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理財:鳳翔摸著石頭前行

王云奎

2010年元旦剛過，中共中央政治局就開會專題學習探討深化財稅體制改革和依法理財問題。作為一名老財稅工作者，我心頭十分喜悅。我深切地感受到，財稅工作將迎來更加璀璨的春天。

走馬上任

1998年3月，我從鄉(xiāng)鎮(zhèn)黨委書記的崗位調(diào)任鳳翔縣財政局局長。

回首當時，鳳翔財力捉襟見肘，入不敷出；欠發(fā)工資；維持政權運轉(zhuǎn)更是步履維艱。

至今，令我印象十分清晰的是來自四面八方的“伸手”：開會要錢，外出要錢，水電話費要錢，車輛維修要錢，房屋修繕要錢，購置辦公用具要錢，項目配套要錢……

盡管理由五花八門，但總離不了兩個字：追加。

我深刻感受到，年初的預算大大被弱化了，甚至形同虛設!為什么會形成如此局面?我初步尋到的答案是財力“供不應求”。

隨著工作的深入，我更清楚地認識到：盡管財力不足是一個重要原因，但對于財政人和財政服務的對象來說，法制觀念淡薄才是根本。

《預算法》的一個重要原則是“量入為出”，年初財政的預算不但是“滿負荷”的，而且往往還預留了缺口(縣級財政不準打赤字。除特殊情況比如上級出臺增資政策，突然出現(xiàn)的重大自然災害等需調(diào)整預算以外)。雖然是低水平，應該說還是能夠保吃飯、保運轉(zhuǎn)的。就像許多人的口頭禪：財政難過年年過。

但現(xiàn)實是，部門(單位)總是“頭戴三尺帽”的“要”(申請)，財政只能“攔腰砍一刀(甚或幾刀)”的“給”(追加)。有求“必”應，大家你好我好。哪怕一次不應，臉上的表情或者變化不大，但內(nèi)心就很難揣摩了，不少時候還會感到“涼鳳習習”。這里面，人為的因素太多了，也太難于把握尺度了。加之自己性情耿直和過于“原則”，使得不少事情常常收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為此，我曾極度的苦惱。后來我逐步了解到，我所遇到的這種現(xiàn)象，不唯我所在的縣獨有。這幾乎是西部窮縣財政的一種不正常的“常態(tài)”。

剛剛改革、正在運行的新財稅體制，大家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況且地方收入的急劇減少，給基層財政，特別是縣鄉(xiāng)財政的運行帶來了極大困難。收入的減少勢必帶來財稅收支的不規(guī)范和不科學。編造假帳，隱瞞收入，偷逃稅款，騙稅、漏稅、欠稅以及變相減免稅現(xiàn)象大量存在。截留、坐支、擠占、挪用財政資金，私設“小金庫”，財政管理不規(guī)范，財經(jīng)紀律松馳，財經(jīng)秩序混亂，財政資金損失浪費等比較嚴重。

如果有細心的讀者感興趣翻一翻那幾年財政部向全國人大會議提交的財政報告，就可以發(fā)現(xiàn)在談及當年存在問題和下一年度預算安排的時候，上面的這些現(xiàn)象幾乎是“難以逾越”的“主要”詞語或詞組。

3000萬預算外資金進“籠子”

面對這樣逼人的形勢和背景，作為一個縣的財政“主官”，該怎么應付?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聽之任之，還是發(fā)揮主動，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有所作為?

我選擇的當然是后者。回想起來，盡管當時也有執(zhí)法層面的考慮，但更多的是想把“法”作為自己的“擋箭牌”。我的“突破口”首先選在了支出管理上。恰在這時，市局把我們縣確定為“依法理財”(最初稱依法治財)的試點縣，這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便滿碟子滿碗的接承了下來，并從領導力量、組織機構、人員配備、經(jīng)費保障等方面給予了極大的重視和支持。平常就愛好思考點問題的自己，更是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我們始終扭住目標、責任、制度、執(zhí)行、監(jiān)督、培訓六個環(huán)節(jié)，發(fā)動系統(tǒng)人人參與，積極出主意，想辦法，提建議。在此基礎上我們集思廣益，先后形成了十幾份文件、制度、辦法，并且從局領導抓起，帶頭貫徹執(zhí)行，使依法理財?shù)母黜椆ぷ髟鷮崒嵎€(wěn)步推進。

我們把預算外資金的收支兩條線管理作為首場硬仗來打，協(xié)調(diào)紀檢監(jiān)察部門參與，組織了10多個工作組，開展了為期半個多月的檢查，依照有關法規(guī)，一次就凍結了80多個單位的100多個預算外資金帳戶，終于將近三千萬元的預算外資金納入了則政綜合預算的籠子，在全縣引起了相當大地震動。

這一行動，不但使依法理財?shù)母黜椆ぷ髟鷮嵎€(wěn)步地推進，而且在全縣上下形成了比較好的輿論氛圍。我們的工作終于得到了省上的重視。省廳的同志實地考察之后，給予了充分地肯定和更為具體有力地指導與支持，還把我們補為省上的試點縣。不成想“后來者居上”，省上不但在我們這里召開了現(xiàn)場會，還將我們縣的做法以紅頭文件轉(zhuǎn)發(fā)全省。這樣，我們鳳翔縣在財政部也就掛上了“號”。

后來才聽市局的同志說，為落實省上的這一任務，在求幾縣而不得。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找到我們，還是了異乎尋常的重視。而我則為自己有這樣的機遇而暗自慶幸。

當然，試點工作的進程不會一帆鳳順，其中充滿了艱辛的探索，我們也是一邊學習一邊摸著石頭前進。但我的總體感覺是，酸甜苦辣的百般滋味，促使我和當時我們的“一班人”從思想和理念上發(fā)生了帶根本性的轉(zhuǎn)變。這就是依法理財是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的必然，是構建公共財政體系框架的必然。

只有依法理財，才能使有限的財政資源真正用到該用的地方，并且做到公正，公平，公開，透明，真正起到社會穩(wěn)定的維護器和經(jīng)濟發(fā)展的助推器作用。社會的公平和穩(wěn)定，勢必進一步加速經(jīng)濟發(fā)展，財政這塊“蛋糕”自然會越做越大。這種經(jīng)濟與財政(就其獨立意義而言)的良性循環(huán)，勢必保證和促進社會的穩(wěn)定與和諧。雖然現(xiàn)在的工作離終極目標還很遙遠，但我們已經(jīng)實實在在的起步了。這樣一想，這件被別人看似可有可無，可搞可不搞的“虛事”，實在是一件不但有意義，而且意義重大而深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