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爾的“虛幻獨立”

鄭玉蘭,王晉華

(中北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山西太原030051)

伊莎貝爾的“虛幻獨立”

鄭玉蘭,王晉華

(中北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山西太原030051)

女性觀;伊莎貝爾;虛幻的獨立;男權(quán)社會

伊莎貝爾是詹姆斯筆下最典型的美國女性,她愛好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她追求自身的不斷完善,她渴望獨立。但是由于女性整體在社會上和家庭中沒有地位,處于依賴男性、屈從男性的境況,所以在很多情況下這種獨立的追求都是大打折扣的,是虛幻的,是不能實現(xiàn)的。亨利·詹姆斯的女性觀著手,分析了伊莎貝爾的獨立,并進一步闡述了她的獨立是虛幻的。

一 亨利·詹姆斯的女性觀

亨利·詹姆斯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對女性形象,女性主題和女性價值存在一種偏愛,他作品表現(xiàn)出來的種種特征已經(jīng)深深打上了“女性意識”的烙印。這種強烈的女性意識與亨利·詹姆斯的家庭和個人情感有著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亨利·詹姆斯的家庭環(huán)境,尤其是他父親的女性觀對他作品中的女性氣質(zhì)有很大的影響。老亨利·詹姆斯認為男性可以任意專斷地享受性自由,而女性則必須符合當時社會的規(guī)范,認為女性必須是純潔的天使,必須是婚姻生活中的賢妻良母[1]。

另外詹姆斯的女性觀還受到當時美國文化的影響。美國女性象征著新世界的獨立、自由和純潔的新女性——這是當時美國文化的主要特征。十九世紀美國流行一種對“真正的女性”的崇拜,認為婦女有“婦女的領(lǐng)域”,這個獨特領(lǐng)域內(nèi)的虔誠、純潔、柔順、善持家務(wù)的女性是美國傳統(tǒng)道德和文明的維護者,她們天然具有“優(yōu)載的道德觀”等。因此,當時的大部分美國婦女,被囿限在她們的“特有領(lǐng)域”內(nèi),被圈定在男權(quán)文化的框架里。他們是父親和丈夫的動產(chǎn),為人女、為人妻、為人母是她們固定了的人生軌跡。她們在經(jīng)濟和社會諸方面得仰仗和依靠男人[2]。在這個仍然以男性專制和偏見為中軸的文化機制中,大多數(shù)的女性還沒有選擇自己人生道路的權(quán)利。十九世紀后半葉二十世紀初,隨著工業(yè)化的不斷深入,新的物質(zhì)基礎(chǔ)、新的生活希望、受教育機會的擴大、家庭婚姻關(guān)系中的變化等逐步地增強著影響力,緩慢而又有力地改變著婦女的生活軌跡。她們不再只滿足于充當賢妻良母的角色,轉(zhuǎn)而走向社會,去爭取受教育的權(quán)利,爭取在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等各方面與男性平等的權(quán)利。詹姆斯必然受到時代的大氣候的影響,他對當時的性別角色的關(guān)注也勢必影響他對女性的描寫。

二 伊莎貝爾的獨立

《一位女士的畫像》講述了一位青年女性如何面對自己的未來,選擇自己的命運的故事。伊莎貝爾在作者筆下不僅是一個美麗善良,聰明好學,想象力豐富,自信好強,勇于接受探索精神的女性,更是一個敢向命運挑戰(zhàn)的少女形象。獨立成了伊莎貝爾的最大特點。女主人公伊莎貝爾來自于崇尚自由的國度2豹脖美國,受清教文化的影響,從文本的開始到結(jié)束,一直宣稱自己是崇尚自由的。:她認為她是獨立的,她的幸運,她應(yīng)該使她的獨立得到最明智的運用。她試圖自己判斷事物,她覺得哪怕她的判斷錯了,也比沒有自己的判斷光榮一些。她要自己選擇命運,了解人生的一切,不限于別人認為她可以知道的那些。獨立就是這個少女身上存在的最閃光的地方。

在其婚姻的選擇中,更充分展示了伊莎貝爾要求自由獨立的主張。首先,是她對代表美國粗俗而生硬的物質(zhì)文化的戈德伍德的拒斥。在伊莎貝爾看來,自己與他結(jié)合的設(shè)想是連一點影子也沒有的。她認為戈德伍德“對她的一部分影響,似乎使她失去了自由感。他的到來對她構(gòu)成了一種不愉快的強大壓力,一種難以忍受的事實”[3]。“不論她喜不喜歡,他總是以他的全部意志力和力量堅持下去,哪怕只跟他保持一般的接觸,也不能不考慮這一點。自由遭到限制的思想,這對目前的伊沙貝爾來說,使特別不能容忍的……?！币辽池悹柌幌胧プ晕易非笈c發(fā)現(xiàn)的充分自由,所以,她曾經(jīng)三次拒絕戈德伍德的求婚。其次,是她對象征著歐洲傳統(tǒng)文化體制的沃伯頓勛爵的拒婚。沃伯頓勛爵在她心中是“英國紳士的標本”,但是她對他的求婚卻感到受了“冒犯甚至騷擾”,感到這位政治和社會方面的地方巨子要把她拉進他所生存和活動的體系中去,事實上她有自己的體系和軌道。嫁給他,意味著納入英國貴族生活的軌道,意味著接受種種貴族的刻板禮節(jié)甚至是繁文縟節(jié),意味著放棄判斷生活與探索人生的自由,伊莎貝爾畏懼同他的生活會妨礙自己的自主自為。因此她毫不遲疑地拒絕了這個別人夢寐以求的機會。最后,是她對作為美國自由精神的具象的吉爾伯特·奧斯蒙德的最終情感選擇,由此,伊莎貝爾自由意志與理想生活的實質(zhì)終于浮出水面。奧斯蒙德既無門第亦無錢財,在伊莎貝爾看來就意味他是一個不受任何約束的自由人,身后沒有貴族門第所帶來的強大刻板的“制度”與“體系”;而從小居住在歐洲,又使他具備風雅的氣質(zhì)與高尚的品味,具有美國粗俗企業(yè)家所缺乏的豐富想像與靈活方式。伊莎貝爾欣然接受了他。這一切都是她都是執(zhí)著于自由的行動。

三 男權(quán)社會里的虛幻獨立

19世紀的西方社會,雖然女權(quán)主義文學開始崛起,但是男權(quán)文化還占有統(tǒng)治地位,話語的主動權(quán)掌握在男性手里,男性是社會主體,而女性只是“他者”,一種“相對”的存在,只能作為男性的鏡像而存在。同樣,作者也擺脫不了當時男權(quán)社會文化的影響,反映在作品中就是亨利·詹姆斯讓伊莎貝爾嫁給中年男人奧斯蒙德。這一切都說明了作者亨利·詹姆斯敘事話語里的男性霸權(quán)或者說男權(quán)獨裁。

在《一位女士的畫像》這部小說中作者塑造了許多讓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但是透過女性主義批評看到,其中的女性形象并不完全那么真實,仍然摻雜了男性的幻想,表現(xiàn)了男性的一種操縱。男性角色的設(shè)置也與女性角色對立而存在,并且還時時妄圖對女性角色進行合乎自我意愿的塑造。伊莎貝爾在小說中常被比作藝術(shù)品,她的存在是為了讓男性欣賞,給男性以視覺上的美感,她不能自主行動,只能被動地接受社會所強加給她的一切。在文本的開始部分,伊莎貝爾認為自己是獨立的、是受自我支配的,她還沒有意識到所謂的“獨立”是虛幻的,并且這種幻想是受制于社會所賦予她的“他我”這一角色的。一方面伊莎貝爾來自于崇尚自由的國度,骨子里透著對自由的向往,渴望成為自己的主人,實現(xiàn)自我,但是在歐洲的男權(quán)文化占主宰的大語境下,潛意識里渴望“歸屬感”因而開始接受她從屬于男人、作為男性工具的這一悲哀的角色。伊莎貝爾的確有著可貴的獨立精神,可是這種獨立的精神卻被一種男性所控制窺視。

戈德伍德和沃伯頓勛爵都企圖用一種傳統(tǒng)的婚姻關(guān)系來罩住伊莎貝爾,而伊莎貝爾天性中對獨立的追求卻與他們所強調(diào)的那種婚姻關(guān)系是背道而馳的,這種矛盾是女性要求獨立與傳統(tǒng)對女性束縛之間的矛盾,《一位女士的畫像》中前半部分伊莎貝爾對這種婚姻關(guān)系拒絕是在捍衛(wèi)這種女性獨立,作家也是把獨立當作伊莎貝爾最大的魅力向讀者展示,可是在《一位女士的畫像》后半部分,作家卻又不自覺地對這種女性的獨立性進行了修正甚至否定。首先伊莎貝爾嫁人了,應(yīng)該說此時她才真正具有了所謂的獨立:有了堅實的經(jīng)濟基礎(chǔ)作后盾?？墒撬慕憬阏J為“她的妹妹在歐洲的生活是在走著一條奇怪的下坡路?！盵4]伊莎貝爾嫁給奧斯蒙德除了受到其外表的高雅談吐,淵博知識所吸引,更多的是她覺得能為奧斯蒙德奉獻自己的一切。這里伊莎貝爾濫用了自己的獨立,把世俗所稱道的犧牲看作了幸福。

伊莎貝爾的表兄拉爾夫可以說貫穿了伊莎貝爾的整個故事。他是伊莎貝爾的性格命運的研究者,不斷提出伊莎貝爾會如何這類問題,這個男性的觀察角度成為這個小說的主要觀察點。拉爾夫這個男性角色展示了一種優(yōu)于女性,甚至主控女性的企圖。拉夫爾曾對其父說:“我想讓伊莎貝爾實現(xiàn)她的要求,這也能滿足我的幻想需要。”而這些行動在拉夫爾看來似乎是一場游戲,他就是游戲的控制者。拉爾夫和伊莎貝爾最大的沖突在于伊莎貝爾要和奧斯蒙德結(jié)婚,而拉爾夫反對不僅在于奧斯蒙德有可疑的企圖,更是因為伊莎貝爾脫離了這場游戲,背棄了拉爾夫的期望。而作者在書的后半部分用伊莎貝爾婚姻的不幸證明了伊莎貝爾的錯誤,拉爾夫的明智,雖然這時拉爾夫己經(jīng)很少出現(xiàn),但如他所預言一般,伊莎貝爾落入了“羅網(wǎng)”。這時的拉爾夫更多把自己當作伊莎貝爾的救世主出現(xiàn),書中寫到當他面對伊莎貝爾時,“他幾乎懷著無法克制的愿望,想聽她向他埋怨她的丈夫……,他恨不得向伊莎貝爾發(fā)出警告,至少讓她看到,他怎么替她考慮,怎么理解這件事……”[5],而這么做“主要是他要使自己痛快一下,而不是為她,他要讓她明白,他沒有受她的騙。”可以看出拉爾夫總是把自己臨駕于伊莎貝爾之上,總是妄圖用自己的意愿去操控伊莎貝爾,而這種企圖完全只是來滿足自己的一種控制欲望,一種證明自己強于女性的心理。

四 總結(jié)

《貴婦人畫像》是一部對在父權(quán)社會里女性心理的描繪,或者更精確地說,是“對一個在男權(quán)文化占主宰的社會里一個女性的孤芳自賞和被馴服的刻畫”。一直標榜尋求自由的伊莎貝爾,因為不愿意失去自由、獨立,而拒絕了兩次求婚,最后還是被人所利用,當意識到自己所選擇的婚姻是個失敗后,只能吞下自己釀造的那杯婚姻的苦酒,這正表明了她所追求的自由是虛幻的。伊莎貝爾雖然渴望自由,但是卻不能擺脫傳統(tǒng)社會的男性霸權(quán)。

[1] 常耀信1美國文學[M]1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1

[2] 亨利·詹姆斯1貴婦人畫像[M]1洪增流,尚曉進譯1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61

[3] Moon,Michael1A SmallBoy and Others:Imitation and Initiation in American Culture from Henry James to Andy Warhol[M]1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19981

[4] Porte,Joel,ed1New Essays on the Portraitof A Lady[M]1Cam2 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1

[5] Walton,Priscilla L1The Disrup tion of the Fem inine in Henry James [M]1London: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921

A Brief Anaylsis on Isabella’s Illusory Independence

ZHENG Yu2lan,WANG Jin2hua
(School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North Un iversity of China,Taiyuan Shanxi030051,China)

female concep t;Isabella;illusory independence;patriarchal society

Isabella,the most typ icalAmerican woman described by James,loves the right to choose freely,pursues sound p erfectand desires for independence1However,due to the situation that the overallwomen has no p lace in so2 ciety and fam ilies,has to depend on and succumbed to men,in many cases the pursuit of such independence is greatly reduced,is illusory and is notachievable1This article,p roceeding from the female concep tof the authorHen2 ry James,analyzes the independence of Isabella and further elaborated on her illusory independenc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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