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最近麻煩不斷,所以心緒不佳。就說前幾天吧,她在填企業(yè)職工職業(yè)技能培訓表的時候,把一個女人錯填成男人了。也怪,一個女人什么名字不好起,卻起了個男人的名字:方桂軍。昨天那個女人找上門來了,在所里大吵大鬧。柳芳不理她的茬,說方桂軍不是男人的名字嗎?誰讓你起男人的名字。那女人唾沫四濺地指著表格上的相片說,照片上不明明是個女人嗎?你生著眼睛干什么?柳芳就火了,說就算填錯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男人女人還不都是人?那女人嗓門更大,說坐著說話腰不疼。你整天坐在這辦公室里,吹著空調(diào),喝著涼茶,填個表還出錯,你跟我換個位子試試,一大家人要養(yǎng)著呢,好端端卻下了崗,四十幾歲的人了,找個工作不容易,好容易找到個工作,可是人家不收,說這培訓表上是個男的,不是你,你說窩火不窩火?那女人的聲音把柳芳的耳朵震得嗡嗡直響,好幾個辦公室的人都趕來看熱鬧,影響簡直壞極了。
柳芳當時忍不住跟那女人吵了幾句,她太過分了,一點點小事,改了就是了,至于那樣大聲嚷嚷嗎?弄得柳芳一點面子也沒有,差一點下不來臺。可是事后她又有點后悔,因為這樣一鬧,知道的人就多了,事情很快就會傳到領(lǐng)導那去,柳芳就沒好果子吃了。領(lǐng)導肯定會小題大做。大會小會批評是免不了的,弄不好還要扣獎金,說不定還要寫檢查。不如早點識相認錯,賠禮道歉,息事寧人??墒呛蠡谒幨菦]有的,而且這也不是柳芳的風格。
柳芳,郭所長找你。門口傳來梁主任的喚聲。
柳芳伸了下舌頭:領(lǐng)導果然找談話了。柳芳懷著一種赴湯蹈火的悲壯情懷走向所長辦公室。
在單位,郭所長被叫作“鐵娘子”,是個作風強悍、說一不二的厲害角色。所長找談話,可不是個好兆頭。要不是工作上出了差錯,所長是不會找談話的。
柳芳走進辦公室時。郭所長正在跟財務(wù)科的小秦談工作。小秦畢恭畢敬,連連點頭。等小秦走了,柳芳才走上前去,輕輕叫了聲,郭所長。
郭所長剛從一場嚴肅談話中回過神來,臉上立刻變得滿臉春風,做了個手勢叫柳芳在自己面前坐下,說,柳芳,你的身材真好,身高多少?1米62吧?
郭所長的一句話把柳芳問傻了,郭所長不是為那事找她的?柳芳繃緊的一顆心松了下來??墒撬?,郭所長找自己來不是為了聊天吧?
郭所長隨便聊了幾句。話入正題:找你來是想請你吃飯。
柳芳又吃了一驚。所長請自己吃飯?為什么?一般來說,除了公宴,只有員工請領(lǐng)導吃飯的,領(lǐng)導光臨,就是面子,領(lǐng)導又為什么要請自己吃飯呢?自己和所長又沒有什么私交。
郭所長微笑著說,我有事要請你幫忙。明天晚上怎么樣?富豪大酒店。
柳芳想,所長是找我?guī)褪裁疵δ?她連酒店都定好了,可我能幫什么忙呢?她說,應該是我來請所長……
郭所長說,別客氣了,就這樣定了。明晚六點,把你老公也叫上。
柳芳一愣,叫他干什么?
所長笑笑說,讓你叫你就叫得了。
柳芳心想: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郭所長請自己吃飯,一定要把老公叫上,看來老公才是這頓宴席真正的主角。
可是柳芳和老公之間關(guān)系不太和諧。
柳芳的老公在鄉(xiāng)下工作。是一個鎮(zhèn)上的稅務(wù)所所長。柳芳一直對老公有怨言。就是嫌他沒出息。人家到鄉(xiāng)下工作的,除了家在當?shù)氐囊酝?,一般工作個兩三年就上調(diào)了,可是老公從一個鎮(zhèn)調(diào)到另一各鎮(zhèn),調(diào)來調(diào)去都在鄉(xiāng)下,一直上不來。柳芳為此沒少給他臉色。
還有一個原因就不太好說了。
前幾天,就是柳芳填錯企業(yè)職工職業(yè)技能培訓表的那天,辦公室里新婚不久的小茜和陳雨的一段竊竊私語在她心里激起了一陣陣波瀾。可以說,柳芳之所以粗枝大葉填錯表格,與這段談話不無關(guān)系。她本來一份表格一份表格按部就班地填寫。小茜和陳雨的竊竊私語蚊子似的鉆進她的心里,擾得她心神不寧起來。小茜和陳雨在交流叫床的體驗。一個比一個說得大膽而露骨。小茜說,陳雨,我每次到高潮時總?cè)滩蛔。谐鰜?,你?女人是不是都要叫?陳雨說,我老公做那事很厲害,一波一波地沖擊,到那種時候,水到渠成了,你不叫也不行。小茜說,你說女人為什么一定要叫?陳雨說,我看醫(yī)學雜志上說,這是一種生理現(xiàn)象,女性在接近或達到性高潮時,會眼神失神,視線模糊,身體痙攣,呼吸加快,呼吸一紊亂,就會發(fā)出叫床的聲音……柳芳對男女之間的話題向來是不避諱的,不過小茜和陳雨的這番話卻讓她裹足不前。她不想?yún)⒓铀齻兊挠懻???墒切≤鐓s不放過她,叫道,柳芳姐比我們都有經(jīng)驗,柳芳姐快來說說。女人是不是都叫床?柳芳說,叫什么床,我從不叫床。小茜不信,說柳芳姐騙人,柳芳姐這么漂亮,怎么會不叫床?柳芳沒好氣地說,傻瓜,漂不漂亮跟叫床有什么關(guān)系。陳雨說,女人不叫床的也有的,大都是害羞,受傳統(tǒng)道德影響……小茜說,沒想柳芳姐這樣忍得住
辦公室里的這場女人問的對話,對小茜和陳雨來說,就像晴日里吹過一陣微風,稍縱即逝;可在柳芳的心里,卻像藍天中忽地飄來一陣烏云,立刻變得昏暗起來。柳芳也曾隱約聽到有關(guān)女人高潮和叫床的說法,可是她的確從沒有過這種體驗。老公做那事總是心急火燎的,每次都在柳芳還沒進入狀態(tài)前就早早地結(jié)束了戰(zhàn)斗,弄得柳芳總是引而不發(fā),功虧一簣,心癢難忍。柳芳心里積累了一肚子的怨氣。小茜和陳雨的這場關(guān)于叫床的談話恰如在看似平靜的水面投下一枚石子,在柳芳心里蕩起陣陣漣漪。柳芳頓時心猿意馬起來。
柳芳想過許多辦法。比如按照醫(yī)學雜志上看來的壯陽食譜來安排老公的伙食,可是都不見奏效。柳芳發(fā)現(xiàn)老公自己也在偷偷地想辦法,結(jié)果也還是一切照常。柳芳失望至極。干脆和老公“約法三章”,規(guī)定每月做愛的時間和次數(shù),把頻率減少到最低程度。于是夫妻之間美妙的床第之歡成了一種索然無味又不得不做的義務(wù)。
由于性欲得不到滿足,柳芳常常不給老公好臉色,甚至對老公惡語相向。老公自知理虧,也就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像做了錯事一樣,在家里始終抬不起頭來。
但是今天所長請柳芳吃飯這件事,讓柳芳對老公的態(tài)度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回到家里,柳芳破天荒地下了廚,給老公當下手。平時老公是廚房的“一把手”。柳芳是只負責看管孩子和輔導孩子作業(yè)的。晚上,看到老公又想要又不敢的神色,又破例“獎勵”了老公一次。老公受到鼓舞,極力想表現(xiàn)得好一點,結(jié)果卻還是一瀉千里。但是柳芳很平靜,沒有似往常那樣拿出臉色來。無論如何,所長有求于老公,總是自己的面子,是老公為自己掙來的面子。
第二天晚上,柳芳和老公來到預約的酒店。郭所長和她的老公已經(jīng)在定好的包廂里等候了。
我老公,馬彪??腿俗潞?,郭所長指著她身旁的男人向客人介紹說。柳芳也想介紹自己的老公:鞠國良。還沒等介紹,郭所長的老公馬彪已經(jīng)起身向鞠國良伸出手來,并且很客氣地叫了聲鞠所長。
柳芳一看這陣勢,郭所長今天請客的目的,就一目了然了。她猜想的沒錯,果然是沖著老公來的。原來馬彪和鞠國良在一個鎮(zhèn)上,馬彪在鎮(zhèn)上辦了一家服裝企業(yè),鞠國良在鎮(zhèn)上收稅。馬彪要實現(xiàn)“稅負最低化”。有些事情必須要找鞠國良溝通一下。再說。同鞠國良拉近關(guān)系,對企業(yè)的好處不言而喻。
兩對夫婦一共四人,在一個精致的小包廂里邊吃邊談,其樂融融。柳芳注意觀察,郭所長和老公馬彪夫唱婦隨,配合默契。馬彪高高大大,剪著短平頭,一副男子漢的氣派,說話做事,果斷而自信,說一不二,對老婆呵護有加;郭所長呢,小鳥依人,完全同單位里判如兩人。馬彪熟諳菜肴烹調(diào),一邊品嘗,一邊對菜肴的燒制、材質(zhì)和口味進行評點,幽默而風趣。柳芳聽了以為,家里掌廚的是馬彪,結(jié)果問后才知,馬彪只有家里來了重要客人才下廚顯示廚藝,平時一日三餐都是郭所長打理。柳芳心里暗嘆,郭所長工作繁忙,是個典型的女強人,卻還要操持家務(wù),可想而知,有多么辛苦了,可是看她卻似乎甘心情愿,沒有半點抱怨,柳勞想,這也從側(cè)面說明馬彪的魅力有多大。要不然,哪個女人愿意這樣啊。
有一道菜。酒店沒有了,服務(wù)小姐十分抱歉地請示,是不是另外點一個?郭所長向柳芳和鞠國良征詢意見,鞠國良把頭轉(zhuǎn)向柳芳,柳芳說沒有就不要了,這滿桌的菜都吃不完。鞠國良也說,算了,不要了。郭所長說,那就換個菜吧。她就隨便點了個菜代替。服務(wù)小姐正欲退下,馬彪說,慢,你去把你們老板叫來。服務(wù)小姐現(xiàn)出為難的神色。馬彪依舊堅持著,去把你們老板叫來。服務(wù)小姐只好走了。一會來了一位年紀稍長的女子,說我是領(lǐng)班,老板現(xiàn)在正忙,先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對我說。馬彪就把剛才這個事情說了。馬彪說,菜譜是我們事先跟酒店商定好的,我們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客人,酒店臨時說菜沒了,要我們換菜,這不是爽約嗎?不是要掃客人的興,掃我們的面子嗎?這個責任該誰來負?領(lǐng)班覺得事態(tài)嚴重,立即回去匯報。不一會,酒店就派人去菜場采購來原料即刻加工,并由老板親自帶人送來。老板笑容可掬,連聲道歉,還送上一道酒店特色菜為賠禮。
看著這一幕,柳芳對郭所長的老公馬彪處理事情的冷靜和大將風度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留意著馬彪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覺得馬彪充滿了男子漢氣概。
來,抽支煙。馬彪掏出中華,遞上一支,給鞠國良。鞠國良猶豫地看了一眼柳芳。似想接又不敢接。柳芳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自己做主得了,何必看我呢?馬彪看出了端倪,說小柳怕煙味是嗎?我們?nèi)ネ饷娉榱诉M來再吃吧。兩人就到門外去抽煙了。
這讓柳芳感到很沒面子。在馬彪面前,鞠國良顯得小里小氣,拘謹而不大方。馬彪給他斟酒,他也是要先望望柳芳,似乎怕喝多了她不高興。柳芳平時對鞠國良是多有指斥,但今天這種場合,她怎么會管他呢?要知道,今天這頓飯人家可是沖著他請的呀。你看馬彪和郭所長對他有多客氣,一口一聲鞠所長,吃什么都先讓他下筷。遇上這種不爭氣的男人,真是沒話好說。就像捧不起的劉阿斗。
宴席結(jié)束,郭所長變戲法似的,從包里掏出一個紙盒,說是一點小意思,是馬彪廠里的產(chǎn)品,送給柳芳。馬彪廠里主要生產(chǎn)女裝,所以就對不住鞠所長了。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一個什么東西迅速向鞠國良的手里塞去。柳芳看見送給自己的是一件價格不菲的水洗皮夾克,鞠國良的是一張體育館的貴賓卡。鞠國良喜歡打羽毛球。柳芳有些意想不到,也有些受寵若驚,忙說這怎么可以,應該是我們來表示表示。推讓再三。最終還是收下了。告辭時,兩家人握手告別,柳芳的手握在馬彪的手里,感覺那雙手很大,很柔軟。馬彪輕輕對柳芳說,顏色不好、尺寸不對可以換。
回到家,躺在床上,柳芳滿腦子都是馬彪。他的俊朗的外表,他的風趣的談吐,他的男子漢氣概。她暗暗地嘆氣,郭所長姿色平庸,卻擁有這樣出色的男人。
鞠國良由于喝多了酒,興奮地睡不著,就有點蠢蠢欲動,幾次試探,都被柳芳不耐煩地推開了。但是睡到半夜,柳芳卻主動抱住了他,把他往身上拽。她雙眼緊閉,嘴唇微張,雙頰潮紅,十分動情的樣子,這可是鞠國良做夢都想不到的情景??上Ь蠂歼€是沒能堅持多久。
在單位里。郭所長和柳芳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以前,郭所長在柳芳的眼里,是一個嚴肅的、令人生畏的領(lǐng)導;現(xiàn)在,柳芳不僅和郭所長親近多了。而且她還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成了郭所長最信任的親信。對她所犯的小毛小病郭所長視而不見,那件填表出錯引得當事人來大鬧的事情,按所里規(guī)定,至少要扣發(fā)獎金,可是現(xiàn)在郭所長只字不提,好像沒發(fā)生過似的。要換了別人,日子就難過了。
那件墨綠色的水洗皮夾克,柳芳也很喜歡,很貼身,也很時尚。柳芳試穿給鞠國良看,鞠國良仔細端詳,伸出大拇指稱贊說,不錯,穿在你身上,很漂亮,很有風度。但是她仍然執(zhí)意去馬彪的廠里去換衣服。她說,為什么不去試試?有比較才有鑒別。馬彪說過的,廠里還有黑色、咖啡色、紫色的,可以任意去挑選。
柳芳就給馬彪打了電話。約好了時間去廠里換衣服。本來她可以乘鞠國良的車一起去的,但是她沒有給鞠國良講。她是自己打車去的馬彪的廠里。
馬彪很忙,作為一廠之長,要聽匯報,作決斷,處理生產(chǎn)、銷售各個環(huán)節(jié)中出現(xiàn)的問題。所以柳芳去了以后,馬彪就指定了辦公室的小黃帶她去挑衣服。柳芳欲把原來墨綠色的那件留下,馬彪說,不用留下,你再挑一件吧。另外,讓小黃再替你挑一條短裙配上。柳芳說,那怎么好意思呀。
小黃把柳芳帶到了服裝倉庫,柳芳挑了一件黑色的水洗皮夾克,小黃又替她挑了件米色皮裙,柳芳試了試,深淺搭配,真的十分漂亮,柳芳歡喜得不得了。出了倉庫,柳芳看看時間還早,就提出要在廠里參觀一下。小黃就帶著她在各個車間轉(zhuǎn)了轉(zhuǎn)。柳芳不知是故意。還是出于好奇,對廠里的什么都感興趣,她東瞧瞧,西問問,磨磨蹭蹭的,就到了中午。來到馬彪的辦公室,馬彪一看時間,說,中午了,走,吃飯去。
馬彪把柳芳帶到了工廠的食堂,食堂里有一間小包間,平時是馬彪招待客戶的,馬彪說,今天怠慢小柳了。既然到廠里參觀,就在廠里吃了。柳芳本以為馬彪要帶她去飯館的。所以多少有些失望。但是看見小包間干凈雅致,就覺得也不錯。馬彪說,我打個電話,把鞠國良叫過來?柳芳說,我來打吧。她掏出手機,裝模作樣跑到門外打電話,一會進來說,他有事,不來了。其實她根本沒叫,她想一個人和馬彪吃飯。
吃飯的時候,柳芳特意要了瓶長城干紅。馬彪驚訝地說,那天沒看見你喝酒,是不是裝淑女?柳芳說,裝什么淑女,那天是陪郭姐,她喝飲料,我怎么好喝酒呢?其實柳芳平時是不喝酒的,所以郭所長也給她點了飲料??墒墙裉炝季褪窍牒赛c酒。
廠里都看了?有什么觀感?馬彪問柳芳。
看你好威風,兩百多號工人,在你的管理下,井井有條。柳芳瞅著馬彪說。
過獎過獎,馬彪說,不過辦好一個廠確實不容易。
喝酒使柳芳面若桃花,也使她說話順暢。她大著膽子問馬彪,說我很好奇,你是怎樣馴服郭姐的?郭姐在我們單位是領(lǐng)導,女強人一個。誰見了她都怕,就像見了老虎一樣,可是在你面前,卻像個小貓似的乖順、聽話。
馬彪說,你別被她表面現(xiàn)象忽悠了,她在家里一樣專橫。
柳芳說,我不信。她敢對你專橫?
馬彪說,當然,你不信,去我家看看,衣服擺放在什么地方,鞋子脫在什么地方,她都有規(guī)定,不能越雷池一步,要不啊,對不起,晚上睡沙發(fā)。
柳芳笑,說那不叫專橫。
馬彪說,反正,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
柳芳說,什么難念的經(jīng),我看她在你面前,夫唱婦隨,絕對的賢妻良母。
這很簡單,馬彪說,鞠國良在鎮(zhèn)上,誰見了都要拍馬屁,堂堂的大所長;可是在你面前,低眉順眼。一舉一動都要看你的眼色。
那不一樣。柳芳說。
有什么不一樣?
那是你們有求于他,所以……柳芳說,可是郭姐有什么求你的?
馬彪也笑了,說她沒有求我的為什么和我結(jié)婚?
結(jié)婚就是有求于人?
愛和被愛不是一種需求嗎?
馬彪說得無懈可擊,可是柳芳不滿足,她灌了一大口酒,又問:你們倆很相愛?
馬彪瞅著柳芳笑笑。眼前的這個女人,鞠國良的老婆,讓他感覺有點“瘋”。他要讓她“瘋”下去還是適可而止?他沒有接她的話。柳芳也覺察到了什么,自我解圍道,反正郭姐夠幸福的。
馬彪說鞠所長怎么樣?聽說他在家里是個模范丈夫。
柳芳嘆口氣說,他要是像你就好了。
馬彪笑笑說,你抬舉我了,我怎么可以跟大所長比。他是公務(wù)員,是政府官員,我還希望你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呢。他給柳芳夾了筷菜,說快吃菜,你今天酒喝多了。小心醉。
柳芳說,我沒醉。又逞強地喝了一大口。她感覺心口在突突地跳,像有萬馬在奔騰。
柳芳真的喝醉了。失態(tài)了,。她從沒像今天這樣放縱地喝過酒,不知酒的深淺。當她起身的時候,已經(jīng)兩腳發(fā)飄踉踉蹌蹌走不穩(wěn)路了。馬彪急忙伸出手扶住她。
后來的事柳芳就不知道了。她只記得,她曾倚靠在馬彪寬大結(jié)實的肩膀上,搖搖晃晃地朝外走去。馬彪要替她找一個賓館,好讓她休息。剛走到大街上,一股又熱又酸的液體從她的鼻腔和嘴里噴涌而出,她哇的一聲吐了。周圍的人都朝他們投來曖昧的目光……當她醒來時,看見在眼前的是小黃。
馬彪呢?柳芳問。
馬廠長去廠里開會了。下午有一個會議要他主持。小黃說。
柳芳說,我給他打個電話。小黃就撥了電話,通了以后把話機交給柳芳。
小柳,對不起,下午有會議,不能陪你了。馬彪滿懷歉意地說。叫小黃送你回家吧。今天沒照顧好你,下回我們有機會再好好喝。
柳芳說,真的嗎?
回到家。這一天的經(jīng)歷一幕幕過電影似的在眼前閃過。特別是馬彪電話里的那句話,讓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咀嚼回味:今天沒照顧好你,下回我們有機會再好好喝。
第二天,她穿著那件黑色的水洗皮央克和米色皮短裙去上班,驚艷照人,把單位同事一個個看果了眼。郭所長看見她,也驚訝地問,你換了一件?那件墨綠色的不是挺好嗎?
柳芳說,可是我更喜歡這件。
看來馬彪沒把我去廠里換衣服并且醉酒的事情告訴郭所長,這使柳芳心里挺舒坦:馬彪為她保留了一個秘密,這也是他們共同的秘密。
任編輯 董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