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水生
(山東師范大學 文學院,濟南 250014)
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的反思與突圍
顏水生
(山東師范大學 文學院,濟南 250014)
中國古代“成一家之言”的史學理論對當代文學史寫作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集體寫作存在矛盾與困難,影響了當代文學史寫作的發(fā)展;個人寫作改變了當代文學史寫作模式,同時表現(xiàn)出一定的局限。洪子誠和陳思和的文學史著作是新時期30年里具有重要影響的當代文學史著作,體現(xiàn)了“成一家之言”的學術(shù)精神,也暴露了一些引人深思的問題。
成一家之言;當代文學史;集體寫作;個人寫作
新時期30年,當代文學史寫作經(jīng)歷了紛繁復雜的發(fā)展歷程,既取得了重要的成就,又表現(xiàn)了一定的局限性。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完美的當代文學史寫作是不可能存在的,當代文學史研究的持續(xù)發(fā)展是不可避免的。分析總結(jié)30年來當代文學史寫作的成果與經(jīng)驗,對當代文學史研究的持續(xù)發(fā)展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鑒意義。當代文學史寫作的理論探索在當前成為學術(shù)界的熱點,西方理論為這種探索提供了豐富的資源。如陳曉明提出:“‘現(xiàn)代性’這個概念是理解20世紀中國文學最為有效的理論視點”;[1]南帆也是以西方理論作為當代文學史研究的理論框架,提出了“對當代文學史進行共時的結(jié)構(gòu)研究”。[2]然而,當代文學史寫作的理論研究忽視了本土理論資源,這是一個值得反思的現(xiàn)象。
中國歷來重史,明王世貞提出:“天地間無非史而已。三皇之世,若泯若沒;五帝之世,若存若亡。噫!史其可以已耶?”[3]在當下的學術(shù)潮流中, 中國古代“成一家之言”的史學理論與實踐理應引起重視和反思?!俺梢患抑浴痹凇端膸烊珪分锌偣渤霈F(xiàn)了324次,可見其在歷史上產(chǎn)生過重大影響。最早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提出了“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后來,“成一家之言”更是成為歷史學家的重要追求,如“采四方之志,成一家之言,長懸楷則,以貽勸誡”。[4]清代學者章實誠闡釋了“成一家之言”的具體要求是:“詳人之所略,異人之所同,重人之所輕,而忽人之所謹,繩墨之所不可得而拘,類例之所不可得而泥”,[5]178最終目的是實現(xiàn)“獨斷于一心”。所謂“獨斷于一心”指的就是對歷史要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對他人的歷史觀點要有“異議”。如章學誠在《文史通義》提出:“六經(jīng)皆史”,該觀點革新了一個時代的學術(shù)觀念。清朝乾嘉時期,考據(jù)學是學術(shù)界正統(tǒng),“世俗風尚,必有所偏。達人顯貴之所主持,聰明才俊之所奔赴,其中流弊,必不在小。載筆之士,不思挽救,無為貴著述矣。茍欲有所救挽,則必逆于時趨。時趨可畏,甚于刑曹之法令也”,[6]章學誠正是在這樣嚴苛的學術(shù)環(huán)境中進行學術(shù)變革。錢穆指出:“經(jīng)學家最大理論,莫若謂道在《六經(jīng)》,通經(jīng)所以明道,此自亭林唱‘經(jīng)學即理學’之說以來,迄東原無變,實齋始對此持異議”,[7]“持異議”指的就是“成一家之言”的學術(shù)使命感?!傲?jīng)皆史”的學術(shù)觀點反叛和顛覆了當時的學術(shù)潮流,“成一家之言”的學術(shù)使命感則為學術(shù)提出了具體要求。作為歷史學家和文學史家,章學誠的學術(shù)精神是一筆寶貴財富,他的治史精神對當前陷入困境的當代文學史寫作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啟示意義。
文學史觀對當代文學史研究具有重大影響,如無產(chǎn)階級革命文學史觀、現(xiàn)代性文學史觀等,但是任何一種文學史觀必然遮蔽歷史的豐富性與復雜性。目前的當代文學史研究存在問題,并不在于堅持某種文學史觀,而在于學術(shù)精神和學術(shù)態(tài)度。在當代文學史研究中, 實現(xiàn)“成一家之言”需要一定的主客觀條件,當下的社會環(huán)境較為自由開放,具備了“百家爭鳴”的客觀條件;從主體角度來看,文學史寫作需要深厚的文學積累和文學史積淀,需要較強的審美感受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需要自由心態(tài)和獨立意識,才能“成一家之言”;然而長期以來,人們爭先恐后地編寫當代文學史著作,急功近利心態(tài)使當代文學史寫作大都成為“草創(chuàng)”,因此,“成一家之言”在當代文學史寫作的發(fā)展中顯得更加重要。
唐 先生的“當代文學不宜寫史”,[8]揭示了當代文學史寫作面臨的矛盾與困難,但仍無法阻擋人們給當代文學寫史的熱潮。“我國的文學史,可能是世界上最高產(chǎn)的,給人以批量生產(chǎn)的感覺,這是因為在許多作者看來,寫文學史比文學評論還要容易,文學評論還要自己的見解,文學史只要羅列足夠的現(xiàn)象就成了”,[9]這句話很是耐人尋味。中國當代文學短短幾十年,而關(guān)于它的文學史有近百部,如孟繁華、程光煒在《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史》緒論中列舉了60部,然而如此眾多的當代文學史中有很多都是在作重復工作,甚至有些是在羅列作家、堆砌作品、羅織評論觀點,而真正具有“史家”意義的卻很少,“有的人甚至認為,現(xiàn)在出版的當代文學史,幾乎都不能讀,大都是‘垃圾’”。[10]
當代文學修史有幾十年時間了,人們習慣上把它分為三個階段:1960年代作為當代文學修史的初創(chuàng)階段,出版了幾部有重要影響的當代文學史著作,如《中國當代文學史》(山東大學中文系編著,山東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中國當代文學史稿》(華東師院中文系編著,科學出版社,1962年版)、《十年來的新中國文學》(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編,作家出版社,1963年版);1980年代初的建設階段,出版了為數(shù)不少的當代文學史著作,比較重要的有《中國當代文學史》(山東大學等 22院校編寫組編,福建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中國當代文學概觀》(張鐘等編寫,北京大學出版社,1980年版)等;1980年代末及以后,學術(shù)界認為《論“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發(fā)表和“重寫文學史”的討論帶來了文學史觀念的變革,當代文學修史進入一個反思探索階段,出現(xiàn)了一股重寫文學史的熱潮。顯然,這樣的修史分期具有明顯的局限性,因為文學史觀念的變革和文學史寫作并不是“共時結(jié)構(gòu)”。其實,從1960年代初到1990年代初這一歷史時期,當代文學修史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進步,很難說有超越性或突破性的文學史著作出現(xiàn),也就是說“當代文學史的寫作在相當長的時間內(nèi),延續(xù)了同一種歷史闡釋框架和同一種寫作模式”。[11]綜觀1990年代初以前的當代文學史著作,它們具有以下特點:第一,大都是集體編寫,如華中師范學院中文系、山東大學中文系、華東師范學院中文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山東大學等22院校編寫組、北京師范大學等十院校編寫組等都先后編著了當代文學史著作,在這些集體編寫的著作中,先是由各執(zhí)筆人完成各部分的初稿,然后編寫組對初稿進行討論和修改,最后由定稿組負責定稿工作。第二,大都具有教材性質(zhì),如十院校編寫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初稿》就是教育部委托編寫的高等院校中文系教材。第三,在文學史觀上堅持無產(chǎn)階級革命文學觀,認為當代文學是社會主義性質(zhì)的文學,如華中師范學院編寫的《中國當代文學》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隨著社會制度的根本變化,我國當代文學具有了鮮明的社會主義性質(zhì)和內(nèi)容,它是以共產(chǎn)主義思想為核心的社會主義文學”。[12]2第四,在文學史分期上,堅持文學受經(jīng)濟、政治狀況的影響,如《中國當代文學》提出:“根據(jù)我國社會主義各個時期的經(jīng)濟、政治狀況和文學特征”,[12]3把當代文學的發(fā)展劃分為四個時期:開拓時期的社會主義文學(1949~1956)、在曲折中前進的社會主義文學(1957~1965)、“文化大革命”時期的文學(1966~1976)、新時期的社會主義文學(1976-);又如十院校編著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初稿》把當代文學劃分為三個時期:1949~1966年為第一時期、1966~1976為第二時期、1976年以后為第三時期。第五,肯定當代文學的巨大成就,認為“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社會主義文學是革命的、群眾的、嶄新的文學,它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和廣闊發(fā)展的前景?!盵12]11由此可知,特定歷史環(huán)境的各種規(guī)范決定了“集體寫作”在當代文學史寫作中不可能“成一家之言”。
1999年出版的洪子誠著《中國當代文學史》、陳思和主編《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以其個人化特色,改變了當代文學史寫作的陳舊模式,初步實現(xiàn)了“成一家之言”的史學要求,但也存在明顯的局限。
洪子誠以個人寫作的方式改變了當代文學史集體寫作的局面,提出當代文學是從一體化走向多元化的歷史進程的文學史觀。洪提到:“本書的著重點不是對這些現(xiàn)象的評判,即不是將創(chuàng)作和文學問題從特定的歷史情境中抽取出來,按照編寫者所信奉的價值尺度(政治的、倫理的、審美的)做出臧否?!盵13]洪子誠客觀冷靜的“春秋筆法”在當代文學史寫作中同樣具有個人特色。但是洪著也引起了眾多爭議。首先,一部史書不作價值判斷、沒有“一家之言”就失去了史書存在的意義。古人說“史之大源,本乎《春秋》;《春秋》之義,昭乎筆削”,[5]180“筆削”就是說對史實的評判;“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辯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蔽起廢,王道之大者也”,[14]這里強調(diào)了價值判斷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家之言”的評判對史書的價值,文學史也不例外,“文學史的最終目標是要對它的對象做出評價,文學史作為人文學科,與自然學科的一大區(qū)別就是它的價值性,價值問題的核心是被評價的對象對我們今天所具有的意義,人們決不是為寫文學史而寫文學史,寫過去是為了今天,指出過去對現(xiàn)在的意義,因此價值判斷是文學史建構(gòu)的核心問題”。[15]其次,“材料的取舍,更顯示對價值的判斷”,[16]32洪子誠在《中國當代文學史》前言中也表達過類似的看法,這種說法并沒有實際意義,因為所有的史書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對史實的選擇和處理。不過,后來洪子誠為自己的觀點作出了解釋:“我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中講到的對價值判斷的擱置和抑制,并不是說歷史敘述可以完全離開價值尺度”。[17]第三,洪子誠評判歷史的實例體現(xiàn)了完全“價值無涉”的艱難,如洪著第138頁對“非主流文學”思想特征的概括、第146頁對小說和戲劇作品的分析以及第219頁對天安門詩歌的總結(jié)等章節(jié)中,一些飽含感情和明顯愛憎的語句體現(xiàn)了洪子誠所處的價值立場和情感判斷。最后,不能忽視洪子誠大量引用他人的評論,它們在一定程度上遮蓋了洪子誠自己的價值判斷和所處的價值立場。因此,在洪著中,洪子誠主觀上試圖實現(xiàn)客觀中立,客觀上卻是困難重重,歷史言說和言說歷史在一定程度上出現(xiàn)了矛盾對立,這種主客觀的沖突充分體現(xiàn)了當代文學史寫作的復雜與艱難。
陳編引入了一些很有個人特色的關(guān)鍵詞,諸如“多層面”、“潛在寫作”、“民間文化形態(tài)”、“民間隱形結(jié)構(gòu)”、“民間理想主義”等,這些關(guān)鍵詞集中體現(xiàn)了陳思和的“一家之言”。顯然,“民間”是這些術(shù)語中的核心,引入“民間”是陳思和構(gòu)建文學史模式的一個策略。一方面,主流意識形態(tài)話語在以往的當代文學史著作占主導地位,陳思和強調(diào)“民間”,極大地改變了舊式局面。另一方面,1980年代以來,中國大量引進了西方理論學說,導致了學術(shù)界盛行新方法和新理念,陳思和建構(gòu)一系列個人化的學術(shù)話語,在《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中有意放逐“洋貨”,因此“民間”有著深層的隱喻意義。
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一方面,純文學和純審美在中國受到了廣泛的質(zhì)疑,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媚俗傾向也日益明顯;實際上,純文學在文學史寫作中也受到了偏見;但是陳編進行了彌足珍貴的探索,即使這種純審美標準難以貫穿始終。例如,對具有明顯意識形態(tài)性質(zhì)的、思想大于藝術(shù)的“革命歷史小說”的描述幾乎是輕描淡寫,《紅旗譜》《紅巖》《創(chuàng)業(yè)史》更是遭到了放逐,而這些在其它文學史可是濃墨重彩。另一方面,1990年代,文學研究出現(xiàn)了由內(nèi)向外的跳躍,人們爭先恐后地對文學作諸如文化學的、社會學的研究;但是陳著是對這一宏觀研究潮流的反叛,它重視對文學作品的微觀研究,強調(diào)文本細讀,強調(diào)作品的再解讀和多義性闡釋。例如在敘述《紅豆》這篇小說時,很多文學史都認為它是那個時代“愛情小說”的代表作,但是陳思和認為“愛情雖然是故事的主要內(nèi)容,但并不是作品的主題”,作品“隱晦地表現(xiàn)出知識分子在大痛苦與大歡樂交織在一起的時代洪流中所面對的人生選擇與內(nèi)心矛盾”。[18]
陳編是一部“審美的文學史”,具有突出的個人特色;然而人們也質(zhì)疑該著作過分強調(diào)對作品的靜態(tài)分析,從而使該文學史失去了歷史感?!拔膶W研究的合情合理的出發(fā)點是解釋和分析作品本身”,[16]145陳思和也認為構(gòu)成文學史最基本元素就是文學作品,是文學的審美;“離開了文學名著,沒有了審美活動,就沒有文學史”。[19]以作品來結(jié)構(gòu)文學史,不同于勃蘭兌斯的《十九世紀文學主流》以作家結(jié)構(gòu)文學史;但是兩部文學史對作家在特定歷史時期和境遇中的思想和心靈的分析是一致的,事實上從這一點出發(fā),《十九世紀文學主潮》體現(xiàn)了深沉的歷史感;同樣,把陳編對不同作家的心靈分析貫穿起來,它可以說是一部當代中國知識分子的靈魂史。勃蘭兌斯認為:“文學史,就其最深刻的意義來說,是一種心理學,研究人的靈魂,是靈魂的歷史。一個國家的文學作品,不管是小說、戲劇還是歷史作品,都是許多人物的描繪,表現(xiàn)了種種感情和思想。感情越高尚,思想越是崇高、清晰、廣闊,人物越是杰出而又富有代表性,這個書的歷史價值越大,它也就越清楚的向我們揭示出某一特定國家在某一特定時期人們內(nèi)心的真實情況”,[20]也許陳編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才體現(xiàn)了歷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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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 common theory in ancient China is of important significance in the writing of th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istory. The collective writing was full of conflicts and difficulties, and had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writing of th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istory; the personal narrative writing has changed the mode of writing of th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istory, and showed some limitations at the same time. The works of Hong Zicheng and Chen Sihe were important influence books of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istory in three decades of New Period. They did not only embody “A commom theory” of the academic principle, but also exposed some problems for thought.
Key words:a common thoery;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istory; collective writing; personal narrative writing
(責任編校:彭 萍)
Reflection & Way out on the Writing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istory
YAN Shui-sheng
(Institute of Literature, 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 Jinan, Shandong 250014, China)
I 206.7
A
1672–1942(2010)02–0075–04
2009-12-24
顏水生(1980-),男,湖南衡陽人,文學博士,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