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墨
書評:“說謊者的撲克牌”是華爾街上金融家們玩的一種體閑游戲,以最善于瞞騙他人而實行心理欺詐者為勝、邁克爾·劉易斯將其用為隱喻,描述了自己在華爾街的所羅門兄弟公司里的工作經(jīng)歷——從意外受雇、接受培訓直到成長為只憑一個電話即可以調(diào)動數(shù)百萬美元資金的明星交易員。在書中,劉易斯將華爾街投資世界中許多不為人知的技巧、訣竅和手段娓娓道來,讓讀者有了感同身受的體驗。
盡管本書菩于1989,但在將近20年后的今天讀來依然是津津有味。它從一個內(nèi)行的角度完整地敘述了作者從進入投行之際到離開的近兩年的經(jīng)歷,深刻地將一家華爾街大投行的內(nèi)部公司文化和日常業(yè)務用幽默詼諧的筆觸一一剖析,劇情跌宕起伏,讓人直呼過癮。
故事是—家名為所羅門兄弟(SalomonBrothers)的投資銀行,該銀行30年前在全球金融業(yè)占據(jù)極為顯赫的地位,現(xiàn)在已消失于歷史天空中的金融公司正是本書作者畢業(yè)后就職的第—個單位。
所羅門兄弟公司的發(fā)跡與遠在亞洲的越南戰(zhàn)爭有關系。越南戰(zhàn)爭導致美國政府開支劇增,大量發(fā)行鈔票的結果就是通貨膨脹。而這直接沖擊了美國互助儲蓄銀行和儲貨協(xié)會的盈利狀況。
1979年10月6日,美聯(lián)儲歷史上非常有影響的保羅·沃爾克主席發(fā)表了一個重要的講話,核心就是不再為穩(wěn)定利率而進行干預。因此利率迅猛上升。大量的互助儲蓄銀行和儲貸協(xié)會破產(chǎn)。在政府出臺相關的保護措施的同時,有些尚未倒閉的銀行也在自尋生路。一種方法就是將貸款證券化后出售處理,回籠的資金可以增強銀行的現(xiàn)金流量。而所羅門兄弟公司正是處理類似金融危機的好手。于是靠著這個歷史契機,公司迅速崛起為20世紀80年代的“華爾街之王”。
對于許多人來說,華爾街就是財富的象征、人間的天堂。這條位于曼哈頓區(qū)南部的大街,長不超過1英里,寬僅11米,卻掌握著全世界80%的資金量。但同時,美國也流行這樣一句話:
“如果你既不會唱歌又不會打籃球,卻希望過得像明星一樣,你性一的選擇就是去華爾街。”而在書中,作者引述公司一位員工的口頭禪,“如果你不會在華爾街的交易平臺上混,那你失業(yè)后只能去開卡車?!边@也從一個側(cè)面反映了,華爾街的所謂創(chuàng)新和技術含量并不值得推敲,其中充斥的不過是一群野蠻人的游戲。
這么多年過去了,華爾街是否有改觀,尚不得知。但邁克爾·劉易斯還是幫著我們透過眼花繚亂、花樣迭出的華爾街新游戲看到事情的真相:大多數(shù)只是零和游戲。也許眾人可以說,以當代的觀念來看,邁克爾·劉易斯的觀念有些保守。
在書的結尾,他引述了他父親的一句話,“人們的所得應該等同他對社會的貢獻和付出”。這難道不正是一個社會該有的規(guī)則嗎?
經(jīng)典章節(jié)
我是一名債券推銷員,曾供職于華爾街和倫敦。我相信,同所羅門兄弟公司的交易師們一起度過的日子,使我有幸在那些以其影響塑造了一個時代的事件發(fā)生時,恰好位于漩渦中心的位置。
玩家的規(guī)則如同西部牛仔決斗一樣。交易師必須面對各種挑戰(zhàn),絕不能退縮。約翰·梅利韋瑟現(xiàn)在別無選擇,恰恰就是因為這一規(guī)則——他自己訂就的規(guī)則。他很清楚,這一切愚蠢至極。對他來說,眼前根本就不存在勝局。如果他贏了,古特弗倫德不會高興,這絕不是值得慶幸的結果。但是,如果他輸了,100萬美元也就飛走了。
投資銀行家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群體,他們是高人一等的交易制造者:他擁有巨大的、幾乎無法想像的才能和抱負,連他的狗也比人家的叫得響。他已經(jīng)有了兩部小巧的紅色跑車。但還想再有兩部。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的,他雖然是穿西服套裝上班的一族,但卻總是親手制造麻煩。
華爾街已經(jīng)快被股票和債券淹沒了。在70年代末期,也就是美國政治史和現(xiàn)代金融史上最放縱的年代剛剛開始的時候。所羅門兄弟公司是華爾街上最精通債券生意的一家:怎樣給證券評估價值,如何交易,應該向哪些客戶兜售。
在華爾街上,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收入是理所當然的,他們并不在意錢的來路,我們的老板們也不例外。但在所羅門公司內(nèi)部,一些資深人士對自己的收入似乎有一種更為復雜的反應。
華爾街上別的公司絕不會容許所羅門兄弟公司保持它在抵押市場上的獨占地位。最終別人也都能悟出我們的計謀,抵押業(yè)務的利潤太豐厚了,誰也不能不動心。要想復原當年我自己的形象,我不得不在某種程度上借助別人的評價。在所羅門兄弟公司里,熱衷于毫不容情的性格分析的大有人在。
我記得我碰到的第—位投資銀行家曾經(jīng)教給我一首詩:眼睛是上帝的恩賜,剽竊是你的權利。這首詩不僅活現(xiàn)了公司之間的競爭,正如我即將領悟到的,它同樣是所羅門兄弟公司內(nèi)部競爭的真實寫照。我從未弄明白這一切是如何發(fā)生的。我的意思是說,人們會認為借錢的一方也會像放款的一方那樣受到中間人的盤剝。但是,他沒有。讓放款人付出如此代價的華爾街寡頭制似乎對借款者并無影響,也許是因為他們善于挑動投資銀行間的相互爭斗,也許是因為如果他們不喜歡債券交易條款,他們總還可以從銀行獲得貸款。華爾街的推銷員們回過頭來又試圖欺騙投資人,把定價過高的投資品賣給他們。
在華爾街上,惟一比所羅門公司從前提出的計劃更糟的就是它自己為未來數(shù)月所做的計劃。我們的腦子和脾氣就像一個黎巴嫩的出租車司機:要么踏油門,要么踩剎車。我們不懂得要持中適度,也不懂得怎樣做決定。當我們發(fā)現(xiàn)紐約在債券市場上賺錢了,富有諷刺意味的是,新的贏家恰好就是那些在佩雷爾曼收購行動中為他作后盾的家伙:米爾肯沃瑟斯坦和佩雷拉。由于邁克爾·米爾肯的天才運作,德雷克塞·伯恩海姆已經(jīng)取代我們成了1986年華爾街上最賺錢的商業(yè)銀行。它當年的總收入為40億美元,凈利5.455億美元,超過了所羅門兄弟公司最好的年份。
1988年年初,我離開了所羅門兄弟公司,沒有任何表面上說得過去的理由。我對公司的前景并不感到悲觀。我也不相信華爾街將會陷于崩潰。我甚至沒有因為幻想的破滅而受到傷害(這種感覺會逐漸增強直到某一程度,但還沒有到不能忍受的程度,然后停下來)。
如果說我做了一次糟糕的交易,那是因為我沒有把它當成交易。在我決定離開之后,我也曾有機會停下來思考,也許這一決定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愚蠢。在告別晚餐上,亞力山大堅持說我作出了一個了不起的決定。他說,在他的一生中所做的最好的決定全都是出乎意料的,全都是那些斬斷傳統(tǒng)的決定。接下去他走得更遠。他強調(diào)說,凡是因為出乎意料而強迫自己所做的決定都是最明智的決定。在一個注重小心翼翼的職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的年代里,聽到這番傾心于不可預見性的高論,令人不禁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