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教學的一點思考

張曉敏

顏淵這樣評價孔子的學說,“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 忽焉在后?！钡拇_,一部《論語》實在是高深,難怪古有“半部《論語》治天下”之說,今有東南亞各地掀起的“儒學”熱潮,國內(nèi)新課程標準改革也將《論語》作為高中語文課必選教材之一。本人恰逢第一輪教學,實屬是“摸著石頭過河”,幸而在摸索中漸漸找到了一點門路?！墩撜Z》教學須立足文本,由繁入簡,因簡而繁,細細的品味文言,方能真正讀懂《論語》,讀出自己心中“溫暖的孔子”(于丹語),讀出傳統(tǒng)文化在當今時代的教育意義。

這里的“繁簡”是針對教學設計而言,不是簡單地或繁復地將文言解讀成現(xiàn)代漢語,概括如下。

1.忽視譯文注釋的化簡作用,研讀文言的繁

教材的編排讓《論語》的內(nèi)容看似簡單容易理解,但是實施教學的時候卻是難以有效的。浙江省的教材是語文出版社的,共編入十五課,每課選入若干章,配有注釋和詳細的譯文。學生通過閱讀原文和譯文基本上能夠讀出《論語》的字面意思,但是孔子和弟子這番對話的用意是什么,反應了孔子的思想中哪個觀點,遠不是這幫助理解的譯文能解決的。這時候教師的任務就是引導學生進入對文本的研習,從簡單的譯文入手,多問幾個為什么,離開“簡單”的譯文回歸到“復雜”的文言理解中去。

比如孔子在評價眾弟子時曾說子路“若由也,不得其死然”,這是為什么?子路跟隨孔子周游列國不離不棄患難與共,雖然性格勇猛一些,但還不至于被詛咒“不得好死”吧。抓住這個問,要求學生仔細閱讀本章(11、13)的文字。學生也會產(chǎn)生閱讀興趣,仔細對照文白尋找答案,原來在眾多弟子中,閔子、冉有、子貢皆是和樂正直的樣子,只有子路是“行行如也”,很剛強直來直去的樣子,于是孔子就擔心勇猛的子路因有勇無謀而不能善終。至于勇猛的子路為什么得不到孔子的欣賞呢?這又需要鉆研前后課文的“繁簡”。

2.由簡入繁,聯(lián)系前面的課文深入理解文字

學習前幾章的內(nèi)容時以講解當前篇章為主,相對來講要簡單些,越往后涉及的內(nèi)容就多些,理解上要更復雜些,往往需要將前面的內(nèi)容串聯(lián)起來理解,這樣就有了“前簡后繁”的教學。

比如上面說的“勇猛的子路為什么得不到孔子的欣賞”的問題,就需要將前面的內(nèi)容串聯(lián)起來?？鬃硬恍蕾p子路的“勇”,這是為什么呢?由(11、13)上下文得知孔子是反對勇不贊成勇的,他說“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比欢鬃訛槭裁匆磳τ履?這就要參看前面所學的篇章,如在《克己復禮》中,孔子推崇周禮的根本原因是現(xiàn)今社會的制度被破壞了,“觚不觚,觚哉!觚哉!”春秋時期諸侯大夫因為自己的勢力強大起來就不把天子國君放在眼里,隨心所欲的破壞禮制,僭越上層統(tǒng)治者,像季康子“八佾舞于庭”,像陽虎“陪臣執(zhí)國命”。他們靠的是什么,就是勇就是手中的武力,于是孔子極力反對“勇”,于是對有勇無謀的子路很少表揚多有譏諷批評,“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笨梢?生活中的孔子是十分生動的,他的言行和他的政治主張是一致的。通過對前文的梳理,把散落在各章里的原因找到,由簡入繁,既可以理解孔子擔心子路“不得其死然”的原因,又可以深刻的理解孔子的主張是貫穿整部《論語》的,是有系統(tǒng)的文化著作。

“義”在《論語》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但是對“義”的定義卻是不確定的,在注釋中常直接翻譯成義,比如“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就翻譯成“君子懂得的是義,小人懂得的是利”。 較為清晰地理解“義”的具體所指,需要聯(lián)系前面學過的篇章。在《君子之風》中對君子的要求是“君子義以為質(zhì),禮以行之”,“義”是君子的本質(zhì),而儒家思想的根本是崇尚道德,如孔子認為南宮適是君子,他說“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真正的君子必須是具備仁德的,而“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儒家主張的“以義為上”也就是以道德為最高價值標準。學生跟著教師在記憶中搜索,將前后內(nèi)容整合起來,對“義”的理解就比較全面也比較深刻了。

3.由簡入繁,鉆研文本理解核心思想

常常用一個“仁”來概括孔子的思想,但是“仁”是什么,《論語》里并沒有明確的解釋,未曾有過下定義的表述。假如我們只從文字的翻譯中去找儒家思想的“仁”,最后只能得到一個模糊的概念,“仁愛”“仁義”“仁心”,具體的要求是什么,則需要鉆研已學過的內(nèi)容才能找到答案。孔子曾經(jīng)要求弟子曾參用一個基本理念貫穿他的學說,曾參的回答是“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4、15)根據(jù)注解,“忠”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對人盡心竭力積極為人,然而怎么做才能符合此要求呢?需要舉一些事例來形象的說明,比如為人子女,應該為父母做些什么呢?聯(lián)系以前學過的篇章中孔子的觀點,可以找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子夏問孝。子曰:‘色難。”“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圍繞“孝”在現(xiàn)實生活中怎么體現(xiàn)的話題展開討論,由“忠——孝——仁”將學過的內(nèi)容融會貫通,加深對儒家思想的“仁”的理解。再比如,對待朋友怎樣做到“忠”呢?孔子說“躬自厚而薄責于人,則遠怨矣?！睂ψ约汉褙熂础翱思骸?聯(lián)系前面曾學過“一旦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這樣又回到了儒家思想的核心——“仁”。

孔子教導孔鯉學習,說過“不學禮,無以立”,這句話的解釋很簡單,不學習禮節(jié)禮制無法立身,但是為什么呢?這“禮”與立身有什么關系?需要將前面的篇章中關于“禮”的內(nèi)容串起來,《論語》對君子的要求是“君子義以為質(zhì),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靠“禮”來實踐君子的本質(zhì),而君子的本質(zhì)“義”就是仁德。像上面的情況還可以舉出很多,總之儒家思想的“仁”是對人立身于世的要求,無處不在,貫穿整部《論語》。通過對前后篇章的仔細鉆研,舉一反三,因簡求繁,定可以將高深的儒家思想理解在心中。

以上是本人在教學過程中的一點體會,從學生的反映以及教學效果和自身感覺來看,這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因為把《論語》作為必選教材進入高中語文課對語文教師是一個很大的挑戰(zhàn):如此博大精深的文化著作該怎樣教才能達到預設的目的;教師自己對《論語》的理解能有多少,況且并不是人人都能理解孔子的;學生對文言文有抵觸情緒,“讀—譯—背”模式已經(jīng)讓他們身心憔悴了。必須要找到一個方法,既能照顧學生對文言文的接受又能將文化著作的教育作用體現(xiàn)?，F(xiàn)有的教材在編排上打散了《論語》的整體性,但是我們不能因此將儒家思想割裂開來,而應該立足于“因簡求繁”,以一個簡單的問題作為突破口深入理解儒家思想的精髓,讀出自己心中的孔子。就像于丹講過的,“古今中外圣賢的意義是什么呢,就是用他們生活的歷練總結出來一些對我們每個人都有用的道理?！辈蛔哌M文本怎么能走進他們的生活;沒有“因簡求繁”的態(tài)度,只會停留于表面而無法走進圣賢的生活。但是這“繁簡”不是一味的求繁,而是教師應有的一個理念,教學不能停留在對文言的疏通上,需要在處理文本時以不怕繁的心態(tài)根據(jù)實際情況鉆研教材內(nèi)容。

收稿日期:2009-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