子小。河南老兵老黃也聲援王子小。云南老兵小田也聲援王子小。還有另幾個老兵新兵也聲援王子小。班長就不再說話,只恨恨地看著我們吃烤面包。王子小感慨,這地方?jīng)]有酒啊。酒在我們的連隊生活中已經(jīng)不可缺少,第一天到任丘,吃烤面包沒有酒真是一大遺憾??墒沁@地方方圓幾里根本就沒有人家更沒有店可買酒。
        王子小的顴骨開始泛紅,是西北人的那種冬天被寒風(fēng)吹過后留下的那種黑紅色。我們有一段日子沒事可做。這些日子里,我拿出紙與鉛筆,往上畫頭像。高爾基頭像。普希金頭像。魯迅頭像。我用鉛筆慢慢地刻畫。一筆一筆把線條刻進(jìn)紙張里。畫的時候,我有時沉靜,有時暴躁。王子小有時坐在我的邊上看我畫。有時看魯迅雜文選,這書是我借給他的。他看得很認(rèn)真。那個魯迅的頭像我越畫越暗,最后暗得再也看不出后來刻畫上去的那些筆觸。后來我看到王子小的箱子底下也有一幅魯迅頭像鉛筆畫。他的畫很粗放,但是我很高興他也畫魯迅頭像。他后來又借了一本魯迅的《野草》,逐篇逐篇地抄在軟面抄上。那段時間,他經(jīng)常把骨頭這個詞掛在嘴上,意為硬漢。他的高中文化影響了班里的其他一些人,比如云南老兵老田。
        很快地,開始干活了。我們的車間都是搭起來的毛氈房,四面漏風(fēng)。等春天到來時,活已經(jīng)干了許多了。慢慢地,來了許多買鋸沫粉的當(dāng)?shù)乩相l(xiāng)。這些老鄉(xiāng)都是些女老鄉(xiāng)。她們背著大麻袋,很早就等在我們的車間外面,這樣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鋸沫堆得有點高時,就過來往麻袋里裝。當(dāng)她們還在外面等的時候,我們能從毛氈房的孔洞中看到她們花花花綠綠的衣裳,從孔洞里看著巴掌大面積的部分花衣裳,有著無限的想象。她們一來,車間里的我們就熱情高漲,工作效率很高。經(jīng)常來的有幾個看似姑娘的老鄉(xiāng)。陽光下的她們扎著彩色頭巾,質(zhì)樸而漂亮。最喜形于色的是兩個河南老兵。班里就算河南兵資格最老,他們已經(jīng)有五年軍齡了,還是不想復(fù)員回家。為這,王子小經(jīng)常嘲笑他倆。白天的興奮持續(xù)到深夜,王子小最先讀完家信,還是睡不著。
        
        大家開始交換著看信、讀信——
        ——南方來信。北方來信。海邊來信。深山來信。城市來信。
        ——父母來信。女友來信。朋友來信。親戚來信。
        ——白紙信封。牛皮紙信封。報紙糊的信封。土紙糊的信封。
        ——家人照片。朋友照片。女友照片。風(fēng)光照片。
        讀信時,有人沉思,有人沉默,有人興奮,有人哀傷,有人嘆息。
        交換著看完了各式各樣的信與照片,才慢慢地入睡。連續(xù)幾夜,班里除班長班副外其余的人都睡得很晚。夜里,王子小常常挑起有關(guān)女人的話題。這個話題一起,大家都難以入眠。夜更深的時候,大家都假裝睡著了,但是體內(nèi)的性活動卻因此而加劇。好多人有了手淫的習(xí)慣。密閉的毛氈房內(nèi)充斥著青春強(qiáng)壯的性欲氣息。有時,精液的氣息會彌漫在漆黑的空間里。第二天起來,王子小最坦誠,說,狗日的,我昨晚手淫后又夢遺了!白天曬被褥時,每人的被套上都有許多如攤開地圖的深色的深夜痕跡。
        下半年,連隊里王子小的兩個甘肅老鄉(xiāng)都提了干,當(dāng)上了排長,只有王子小仍然是士兵,連班副也沒混上。但是王子小卻是最受溫州兵歡迎的戰(zhàn)友。
        年底復(fù)員的時間臨近,王子小確定要復(fù)員回老家武威,這時王子小找到陳華,讓陳華陪他一起去買了一雙溫州產(chǎn)的高跟皮鞋。買了皮鞋的王子小穿著很不合腳的高跟皮鞋,走在華北油田的荒涼的土地上。王子小復(fù)員的前一天,我們一起喝了酒,我的心里很復(fù)雜,一是王子小要離開了,二是我還得再服役一年時間。王子小把自己的一張木椅子給了班里的另一個比我更新的新兵。連隊里的復(fù)員老兵就王子小的行李最精簡,他除了帶走幾件新軍裝外其余的東西都送給了內(nèi)蒙新兵等還在部隊的要好的戰(zhàn)友。其他的老兵都裝滿了整整一大木板箱的東西,而王子小只是提著兩個大旅行袋上了軍車。
        王子小離開的那天,天空灰蒙蒙。
        
        二 陳華
        
        陳華是我的老鄉(xiāng),同一天入伍,分在了同一個連隊。我在一班,他在五班。到連隊的第二個月,陳華開始滿臉長粉刺。他坐在那里,臉上最生動的是粉刺,大小不一,顏色不一,疏密不一。在一班,外班人來得最多的是陳華,因此班里人知道陳華是與我最要好的老鄉(xiāng)和朋友。
        陳華最愛去的是三個地方。很多時候陳華都要拉上我,一起去這三個地方——
        1、村邊小屋。小屋在村子的最邊緣的田地邊。小屋里有一個獨身女子,做裁縫,三十多歲。屋子里一盞十五瓦的燈泡吊在屋子的一角,進(jìn)去后,開始時只看見這盞昏黃的燈泡,其余的地方一片漆黑,包括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同樣在黑暗中沒有面目。聽她說話,她對陳華并不親熱也不反感,她的語調(diào)很平淡。她說,你們來了,坐一下吧。陳華說,我們來了,來看你。之后就沒有什么話,她只管自己做事。她做的什么事,因為屋子里的黑暗,我一時看不清。陳華與她說了好長時間的話,話都說得很平淡,說在皮毛上。在他倆說話間,慢慢地,我的瞳孔慢慢地放大,慢慢地看到了屋子里的一些東西—— 一架老式腳踏縫紉機(jī),幾條方凳,一張平板床,床上堆放著高高的衣被,衣被很散亂,很無序,一個大籮筐,籮筐里也堆滿著雜物與衣服。再慢慢地,我看清了其中還有幾件軍裝,有的已經(jīng)拆開了,有的折成四方疊放著。這時,縫紉機(jī)響了起來,她開始埋頭踩縫紉機(jī)的機(jī)器踏板開始改衣服。她正在改的是陳華的一條軍褲,陳華的個子小,最小號的軍褲也顯得過長與過于肥大,但是我平時看到他穿的軍褲都是非常合腿,現(xiàn)在才知道他的那些軍褲都是在這里改過了的。陳華是常常到她這小屋里改軍褲改軍裝。有時陳華會一人去她那里。我問陳華,你與她有關(guān)系沒有,怎么老是去她那里呢?陳華說,沒關(guān)系,有時只是想去看看她。我也相信陳華說的是實話。這個女人雖然是三十多歲,但是因為她生活狀態(tài)并不好,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的感覺。四十多歲,那簡直是太大的年紀(jì)了!因此,我想,陳華去那里時,她是把陳華當(dāng)男孩看的,這樣就不太會有什么事。同時,因為陳華同時還與其他的女人有著交往,而其他的女人都比這個女人生動并且好看。因此,我相信陳華的話是實話。與陳華一起去小屋的時候,我很不習(xí)慣屋里的黑暗。我總是覺得,在黑暗中晃動的女人,與陳華手中卷煙的發(fā)亮的紅點,在黑屋子里顯得有點鬼氣森森,還有屋子里的舊衣裳氣息,這種氣息要是在明亮的地方會讓人親切但是在黑暗之中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它讓我感到很壓抑。每到最后的時刻,我都會忍住一口氣,等走出屋子外再呼出重新吸一大口新鮮空氣。后來陳華拉我去那屋子可我再也不去了。有一次在路上遇見一個女人,陳華打了招呼。過去后,陳華說,她就是那個做衣裳的女人??粗谋秤?,包著頭巾,一穿的花衣服,一個很平常的農(nóng)村婦女。鬼知道陳華為什么總是要往她那里跑!
        2、工廠閱覽室。工廠有職工三百來人。工廠的所在地在連隊后面二百多米的地方,工廠里的許多職工,他們都愛活動,有的打球,打籃球、排球、乒乓球,有的逛街喝酒,也有的看雜志。這樣工廠里就有了圖書閱覽室。但球場上永遠(yuǎn)人滿為患,而閱覽室里去總是看不到一個人??垂荛営[室的是一個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一個很干凈的女人。而工廠閱覽室里從來沒有職工過來閱覽雜志,每次我們?nèi)サ臅r候,這么大的閱覽室里總是只有這個女人獨自一人坐在那里,有時打毛衣,有時翻報紙,有時整理架上的雜志報刊。女管理員三十多歲,大我們十多歲,這樣的年紀(jì)差距已經(jīng)是很大。閱覽室很寬暢,光線從屋頂?shù)牟A齑吧蟽A瀉下來,照得女人暖洋洋的樣子。我是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女人的,我估計陳華也與我一樣從沒看到過這樣的女人。她雖然比我們大得多大十來歲,但是她坐在那里或是站在那里,就已經(jīng)讓我們心旌搖蕩。她的影像鑲嵌在眾多的文藝刊物之間。這些刊物是《人民文學(xué)》、《河南文藝》、《山西文學(xué)》、《解放軍文藝》、《浙江文藝》、《河北文藝》、《小演唱》、《群眾文藝》、《故事會》、《小說月報》、《大眾電影》、《大家唱》、《歌曲》。報夾上還夾著各種各樣的報紙。有時,我與陳華會把《大眾電影》《歌曲》上的封面美女頭像與她作對比。覺得她的生動鮮活遠(yuǎn)遠(yuǎn)比雜志封面好看得多,也性感得多。有次從閱覽室回來之后,我說,陳華,你不想與她有關(guān)系么?那時所說的關(guān)系就是性關(guān)系,陳華在高中時代就有過性生活的經(jīng)歷,因此我才會這樣問他。但是陳華覺得她對自己是很遙遠(yuǎn)的,對于她,陳華一點信心都沒有。陳華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說到她時候,陳華的聲音就低了下來。陳華有次對我說,他夜里手淫的對象就是她,他班里的人都知道,有時深夜他搞得內(nèi)褲里全是精液,第二天起來又后悔得要死。但是陳華卻從不敢打她的主意。陳華只是在心里想,只是用無盡的意淫來安慰自己。有一天傍晚,我們照樣去閱覽室,剛看到一半時,遇上了停電。閱覽室里一片漆黑。她與我們坐得很近,她就這樣坐在黑暗中與我們說話。在黑暗中,她問我們連隊的一些人與事,她說還認(rèn)識我們連的那個戴眼鏡的連長。我們有問必答,就像老師與學(xué)生。慢慢地,我們與她的距離感消失了。我聽著她的說話的聲音,能感受得到從她的口腔里沖出的氣息,這讓我們感覺很親近。她說出的話與我們說出的話,這些話在黑暗中交融著,互相糾結(jié)在一起。很奇怪,這時我會想象她的女性的形體,后來我問陳華,陳華也說在黑暗中想到了她的女性的形體,但是陳華想得更多些,陳華甚至還想到了具體的性。陳華的性欲是強(qiáng)烈的。但是,因為她的白天的形象一直壓著陳華,因此陳華不敢對她有任何行動上的表示,只是到具體的想為止。這一次的停電時間很長,我們一直說著話,黑暗也一直籠罩著我們。在黑暗中,我們向她講述自己的家鄉(xiāng),講大海,講溫州市,講溫州人。我想,在我們的講述中,她會在黑暗中感受到大海的波光么?她說話的聲音充滿了女人味,我怕她再講下去,陳華也可能與我的感覺一樣,也怕她再繼續(xù)講下去,因為我們這時已經(jīng)覺得自己再也不應(yīng)該呆在黑暗中的閱覽室里,再呆在這里是不適宜的。尤其是黑暗之中。終于,陳華說,我們該走了。這時,她說,再坐會吧。她是在懇求我們。在黑暗中,她的懇求是有力量的。我們就這樣再繼續(xù)坐在黑暗之中。過了一會,她摸索出一盒火柴,劃燃火柴又打到了一支蠟燭。蠟燭點燃之后,微光映出了她的臉龐,這時,這一點小小的亮光讓我與陳華都平靜了下來。巨大的閱覽室里就這點小小的亮光。這次之后,我們再也沒有去過閱覽室。但是陳華在這之后,幾乎每次都要說到工廠的閱覽室與女人。
        
        3、照相館。照相館在鎮(zhèn)子上,最早是陳華陪他班長去這個照相館照軍裝照。之后,陳華就常常到去鎮(zhèn)上逛街,每次逛街都要經(jīng)過照相館。一段時間之后,陳華就拉上我一起逛街。一離開營區(qū),陳華就摘掉領(lǐng)裝帽徽,基本上像便裝出行,這樣我也只得同時摘掉領(lǐng)章帽徽。他的理由是這樣便裝走在大街上可以大擺大搖,遇見團(tuán)部糾察也沒事,人家會以為我們不是現(xiàn)役軍人。走在大街上,陳華每到一處都要東問西問。到了照相館,陳華就重新戴上領(lǐng)章與帽徽,去開了票拍了照,目的是拍了寄回家去讓父母看了好高興。拍照時照相館燈火通明,拍好照后,照相館又回到黑暗之中,黑暗之中的照相館的姑娘的臉龐很生動,眼睛看起來尤其明亮,比燈火通明時更加地明亮。陳華就在黑暗之中開始黏上照相館里的姑娘說話。陳華很小心地?fù)熘~語說話,說得姑娘很開心。陳華顯然已經(jīng)與姑娘很熟悉了。后來陳華又通過照相館姑娘認(rèn)識了另兩個姑娘。這樣陳華在很短的時間里認(rèn)識了三個姑娘。這三個姑娘中,一個高個,經(jīng)常在街上游蕩。我們有時到鎮(zhèn)上逛街,常會不經(jīng)意間遇到這個姑娘。就是說她肯定每天好幾次穿越鎮(zhèn)上的這條唯一的街道。另一個子小巧清秀,無業(yè),年紀(jì)也相對小一些。她穿著白球鞋,有一次我們遇到,只見她很快地橫穿街道瞬間就不見了影子。這之后,陳華經(jīng)常一人外出。他再也不叫我陪他一起逛街了。陳華的臉上青春豆激增。又很快地消退。再激增,再消退。半年來,他臉上的青春豆出現(xiàn)了好幾個輪回。這期間明顯陳華的性欲有了去處了。陳華在女性中間也有了好名聲。有一天他帶回來一本手抄本,文字是用藍(lán)色的圓珠筆抄在信箋上的。陳華秘密地把這手抄本塞給我。這是一本情色小說,名叫《曼娜回憶錄》。紀(jì)錄一個師范畢業(yè)生當(dāng)教師后的愛情歷程與肉體歷程。陳華說,我們也寫一本這樣的小說。我說,我沒有經(jīng)歷,我寫不出。陳華說,我有經(jīng)歷,我提供給你,你執(zhí)筆。那幾天,我真的鋪開信箋寫了一個開頭。但是這是一個多么平淡無味的開頭啊,我從家鄉(xiāng)的風(fēng)景寫起,寫了兩千多百字,還沒寫到具體的人,更不用說出現(xiàn)愛情與色情內(nèi)容了。陳華對我的這種寫作風(fēng)格是不滿意的,但是他的文筆很爛,更不可能寫出象《曼娜回憶錄》這樣的吸引人的小說出來。我想,他肯定是向哪個女孩夸下了???,說是自己能寫小說,所以把我拉進(jìn)去執(zhí)筆。這次寫作就這樣不了了之。但是陳華也為我這次不成功的執(zhí)筆提供了他自己的許多與女性交往的事,包括情感,包括性生活。他描述的性事比《曼娜回憶錄》強(qiáng)悍多了,后來我想,幸虧我中止了執(zhí)筆。不敢想要是真的寫成了,后果會是怎么樣。
        幾個月后,連部收到一封地方來信,來信的內(nèi)容就是有關(guān)陳華的。在一次周六的晚點名時,連長與指導(dǎo)員對陳華作了不點名的批評。之后,指導(dǎo)員找陳華談了話,對他作了嚴(yán)重的口頭警告。有了這次的事后,陳華明顯減少了外出的次數(shù)。他只是一個在班里偷偷地看另幾個手抄本《塔里的女人》、《一只繡花鞋》。陳華在讀手抄本的日子里,顯得疲憊而散漫,他的青春豆勃發(fā)的臉龐很快就顯得黯淡無光。他到一班來得少多了,因為一來,大家就會問他與女人的事,開始時他還很興奮地一一作答,后來就再也不愿意再在我們面前談這件事了。我只是常??吹剿镊龅纳碛皶r常出現(xiàn)在連隊的隊列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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