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人性——析鐵凝新作《伊琳娜的禮帽》

□王寧寧

《伊琳娜的禮帽》是鐵凝發(fā)表于《人民文學(xué)》2009年第3期的新作，近萬字的短篇小說，寫得平易而復(fù)雜、有趣而盎然、細膩而耐看。

這篇小說寫了發(fā)生在飛機上的看與被看的“我”與伊琳娜的故事，“我”的俄羅斯十日游，因伊琳娜母子的故事而別開生面。在飛機上俄羅斯少婦伊琳娜母子因行李太多，得到前排一個瘦高的男乘客的幫助，把她的禮帽盒放在他頭頂?shù)男欣顐}中。坐在后排的“我”窺視到瘦高男乘客對伊琳娜的步步為營的調(diào)情和一系列曖昧行為，這是小說內(nèi)聚焦的核心情節(jié)。到達目的地，伊琳娜匆忙下飛機，遺忘了禮帽盒，瘦高男人追去時，伊琳娜正和接她的丈夫擁抱?！拔摇奔敝猩菉Z過禮帽盒交給伊琳娜，伊琳娜在丈夫驚喜的注視下把禮帽扣在自己小巧的頭上。丈夫因妻子幽默的舉動而快樂地笑。小男孩薩沙用食指豎在雙唇間托付“我”守住秘密。伊琳娜和家人遠去的身影仍不失端莊。小說的結(jié)局無疑是作家碎不及防地呈現(xiàn)人生景象的高明之處。

有人說鐵凝長于寫窺視情節(jié)，不如說她善于通過人生的偶然事件或生活片段聚焦人性、透視人性。小說以“我”的視角描寫了高空中人性的細微戲劇，“我”是小說人物進入故事的旁觀姿態(tài)，這為人物的出場設(shè)置了某種情境，也給予讀者探究他人命運的狀態(tài)、揭示人物性格和隱秘心理。同樣是展示性描述小說，但早已與純美的《哦，香雪》“判若兩人”，此小說更顯內(nèi)在生命的張力、繁復(fù)中的意蘊以及凝視里的寬容。

小說中“我”的旅途偶遇，包括俄羅斯新貴與兩個女郎的舉動，兩個男同性戀的詭異行為，都展示了人性的豐富性與復(fù)雜性。聚焦“偶然”事件成為鐵凝對人生命運解讀的最活躍的視點?！芭既弧敝姓故玖巳诵缘姆N種必然，它構(gòu)成了人生命運與生命軌跡。人的一生是由無數(shù)個偶然而組成的，因受各種因素的影響，一個人可能有不同的面孔。伊琳娜既是一個能夠堅守內(nèi)心的賢妻良母，也是一個會逢場作戲并駕馭曖昧的嫵媚女性。

隨著年齡的增長，鐵凝更多筆觸是對于人性復(fù)雜和包容的切實體悟和聚焦。于偶然之中聚焦人性常使鐵凝小說產(chǎn)生奇特的敘事效果。鐵凝對各種敘事情境的駕輕就熟，以及對“內(nèi)聚焦”和“展示”敘事的成功探索，使我們看到其敘事藝術(shù)的越臻嫻熟。

巴爾扎克說過:“偶然性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小說家，若想文思不竭，只要研究偶然就行?！薄兑亮漳鹊亩Y帽》能夠獲得2009年度人民文學(xué)獎短篇小說獎，也許正是因為于描寫高空偶然事件中聚焦人性而顯深刻和豐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