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柯爾克孜族民間文學

伊斯拉木·伊薩合

（自治區(qū)民委古籍辦 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2）

柯爾克孜族自稱Qirghiz。我國漢文史籍最早著錄柯爾克孜族的是《史記》，稱作“鬲昆”，后來在漢文史籍中又先后稱為“隔昆”、“堅昆”、“結(jié)骨”、“紇骨”、“契骨”、“護骨”、“紇挖斯”、“黠戛斯”、“轄戛斯”、“黠戛司”、“乞兒吉思”、“吉利吉思”、“紇里迄斯”、“吉利吉斯”、“乞爾吉斯”、“布魯特”等。 這些名稱均為“柯爾克孜”一詞在不同歷史時期的不同音譯。民國年間，始以“柯爾克孜”作為漢文書寫名至今。

柯爾克孜族在歷史上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文化。據(jù)中外文獻記載，柯爾克孜族是突厥語民族中最先使用文字的民族之一。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里，柯爾克孜族人民創(chuàng)造了極其豐富的口頭文學，以口頭傳唱形式一代-代流傳下來，演變成為今日的藝苑奇葩。柯爾克孜族民間文學一般分為三大類：第一類是抒情類，包括情歌、勞動歌、習俗歌(儀式歌)、怨歌、動物歌、祛病歌；第二類是教誨類，包括祝福歌、兒歌、瑪哈勒(諺語)、對唱歌、詛咒歌、寓言、謎語、勸諭歌；第三類是敘事類，包括史詩、敘事詩、神話、傳說、散吉拉(史話)、民間故事、闊肖克(喪歌、哭歌)、奧隆、笑話和繞口令等。民間口碑文學在柯爾克孜族文學藝術中占有重要的位置，也是中華民族文化寶庫中的一支奇葩。

(一)史詩。史詩是柯爾克孜族民間文學的代表和精華。史詩以口頭形式流傳于民間，主要反映具有重大意義的歷史事件、，古代傳說、英雄事跡、地理情況、生活方式、民族關系、社會習俗、宗教信仰和婦女形象等。如：《瑪納斯》是一部規(guī)模宏偉的柯爾克孜族民間文學巨著，它是柯爾克孜族民間口頭文學的代表作品。它與藏族的《格薩爾王傳》、蒙古族的《江格爾》一起，被稱為我國民間三大史詩，被譽為民間文學中的奇葩瑰寶。這個長達232165行的唱本 《瑪納斯》、《賽買臺依》、《賽依鐵克》、《凱耐尼木》、《賽依特》、《阿斯勒巴恰、別克巴恰》、《索木碧萊克》、《奇格臺》8個部分組成。史詩《瑪納斯》在十九世紀以前無文字記載，只是靠民間“瑪納斯奇”口傳心記，世代相傳。它的時空跨度很大，從時間方面看，史詩上溯到柯爾克孜民族的來源、英雄瑪納斯的五代祖先，向下則述至瑪納斯的后七代子孫，描寫了英雄瑪納斯家族13代汗王生息繁衍以及他們的事跡。從空間方面看，東西南北縱橫幾千里，廣袤的地域上，到處都留下了柯爾克孜英雄們的足跡。史詩所反映的事件更是紛繁龐雜，其中既有古老的神話傳說、古樸的母系社會印記，又有公元十至十三世紀的柯爾克孜人民與契丹人的斗爭，十三至十四世紀的柯爾克孜人民反抗蒙兀兒人的斗爭，柯爾克孜人民于十七世紀信仰伊斯蘭教以后的社會生活和思想觀念也在史詩中有所反映。它是研究柯爾克孜族古代社會歷史、語言、經(jīng)濟、宗教信仰、風俗習慣、天文、歷法、文化、藝術及其地理環(huán)境的珍貴資料。《瑪納斯》除在我國柯爾克孜族居住地區(qū)廣為流傳外，在吉爾吉斯坦共和國和阿富汗也有流傳。除了《瑪納斯》史詩外，柯爾克孜中還流傳有《艾爾托什吐克》、《布達依克》等神話史詩和《庫爾曼別克》、《巴閣西》、《托里托依》、《克孜薩依卡勒》等數(shù)史部史詩作品。

(二)敘事詩?？聽柨俗巫宓臄⑹略娛莾H次于史詩的長篇民間作品。每一部敘事詩都有完整的故事、曲折的情節(jié)、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和戲劇性的矛盾沖突。敘事詩又有詩的韻味，即好記，又好聽，因而在柯爾克孜族民間流傳甚廣。敘事詩的內(nèi)容大多取材于生活，而又以愛情悲劇為主。也有一部分取材于民間流傳的英雄人物，還有將民間傳說和故事經(jīng)過改變加工而成的，如：《庫勒木爾扎》、《江額木爾扎》、《瑪瑪克一紹波克》、《賈尼西一巴依西》、《考交加西》、《克孜吉別克》、《瑪瑪凱紹波克》、《瑪合圖木》、《阿可合莫爾》、《加額勒木爾扎》、《闊班》、《塔爾蘭》、《吐坦》、《克孜薩依卡勒》、《蒯賓英雄》、《艾爾塔巴勒德》、《考云阿勒普》、《阿拉西汗》、《賈納依力賈力合孜》、《阿散凱格》、《艾爾木努都孜》、《艾爾何勒其》、《杰德蓋爾史詩》、《努爾孜》、《汗胡巴特》、《賈哈拉依義一交波羅義》、《奧闊義一郭闊義》、《哈爾阿拉恰一阿拉恰》、《汗西爾達合》、《哈列西汗》、《鳥魯木汗》、《瑪爾阿勒達依艾乃史詩》、《婦女的九個史詩》、《胡瑪額合史詩詩》、《克孜勒阿爾斯坦史詩》、《色梅捷史詩》、《獵火佐克伸史詩》、《鳥魯加巴依史詩》、《奧勒交拜與霓梓木江史詩》、《沙仁吉百克》、《庫爾鳥魯蘇里堂》、郇可勒帕米沙》、《賽依提別克》《庫孜凱與巴諺》、《卡爾特考捷克》、《凱代汗》數(shù)十部。

(三)神話。柯爾克孜族最早信仰自然神，認為天、地、日、月以及山、水都有神，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受神主宰的。古柯爾克孜人認為日神給人以溫暖，月神給人以光明，山神和水神給人以生命，而白羊星則是主司禍福的神。在柯爾克孜族民間流傳著種種動人的神話故事和神話傳說。

(四)傳說?？聽柨俗巫宓膫髡f，主要反映久遠的古代人類最原始的信念和生活，主要內(nèi)容為：宇宙和自然的幻想、宇宙和人類的起源，民族和部落的起源，“柯爾克孜”一詞的來源和含義，民族的遷徙，人們與天神、鬼怪作斗爭，自然現(xiàn)象、階級斗爭、生產(chǎn)斗爭，到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習俗以及山、水、動植物的產(chǎn)生、形成、自然風物等。

(五)散吉拉(史話)?？聽柨俗巫迨吩?，主要描述了古代柯爾克孜族的歷史來源、民族來源、民族名稱、歷史名稱、部落劃分、部落分支、宗教信仰、天文學及主要歷史事件的經(jīng)過等。對于研究柯爾克孜族的歷史、文化具有重要的資料價值。如：《柯爾克孜部落史話》、《柯爾克孜史話》、《奇里克史話》，等等。

(六)民間故事。包括人物故事、神話故事、動物故事、生活故事、童話故事、寓言故事、幻想故事等。柯爾克孜族的民間故事主要以人和動物為主，歌頌勞動人民的勇敢、機智、善良、淳樸，揭露反動統(tǒng)治階級的陰險、狡滑、殘暴、愚蠢，反映了真、善、美與假、惡、丑的斗爭。在故事中，往往穿插出現(xiàn)各種仙人、妖魔和動物。如：《皇帝和傻子》、《聰明的兒媳婦》、《聰明的窮姑娘》、《蘇萊哈烏奇汗套》、《自作自受》、《聰明的老人》、《七頭駝龍隊》、《麻雀與毒蛇》、《智擒九頭魔鬼》、《賢慧姑娘》、《狐貍和狼》、《獵人與山鷹》、《忠誠的黑馬駒》、《好心眼的人和黑心腸的人》，等等。

(七)瑪哈勒(諺語)?？聽柨俗巫宓默敼照Z言尖銳、題材簡練、內(nèi)容深刻，它是柯爾克孜人民在漫長的歲月中磨練出來的和生活實踐過程中創(chuàng)作出的智慧之寶，是以生動、形象、簡練的語言表現(xiàn)出來的口頭文學。柯爾克孜族的諺語在柯爾克孜族民間文學中占相當大的比例，它生動地反映了柯爾克孜族人民的語言特點、生活方式、道德觀、審美觀和哲學思想。

(八)謎語?？聽柨俗巫宓闹i語短小精悍，是以柯爾克孜人的日常生活和生產(chǎn)活動為主要題材，借助于一定的藝術手法提煉出生活中某種事物和現(xiàn)象，以隱喻和比擬的特點讓人們?nèi)ニ伎?、猜想。這些謎語主要歌頌人民的勇敢、機智、善良、淳樸，揭露舊社會統(tǒng)治階級的陰險、狡猾、殘暴、愚蠢，具有風趣幽默的特點，深為廣大群眾所喜愛。

(九)寓言。寓言是柯爾克孜族人生活中極具特色并廣為流傳的一種口頭文學形式。它的思想內(nèi)容廣泛，語言明快幽默，說服力很強。大多以綿羊、駱駝、山羊羔、牛犢等等歌頌正面人物，褒揚真實、忠誠、善良、頑強、聰明等美德；以狐貍、狼、蛇、虎等為反面形象，對狡猾、陰謀詭計、剝削、壓迫、刻薄、欺騙、虛偽等惡習進行評判。具有代表性的寓言有《獅子和兔子》、《兩把鏵犁》等。

(十)笑話。笑話在柯爾克孜民間口頭文學中所占比重不大，但頗有影響。柯爾克孜的笑話具有更強的風趣幽默，寓意深刻，以各種幽默詼諧的語言諷刺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不正之鳳和不良習俗，給人們帶來以笑聲和歡樂。

(十一)民間歌謠。把山看成父親，把水看成母親的柯爾克孜族，有在歌聲中睜開眼睛(誕生)，在歌聲中告別人世的說法?？聽柨俗握Z稱“額爾”，它產(chǎn)生于民間，大部分是由“額爾奇”(民歌手)、“庫姆孜奇”(庫姆孜演奏者)、“阿肯”(民間說唱藝人)和“瑪納斯奇”(瑪納斯歌手)等搜集、整理、加工后，通過他們的演唱流傳在民間。民間歌謠表達了柯爾克孜人民對生活的信心、人與人之間的友情，內(nèi)容豐富、健康，語言流暢動聽，為廣大柯爾克孜人民所喜愛。呵爾克孜族不分男女老少，人人能編，人人能唱，張口成詩、開口成歌，是語言幽默、富有激情的柯爾克孜人的一大特點。民間歌謠按其內(nèi)容和演唱形式，可分為驅(qū)病歌、祈祝歌、詛咒歌、搖床歌、儀式習俗歌、婚嫁歌、闊肖克(哭歌)、怨歌、奧隆、勞動歌、動物歌、兒歌、對唱歌、贊歌、勸喻歌、情歌、其它民間歌謠、笑話和繞口令等。

(十二)勞動歌?？聽柨俗巫宓膭趧痈枋桥c生產(chǎn)勞動有著天然的密切關系，主要反映的是柯爾克孜族人勞動的環(huán)境、方式與節(jié)奏及他們從事的農(nóng)、牧業(yè)生產(chǎn)，同時也表達了勞動的愉快和豐收的喜悅?？聽柨俗巫迕窀瓒加泄潭ǖ囊粽{(diào)和旋律，節(jié)奏自然而豪放。每種勞動歌又都有他歌唱的季節(jié)、環(huán)境和對象。勞動歌有：《舍日勒當》、《牧歌》、《守圈歌》(白克白凱)、《收割歌》、《打場歌》(歐普馬依達)、《放羊歌》、《擠奶歌》、《播種歌》等等。

(十三)習俗歌。柯爾克孜族的習俗歌是反映本民族的生活習俗、社會風俗的民歌，這種習俗歌是世代相傳的傳統(tǒng)民歌。從生死、婚嫁、喪葬到聚會離合，迎賓送客，嬉戲玩耍，無不用歌聲表達他們的喜怒哀樂和寄托他們的濃厚感情，習俗歌主要有《搖籃歌》、《秋千歌》、《迎送賓歌》、《贊頌歌》、《貶揚歌》、《游戲歌》、《節(jié)日歌》(熱瑪贊歌、諾如孜歌)、《婚禮歌》(訂婚歌、勸嫁歌、哭嫁歌、送嫁歌、祝婚歌)、《離別歌》、闊肖克(喪歌、哭歌)等等。闊肖克(喪歌、也叫哭喪歌)是柯爾克孜族一般在親人死亡或遭遇其它不幸時唱闊肖克，闊肖克因關系不同、對象不同、親疏不同而音調(diào)和內(nèi)容也各不同(兒女對父母、妻子對丈夫、兄弟對兄弟、父母對兒女、姐妹對姐妹等)。如：凱萊思歌(遺囑歌)、死訊歌、懷念歌、離別歌等。

(十四)怨歌?？聽柨俗巫宓脑垢枋菍Ψ饨▌兿髦贫认虏黄缴鐣脑购藓涂卦V，貧苦牧人對牧主的控訴和揭露以有青年男女對封建賣實婚煙制度的怨恨和控訴。怨歌一般音調(diào)凄涼、低沉、憂郁，充滿了怨恨的忿懣之情，帶有反抗之情緒。主要有《牧工的怨歌》、《窮人的怨歌》、《羊倌的怨歌》、《孤兒的怨歌》、《姑娘的怨歌》、《單身漢的怨歌》、《姑麗遜》、《媳婦的怨歌》、《小老婆的怨歌》、《年青妻子的怨歌》、《寡婦的怨歌》等。

(十五)情歌?？聽柨俗巫宓那楦枋且郧嗄昴信g的愛情為主，控訴舊社會對人的自由的剝奪和金錢關系上的婚姻制度，另一方面歌頌人類純潔的愛情、明朗的心情、樸實的感情，對美好、幸福、自由生活的渴望與追求。情歌有各種形式：獨唱、對唱、反問對唱、盤問對唱、隱語對唱、贊美對唱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