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灑下,我看著蒲公英溫暖的黃色慢慢枯萎,鮮活的綠色日漸飽滿,似乎是黃色犧牲了自己的青春成全了綠色的張揚,才造就了一顆蒲公英。就像海定那些可愛的人們,充實了我那些枯燥的日子。
一個殘疾而又健全的家庭
在我所接觸的藏漢民族團結家庭里面,他們這一家,總會吸引我的注意力。一個矮墩厚實的四川男人,右手殘疾,20歲出頭就進藏打工,至今有23年沒有回過老家。一個熱情樸實的藏族女人,左腳殘疾,十幾歲就給人做保姆。就是這樣兩個弱勢群體里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相遇相識,組建家庭。也許是老天的眷顧,讓不健全的他們有了4個健康的孩子。他倆望著菜地里歡跳的孩子,那種滿足的眼神,告訴我那4個孩子是他們幸福的源泉和生命的全部。
柴米油鹽醬醋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復始,日子也是普普通通。但,不平常的是,殘疾的夫妻,用自己的堅韌和智慧,養(yǎng)活著4個孩子,經(jīng)營著在全村勉強算得上充裕的家。
低矮的3間出租木房,一臺磨面機,一臺電焊機,一塊菜地,3個灶臺,是他們收入的主要來源。時常會看見男人在轟鳴的機器聲音中忙碌,渾身染成灰白色,帶著墨鏡用左手干電焊活;時常會看見女人在灶臺前炒菜煮面,端盤洗碗,跛著腳。盡管累,但是喜悅,因為他們賺一塊錢,就意味著在縣城讀書的娃娃多了一塊錢的生活費。
他們忙碌時的勞累和滿意,空閑時的焦急和期待,已經(jīng)成為我單調生活的一粒種子,時時關注,為他們高興也為他們擔憂,總希望自己可以為他們做點什么。不能幫忙解決他們最棘手的問題,只能給女人買雙棉鞋暖腳,給孩子買套衣服過節(jié),在新年時給點壓歲錢,在平時給大女兒輔導功課,在女人的灶前和飯?zhí)么騻€幫手……
在火爐旁和他們聊天,總能聽出他們的愿望,希望孩子們有出息,過上更好的生活;希望生意好一些收入多一些,給孩子積攢足夠的錢去念書去。男人會因為兒子在雨雪夜沒有按時回家而訓斥,女人會因為女兒潦草吃飯而絮叨,而自己怎樣辛苦根本不重要,更不會介意殘疾身體在季節(jié)變換時帶來的折磨。
是他們這一對簡樸的藏漢團結夫妻,讓我對“大愛無痕”這個詞若有所思。
撿牛糞的聾啞阿媽
一個留著短發(fā)的阿媽,每天背著簍筐去揀牛糞,在她眼里似乎沒有天氣好壞的概念??倳匆娝龔拇笤洪T口路過,背著滿滿的一簍子牛糞……
阿媽是個啞巴,喜歡唱歌。聽說年輕時的她,愛跳愛唱,盡管現(xiàn)在只能舞著手,呀呀啊啊的唱,但仍能看出她對唱歌和跳舞的熱愛,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阿媽喜歡干凈,路上看到穿著漂亮干凈衣服的人,就會久久的望著,手舞足蹈,歪著腦袋欣賞。
阿媽看見勞作的村民,就炫耀自己滿滿一簍子的牛糞,滿足的笑容展開在滄桑的臉上。
幸福的感覺在內(nèi)心,如果你挖掘,它將汩汩地涌出。我時常覺得牛糞是阿媽的信念燃料。在她簡單的意識里,能夠去撿牛糞,能有滿滿一簍子的牛糞,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在我憂心喪志,牢騷于無味的生活時,就會想起這個周身洋溢著幸福味道的阿媽。她的幸福總在提醒我幸福其實很細節(jié),只要抵達心靈深處,無關乎你的財富或者缺陷。
阿尼的腳步
一個年近80歲的阿尼(老大爺),每天清晨搖著轉經(jīng)筒,念著六字箴言,蹣跚地走在村口那個白塔周圍的轉經(jīng)路上。
他的4個兒子,3個出家當喇嘛,一個在村里開商店,主要經(jīng)營佛教用品,而自己每天早上都會轉上一個小時,時常會翻過自塔后面的山坡,走到貢果寺去朝佛。在每年的秋末冬初,老人家總會去拉薩朝拜一個月,然后回到這個小村子,繼續(xù)他日常的生活。
老人家看上去那么健壯開朗,他的笑聲和執(zhí)著,總會感染身邊的人。早上遇到時,大老遠就會喊一聲“布姆(姑娘)!”,我慵懶混沌的心頓時變的清明。
老人家將信仰的腳步,延伸到了無愧的內(nèi)心,延伸到了純凈的笑容?;蛟S是因為他的執(zhí)著和虔誠,全村男女老少都那么尊敬他。
清晨,聽到烏鴉的第一聲鳴叫時,我知道老人家簡單而快樂的一天開始了。在永無止境的信仰的路上,留著他堅實有力的腳步。
在旺盛的時光里,這些人這些事,是我每天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材料,就像牛糞是啞巴阿媽的信念燃料一樣。(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