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春源
踏入隋唐、五代,由出土實物得知封泥在此時期僅用來封檢當時各道、州、府地方官進貢皇帝的酒壇、蜂蜜壇和蒜等物品外,封泥的使用基本消失。由于文書普及使用紙張,書寫自如,不為簡牘大小局限,印章大小亦沒有障礙,官印承北周,鈕制變鼻鈕、橛鈕,更實行由職官印改為官署印制度,如此,官印則不再適宜佩帶,改為專人掌管,更用專盒封裝,采取“牌入印出,印入牌出”,嚴密完善用印制度。
隋唐官印存世數(shù)量稀少,約40余方,實物更難見,故對其鈕式,印制,文字等認識不足,不為藏家注意。最有真知灼見的是羅振玉,其編著的《隋唐以來官印集存》給予后世對這方面的重視。近年有羅慕鴻先生《談隋唐官印鑒別》,繼而是周其忠先生《唐代官印初探》,王人聰先生《近三十年來唐官印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近年則以孫慰祖先生《隋唐官印體制的形成及其主要表現(xiàn)》最為詳盡透徹分析,給予我們對這時期官印的認識、鑒別、收藏莫大的幫助,更是給予隋唐官印歷史地位的價值肯定。
“烏弋道大軍之印”,《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烏弋州,唐置羈縻州,今闕,當在新疆境。”此印銅質(zhì),鼻鈕,印文深0.7cm,筆畫交接處有焊接痕,此印文書法風格與上海博物館藏之“殿中省行從之印”類同,是難得的唐印標準品。
隋唐私印稀少罕有,羅福頤先生在編著其《古璽印概論》、《古璽印考略》時,因未有發(fā)掘品出土,甚至因某種因素遲公布資料,致使羅先生認為未見有傳世品,僅取敦煌石室藏唐經(jīng)上所鈐“報恩寺藏經(jīng)印”及唐寫本《法華經(jīng)玄贊》上蓋朱印“瓜沙洲大經(jīng)印”作為唐私印標準品。
早在1937年,洛陽老城北鐵路醫(yī)院M1墓已出土了一方唐私印“武威習御圖書”,該印遲至1993年才公布。1984年河南偃師杏園村唐李存墓又出土了“渤海圖書”印。兩印皆銅質(zhì),有印匣,兩者的形制和鑄造工藝、甚至連印匣亦與官印相若,使我們對傳世唐私印的鑒定有了依據(jù)和提供了一個準確標尺。
近年孫慰祖先生在其研究成果論著《唐宋元私印押記集存》上,利用唐人使用私印遺跡再結合出土官私印、墓志、碑刻實物及依其鑄造工藝、書法特點而將一些猶疑未決的印章歸入唐代。有上海博物館的“洞山墨君”、“李忠之印”、“岡廬典籍之印”、“上明圖書”、“伯溫圖書”,漢和堂陸氏之“始封于鄯”及寒齋所藏“敦實”。為唐宋私印研究史開創(chuàng)了新的課題。
圖1唐“烏弋道大軍之印”,此印銅質(zhì),鼻鈕,印文深0.7cm,筆畫交接處有焊接痕,此印文書寫風格與上海博物館藏之“殿中省行從之印”類同,是難得的唐印標準品
圖2近年孫慰祖先生在其研究成果論著《唐宋元私印押記集存》上,利用唐人使用私印遺跡再結合出土官私印、墓志、碑刻實物及依其鑄造工藝、書法特點而將一些猶疑未決的印章歸入唐代。有上海博物館的“洞山墨君”、“李忠之印”、及寒齋所藏“敦實”等(圖2,銅質(zhì))
圖3“立馬弟四都記”,是五代銅印。此印與銅質(zhì)印匣出土,匣內(nèi)有長方形印盒,盛放官印之用,可貴之處尚殘存紅色印泥物,由此可證這種印匣兼作印臺之用
五代十國官私印比唐印更稀有,確切發(fā)掘品有前蜀王建墓出土的“高祖神武圣文孝德明惠皇帝謚寶”,此印白玉刻成,謚寶乃仿在生時所用璽而來,其上所刻當為所贈之謚號。此印雖是刻鑿而成,但文字結構、印文風格均按五代時期所制,故對我們鑒識五代官印,有了實物依據(jù)。除此,羅福頤先生將天津歷史博物館藏“元從都押衙記”定為梁印,是根據(jù)《舊五代史·劉(尋阝)傳》:“天復三年十一月,劉郭以兗州降梁,及見梁太祖,慰撫移時,令賜冠帶,旋授元從都押衙。”而定。
此時官印印文不局限篆書單一模式,并出現(xiàn)了隸書和楷書。鼻鈕分有孔、無孔兩種,其中印鈕有呈半圓及平頂削去兩棱者,鼻鈕有小片狀者。印面由方形轉長方形,由厚轉薄,印文不深。由于遺存實物稀少,這時期官印與唐代朱記官印很難分辨,易出現(xiàn)偏差。故此,只能以目前遺留的實物、史料、文字風格來判定。圖3“立馬弟四都記”均具備以上特點,準是五代印無疑。此印與銅質(zhì)印匣出土,印盒長方形,器型上小下大成矩形狀,蓋略作盝頂,四側鏤空作山形,蓋底以子母口扣合,上有鎖環(huán)及原裝鎖。器蓋、身兩側各有長形穿帶鈕一對,內(nèi)殘存皮革,匣座除四側各有鏤空心形外,兩側亦有長形鏤空,以便革帶穿連提攜作用。匣內(nèi)有長方形印盒,盛放官印之用,可貴之處尚殘存紅色印泥物,由此可證這種印匣兼作印臺之用。
印匣使用雛形最早見于戰(zhàn)國和秦代私印。官印實物最早見于1985年青海西寧市北朝墓出土“凌江將軍章”印,銅質(zhì)、印匣角質(zhì),近似一半圓球形,周腹刻有龍、虎、朱雀、玄武四神圖形。下部一周穿有17個未穿透的孔,原鑲有綠松石。印匣腹內(nèi)按銅印的形狀雕空,以盛印章,極盡華麗,這表明非官方規(guī)范所造,乃該將軍自制。私印印匣除上述唐“渤海圖書”及“武威習御圖書”外,1993年揚州儀征化纖白紗二村出土一北宋石刻印盒及銅印2枚。印盒分三層,外周邊有浮雕蓮紋,層層子母扣相合,可單獨開啟,第二層內(nèi)開一長方形穿孔,放置兩枚印章,朱文,直柄鈕,分別為“高陽許食私印”和“許”字,長方形穿孔邊欄墨書“明道二祀歲次癸酉上春于口口口高陽”題記,即公元1033年北宋明道二年所制。
官署印匣出土現(xiàn)存實物三方,即浙江紹興出土的“會稽縣印”、安吉“金山縣印”和廣西隆安縣出土的“武夷縣之印”,均唐代。隋代未見實物,傳聞1993年陜西咸陽市北郊唐順陵附近韓家村出土的“右武衛(wèi)右十八車騎印”附有盞頂蓋金屬印盒,盒上刻有云紋飾,惜已毀壞。本篇“立馬弟四都記”印配有原裝鎖封匣,這證明宋趙異《朝野類要·職任·牌印》“用印畢,封匣,復納之”屬實,此印是目前最完整,印匣最大,最有史料價值、藝術價值的文物。
五代私印甚稀,圖4“實封朱記”,長條形鈕殘,印文深0.7cm,孫慰祖先生在《唐宋元私印押記集存》將其歸入唐五代范疇,今以印文結構特點及形制看應屬五代。除此,2004年夏,筆者路過上海博物館參觀歷代璽印館時,見陳列有五代“安書”印,印面頗大,字體疏朗自然,為我們提供了五代私印標準參考品。
宋代是中國封建村會中個承前肩后的一大轉變重要時期,不論科技、造紙、紡織、制瓷、金石學等均超越前代。故印章存世很多,而此期制印初期除承襲唐五代“條帶印”外,皆鑄文,北宋時官印背款加刻監(jiān)造機構,實行印牌制度比唐代更為嚴謹。中期后印文多趨向平實整齊,私印更出現(xiàn)前所未有的瓷印和石朗。
圖5“龍”印,依殘存鈕座看似屬鼻鈕,印背四沿成圓弧形,屬較早期印臺式樣,結合印又書法和瓷胎判斷,應屬北宋。圖6“佛法僧寶”與上海博物館所藏“柯山野叟”均屬南宗,字體采用九疊篆,筆畫挺勁平實,各有特色,是不可多得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