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王建的假子在前蜀建立中的軍事作用*

田玉英

（呼和浩特職業(yè)學院歷史文化研究所，內(nèi)蒙古呼和浩特010051）

論王建的假子在前蜀建立中的軍事作用*

田玉英

（呼和浩特職業(yè)學院歷史文化研究所，內(nèi)蒙古呼和浩特010051）

從投身軍伍到稱帝西蜀，王建收錄了大批立功或納降的精兵強將作為假子。諸假子效力行伍，浴血奮戰(zhàn)，成為王建軍事爭奪的得力工具。眾假子在奪取西川、吞并東川、兼并山南西道、侵奪荊南等重大軍事行動中出生入死，攻城陷池，取得一次次重大的勝利，為前蜀版圖的奠定發(fā)揮了重要的軍事作用。

前蜀；王建；假子；西川；東川；山南西道

唐末五代軍閥或上層宦官收養(yǎng)假子浸習成風，這一奇特現(xiàn)象早已引起史家注意，故歐陽修《新五代史》已專門立《義兒傳》，當代學者也對唐五代假子的類型、根源、作用有過一定的探討，但對前蜀的假子收養(yǎng)及作用尚未有專文研究，故本文不嫌繁瑣，對王建的假子的軍事功績做一爬梳，聊補對前蜀歷史的認識。

收養(yǎng)假子的習俗我國古已有之，其主要目的是延續(xù)子嗣。但唐末五代盛行的假子收養(yǎng)風俗，卻因社會的巨變而有深刻的政治含義。安史之亂后唐朝由盛轉(zhuǎn)衰，“皇綱不振，疆臣掣肘，朝廷命令不出閨闈”[1]卷6，23，當時的強藩悍將，無不競養(yǎng)假子而自強。晉王李克用、岐王李茂貞、梁祖朱溫、前蜀王建等，都有數(shù)目眾多的假子；上層宦官也大量收養(yǎng)假子以自固，如楊復光有假子：“守亮，興元節(jié)度使；守宗，忠武節(jié)度使；守信，商州防御使；守忠，洋州節(jié)度使；其余以守為名者數(shù)十人，皆為牧守將帥，”[2]卷184，4774而王建本人及晉暉、張造等也是權(quán)宦田令孜的假子?！俺?，唐末宦官典兵者多養(yǎng)軍中壯士為子以自強，由是諸將亦效之。而蜀主尤多，惟宗懿等九人及宗特、宗平真其子；宗裕、宗鐬、宗壽皆其族人；宗翰姓孟，蜀主之姊子；宗范姓張，其母周氏為蜀主妾；自馀假子百二十人皆功臣，雖冒姓連名而不禁婚姻。”[3]卷267，8727囿于史料的限制，有些假子的資料已經(jīng)湮沒無尋，《十國春秋》錄下其中有顯名的40余人，這40余人中有的資料也相當簡略，但從保存下來的有限的史料中我們還是大致可以推測這些假子在前蜀建立中的軍事作用。

前蜀建立者王建（847－918）年輕時不務正業(yè)，干過殺牛、盜驢、販賣私鹽、搶劫民戶等勾當，正是這些為人所不齒的職業(yè)鍛煉了他兇悍好斗、桀驁不訓的性格，史書稱其“機略權(quán)勇，出于流輩”[4]卷220，“御眾有術(shù)，臨事能斷”，[1]卷6，23故能籠絡大批文臣武將為之效命，成為亂世中的梟雄。從只身入伍到稱霸西蜀，在這一艱苦卓絕的奮斗過程中，大批的同鄉(xiāng)、宗人、假子聚于他麾下，有晉暉、張造、李簡等杰出的軍事將領(lǐng)；更有數(shù)目眾多的假子，能征善戰(zhàn)，成為他奪權(quán)的中堅力量。如假子王宗瑤（本名姜郅）“以勇伉得隸左神策軍，能馬上盤槊長丈八尺，每臨陣馳突，人望而畏之，”[1]卷6，21王宗鉥（本姓李名武），“鉥少無賴，善騎射，建募義兵迎駕，得宗鉥，以隸帳下，至岐山，屢有戰(zhàn)功，署為隊長，尋遷為裨將，以勇過人，號為武子路。建入蜀，賜姓名，常置左右，遇敵必自挑戰(zhàn)，挾人奪馬而還，遂為軍中所推?！盵1]卷6，22“宗裕，建之宗屬，幼從建入為牙校，善遁甲，絕甘分苦，得將士心。大順二年，與王宗祐克邛州，遷青衣刺史。建伐梓潼，為第二指揮使。建親督諸軍力戰(zhàn)，宗裕必冒矢石而掖衛(wèi)之?！盵1]卷6，19

從一偏裨軍校到“以干戈定秦蜀”，[5]卷36，527王建經(jīng)歷了（874－907）三十多年的戎馬生涯，大小戰(zhàn)斗無數(shù)，其軍事實力的擴張大體可分為這樣關(guān)鍵性的幾步：（一）奪取西川；（二）吞噬東川；（三）兼并山南；（四）侵奪荊南。王建最終能力挫群雄，成為三川霸主，他所蓄養(yǎng)的眾多假子為前蜀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

一、奪取西川（時大致領(lǐng)益、彭、蜀、漢、嘉、眉、邛、資、簡、雅、黎、茂十二州）

在“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寧有種也！”[6]卷98，3005的五代十國時期，無疑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就等于擁有了雄厚的政治資本。史料證明自王建“隸軍于忠武，而節(jié)度使杜審權(quán)拔為列?！盵7]卷上，222，王宗佶等人就與王建建立了比較密切的關(guān)系。如“宗弼，本姓魏名宏夫，以家籍隸忠武軍，（王）建討王仙芝、尚君長，皆在帳下?！盵1]卷6，22“宗侃，許昌人。本姓田，名師偘(侃)。世為鄉(xiāng)豪，隸名忠武軍籍。（王）建為部將，奏署宗侃決云都兵馬使。”[1]卷6，21“宗壽，建宗人之子，幼從征伐，警悟有機變，”[1]卷6，20而此時宗佶已被王建收為假子，“宗佶，豫章人，本姓甘氏，幼穎異，建討徐堂舉于江西，獲之，憐其慧黠，是時諸子未生，遂收為養(yǎng)子，每給事帳下?！盵1]卷6，20據(jù)吳廷燮《唐方鎮(zhèn)年表考證》，杜審權(quán)任忠武節(jié)度使在僖宗乾符元年（874），王建已二十七、八，但尚未有子，也許收養(yǎng)假子當時是出于無子的考慮，但當也不排除籠絡各路豪杰、培植親信的目的。這些養(yǎng)子成為王建的親從，受到王建擢拔，并成為后來王建奪取西川乃至建立前蜀政權(quán)所倚重的重要力量。

（一）利、閬起兵

從軍后的王建很快嶄露頭角，雖然實力尚弱，但已被時人看作“今之奸雄，狼顧久矣，必不為人下?！盵7]卷上，223加上手下又聚攏了一批驍果之士，當然引起其他軍閥的戒惕?！吧侥衔鞯拦?jié)度使楊守亮忌利州（治今四川廣元）刺史王建驍勇，屢召之。建懼，不往?！盵3]卷256，8346-8347為了擺脫楊守亮的控制而自全，他聽從謀士周庠的建議，決定爭取地奧民豪的果州、閬州，于是“召募溪洞酋豪，有眾八千，沿嘉陵江而下，襲閬州，逐其刺史楊茂實（五代史作楊行遷，今據(jù)通鑒）而據(jù)之，自稱防御使，招納亡命，軍勢益盛，守亮不能制。”[3]卷256，8346-8347

閬州之戰(zhàn)相當激烈，“偽蜀潼江起軍，攻取閬州，兵火燒劫，閭里蕩盡?！盵8]卷117潼江軍條其假子王宗瑤等人無疑在閬州戰(zhàn)役中起到了軍事骨干的作用，因攻占閬州后王建對他們大加封賞。

“（王宗佶）從建入閬中，隨諸將征戰(zhàn)有功，補貔(pi)虎都指揮使。”[1]卷6，20

“建入閬中，（宗瑤）為先鋒十九都都頭，左夙猛都知兵馬使，賜姓王氏?！盵1]卷6，21

“（王）建入蜀，以宗翰為拱宸軍使，累遷眉、彭二州刺史”。[1]卷6，20

“宗鐬，建從子也，以偏裨從征。建入閬州，署都知兵馬使，征東川有功，遷廣都鎮(zhèn)遏使?！盵1]卷6，20

“建取閬中，(王宗弼)補義勇都十將，賜姓名?！盵1]卷6，22

“宗侃……光啟中田令孜逼僖宗西幸，道出陳倉，建率宗侃同扈蹕，又從建起閬中，賜姓名。”[1]卷6，21

襲取閬州之后，王建又轉(zhuǎn)過頭攻取了利州，閬、利成為王建的崛起之地，自此開始大量蓄養(yǎng)精兵武士供其驅(qū)策。

（二）擴編軍隊

奪取利、閬王建僅僅有了立足之地，羽翼未豐的他謀求同東川顧彥朗的友好關(guān)系，鎮(zhèn)守西川的田令孜、陳敬瑄“恐其合兵圖己，”[3]卷257，8367田令孜以養(yǎng)父身份假意召王建歸附，這恰好給王建提供了入據(jù)成都的絕好機會，王建聞命“大喜，詣梓州見彥朗曰：‘十軍阿父見召，當往省之。因見陳太師（即敬瑄），求一大州，若得之，私愿足矣！’乃留其家于梓州，率麾精兵二千，與從子宗鐬、假子宗瑤、宗弼、宗侃、宗弁俱西。”[3]卷257，8367但王建尚未到達，陳敬瑄又顧忌到王建剽悍難制，改變了主意，派人阻止他前進并嚴加守備，王建大怒，破關(guān)而進?！熬船u遣漢州刺史張頊領(lǐng)萬人迎戰(zhàn)，宗侃擊破之?！盵1]卷6，21王建占領(lǐng)了進據(jù)成都的第一個橋頭堡 漢州，從此與其養(yǎng)父田令孜正式?jīng)Q裂，開始了與田令孜、陳敬瑄在西川的爭奪。

為了在西川站穩(wěn)腳跟，他抓緊收編土豪，補充軍隊。當時巴蜀多故，土豪崛起。綿竹土豪何義陽、安仁、費思懃等各自擁兵自保，多或萬人，少者千人。唐代實行府兵制，一個折沖府的上府才1200人(有時1500人)，而一個土豪便擁有數(shù)千上萬的鄉(xiāng)兵，可謂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敖ㄇ餐踝诂幷f之，皆帥眾附于建，給其資糧，建軍復振?！盵3]卷257，8380眾多土豪的歸順，對當時亟待擴充勢力的王建來說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實力大增后的王建提議與東川顧彥朗聯(lián)合，征討陳敬瑄的不庭之罪。在新繁、廣都之戰(zhàn)中，王建重創(chuàng)陳敬瑄的西川軍，“大破山行章于新繁，殺獲近萬人，行章（陳的部將）僅以身免?！盵3]卷258，8385從此田、陳部將開始大批離叛。

（三）邛州之戰(zhàn)

大順元年(890)王建攻邛州（治今四川邛崍），取邛州不但可直接威脅成都，而且邛州“城壁完，粟支數(shù)歲”，[1]卷6，23能補給贍養(yǎng)日漸龐大的軍隊。刺史毛湘屢戰(zhàn)不利，陳敬瑄派大將楊儒領(lǐng)兵三千前去助戰(zhàn)，“楊儒登城，見建兵盛，嘆曰：‘唐祚盡矣！王公治眾，嚴而不殘，殆可以庇民乎！’遂帥所部出降。建養(yǎng)以為子，更其姓名曰王宗儒?！盵3]卷258，8393楊儒投降，極大地影響了陳軍的士氣，接著資簡都制置應援使謝從本殺雅州刺史張承簡，舉城來降，也被王建收為假子。

（四）攻占成都

成都周圍各州縣紛紛投降，大順二年（891）王建已經(jīng)把陳敬瑄壓縮到成都城內(nèi)，被重圍兩年的成都糧食嚴重匱乏，餓夫狼藉，滿目瘡痍。但是成都堅固的城池使王建久攻不下?！敖ㄓ智财鋵⒕┱奏嶄自p降以覘之，敬瑄以為將，使乘城，既而復以詐得歸。建由是悉知城中虛實。以渥為親從都指揮使，更姓名曰王宗渥。”[3]卷258，8415－8416王建又引誘將士說：“成都城中繁盛如花錦，一朝得之，金帛子女恣汝曹所取，節(jié)度使與汝曹迭日為之耳！”[3]卷258，8416于是將士愈益力戰(zhàn)，被圍困二年的陳敬瑄成了甕中之鱉，自知勢不能敵，開城投降。

（五）彭州之戰(zhàn)

成都失陷后，西川巡屬州縣先后歸附王建,唯剩彭州一座孤城，陳敬瑄的部下楊晟向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楊守亮求援，死守不下。景福元年（892）“王建遣族子嘉州刺史宗裕、雅州刺史王宗侃、威信都指揮使華洪、茂州刺史王宗瑤將兵五萬攻彭州，楊晟逆戰(zhàn)而敗，宗裕等圍之。”[3]卷258，8427王建的主力部隊悉數(shù)進攻彭州，造成成都暫時守備空虛，此時楊守亮乘機派將領(lǐng)符昭掩襲成都，王建急忙調(diào)華洪（后改名王宗滌）星夜馳救成都，“建亟召華洪還。洪疾驅(qū)而至，后軍尚未集，（華洪）以數(shù)百人夜去（符）昭營數(shù)里，多擊更鼓；昭以為蜀軍大至，引兵宵遁?！盵3]卷259，8428

為了減輕彭州的壓力，楊晟派部將呂蕘率兵二千會同楊守厚（楊守亮之弟）進攻梓州，楊守厚暗中誘使梓州守將竇行實做內(nèi)應，事泄竇行實被殺，楊守厚無奈退走，途中又遭到王建部將吉諫（王宗黯）襲擊。楊守亮收集殘眾逃到閬州，也遭到華洪的迎頭痛擊，“建遣華洪擊守亮于閬州，破之?！盵5]卷35，490鳳翔節(jié)度使李茂貞也乘機出兵，攻拔興元，楊守亮勢力從此被逐出山南西道。

從景福元年（891）到乾寧元年（894）彭州已被圍困三年，“初年米每斗五千，第二年十千，三年糧盡，百姓遞相啖食?！盵9]卷1，178“王建圍彭州，久不下，民皆竄匿山谷；諸寨日出俘掠，謂之“淘虜”，都將先擇其善者，馀則士卒分之，以是為常?！盵3]卷259，8431這種做法激化了矛盾。后來有軍士提出招安政策，以收服彭州人心，“度諸將惟北寨王宗侃最賢，乃往說之?！盵3]卷58，8431王建采納了王宗弼的建議，建立招安寨以安撫百姓，“山中農(nóng)民競出，赴招安寨如歸市，寨不能容，斥而廣之；”[3]卷259，8431百姓的歸附進一步孤立了楊晟，彭州內(nèi)外都指揮使趙章難以支持，率部投降。王建兵登城，楊晟困獸猶斗，刁子都虞侯王茂權(quán)斬殺了楊晟。在曠日持久的彭州之戰(zhàn)中，王建收錄了大批義子。“更趙章姓名曰王宗勉，王茂權(quán)名曰宗訓，又更王釗名曰宗謹，李綰姓曰王宗綰?！盵3]卷259，8455

攻占成都、據(jù)有富庶的西川對王建具有決定性的意義。從利、閬起兵（887）到完全據(jù)有西川（894），經(jīng)過七年鏖戰(zhàn)，王建不但完全擊敗陳敬瑄，占有了西川，成為三川的強藩，而且吸收了陳的大批降將，“陳敬瑄將佐有器干者，建皆禮而用之。”[3]卷258，8419眾多立功或者納降的將領(lǐng)被王建養(yǎng)以為子，以示恩賞，假子數(shù)目大增。明確記載在西川之戰(zhàn)立功的有：

“王宗鐬，高祖從子也。少有智勇，隸高祖戲下為親校。當西川之亂，田令孜馳驛召高祖西上，宗鐬與王宗瑤等實帥兵從焉。已而敬瑄中悔，遂進兵破鹿頭關(guān)，拔漢州，陷德陽，攻成都，宗鐬之力居多?！盵5]卷38，567

“宗裕，亦高祖族子。唐昭宗時從高祖鎮(zhèn)西川，官嘉州刺史。已而與王宗侃等圍楊晟于彭州，攻城略地，為戰(zhàn)功之最。未幾，領(lǐng)兵馬使。”[5]卷38，568

“王宗侃，本姓田，雅州人（《九國志》作許昌人），高祖假子也。高祖入西川時，宗侃從與俱西，先登略陣。已而救梓州，破楊守厚七寨，表遷雅州刺史。從攻彭州，用軍士王先成言，白行七事?！盵5]卷39，572

“王宗綰，本姓李，名綰，干寧元年與王釗等同為高祖義兒，更今姓名。累官知蜀州?！盵5]卷39，579

“王宗瑤，高祖義子也。高祖圍成都，時宗瑤與王宗弼俱西上，破鹿頭關(guān)，拔漢州，陷德陽，宗瑤之功為多。已高祖軍屯新都，土豪安仁、費思懃、何義陽等所在擁兵不服，高祖使宗瑤說以利害，仁等皆率眾來附，且饋以資糧，軍為之大振。景福初官茂州刺史，將兵攻彭州，敗楊晟于城下。未幾，徙簡州?！盵5]卷39，582

“王宗阮，本僰道土豪文武堅也。善舞劍器，時好為文大劍。高祖攻陳敬瑄，時文武堅執(zhí)戎州刺史謝承恩來降。及成都降，更其姓名曰王宗阮，遂領(lǐng)決勝都知兵馬使?！盵5]卷39，577

“王宗黯，本姓吉，名諫，隸高祖帳下為牙將，景福元年（892）破楊守厚有功，賜姓名曰王宗黯。”[5]卷39，575

“王宗弁，本姓鹿，名弁，高祖賜今姓名以為子。初從高祖與宗瑤、宗弼、宗侃入西川，積功至蜀州刺史?！盵5]卷39，576

“王宗本，本姓謝，名從本，事陳敬瑄為資、簡都制置應援使。高祖攻成都，從本殺雅州刺史張承簡，舉城來降，高祖錄其功。及敬瑄平，養(yǎng)以為子，改姓名曰王宗本?！盵5]卷39，576

“王宗播，本姓許，名存。故荊南節(jié)度使成汭將也。汭與存泝江略地，盡取濱江州縣，因以存為萬州刺史。存不得志，乾寧中降于高祖?！盵5]卷39，577

“王宗儔，高祖養(yǎng)子也。累有戰(zhàn)功，起家為排陣使。”[5]卷39，578

“王宗謹本名釗。乾寧元年（894）攻彭州，有功，高祖即軍中錄為子，更其姓名曰宗謹，與諸兒列，遂授戎州刺史?！盵5]卷39，579

“王宗浩，高祖義子也。有拳勇，善騎射。從高祖入西川，為軍使?！盵5]卷39，580

“王宗范，不知何地人。母張氏，故高祖之后宮也。宗范初隨母歸高祖，冒母姓為張，高祖蓄為子，賜今姓名。從高祖討陳敬瑄，累立戰(zhàn)功。”[5]卷39，581

“王宗渥，本姓鄭，名渥，京兆人也。初事高祖為牙校，高祖攻成都，令渥詐降以覘城中虛實。陳敬瑄戇而愚，遽納其降，署渥大將，且使守陴以拒我?guī)?。已而乘間復以詐得脫歸，悉得成都聲息。高祖嘉賞之，列為義子，賜姓王氏，名宗渥?！盵5]卷39，581

“王宗訓，本名茂權(quán)。初為刁子都虞候，高祖攻彭州，茂權(quán)斬楊晟于陣前，論功受上賞，賜名宗訓，與諸子比。”[5]卷39，582

“王宗勉，本姓趙，名章，從楊晟為內(nèi)外都指揮使。彭州之圍，章率眾出降，高祖與李綰等同錄為子，更其姓名曰王宗勉?！盵5]卷39，582

“王宗鍔，少饒技勇，從高祖入西川，錄為假子。”[5]卷39，583

“王宗祐，事高祖為假子。從入西川，授彭州刺史。已而將兵攻東川有功，改邛州刺史?！盵5]卷39，584

“王宗魯，□□人也。高祖養(yǎng)以為子，從入成都，已而攻拔龍州，殺刺史田昉；久之，授利州團練使?！盵5]卷39，585

二、吞并東川（時大致領(lǐng)梓、遂、綿、劍、龍、閬、普、陵、瀘、榮、渝、合十二州）

當王建與陳敬瑄在西川開戰(zhàn)時，東川“顧彥朗亦懼（王建）侵己”，[6]卷135，4204主動向王建示好，王建也暫且與他結(jié)盟。一旦他鏟平了陳敬瑄，東川就成為他獵取的目標?！敖ㄐ鄄露鄼C略，意常難測，既有蜀土，復欲窺伺東川，又以彥朗婚姻之舊，未果行。會彥朗卒，弟彥暉代為梓帥，交情稍殆。”[6]卷135，4205當王建圍攻彭州時，楊晟向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楊守亮求救，楊守亮也一直在覬覦東川，故而令綿州刺史楊守厚進攻梓州，以分解彭州的壓力，顧彥暉求救于王建，王建名義上派華洪、李簡、王宗侃、王宗弼幫助討伐楊守厚，實際上想乘機奪取東川?！白詮├仕溃ㄓ麍D并東川而未有以發(fā)，及洪等行，密戒曰：‘兵已破守厚，彥暉必出犒師，汝曹于行營報宴，挾與俱來，無煩吾再舉也?！瓡阱鲆灾\泄之彥暉，彥暉辭疾不出；建計不得發(fā)，而圖彥暉之心愈益迫矣?！盵5]卷35，489從此兩川勢同水火。

乾寧二年（895）李茂貞、王行瑜、韓建三鎮(zhèn)犯闕，唐昭宗出奔石門。王建以顧彥暉不發(fā)兵勤王為借口進攻東川，奏稱：“東川節(jié)度使顧彥暉不發(fā)兵赴難，而掠奪（西川）輜重，遣瀘州刺史馬敬儒斷峽路，請興兵討之。”[3]卷260，8480王建自己雖然遣簡州刺史王宗瑤等將兵赴難，卻“軍于綿州。胡三省云：‘王建遣兵赴難而軍于綿州，何日至長安邪！’”[3]卷260，8476這一切不過是王建挑起兵端、討伐東川的借口而已。

鳳翔李茂貞得知兩川交惡，“欲撫之（指顧彥暉）使從己?！盵3]卷259，8438共同遏制王建。王建則先發(fā)制人，派假子王宗侃從鳳翔節(jié)度轄區(qū)內(nèi)奪取利州，“乾寧二年(895)丁丑，雅州刺史王宗侃攻拔利州，執(zhí)刺史李繼颙，斬之?！盵3]卷259，8478切斷了東川與山南的通路，隔絕了顧彥暉與李茂貞，使顧彥暉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接著，王建對東川大張撻伐?！埃ㄇ瑢幎昙?95）華洪大破東川兵于楸林，俘斬數(shù)萬，拔揪林寒?！盵3]卷260，8480進圍梓州?！埃ㄇ瑢帲┤辏?96）春正月，王宗夔攻拔龍州（此時龍州屬于李茂貞），殺其刺史田昉。”[3]卷260，8482

乾寧四年（897）二月，王建對東川發(fā)起了大規(guī)模的總攻?！巴踅ㄇ糙鲋荽淌啡A洪、彭州刺史王宗祐將兵五萬攻東川，以戎州刺史王宗謹為鳳翔西面行營先鋒使，敗鳳翔李繼徽等于玄武（時屬梓州）。”[3]卷261，8501又“以決云都知兵馬使王宗侃為應援開峽都指揮使，將兵八千趨渝州；決勝都知兵馬使王宗阮為開江防送進奉使，將兵七千趨滬州。辛未，宗侃取渝州，降刺史牟崇厚；癸酉，宗阮拔瀘州，斬刺史馬敬儒，峽路始通。（胡三省注：渝、瀘，皆東川巡屬。王建志在廣地，假通峽路進奉以為名耳。）鳳翔將李繼昭救梓州，留偏將守劍門，西川將王宗播擊擒之?！盵3]卷261，8502在王建全面進攻下，東川地盤急劇收縮。五月王建又將兵五萬親征東川，同時更華洪姓名為王宗滌。

王宗滌是王建假子中最杰出的一個，“宗滌膂力驍果，輕財好施，為士卒所推”[1]卷6，21在攻取東西兩川中立下赫赫戰(zhàn)功。“王宗滌，本姓華，名洪，潁川人也。從高祖為威信都指揮使。與李簡等拒楊守厚于梓州，功居多。又攻彭州，破楊晟軍，擊楊守亮于閬州，先登陷陣。已又敗顧彥暉于楸林，遷邛州刺史，復將兵攻東川。高祖嘉其功，更姓名曰王宗滌。與諸子齒。”[5]卷39，573“后從建攻梓州，宗滌以眾五萬先趨東川，與岐將李繼徽遇于元武，宗滌擊敗之。以功賜名，五十三指揮之首。”[1]卷6，21

王建與顧經(jīng)歷了大小五十余戰(zhàn)，乾寧四年(897)九月，將顧彥暉圍困在梓州，窮困已極的顧彥暉聚宗族自殺，梓州城破，王建收編顧彥暉兵力七萬，命假子王宗綰分兵狥昌、普等州，又以王宗滌為東川留后，于是并有兩川之地。

不久，東川生變，天復元年（901）“道士杜從法以妖妄誘昌、普、合三州民作亂，王建遣行營兵馬使王宗黯將兵三萬會東川、武信兵討之。宗黯，即吉諫也。”[3]卷262，8555在王宗侃協(xié)助下，迅速平定了這次叛亂。

三、蠶食鯨吞山南西道（時大致領(lǐng)梁、洋、集、壁、文、通、巴、興、鳳、利、開、渠、蓬十三州）

在攻取東川的同時，王建還窺視山南，伺機入侵。楊守亮被逐出山南后，山南西道暫時為李茂貞所有。光化二年（899），王建“差發(fā)決云軍使田師偘，統(tǒng)押兵士三指揮，收獲閬州，次克巴蓬壁三州”[9]卷1，179，掌握了巴蜀的東大門。

天復元年（901）宦官韓全誨勾結(jié)鳳翔李茂貞，劫持唐昭宗入鳳翔，朱全忠求救于王建，為王建鯨吞山南提供了機會。“建外修好于全忠，罪狀李茂貞，而陰勸茂貞堅守，許之救援。以武信節(jié)度使王宗佶、前東川節(jié)度使王宗滌等為扈駕指揮使，將兵五萬，聲言迎軍駕，其實襲茂貞山南諸州。”[3]卷262P8565王建大耍兩面手腕，造成攻取山南西道的最佳形勢，“比及梁祖解圍，茂貞山南諸州皆為建所有，自置守將。”[6]卷135，4206

天復二年（902）“西川兵至利州，昭武節(jié)度使李繼忠棄鎮(zhèn)奔鳳翔。王建以劍州刺史王宗偉為利州制置使?！盵3]卷263，8568王建重新占有了利州。八月，“西川兵請假道于興元，”其實是借此奪取山南西道北部諸州。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李繼密（李茂貞假子）遣兵戍三泉以拒西川兵。西川前鋒將王宗播攻之未克，退保山寨。宗播本名許存，因其勇略，綽號為“許掃土”，原為荊南成汭的部下，投奔王建后被收為養(yǎng)子，成為王建帳下一員虎將，王建曾“執(zhí)手曰：‘北面開拓，公之力也?！痆1]卷6，22三泉之戰(zhàn)初戰(zhàn)失利，“宗播令其眾曰：‘吾與汝曹決戰(zhàn)取功名；不爾，死于此！’遂破金牛、黑水、西縣、褒城四寨。……王宗播攻馬盤寨，繼密戰(zhàn)敗，奔還漢中。西川軍乘勝至城下，王宗滌帥眾先登，遂克之，繼密請降，遷于成都。得兵三萬，騎五千，宗滌入屯漢中?！癧3]263，8580－8581唐廷繼命宗滌為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同年十月西川兵又攻拔興州，以軍使王宗浩為興州刺史?！疤鞆腿辏?03）茂貞山南諸州盡為王建所陷?！盵6]卷133，4129至此，三川之地，盡入王建之手。

四、入侵荊南（初領(lǐng)荊、灃、朗、峽、歸、夔、忠、萬、涪等州，乾寧中灃、朗失于馬殷，天祐初荊、襄為淮南所取）

王建盡取三川之地后，與荊南比鄰。天復三年（公元903年），淮南與荊南相攻，荊南一敗涂地，節(jié)度使成汭投水自盡，乘其混亂之際，“前渝州刺史王宗本言于王建，請出兵取荊南。建從之，以宗本為開道都指揮使，將兵下峽(三峽)?！盵3]卷264，8613成汭的部將侯矩此時守夔州，“初，夔州刺史侯矩從成汭救鄂州，汭死，矩奔還。會王宗本兵至，甲戌，矩以州降之，宗本遂定夔、忠、萬（三州均為荊南巡屬）、施（黔州巡屬）四州。王建復以矩為夔州刺史，更其姓名曰王宗矩?！盵3]卷264，8619荊南疆土日益逼蹙，王宗本因功封武泰留后。天祐三年（即天復六年906年）“西川將王宗阮攻歸州（今秭歸，時屬荊南），獲其將韓從實?！盵3]卷265，8657于是王建并有三峽之地，控制了東部江峽入川的門戶。天復四年（904）四月，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趙匡凝“遣水軍上峽攻王建夔州，知渝州王宗阮等擊敗之?！盵3]卷265，8633

此時王建已成為三川獨一無二的霸主，但擴張的野心并未懨足，這時朱全忠強禪之勢已明，王建以興復唐室為辭，派假子王宗賀將兵攻打昭信節(jié)度使馮行襲（時附朱全忠），“王宗賀等攻馮行襲，所向皆捷。丙子，行襲棄金州(今安康)，奔均州。其將全師朗以城降。王建更師朗姓名曰王宗朗，補金州觀察使，割渠、巴、開三州以隸之。”[3]卷265，8647

五、結(jié)語

于是經(jīng)歷了二十年（887－907）的拼殺，三川之地盡為王建所有，北據(jù)漢中之險，東守江峽之利，有劍閣之雄、成都之饒，易守難攻而經(jīng)濟上又足以自給，割據(jù)稱帝的條件已經(jīng)成熟。907年，王建即位成都，史稱前蜀。而王建能成王霸之業(yè)，實在不能低估諸假子的作用?！缎挛宕贰吩u論李克用：“……所得曉勇之士，多養(yǎng)以為子，而與英豪戰(zhàn)爭，卒就霸業(yè)，諸養(yǎng)子之功為多”。[10]卷14，150這句話用于前蜀王建也可謂允當。

[1]路振.九國志.筆記小說大觀第十冊[M].揚州：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83.

[2]劉昫等.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司馬光.資治通鑒[M].北京：中華書局，1956.

[4]王欽若等.冊府元龜[M].北京：中華書局，1960.

[5]吳任臣.十國春秋[M].北京：中華書局，1983.

[6]陳尚君.舊五代史新輯會證[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

[7]張?zhí)朴?蜀梼杌.四庫全書第464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8]太平廣記.筆記小說大觀第三冊[M].揚州：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83.

[9]勾延慶.錦里耆舊傳.四庫全書第464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10]歐陽修.新五代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4.

（責任編輯：朱德東）

On the military role of Wang Jian’s adopted sons in the establishment of Qianshu

TIAN Yu-ying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Institute,Hohhot Vocational College,Inner Mongolia Hohhot 010051,China)

From an ordinary soldier to the Emperor of Qianshu Kingdom,Wang Jian adopted a large number of outstanding warriors as his son-in-law.Those adopted sons became an effective tool in the military struggles.They took part in the wars of Xichuan,Dongchuan,Shannanxidao,and Jingnan and played a major role.Those victories of bloody battle laid a solid foundation for territory of Qianshu Kingdom.

Qianshu;Wang Jian;adopted son;Xichuan;Dongchuan;Shannanxidao

K243.1

A

1672－0598(2009)02-0143-06

10.3969/j.issn.1672-0598.2009.02.029*

2009-01-14

田玉英（1971－），女，山東巨野人，歷史學碩士，呼和浩特職業(yè)學院歷史研究所，《呼和浩特職業(yè)學院學報》編輯部主任，主要從事五代、宋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