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紀實片《藍軍一號》,分析其精彩之處的時候,發(fā)現其都與某些電影手法相同。在欣賞某些情節(jié)的時候,感覺自己似乎在欣賞一部氣勢磅礴、情節(jié)跌宕起伏的大片,加上以前對這個問題一些感受的碎片,所以想在這里談一下。
“電視紀實節(jié)目的電影化”這個說法,我認為并不很準確,感覺似乎是電視借用了電影的手法一樣。一直以來,當電視和電影一起被談起的時候,多數人的感覺是電視紀實似乎就是電視的代名詞。其實從大的方面來講,即從受眾的心理出發(fā)形成的種種傳播思維和傳播方法來講,我覺得電視和電影是相通的。隨著對電視的逐漸熟悉和自身素質的提高,觀眾對于電視紀實節(jié)目已經不單單滿足于“真實”這個曾經被視為記錄片生命的標準,適當的藝術元素的融入會讓紀實節(jié)目變得更加精彩。紀實和藝術并非水火不融,電視紀實除了遵循素材必須來自正在進行的現實生活外,其他的許多創(chuàng)作思維和藝術規(guī)律是相通的。
電視的優(yōu)勢在于向觀眾展示生動鮮活的現場和過程,而一些有深度的東西則需要報紙和雜志這些平面文字媒體來完成。但是對于現在來講,電視為了影響受眾,做到引導輿論、影響輿論,就不能單單向觀眾展示一些直白、空洞、無任何意義的過程,我們要讓觀眾看過我們的節(jié)目之后產生一些思考,要讓觀眾理解我們片子的社會意義,這種意義的傳達并不是單純地記錄就能夠完成的,它需要我們編導前期的一種“設計”,讓我們的片子能夠真正地展現生活中的一些原生態(tài),挖掘人內心的情感。有人會說,前期的設計和對被拍攝對象的介入和干擾會影響片子的真實性,違背了電視紀實客觀性的原則。其實我這里所講的“設計”并不是打破被拍攝對象的正常生活,故意編排出一些吸引人眼球的情節(jié)作為噱頭來吸引觀眾,而是在不違背被拍攝對象正常生活規(guī)律的前提下,在一些細節(jié)方面做一些小的藝術方面的加工,使得編導的一些想要表達的思想和意義通過這些小加工來表達出來,既不破壞真實性與客觀性,又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片子意義的傳達。如果把被拍攝對象的正常生活比作是一汪平靜得如鏡面的清水,沒有一絲漣漪,我們編導根本就不會去打破這種平靜,我們的“設計”將體現在在湖水的上方點綴一抹夕陽,或者在湖畔加上一對相擁而坐的情侶的背影,這就會讓我們的片子在內容上更加豐富、更加生動起來,我們的效果即將是1+1>2。
紀實本身就是一種創(chuàng)作,是一種對生活的闡釋,我們的設計以及紀實中的比喻、有寓意的素材其實就來自生活本身,是編導在拍攝的具體環(huán)境、具體情節(jié)中對被拍攝對象的一種感悟,它不像藝術語言中的形象是想出來、演出來、制作出來的。
電影能夠吸引人的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在于導演或編劇會把故事講得生動、跌宕起伏,不過電影這種對于故事結構的設計和把握在前期之前已經完成。對于電視紀實節(jié)目來講,實際上我們并不知道鏡頭前即將發(fā)生什么,我們只能夠從未知取材,因此我們對于故事的處理只能夠在后期完成。隨著家用DV的逐漸普及,記錄已經不是電視工作者的專利,我們紀實節(jié)目的來源開始多樣化,紀實節(jié)目的欄目化也開始嶄露頭角。但是隨著頻道的增多和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對于大多數觀眾來講,平淡、樸實無華的講述已經無法留住觀眾。同樣,電影從票房等商業(yè)因素出發(fā),它也會在影片的前幾分鐘吸引觀眾的眼球。因此,電視紀實節(jié)目要變得好看,要能夠留住觀眾,就必須加入一些技巧性處理。電影懸疑片和電視調查性欄目表面看起來毫無聯系,但是如果我們把懸疑片的技巧和手法用到調查性欄目以及類似的紀實性欄目中,把答案放在最后一刻揭曉,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們的電視工作者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也許是傳統的拍攝思維和方法的限制,我們始終沒有將這一點做得很充分。記得有個調查性欄目做過一期節(jié)目,焦點在于一個孩子已經兩歲的母親的年齡是14歲還是20歲。女孩長得很小,非常像14歲,片子沒有任何傾向性,大多數觀眾在還沒有看到結尾的時候就已經認定她肯定是14歲,但結果大大出乎觀眾的意料,小女孩是20歲。這樣的片子才富有情節(jié)起伏和跌宕性,如果一個片子讓人看到開頭就能想到結尾,這樣的片子是失敗的,尤其對于電視紀實節(jié)目或者調查性節(jié)目來說。這個例子就有些接近我上述的觀點,但它只是憑借一種客觀存在的視覺假象“欺騙”了觀眾,其實并沒有融入編導太多的技巧和想法。假如小女孩長得就像20歲,我們還在爭論她是不是20歲,結果還是20歲,這樣就無任何懸念和看頭了,除非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長得像20歲,實際上是14歲。
對于這樣孰是孰非,需要在最后一刻揭開謎底的調查性節(jié)目,我們不妨大膽地把觀眾向錯誤的方向引導,讓觀眾在看片的過程中一直感覺那個錯誤的答案是正確的,在最后一刻當觀眾知道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時候恍然大悟,對片子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種反方向的引導并不是赤裸裸地用解說詞或者字幕等元素去欺騙觀眾,這樣也根本產生不了什么效果,甚至還會讓觀眾討厭電視。我們應該從對事實的選擇、角度的選擇等技巧完成這一過程。西方標榜新聞的真實性,而他們的報道也的確客觀,但他們卻將意識形態(tài)最大限度地隱藏在事實背后,在受眾不知不覺之中完成了意識形態(tài)的滲透。因此,要想成功地“誤導”觀眾,我們可以技巧性地增多錯誤一方的話語,減少正確一方的話語,多用一些有利于錯誤一方的事實。有的時候在我們拍攝之前就知道孰是孰非,但是觀眾卻不知道,我們就應該精心選擇被采訪對象,使得這個“誤導”過程從前期就開始進行。說了這么多,其實這種“誤導”的手法也只是適用于那些存在對立面的調查性報道中,并不是大多數的節(jié)目都能夠“誤導”觀眾,但卻提醒我們作為當代的電視人,反傳統、反常規(guī)的創(chuàng)新思維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