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還諛詞，好！

眭達明

明成祖永樂十三年（1415）春，貴州布政司報告說：“去年北征班師時，皇帝的恩詔傳到思南府，聽到太巖山接連喊了三句萬歲聲，這是皇帝的威德遠加山川效靈之應(yīng)。”禮部尚書呂震看到報告后，覺得是一次向皇上獻媚的好機會，于是請求上表祝賀。明成祖卻狠狠地罵了他一頓：“臣子侍奉君主，應(yīng)當堅守道義，阿諛取容，不是賢人君子所應(yīng)當做的。人在山谷中呼喊口號，遠處的大山產(chǎn)生回音，在道理上是解釋得通的。布政司官員不懂事理，以為是祥瑞，尚且可以理解，你是國家主管文化宣傳和教育工作的長官，不能辨別其荒謬，還想帶頭進獻賀表逢迎取悅朕，難道符合人臣以道事君的大義嗎？”呂震這才把臭嘴閉上（《典故紀聞》卷七）。

呂震雖被明成祖罵了回去，但阿諛獻媚者卻前赴后繼，不乏其人。此后不久，都察院僉都御史俞士吉奉命巡視浙江，回到京城后，他不是認真匯報巡視情況，而是向皇帝呈上一道《圣孝瑞應(yīng)頌》的拍馬屁奏疏。明成祖讀罷，氣憤地說：“你是國家大臣，派你下去了解情況，回來后不報告民間實情，卻獻上這道阿諛之詞！”說罷，就把奏疏扔還給了他（《明史·俞士吉傳》）。

《明太宗實錄》也記載了此事，且對明成祖的批評之詞寫得更為詳細，不妨一錄：“爾以大臣出視民瘼，既歸，其民情何如，年谷何如，水患何如，未聞一語，而汲汲進諛詞，都御史行事固如此乎？”

明太祖朱元璋對頌美之詞也十分討厭。有一次他對中書省官員說：“古人祝頌他們的君主，都要含有警戒之意，最近看到臣下進獻的箋文，頌美之詞過多，規(guī)戒之言未見，與古來君臣相互告誡勉勵的傳統(tǒng)完全背道而馳。今后箋文，只令文意平實，勿以虛詞為美?！保ā兜涔始o聞》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