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罕見有全社會推崇的勞動模范,個人的光輝大都被淹沒在企業(yè)的業(yè)績中,我們通常耳熟能詳?shù)氖撬上?、豐田、索尼、尼康等大品牌公司,從沒有聽說過有勞模張三李四。偶爾在報上讀到一些介紹“小人物”的文章,頗感有趣,從他們的身上我們能看到一種“勞模”的精神,進而了解日本社會的眾生百態(tài)。
擦皮鞋“擦出”的社長
這是一個26歲的小伙子,名叫長谷川裕也,以“擦鞋勵志”、“鞋之生輝而人生也充滿光輝”為座右銘。高中畢業(yè)后,長谷川先是在一家制鐵公司做體力勞動,后又從事教材推銷,但始終沒有放棄上小學時就萌發(fā)出的當社長的夢想。可是,既沒有資金又沒有學歷和門路的他做什么才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呢?于是長谷川想起了擦皮鞋。
那年5月,長谷川在百元店(相當于我們的10元店)買了整套擦鞋用品和用具,全部投資才600日元(約45元人民幣),找了一塊紙板寫上“擦皮鞋每次500日元”,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東京站前開張了。由于是一時興起做起來的行當,開始皮鞋擦得可不怎么樣,沒少挨顧客的責備。于是,長谷川就到五星級大飯店里的擦鞋匠那里去討教,同時為了掌握有關皮革方面的知識,他還專門到都立皮革技術中心進行研修,逐漸對皮革的奧秘著了迷。
擦皮鞋也就是10幾分鐘的活兒,可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長谷川可以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有公司的新職員,也有企業(yè)的經(jīng)營者。最讓他難忘的是遇見一位咨詢公司的社長。這位社長向他傳授了如何開公司如何與客戶打交道等Know-how,使他在擦皮鞋這條道上有了新的追求,并且欲罷不能,終于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擦皮鞋公司“BOOT BLACK JAPAN”,自任社長。
長谷川在自己的“擦鞋網(wǎng)”中寫道:“一雙新皮鞋剛剛買來不是完美的,只有真心地喜歡它,愛惜地去穿它,用心去護養(yǎng)它,才能使它產(chǎn)生出一種用語言和文章都無法表達的氛圍。這時的皮鞋才達到了完美。”由此可見,長谷川是多么的投入。
現(xiàn)在,長谷川和他的公司職員們除了提供上門服務外,還與企業(yè)簽合同承包企業(yè)所有員工的擦皮鞋的活兒。長谷川現(xiàn)在的夢想是要讓日本的所有人都“足下生輝”。
擦玻璃“擦出”的世界第一
真是“行行出狀元”,39歲的細川泰生擦玻璃“擦出”個世界第一。
早在2006年9月,在名古屋市舉行的全日本擦玻璃錦標賽上,細川就以“三塊約1.10平方米的玻璃、19.547秒”的成績,技壓60余人而摘取桂冠。后來在朋友和所在的清掃公司的鼓動下,細川又參加了2008年2月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圣迭哥舉行的國際擦玻璃大會。在這次大會上,細川又力挫18名擦玻璃能人而一舉奪魁。
已是兩個孩子的爸爸細川,擦玻璃可有13年的歷史了,他的主要工作場所就是在北海道札幌市札幌站前高樓大廈的外玻璃墻壁。乘著吊籃,保險繩系在腰間,不停地揮舞手中刮水器,在高空中作業(yè),路過的小朋友們微笑著向他招手,稱他是“超人”。“在高空作業(yè)還是有恐怖感的,完全沒有反而很危險。不過,這是一項充滿樂趣而有意思的工作,”細川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
全日本擦玻璃錦標賽仍不時在舉行,細川不斷地在專研擦玻璃技巧,并總結出擦玻璃快捷的5個竅門,經(jīng)常向他人傳授。他從事這項工作的最大體會是,持續(xù)這樣地“一心不亂”擦下去,反而感到心靈得到凈化。
新干線車廂的清掃“達人”
源于古漢語的日語“達人”一般指某個領域的專家或高手,清掃“達人”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清掃“高手”或清掃“能人”。這清掃“能人”有多能?有100多個座位的新干線列車車廂清掃干凈僅僅需要7分鐘。
59歲的田名網(wǎng)留里子就是這么一位新干線車廂的清掃“能人”。新干線列車在東京站的站臺上一般僅停留12分鐘,乘客上下車需要5分鐘,剩余的時間僅有7分鐘。7分鐘之內,車廂的地板、窗框、座椅背上的小餐桌以及下面用于裝垃圾的小網(wǎng)兜都要收拾得干干凈凈,這才能迎接下一撥兒客人乘坐。
田名網(wǎng)可謂手腳麻利,一排5個座位的空間,她僅有8秒就能清掃完畢,若11秒,一節(jié)車廂就得多花出1分多鐘。用秒去計算清掃時間,難怪新干線列車發(fā)車頻率那么高。
田名網(wǎng)如何才能做得這么快,“快速打開小餐桌是關鍵”。她同時能打開兩張小餐桌,一張用手一張利用腹部把小餐桌支撐在45度角確認餐桌的干凈程度,然后用另一只手高效率地擦抹。清掃在田名網(wǎng)身上“可不再是一種簡單的作業(yè),而是一種技能”。
7分鐘的高強度作業(yè)并不輕松,可田名網(wǎng)很多時候能聽到乘客對她的清掃給予的一聲“謝謝”回報。這是一種鼓勵,也是一種欣慰。學生時代喜愛旅游的田名網(wǎng),更懂得清潔的車廂能給乘客帶來的那份愉快心情。她為從事清掃工作而感到自豪。
“干什么的像干什么的”
我們常說“要干一行愛一行”,那些很體面的工作自不用說,那些在他人眼里很“卑微”的工作是不是也能干一行愛一行呢?在日本工作多年,我和我的同事們都有這么一個相同的看法,日本人大都“干什么的像干什么的”,就是清潔工也非常敬業(yè)。
通訊社是一個信息總匯的地方,我們分社(東京分社)訂閱報紙的量很大,10來種報紙幾十份,每天清晨4點10分左右,第一種報紙就投到了我們的信箱中,之后報紙陸續(xù)投來,不到個把小時,報箱里堆滿了報紙。早些年間,我們有一項選報工作大約5點多種就開始了,正是報童們的辛勤勞動使我們能夠把當日最早獲得的信息傳遞到北京總社?,F(xiàn)在,我們的讀報時間向后推延了,但是,報紙依舊早早投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紐約工作期間,每天早晨分社要有專人開車去曼哈頓島取報(或許由于我們訂閱量太大的緣故),這大概就是東西文化的差異吧。
珍愛自己的那份工作,就是對自我勞動價值的認可與珍視。有的工作雖不起眼甚至被認為很“卑微”,但照樣能成就一番事業(yè),鑄就人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