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昱
147億港元虧損,并非是榮智健下臺的真正原因。事實上,去年所有做遠程期貨對沖的國企幾乎都出現(xiàn)了重大損失,可我們卻未見哪個國有企業(yè)董事長引咎辭職了
伴隨著中信泰富主席榮智健和董事總經理范鴻齡同時宣布辭職,中信泰富的榮智健時代已經成為過去式,而中信集團的榮氏家族時代也將暫告一段落。一般人或許都會認為,是“147億港元”這一巨額虧損讓榮智健付出了必須下臺的代價,事實并非如此。
對賭金融衍生品本身就是極高風險的行為,某種程度上而言,大贏和大輸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以金融專業(yè)人士的眼光來看,在中信泰富發(fā)生問題的那個時間點上,美元會繼續(xù)“強勢”是一個不可想象的事情,所以對賭美元將“弱勢”情有可原。更何況,在這次金融危機中,大陸參與對賭的很多大公司都輸掉了:中國中鐵股份匯兌損失近20億元;中國遠洋控股為遠期運費協(xié)議提取50多億元減至準備金;中國東方航空因航油期權交易釀成巨額虧損高達62億元……基本上在去年所有做遠程期貨對沖的公司——無論是貨幣對沖或生產資料對沖,幾乎沒有一個贏家,可卻未見哪個國有企業(yè)董事長引咎辭職了。而在此前,榮智健參加2008年業(yè)績發(fā)布會時,也曾表示自己“沒有想過退休”。
那么,究竟是什么讓榮智健最終下臺?依筆者之見,不是147億港元損失的本身,而是造成147億港元損失的原因,以及損失發(fā)生之后榮氏的一些處理方式,激怒了投資者。眾多投資者的輿論影響經過香港、內地等傳媒的輻射之后,在整個華語世界形成了極為強大的輿論壓力,致使榮智健必須以辭職的方式為此負責。
輿論對于中信泰富的指責主要集中在兩大丑聞:丑聞一,中信泰富未能及時披露股價敏感資訊。種種跡象顯示中信泰富早在2008年9月初就已察覺澳元衍生品交易存在巨虧風險,但直到六周后的10月20日才對投資者和公眾披露。一方面,這種做法顯然違反了香港聯(lián)合交易所有關企業(yè)必須即時公布股價敏感信息的規(guī)定;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果中信泰富在正確的時間進行了這筆澳元杠桿式外匯合同信息披露,則對投資者造成的損失可能遠遠低于147億港元,因為一旦合約信息被披露,隨著澳元匯率最近幾個月的大幅下挫,中信泰富將迫于投資者壓力對澳元頭寸作平倉處理,也就適時止了損。中信泰富未能進行這些應盡的義務,使得投資者的損失進一步擴大化。此種丑聞的暴露,很自然地讓投資者猜測,這其中很可能存在違規(guī),甚至涉嫌內幕交易,一旦上升到違法以及商業(yè)道德層面,使得一個人的操守遭到質疑時,其在投資者心中的信任度會大打折扣。而在一個成熟的資本市場,當上市公司出現(xiàn)重大丑聞,給股東造成巨額損失情況下,該公司的董事會負責人和實際控制人的去留顯然不應成為懸念。
丑聞二,中信泰富曾表示其集團財務董事在未取得必要授權的情況下達成了此份導致147億港元的澳元/美元外匯衍生合約。榮智健將此次投資失誤歸咎于中信泰富的集團財務董事張立憲和集團財務總監(jiān)周志賢,隨后這兩人也都遭到了公司的解雇。
但令人疑惑的是,直到現(xiàn)在,中信泰富仍未透露這批合約首次簽訂的具體時間,投資者僅能憑藉猜測進行推斷:該公司2007年的年度報告曾提到,公司正在利用結構性遠期工具來對沖與一個重要的澳大利亞鐵礦石礦項目相關的外匯風險。如果這指的就是出現(xiàn)問題的合約,董事會成員所掌握的信息應足以在3月份年度報告公布時就對此事進行披露,而不是直到10月份還未公開他們沒有對合約進行授權。不少批評人士認為,榮智健此舉欲蓋彌彰,讓兩位財務董事成了替罪羊。這也成為其下臺的一個關鍵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