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結(jié)尾的獨特魅力——《三國演義》回目和回末對句的文體特點對比分析

□侯桂運（濰坊學院， 山東 濰坊 261061）

雖然小說研究一直是文學研究中的熱點，且小說“文備眾體”的特征也盡人皆知，但到底小說中有哪些具體文體，那些具體文體在小說中的具體狀態(tài)如何，它們在小說中的狀態(tài)跟它們的獨立狀態(tài)有何異同，這些問題卻并沒有引起小說研究者們的充分重視。例如作為章回小說開山之作的《三國演義》①，其回目和回末的對偶句雖是以詩句的形式出現(xiàn)的，但卻又與真正的詩歌大不相同；不僅如此，回目和回末的對偶句雖然同為對句，但因為其功能、作用的不同，從而導致了它們之間也有很大的差別。

一、敘事出色的回目

回目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敘事。

《三國演義》一共120回，每回的回目都是對偶句。對偶句是律詩的主要形式，律詩中的頷聯(lián)和頸聯(lián)是必須要對偶的。律詩一般分為五律和七律，但章回小說的回目多是七字對偶句，這主要是七字對比五字對容量大的緣故。雖然七字句僅僅多出了兩個字，但比起五字對來，卻是整整多出了百分之四十，這就使作者在構(gòu)造回目時從容了很多。不過七字對雖然是《三國演義》回目的主要形式，卻不是唯一的形式。在這120個回目中，實際上七字對只有89對，其他31個回目是八字對。之所以多出了一個字，之所以使作者寧肯犧牲回目上的一致性，顯然也是因為八字對的容量比七字對更大。

那么為什么作者要盡量增加回目上的字數(shù)呢？歸根結(jié)底，是由小說是一種敘事性文體以及回目的敘事功能所決定的。小說是敘事性文體，在每一回中都容納了大量的故事情節(jié)，而回目又必須盡量交代清楚每回的主要內(nèi)容，這樣多出來的兩三個字就非常重要了?！度龂萘x》120回，看起來篇幅很長，但它是歷史小說，從漢末到晉初盡管只有幾十年的歷史，但那是一個風云動蕩歷史事件非常密集的時期，要把這時期所有的事件濃縮在120回書中，那就必然導致每回書的敘事密度都很大，從而導致了回目內(nèi)容的擁擠。

出現(xiàn)在《三國演義》回目中的詞都是實詞。閱讀作為敘事文學的小說，讀者的期待視野就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所以作為回目，它必須盡量交代清楚事件主人公的姓名，或者是字號、代稱，而姓名、字號或代稱的字數(shù)少則一字，多則三字（120回《三國演義》中，只有倒數(shù)第二回的回目中沒有出現(xiàn)表示人物的名詞或代詞）。然后就要交代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這顯然不是一個動詞就能交代明白的，還要有這個動詞所指向的對象即賓語，要有這個動詞的修飾詞即狀語。有時這個動詞還是個關(guān)系詞，那就要把發(fā)生關(guān)系的雙方人物都要交代出來，例如“太史慈酣斗小霸王，孫伯符大戰(zhàn)嚴白虎”，上、下聯(lián)各八個字，其中有六個字被人物姓名占去了，另外兩個字一個是動詞，一個是修飾動詞的狀語。顯然，這八個字的各個構(gòu)成部分都是不能去掉的：去掉任何一個人名，都使得事件交代不清楚；去掉動詞，就沒有點明事件；而去掉狀語，又使得句子沒有了生氣。

回目必須要交代清楚人物和事件，這就使作為回目的對偶句與一般詩歌中的詩句有了區(qū)別。因為一般說來，在詩歌、小說、戲劇、散文中，詩歌是最偏重于抒情的，但回目的作用既然是要交代清楚人物和事件，它實際上已相當于一個事件的綱要，它也就基本上屬于敘事文學的范疇了。但它內(nèi)容上雖然是敘事的綱要，形式上卻仍然是詩歌形式的對偶句，這就決定了回目作為一種特殊的文體在中國文學中具有著獨特的美學價值和實用價值，它也折射出了中國觀眾獨特的審美視角和接受能力。

二、靈活的回末對句

與回目相對，《三國演義》每回回末一般也有一個對偶句，例如第二回的結(jié)尾是這樣的：

……傍邊一人鼓掌大笑曰：“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議！”視之，乃曹操也。正是：欲除君側(cè)宵人亂，須聽朝中智士謀。

不知曹操說出甚話來，且聽下文分解。

這里的“欲除君側(cè)宵人亂，須聽朝中智士謀”對仗工整，也是對句。但這些作為回末的對句跟回目相比，則有很大的不同。回目基本上只有敘事功能②，但回末對句則比較靈活，除了敘事，它還可以用來抒情、議論。

《三國演義》的回末對句中有一些句子很有抒情性，例如第五十一回的“幾郡城池無我分，一場辛苦為誰忙”，第九十三回的“可憐魏將難成事，欲向西方索救兵”等，就在敘事中夾雜著感慨。但這樣的句子是非常少的。因為《三國演義》究竟是歷史演義，它的回末對句雖然也是詩歌的形式，但它既不像回目句那樣完全是敘事，也不像一般的詩歌那樣偏重于抒情，它基本上更偏重于議論。例如第五回的“擒賊定須擒賊首，奇功端的待奇人”就直接是個議論性格言，而第六回的“玉璽得來無用處，反因此寶動刀兵”更是議論性十足。這是因為歷史本身雖然令人感慨，但它更給人啟示，令人深思。特別是《三國演義》這樣一部歷史演義的壓卷之作，其中人物斗智斗勇精彩紛呈，但智勇者不一定獲勝，正義者不見得善終，是很令人深思的，也就容易令人在深思中生發(fā)議論。

《三國演義》的回末對句雖然議論較多，但其議論方式卻是豐富多樣的，并不給人乏味說教之感。像第五回的“擒賊定須擒賊首，奇功端的待奇人”，第六十九回的“自古驕兵多致敗，從來輕敵少成功”等都是概括力很強、令人印象深刻的格言式句子；第七十六回的“龍游溝壑遭蝦戲，鳳入牢籠被鳥欺”則是用比喻句來發(fā)表議論；第一百三回的“萬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難與命爭衡”則是在感慨中發(fā)表議論。

但即使同是敘事，回末對句和回目句也是有很大不同的：回目的敘事性很強，而回末句的敘事性則較弱。像前面提到的“欲除君側(cè)宵人亂，須聽朝中智士謀”這一回末對句，雖然其中也有“宵人”、“智士”等表示人物的名詞，但這些名詞只是些籠統(tǒng)的概念，并不是具體的人物姓名，這就與回目很不相同；而且這里用的是“欲……，須……”這個主觀色彩濃厚的議論性句型：這一句型是用來表示條件復句的，是“如果……，那么……”的意思，它表示出現(xiàn)在句中的這兩個分句所表示的事件可以是不確定的。顯然，這樣的句型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回目中的（回目句都是單一的陳述句）。除了句型的差異，在用詞的選擇上二者也有明顯的不同：回目句中一般不會出現(xiàn)連詞等虛詞，但回末句中卻可以出現(xiàn)虛詞，除了上面提到的“欲……，須……”外，還有第三回的“丁原仗義身先喪，袁紹爭鋒勢又?！敝械摹坝帧保谖寤氐摹扒苜\定須擒賊首，奇功端的待奇人”中的“定須”，第六回的“玉璽得來無用處，反因此寶動刀兵”中的“反因”，第十回的“本為納交反成怨，那知絕處又逢生”中的“本為”、“那知”，第三十八回的“只因不用錦帆賊，至令沖開大索船”中的“只因”、“至令”等，它們都是用來表示條件復句、轉(zhuǎn)折復句、并列復句或者因果關(guān)系的虛詞，而這些虛詞在回目中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

當然作為一部歷史演義小說的回末對句，其中也出現(xiàn)了大量具體的名詞和動詞，但即使在回末句中出現(xiàn)了這類客觀性的詞匯，它也往往具有了很大的主觀性和模糊性，從而削弱了其敘事性。例如第三回的回末句是“丁原仗義身先喪，袁紹爭鋒勢又?！薄@里的“丁原仗義”、“袁紹爭鋒”是對具體事件的交代，但“身先喪”的悲劇下場則與“仗義”這一英勇行為形成了鮮明落差，令人感到了作者的惋惜之情，而這種主觀的惋惜之情在回目中是很難出現(xiàn)的；同時，這里的“仗義”二字作為敘事也是很模糊的，這就跟本回回目中交代同一事件的句子（即“議溫明董卓叱丁原，饋金珠李肅說呂布”）頗有不同：顯然，回目中的句子對所發(fā)生事件的描述就客觀得多，也清晰具體得多。

三、回末句的作用：承前啟后

《三國演義》回目句的主要作用是標題和綱目——看了回目之后，讀者就能知道這一回的主要內(nèi)容。而回末對句的主要作用則是“承前啟后”，也就是它是本回書的結(jié)尾，同時又要引起下回。所以章回小說的回末對句在小說結(jié)構(gòu)中發(fā)揮著很大作用?；啬涑Ｓ玫脑炀浞绞骄褪瞧涑鼍淇偨Y(jié)上文，而其對句提示下文。例如第七回的回末對句是：“追敵孫堅方殞命，求和桓階又遭殃”，這里的上句“追敵孫堅方殞命”是總結(jié)了本回的主要事件，而下句“求和桓階又遭殃”則是向讀者提示了下一回的內(nèi)容，所以在這對句之后就是“未知桓階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要考查章回小說回末對句的作用，應該結(jié)合這個對句后面的兩個散句來進行。我們以上面提到的第七回回末對句“追敵孫堅方殞命，求和桓階又遭殃”后面的散句“未知桓階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為例來分析。大凡人命關(guān)天，所以到了生死關(guān)頭的情節(jié)往往最引人注意。而作者在這里故意賣關(guān)子，偏偏不說出劉表是否斬桓階，這就給讀者留下了懸念，使讀者欲罷不能；而如果想知道事件的具體結(jié)果，就只好閱讀下一回。其實下一回中蒯良和劉表的對話只有兩問兩答而已，然后劉表就“遂送桓階回營，相約以孫堅尸換黃祖”，總共只有一百三十多字，桓階也沒有什么危險，小說很快就轉(zhuǎn)到了“王司徒巧使連環(huán)計，董太師大鬧鳳儀亭”上面去了。所以如果僅僅從故事情節(jié)來看，這樣的回末設置純粹是人為的割斷故事情節(jié)，是弊大于利的。但這種弊大于利的手法卻被章回小說普遍采用，就說明它有著充分的存在理由。

其實，中國章回小說本來就脫胎于話本，在它身上經(jīng)?？梢钥吹皆挶拘≌f的影子。例如每回書最后的“且聽下文分解”這六個字，除了在第120回中因為沒有下文而沒有出現(xiàn)外，它在前面119回中整整出現(xiàn)了119次?？晌覀兪窃谧x小說，是在看書，但這119次卻都是“且聽下文分解”，也就是說，寫書人其實是想象著自己是在說書，為了下一次多來一些觀眾，他就要想方設法設置懸念、賣關(guān)子——所以我們看“且聽下文分解”前面的那個散句一般都有“未知”、“不知”、“如何”、“怎生”、“若何”等表示疑問的詞。我們應該承認，雖然這樣設置回末的方式有些生硬，但它確實是很好的吸引聽眾的手段，所以它能被廣泛接受也就可以理解了。當它一旦被普遍接受后，它也就形成了一個慣例，最終成為一種文化范式根植于人們意識之中，并被章回小說所遺傳，于是我們就見到了現(xiàn)在這種形式的章回小說。

回目句和回末對句作用的不同不僅決定了它們內(nèi)容和形式的不同，也決定了它們所采用的敘事角度的巨大差異。從敘事角度來說，每個回目實際上都是對本回所發(fā)生事件的精確概括，這個概括必須是確切的，所以這些回目都是史官式的全知視角；而回末則多采用限知視角，例如第三回“丁原仗義身先喪，袁紹爭鋒勢又危”，其前句是對本回已發(fā)生事件的概括，是采用全知視角；而其后句則交代不清，到底袁紹“勢?！钡绞裁吹夭侥鞘遣磺宄?，而讀者要想知道“畢竟袁紹性命如何”，那就必須“且聽下文分解”的。這里的限知視角實際上也是由回末對句的作用所決定的：要是告訴讀者具體結(jié)果，那這謎底就被破解了，這懸念也就無從產(chǎn)生了，而它“啟下”的作用也就消失了。

四、回目句和回末句的語言差異

由于功能不同和作用不同，這就導致了回目和回末對句在語言表達上的明顯的差異。

首先，是句子類型和詞匯類型的不同。回目都是陳述句，沒有什么抒情議論成分，并且其詞匯都是實詞；而回末對句則出現(xiàn)了抒情句和議論句，其中表示并列關(guān)系、轉(zhuǎn)折關(guān)系、條件關(guān)系、因果關(guān)系的虛詞也也大量出現(xiàn)。這一點前面已有論述，不再贅言。

其次，修辭手法的差異。毛氏父子對《三國演義》的回目進行了加工：“每回必以二語對偶為題，務取精工”，于是《三國演義》的回目就都成了工整的對偶句了。但相對于《三國演義》回目句的單一的對偶（有時也用倒裝等），回末句的修辭手法則要豐富得多，除了對偶之外，還有數(shù)量眾多的比喻，甚至對比、用典、設問、夸張等手法也出現(xiàn)了?；啬┚渲械谋扔鞑粌H數(shù)量多，而且大多精彩、靈活，例如第二十二回“犬豕何堪共虎斗，魚蝦空自與龍爭”，就在形象的比喻中表達出了深刻的人生見解；而第二十六回“欲離萬丈蛟龍穴，又遇三千狼虎兵”，則用“蛟龍”和“狼虎”來形容對手之兇猛，可謂形象生動，入木三分；有些比喻句給人似曾相識之感，例如第七十六回“龍游溝壑遭蝦戲，鳳入牢籠被鳥欺”，就很像民間流傳的熟語“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對比句如第十九回的“乞哀呂布無人救，罵賊張遼反得生”，想活命的反被殺，想痛快求死的反而活下來，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些語句還用歷史典故來進行類比，例如第十六回的“秦晉未諧吳越斗，婚姻惹出甲兵來”，第一百十三回“樂毅伐齊遭間阻，岳飛破敵被讒回”就是。另外作者有時還有夸張滑稽之語，例如第八回的最后寫到董卓拿著畫戟追呂布時卻被李儒撞倒，這時就用了“沖天怒氣高千丈，仆地肥軀做一堆”作為這一回書的結(jié)句——這一結(jié)句細加玩味，就會發(fā)現(xiàn)其高明之處：對比鮮明，滑稽如畫，諷刺效果明顯，令人忍俊不禁。

這些修辭手法令讀者獲得美的享受，而它們又以詩句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共同出現(xiàn)在章回小說每回的結(jié)尾處，這就使這些回末對句具有了獨特的美學特征，在中國文學中也應該具有獨特的美學價值。

第三，由于詞匯密度太大，導致了回目句的詞匯的擁擠和變形；而回末對句則要從容順暢得多。詞匯的擁擠程度不同?；啬恳驗橐M量容納更多的信息，這就導致了它里面的實詞非常密集。而實詞多了，必然在安排它們時導致語句的變形。例如第一回的回目是“宴桃園豪杰三結(jié)義，斬黃巾英雄首立功”，這里的前三字“宴桃園”和“斬黃巾”是狀語，第四、第五兩字“豪杰”、“英雄”是主語，后三字“三結(jié)義”、“首立功”是謂語。但其狀語卻各是一個詞組，而且這兩個詞組看似結(jié)構(gòu)相同，實則差別很大：“宴桃園”是“動詞+地點狀語”的結(jié)構(gòu)形式，而“斬黃巾”則是“動詞+賓語”的結(jié)構(gòu)形式。這兩句中的謂語“三結(jié)義”、“首立功”也對仗工整，其實也是很不相同的：“三結(jié)義”實際上是“三個人結(jié)義”的意思，而“首立功”則是“第一次立功”的意思，也就是說，這里的“三”和“首”雖然都是在動詞的前面，也都是狀語，但“三”實際上直接修飾“人”，只是間接修飾“結(jié)義”而已；但“首”則直接修飾“立功”。從這一個簡單的例子我們就可以看出在回目中實詞是如何擁擠，而這些對句又是如何扭曲變形。這種現(xiàn)象在回末句中是并不突出的。

五、結(jié)論：“實”與“虛”的區(qū)別

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三國演義》的回目句和回末對句因為其功能的不同，而表現(xiàn)出了不同的特點：回目句的主要特點是“實”，而回末句的主要特點是“虛”?；啬烤錈o一例外都是陳述句，是在實實在在地介紹人物、地點、事件，完全是在敘事，其敘述視角也是老老實實的史官式的全知視角；而且在一百二十對回目對句中竟然沒有出現(xiàn)一個虛詞，它是完全由實詞構(gòu)成的；為了增大信息量的密度和精確度，為了盡量在回目中多安排幾個實詞，毛氏父子不僅使得有些回目扭曲變形，而且在這些句子中還出現(xiàn)了三十一個八言對句；就修辭手法來說，回目句中所用的對偶、倒裝等手法也是修辭中不影響事件準確性的手法?；啬┚潆m然也以陳述句為主，但卻盡量出現(xiàn)了一些感嘆句和設問句；如果說回目句都是并列復句，那么回末句則出現(xiàn)了不少條件復句、轉(zhuǎn)折復句；回末句的雖然不乏敘事，但并非全是敘事，其中也有抒情和議論；回末句很少實實在在地采用全知視角來介紹人物、事件，而是多采用限知視角來設置懸念；與回目句中都是實詞不同，回末句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虛詞；就修辭手法來看，回末句中出現(xiàn)的大量的比喻，以及用典、夸張等，都使其敘事功能虛化了：因為任何比喻都是蹩腳的，用典故也只能是間接敘事，而夸張則是事實的變形。就文體特點來說，回目句和回末對句雖然都是以詩句的形式出現(xiàn)的，但回目只是小說情節(jié)的綱目，它起到了目錄、標題的作用，敘事性很強；而回末對句則具有濃厚的抒情色彩，它的抒情性比較突出。

因為回目是“實”的，所以在章回小說中它一直受到重視，是章回小說中不可缺少的重要構(gòu)成部分，作者們也努力把回目推敲得精妙奪目；但回末對句是“虛”的，所以它的隨意性較強，也不很被人重視，甚至在一些章回小說中就被省略了。例如在《紅樓夢》中，其回目句可謂精彩絕倫，但其回末句則基本被取消了，偶爾出現(xiàn)幾對也是比較隨意的。

① 本文中出現(xiàn)的《三國演義》原文均引自齊魯書社，1991年1月的版本。

② 回目中有時通過所選詞匯的褒貶等來表達作者的感情傾向，例如用“賊”來稱呼董卓、曹操，就顯示出作者對二人的貶斥。詳見李金坤《務取精工以快讀者——毛本〈三國演義〉回目藝術(shù)審美》［《松遼學刊》（社會科學版）1994年第2期］中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