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亮
2010-04-29 00:00:00張盛斌
散文詩 2010年7期
T個月亮
今夜，我不愿讓一彎孤舟漂泊在銀河里，也不愿讓半闕明鏡鑲嵌在天幕上。
今夜，我要讓比白天還要明朗的心境擱淺在微涼的秋水邊，任憑放蕩的思緒流淌。流淌。
今夜，我要點燃一盞桔燈的光芒照亮水中彳亍已久的身影，然后，把孤獨悄悄地掛在身旁的那棵柳樹上。
今夜，我要踩碎一地清瘦的心思，掃凈四周紛亂的憂傷，將所有的緘默和恬靜彈奏成一曲清清淡淡的暗香。
今夜，我要摟著一枝殘荷的余韻枕著一只紅楓的手掌入夢，讓不再枯萎的思念?？康奖忍煅母煅牡牡胤健?/p>
今夜。我別無所有的所有就是半個月亮。這高掛天上、低游水里的月亮啊，她是我一生的新娘。
T一個下午
一朵云彩，染在藍(lán)天的綢緞上，清秀欲滴。一段午后的陽光藏在空蕩的鳥巢里。不聲不響。
風(fēng)，正張開陽光的翅膀，從樹梢的指尖飛過。灑遍曠野的身影淹沒了一叢叢野菊的夢囈，以及枯草的仰望。
一只蝴蝶靜默成一個標(biāo)點。
一只螞蟻爬行成一句驚嘆。
一縷炊煙草書成一筆蒼勁。
與一座孤山對語。山是我貼近大地的一種姿勢，或者說，我是山挺立意志的一種形象。
大片大片的秋色紛紛凋落。高闊的天空一下子矮了下來。幸福的田園一下子黯淡了起來。
目力所及之處，一條河流不知從誰的竹笛吹出，又從誰的琴弦奏出。帶走了大地一個下午沉寂而清涼的心情。
這個下午，我被關(guān)在室內(nèi)。
而黃昏，已離我而去。
T大風(fēng)起兮
從生活的反面吹過來的大風(fēng)，直壓得那樹葉呼啦作響，直逼得那花草兒彎腰伏背。直攆得那塵渣兒四處藏匿。
大風(fēng)企圖張開雙臂，收攏大地，以及大地之上所有的物象和圖景。
巨大的風(fēng)正把一扇扇時光之門打開，一扇扇欲望之門打開。也把我記憶的門扉打開。大風(fēng)要穿過內(nèi)心的走廊抵達(dá)它要到達(dá)的地方。大風(fēng)是要讓自豈成為所經(jīng)一域之尊，還是要讓自己成為所過一方之王?
肆虐的風(fēng)啊，你能否輕柔一些，舒緩一些，讓被你捏腫的那條小溪喘一口氣啜飲一次素馨花最后的芬芳呢?讓被你碰傷的那塊石頭提一回神諦聽一聲杜鵑花最后的吟鳴呢?讓被你撞碎的那扇玻璃靜一下心再看一眼窗外最后的風(fēng)光呢?
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一往無前的大風(fēng)繼續(xù)著行進(jìn)的腳步。風(fēng)把鼙鼓一樣鏗鏘的顫音灑滿了記憶的溝溝壑壑，灑滿了人間的洞洞窟窟，灑滿了空得只剩下真實的每一個虛幻的角落。
面對大風(fēng)，我只有敞開自己的心靈，讓你把我的思想帶走。
迎著大風(fēng)，我惟有放飛自己的目光。讓你沿我的方向前行。
T漂泊的云
一片云，在誰的欲望之上漂著，潔白如絲。
一片云，在誰的想象之上游著，輕柔如絮。
像一匹失群多年的羊，在浩渺的天宇走著，孤獨而無助。
似一頭離家許久的狗，在廣袤的蒼穹行著，怯弱而可憐。
我看見了，一束束投灑在云身上的陽光都被一襲襲寒冷的氣流吞咽得了無蹤影。除了聽?wèi){無邊的期待托舉自己未了的表白，聽?wèi){無窮的寂靜簇?fù)碜约何幢M的述說，云已別無選擇。
升或者沉，進(jìn)或者退，云不能把握自己一生的航向，也無法揣測命運的歸期。
但云似乎生來就是以無邊無際的漂泊為目的，云才是一位處處無家處處家的游子。才是一位身在天庭心在人間的浪者。云以一以貫之的形態(tài)昭示瞬間的永恒，定格輕盈的繁重。
仰望一片云，一片漂泊的云，我的雙眼常常盈滿淚水。這是因為，這片云的全部靈魂和思想都是用水鑄成的。我的淚，僅僅是云賜予的一點感動，或者，是云滴落的一點情思。
T在水之湄
面對一泓清麗的湖水。你的雙眸寫意成兩尾柳宗元筆下的魚。只是那個蓑笠翁蕩著一葉孤舟遲遲不肯拋釣，來釣起一首經(jīng)典的絕句。
于是，你用手拂動秋風(fēng)，讓一朵荷花從指尖綻放，馥郁耳邊漸漸響起的陣陣蛙鳴。
于是，你讓臉照耀陽光，將一絲柳葉從頰壁長出，葳蕤眼前漸漸涌來的暖暖秋色。
忽而，一個噴嚏。一個沿自唐朝腹腔的噴嚏，穿越了千年的時光之喉，在水邊的溪澗響起，驚起了內(nèi)心細(xì)細(xì)的漣漪。激情漫延成無崖的張望，讓你撲朔迷離。
你知道，一位沐浴溫柔濯洗夢幻的女子伸著粉嫩的藕臂依著清香的荷花早已與湖水融為一體。她濺起的水花與水珠，重重地濕漉了你靜如垂柳的思念。
山嵐?jié)u近，夕暉已遠(yuǎn)。這湖水一樣透明的女子，這女子一樣純潔的湖水。即將讓一個無以言說的秘密漲潮，淹沒你的焦渴你的惆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