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高職教育探析

□賈洪芳

一、歷史

瑞典在1996年以前，一直沒有專門的高職教育。但是，在上個世紀90年代發(fā)生的經濟危機中，瑞典的下崗和失業(yè)人口比例居高不下，尤其是在16歲-29歲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失業(yè)率高于其他OECD國家。因而，如何為這些根本沒有或有很少工作經驗的人群提供一條進入勞動力市場的通道是擺在當時瑞典政府面前的一個問題。

在這樣的背景下，瑞典政府開始了職業(yè)教育新的探索。1994年4月，當時執(zhí)政的中間偏右黨政府授權做一項是否可以介紹一種新的職業(yè)教育形式——高級職業(yè)教育的可能性的調查。調查的負責人是曾在Volvo公司負責教育和培訓的經理Nordanskog博士。1995年5月，調查組即提交了調查報告和建議的提案?？傮w上講，調查報告得出了2個結論。第一，瑞典的勞動力受教育水平低于其他大多數OECD國家。調查發(fā)現，50%的在制造工業(yè)從業(yè)的勞動力只有9年義務教育水平。缺少一種能將理論知識和工作場所實際經驗結合的專門的職業(yè)教育和培訓形式。第二，調查報告也揭示了當時正是現代生產模式和工作組織方式高速發(fā)展的時期。例如，靈活專業(yè)化、精益生產等新觀念需要迅速提高雇員的基本和專業(yè)素質。

1996年，瑞典政府決定進行一項新的高等職業(yè)教育試點，將之命名為Advanced vocational education(AVE)，瑞典語的縮寫是KY。這一年只提供1700個學習名額。2001年瑞典頒布《高級職業(yè)教育法 案 》（Advanced Vocational Education Act[2001:239]）和《高級職業(yè)教育條例》（Advanced Vocational Education Ordinance[2001:1131]），AVE 成為瑞典教育體系中的一部分。每年提供12500的學習名額。在實際的過程中，每年的名額在逐年遞增。2008年，約有40000人正在接受AVE教育。為了推動和協調AVE的發(fā)展，專門成立了國家高等職業(yè)教育署（The National Agency for Advanced Vocational Education）（瑞典管理體系中常用的在政府和實踐者之間的中間協調代理機構）。該機構負責審批AVE學習計劃、監(jiān)督其質量，并負責國家給予AVE的財政資助的具體分配。

二、基本內容

AVE的教育對象為具有高中畢業(yè)或同等水平的成人（19歲以上），是完全以滿足工商企業(yè)對高技能的勞動者需求為目的的成人高級職業(yè)教育。它提供的職業(yè)教育范圍涵蓋計算機及信息技術，財務、行政管理、銷售，醫(yī)療保健及個人護理，賓館、飯店和旅游，衛(wèi)生和社會工作，新聞和信息，法律，文化、媒體和設計，農業(yè)、森林、園藝、動物和漁業(yè)，環(huán)保，教育和教學，環(huán)境和土木工程，保安，工程師和制造工業(yè)，運輸，其他等16類職業(yè)方向。由于有其他一類，意味著可以根據就業(yè)市場的變化隨時增加新的職業(yè)方向，其主要特點是重視能力、技能的培養(yǎng)，強調理論聯系實際，與企業(yè)、高中、市政成人教育機構、教育公司密切合作。國家給予財政資助，學生不用付學費（但可能需要付少量的材料等費用）。學生可以申請助學金或助學貸款。2007年，瑞典中央政府共投資AVE約為15億瑞典克朗，平均每個學生一年，政府約投資50000多瑞典克朗。

（一）AVE的學習計劃（KY課程）

AVE中基本的項目單位為學習計劃。它是按照相關職業(yè)的要求制定的一套完整的課程的組合。課程內容既包括相關職業(yè)需要的基礎知識（有可能是高中階段的補充課程）、高等教育的高級課程，也包括職業(yè)培訓知識。不僅有一定深度和廣度的理論知識，而且有實踐應用的方法、技巧和經驗，并切實與職業(yè)市場的真正需求完全一致。通常的理論課程科目有：數學和自然科學，計算機技術及應用，經濟學和經濟思想，社會和文化，語言和交流。而國家明確規(guī)定，在整個學習過程中，三分之一的課程是工作場所實習培訓（在職崗位培訓）。

一個AVE學習計劃的建立過程大致如下。首先，地區(qū)或本地的行業(yè)、企業(yè)定義了一個需要特別知識和技能的需求。第二步，需求方會咨詢本地教育部門，詢問他們是否有可能提供與這些知識技能有關的課程。第三步，在政府相關文件的規(guī)定下，一個本地委員會即成立。教育提供者、行業(yè)都指定相應的代表參加。該委員會是學習計劃操作和實施的重要組織保證形式。在這個學習計劃的實施過程中，本地委員會負責協調教育提供者與行業(yè)實地工作場所培訓提供者的關系，保證工作場所實習培訓順利、高質量地進行。第四步，行業(yè)企業(yè)負責提供有關勞動力市場的分析，以確保工作場所實習能夠進行。教育提供者提供教育內容和與之相配的課程。當形成完整的計劃后，要上報國家高等職業(yè)教育署（The National Agency for Advanced Vocational Education）。國家高等職業(yè)教育署按既定的程序審核通過后，該計劃即成為正式AVE學習計劃，可以進行招生。最重要的是，教育提供者就可以得到國家的財政資助。

工作場所實習培訓是AVE學習計劃中獨具特色的重要內容。其教學已經不是傳統的教學方式。一般有四種不同的模式。第一種是普通的培訓。一般與傳統的培訓組織模式相同，通常是學生先從單一的子操作開始，然后慢慢地象真正的雇員一樣工作。第二種是項目主導（案例研究）。學生可能要為實習公司開發(fā)一個市場計劃或設計宣傳網頁。這些都是真實的工作任務。在這種實習中，學生的解決問題能力、協調能力能逐漸地在與同學和公司雇員的合作中得到鍛煉。并最終獲得這些非常重要的能力。第三種是傳統的學徒實習，一般在手工制造和某些特定行業(yè)應用。學生在經驗豐富的指導師的監(jiān)督指導下，進行行業(yè)實踐并逐漸吸收行業(yè)傳統。學生能真正學到什么取決于指導師及實踐時進行的生產環(huán)節(jié)。第四種是創(chuàng)業(yè)培訓。學生可以在培訓中接觸到所有與創(chuàng)辦自己的公司、企業(yè)有關的各種知識和環(huán)節(jié)。教師和企業(yè)公司代表會根據學生的需要，對這些知識進行組合。從這四種模式中可以看出，工作場所實習培訓是建立在真實工作場所、真實工作任務上的培訓。是實踐教學和解決實際問題的培訓模式。學生要自覺地磨練自己的分析能力，學會應用綜合、系統的方法，并開始擔任某項職責或某項工作，體會到真實的責任感。符合實際和自然的組織方式，加上有著豐富經驗的指導老師，工作場所實習培訓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AVE的每一個學習計劃的學習長度至少是40KY學分（相當于40個星期的全職學習，學習時間為1年）。必須保證必要的基礎知識和相應的工作場所實習。學習計劃既可以與傳統的學期時間安排保持一致，也可以與該職業(yè)方向的生產周期等一致，以保證學生能夠在真實的工作條件下實習。當完成80KY學分（學習時間為2年）或更多將會獲得AVE證書和文憑。AVE的畢業(yè)生就業(yè)后基本是作為中層經理級人員，例如，高級手工藝人員、部門經理等等。

（二）AVE的規(guī)模和學生情況

截至到2009年，共有AVE學習計劃826個。遍及幾十種行業(yè)。其中，財務、行政管理、銷售職業(yè)方向的學習計劃占23%，工程師和制造工業(yè)職業(yè)方向的學習計劃占21%，衛(wèi)生和社會工作職業(yè)方向的學習計劃占11%，計算機和信息技術職業(yè)方向的學習計劃占9%，賓館、飯店和旅游職業(yè)方向的學習計劃占8%，環(huán)境和土木工程師職業(yè)方向的學習計劃占7%。這些職業(yè)方向的總和已經是總數的80%，其他職業(yè)方向的學習計劃所占份額較少。

下面的表1、表2、表3分別從學生的高中學歷背景、學習時長的種類、分專業(yè)在學人數、畢業(yè)人數，幾個維度給出AVE（KY課程）的統計情況，數據以2008年數據為例。

表1 AVE（KY課程）學生現有學歷情況表（2008年）

表2 AVE（KY課程）學生按專業(yè)分布情況及畢業(yè)生數（2008年）

表3 AVE（KY課程）學生按學習時長分布情況（2008年）

從表 1、表 2、表3我們可以看出，多數 AVE（KY課程）學生選擇2-2.5年和1.5-2年的學習計劃，比例高達84.4%。AVE（KY課程）學生中，參加學習前的高中學歷為職業(yè)導向的國家學習計劃的學生比例最高，為43.2%。這說明，AVE（KY課程）已經成為接受完初級職業(yè)教育以后的學生提高職業(yè)技能的一個重要通道。另外，從專業(yè)方向的分布也可以看出，AVE（KY課程）以需求為導向，即使是有的專業(yè)方向上的學生數很少，但是仍然開展培訓。充分地體現了瑞典教育中的公平、平等思想。統計數字還顯示，學生的平均年齡低于30歲。畢業(yè)生中90%直接就業(yè)或開辦自己的公司。三分之二的畢業(yè)生在所學的行業(yè)就業(yè)。

三、瑞典高等職業(yè)教育的改革趨勢

瑞典的高等職業(yè)教育領域或者說中等教育后職業(yè)教育培訓相對來說形式比較多。AVE是其中規(guī)模最大的一種形式，另外還有獨立于公共教育體系之外的補償教育機構提供的中等后職業(yè)培訓，以及在市政成人教育體系中的中等后職業(yè)培訓。這幾種模式的資金來源、上級監(jiān)管機構、運作模式都有很多不同。并且他們都可以發(fā)放證書和畢業(yè)文憑。另一方面，瑞典國內對高職教育和培訓的需求量也很大，統計數據顯示，2008年，有44510人申請AVE（KY課程），但是僅有14883人入學。僅有30%左右的錄取率。政府已經深切地認識到了對高職教育的財政投入不足。

另外，在瑞典職業(yè)教育領域，資格證書的發(fā)放（承認和有效性認定）并不是在中央一級組織和規(guī)定的，而是在不同的層面各自執(zhí)行。市政一級的雇傭委員會、公共雇傭服務委員會（Public Employ ment Service）、聯合行業(yè)培訓委員會（Joint Training Board）分別都在負責一些職業(yè)、行業(yè)領域的培訓以及從業(yè)證書發(fā)放。也就是負責學習有效性的認定。例如，電工、汽車修理工、水暖工。這些就是行業(yè)級別的證書發(fā)放（學習有效性認定）。但是醫(yī)療保健行業(yè)的證書由國家健康和福利委員會（the National Board of Health and Welfare）發(fā)放。

而隨著歐盟教育職業(yè)一體化進程的加快，2002年，瑞典也簽署了關于加強職業(yè)教育與培訓合作的《哥本哈根宣言》。2004年，宣言中所提出的加強能力與資格的互認等目標被具體化為歐洲資格框架（EQF）和職業(yè)教育學分轉換系統（ECVET）。 2007年10月，歐洲議會投票通過歐洲資格框架。到2010年，所有簽署了《哥本哈根宣言》的國家要把本國的國家資格框架同歐洲資格框架聯系起來，到2012年，在歐盟范圍內頒發(fā)的每個新的資格證書上都應注明相應的歐洲資格框架參照水平。能夠順利執(zhí)行該決議的關鍵是對勞動者學習有效性的認定。而有效性的認定至少需要結構化的評估手段，完備的文件檔案記錄以及對一個人知識、技能和能力的確認（不依賴于獲得的方式）。

鑒于以上，瑞典政府決定整合中等教育后職業(yè)教育和培訓，形成較為統一的高等職業(yè)教育和培訓。2009年3月初，瑞典議會批準有關高職?？茖W院（Polytechnic）的法案（Lag(2009:128)omyrkeshgskolan/ActonPolytechnic（2009：128）），標志著瑞典高等職業(yè)教育的進一步確立。法案中明確地指出了這種職業(yè)?？茖W院提供的是第三級的以就業(yè)為導向、職業(yè)需求為導向的職業(yè)教育。2009年7月，被賦予了新的職能的代理機構，國家高職教育署（the National Agency for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中文翻譯與原來沒有什么區(qū)別，英文字眼略有區(qū)別）成立。它在保留原有的AVE管理職能的情況下，還將管理補充教育（Supplementary Education）中的職業(yè)教育、市政成人教育體系中的中等教育后培訓（Post Secondary Training）。并負責瑞典國內與歐洲資格框架（EQF）有關的事物。同時，需要協調各方面，提出一個瑞典的資格證書框架。

根據 Act on Polytechnic（2009：128），原有的AVE（KY課程）將不再繼續(xù)。但因為財政資助周期的問題，2009年上半年資助的AVE（KY課程）仍可以運行到2013年。以后該名稱即不復存在。所有可能繼續(xù)進行的培訓項目均進入新的高職?？茖W院系統。推出高職?？茖W院（Polytechnic），并必須執(zhí)行新的高職教育課程（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Courses縮寫為HVECs，瑞典語縮寫為Yh）學分標準。每5個HVECs學分相當于全職學習一周。高等職業(yè)教育課程（HVECs）從6個月到2年時間不等。一年的課程可以獲得200個HVECs學分，可以獲得職業(yè)學院的畢業(yè)文憑。兩年的課程可以獲得400個HVECs學分，其中含占總的課程時間25%的工作實習，并且完成了一個論文，可以獲得高級職業(yè)資格學位和畢業(yè)文憑。同時，為了能夠與歐洲資格框架（EQF）接軌，每個參加高職?？茖W院（Polytechnic）教育的學生將有一個相應的學習記錄，學生的注冊信息、學習成就、成績等級、指導老師評語、學位等形成完成的檔案。

總之，目前瑞典的高等職業(yè)教育正處在一個過渡調整期，原來的AVE（KY課程）仍在進行，但是，新的高職?？茖W院（Polytechnic）也已經開始運作，符合新的標準的高等職業(yè)教育課程（HVECs）也已經開始招生。2009年下半年就有79個此類項目在進行中。高職專科學院（Polytechnic）體系是瑞典整合所有在大學體系外的中等后職業(yè)教育和培訓的統一框架。希望藉此能將原來分散的職業(yè)教育和培訓資格證書體系集成到一個國家職業(yè)資格證書體系中。更好地參與到歐盟的資格證書框架中，最終目的是提高本國的勞動力水平，為本國的勞動力能提供更好的就業(yè)機會。

[1]Ministry of Education and Science. Utredning om Kvalificerad eftergymnasialyrkesutbildning, government directive, (Investigation on Advanced Post-secondary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1994.

[2]Cedefop Panorama Series；180，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 Sweden Short Description, Luxembourg:Publications Off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2009.

[3]Gudrun Biffl.Advanced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Sweden----StatementsandComments(EB/OL),http://peerreview.almp.org/en/principles.html.

[4]Myndigheten for yrkeshogskolan.Arsredovisning 1 Juli-31 December 2009，2010.

[5]李濤.法國、瑞典高職教育現狀及特點分析[J].濟南職業(yè)學院學報，2005(4).

[6]全國教育科學“十五”規(guī)劃教育部重點課題“中國和歐盟國家職業(yè)教育比較研究”課題組.“中國和歐盟國家職業(yè)教育比較研究”成果公告[R].全國教育科學規(guī)劃領導小組辦公室科研要報，2009(6).

[7]Utbildningsdepartementet.Lag(2009:128)om yrkeshogskolan[EB/OL].http://www.notisum.se/RNP/sls/lag/20090128.htm.

[8]Utbildningsdepartementet.Forordning (2009:130)omyrkes hogskolan[EB/OL].http://www.notisum.se/RNP/sls/lag/2009013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