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的投資

如果你能回到50年前，并且施魔法般把某一行業(yè)從地球上抹去而讓今天變得更美好，你會選擇什么行業(yè)？石油鉆井？軍火制造？煙草業(yè)？如果你和大多數有社會責任感的投資人一樣，你會選擇煙草業(yè)——他們的產品每年讓上百萬人死亡或患上絕癥，還讓他們的客戶遭到幾乎所有人的厭惡。

重新考慮一次，如果你回到50年前，在當時的華爾街上選擇一支股票投資，作為今天的回報，你會選擇哪一支？IBM?杜邦?菲利普·莫里斯（美國最大的煙草公司）？如果想得到最高回報，答案很簡單：煙草巨頭，這是全美國在過去半個世紀里漲幅最高的一支股票。

社會責任投資（SRI）要求在選擇投資對象時不但考慮回報，還考慮對世界是否有正面的影響。在這里，社會責任投資者面對了兩難問題：美德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在過去半個世紀里抵制菲利普·莫里斯，你會有多大損失？杰里米·西格爾（Jeremy J.Siegel）在《投資家的未來》一書中寫道，列入標準普爾500指數范圍的公司年平均回報率是10.85%，而煙草公司是19.75%。如果1957年你在股市中投資了1000美元，按照平均漲幅，2003年你的資產會是12.4萬美元，如果你投資了其他所有股票，偏偏沒有購買煙草公司股票，那你將損失5%。但如果你只投資了菲利普·莫里斯一支，那你將擁有460萬美元。

許多最不容易贏得人們好感的，最缺乏社會責任感的公司，卻能帶來最多的投資回報。所以，如果你不想把錢交給那些“邪惡”的公司，你應該首先回答幾個問題。如果能回到半個世紀前去投資，你真地愿意為遠離那些“污穢”的公司而讓自己的養(yǎng)老金減少5%？你愿意少賺450萬美元？

投資是污穢的嗎？

社會投資論壇是美國一個為促進社會責任投資而成立的非盈利性機構，論壇的成員們認為這樣的責任感來自于宗教：從北美殖民時代開始，貴格會和衛(wèi)理公會的信徒就自覺地抵制為參與奴隸買賣的公司工作。在上世紀50年代，一個叫做先驅基金（Pioneer Fund）的投資基金就率先開始回避所有的“罪惡股票”——同賭博、煙草和酒精相關的公司的股票。而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因為越南戰(zhàn)爭、公民權利、女權運動、環(huán)境保護運動、博帕爾慘案、切爾諾貝利核泄漏、油輪泄漏等事件，人們開始意識到可以用投資來修正商業(yè)公司的行為，讓他們的經營更符合主流世界的要求。而隨著更多商業(yè)丑聞的發(fā)生和人們對氣候變化的進一步認識，社會責任投資的概念也變得更加寬泛。社會投資論壇2005年度報告稱，全美國社會責任投資者的總資本達到2.3萬億。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但和當年美國一共24.4萬億美元的專業(yè)投資基金總額比起來，只占不到9%。但論壇還是對社會責任投資在過去幾十年里的快速發(fā)展大加贊譽。因為在十年前的1995年，社會責任投資總額加起來大約只有6390億美元，但事實上，美國標準普爾500指數在這十年里的增幅與之基本一致，十年前社會責任投資也占投資總額的9%。

況且，今天社會責任投資大部分還是由慈善機構和社會公益機構把持著，例如公共養(yǎng)老金基金和宗教集團，私人參與者少之又少。而對私人投資者來說最重要的投資媒介，投資基金（美國稱為共同基金），只有不多的幾支按照社會責任投資的標準來選擇投資對象。2005年年末，美國一共有201支社會責任投資基金，管理著1790億美元的資產，只占社會責任總投資的10%，占4.9萬億投資基金總量的4%。如果不是最近取得的一些讓人樂觀的進展，社會責任投資基金可能會一直處于邊緣地位。

社會責任投資最重要的標簽就是“社會責任感”，它的潛臺詞就是其他投資者都是沒有社會責任感的，因此，許多人覺得這個概念愚蠢而且具有攻擊性。

甚至可以推廣來說，今天，美國經濟甚至是全世界的經濟都是有問題的。收入不成比例地流入了所有者（也就是投資者）的腰包，而勞動者獲得的很少。運氣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然后是時間。教育、關系以及財富讓一些人占有了優(yōu)勢，而努力工作卻不能讓人獲得同樣的回報。增加財富和收益的關鍵是提高生產，而看到只要雇50個人就能完成從前需要100個人的工作量，公司老板總會很開心，而不會去管那50個失業(yè)者的死活。如果你在自由市場中投資，你必須要接受這一點，你的選擇會造成財富分配不均以及一切自由市場經濟中的不公平現象。

資本主義誕生之日就不是為了創(chuàng)造平等，而投資者的決策決定了企業(yè)的行為。如果兩個企業(yè)家都想賺錢——一個想砍伐大量森林樹木做木炭，另一個想用海水來驅動汽車——選擇哪一家投資可能影響到我們所有人以及我們的家園——地球。在工業(yè)化的第一個百年中，人們沒有意識到環(huán)境問題，也沒有勞動法的概念，自由市場沒有為消耗自然資源和污染合理定價。于是，隨后負責任地投資的概念出現了，人們希望在投資中能靠自己的良知來修正工業(yè)產業(yè)的發(fā)展方向。

社會責任投資的定義

設想完美的情況下，社會責任投資應該專注于那些能為全人類帶來福祉的行業(yè)，而不僅僅是按照某些人的宗教信仰或個人信念來衡量哪些產品或服務比其他的更高尚。今天，因為擁有眾多的參與者，社會責任投資也無法準確定義。社會調查公司KDL研究分析公司的老板彼得·金德（Peter Kinder）這樣定義社會責任投資：“綜合考慮倫理、宗教、社會和道德價值的投資選擇?！甭犉饋聿诲e，但很快你就會想到不同的宗教之間的激烈沖突，人們在社會和道德領域因無法達成一致而爭論不休。社會投資論壇曾經的主席史蒂夫#8226;斯圖爾茨（Steven Schueth）也有自己的定義：“一般來說，社會責任投資者希望擁有能對社會作出正面貢獻的有利可圖的公司?！钡@個定義也有問題。首先，不能盈利的公司出了什么問題？要知道，幾乎所有初創(chuàng)的生物工程公司、科技公司、通訊公司和建筑公司都會經歷一段賠錢的日子， 另外，如何定義“對社會作出正面貢獻”？煙草企業(yè)是最容易樹立起的靶子，盡管它們也能提供上百萬的工作崗位。但是如果詳細閱讀社會責任投資人的投資清單，你可能發(fā)現找到排除對象不那么容易。今天，社會責任投資的目標是“專制國家”，凡是同專制國家有生意往來的公司，一律不進行投資。但是，外資的撤離會不會讓這些專制國家的政府能更加容易地控制全國呢？

排在煙草后面的兩個行業(yè)分別是釀酒和博彩業(yè)，社會責任投資基金里有超過一半聲明不會購買這些企業(yè)的股票。酒精和賭博當然會導致很多問題，特別是酒精。雖然表面上看因為酒精致死的案例大多是由酒后駕車引起的，但沒有任何社會責任投資會回避“兇器”制造者——汽車公司。人們真地希望那些釀造醇香美酒的公司破產嗎？那些社會責任投資者路過拉斯維加斯的時候真地能禁得住誘惑，不到賭場里去碰碰運氣嗎？

另外，大多數社會責任投資也不會購買軍工企業(yè)的股票。因為這些基金的投資者和管理者大多認為，沒有了武器，我們的社會會更安全，就沒有傷害和死亡。除了這些，對環(huán)境的影響、工作條件以及產品和服務的質量（包括是否安全），當然包含了社會責任感，只不過這些不是社會責任投資首要考慮的。似乎有社會責任感的投資者首先條件反射般地注意到一個企業(yè)是否生產煙草、酒精飲料或軍火，而不會仔細考慮它是否會污染環(huán)境，員工的工作條件如何，提供的產品是否質量過硬。

還有一些非主流的社會責任投資基金將投資的標準定為人權、信仰、道德規(guī)范等，他們抵制的投資對象包括色情產業(yè)、用動物做活體測試的制藥業(yè)以及“反家庭”的娛樂產業(yè)和休閑產業(yè)。

社會責任投資現在面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避免將資產投入到“對社會有害”的產業(yè)中，而他們本身不過是一群旁觀者，完全以自己的好惡來確定哪些企業(yè)對社會有害。另外，他們將許多行業(yè)徹底從自己的投資表中清除，而集中投資到另外一些產業(yè)中，無形中增加了自己的風險。因為自由市場經濟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的，既然這些企業(yè)對社會如此“有害”，還能長盛不衰，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它們能帶來的投資回報超出其他企業(yè)。

篩選——有害的和無害的

幸運的是，社會責任投資的意義不只是回避那些“有害”的公司。還包括投資者們尋找到對社會最有益的公司，然后大量投資并成為股東，主動而不是被動地影響公司的發(fā)展。篩選，不論是選出好的還是選出壞的，都依然是社會責任投資目前最主要的運營方式，近年來，控股這種方式才開始快速發(fā)展。據社會投資論壇的報告，到2005年底，總額2.3萬億的社會責任投資中，68%依然采用篩選的方式，26%采取了“股東主張”這種控股操縱的方式。

正面篩選的問題是不可能把整個行業(yè)劃入范圍，因為畢竟社會責任投資的規(guī)模有限，只能在行業(yè)內選擇幾家具體的企業(yè)。道·瓊斯可持續(xù)發(fā)展世界指數（Dow JonesSustainability World Index）對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2500家公司進行了地毯式地搜索，尋找到其中10%對社會、環(huán)境和經濟最有益處的公司，并根據這些公司的特色制定了標準。這個標準針對不同行業(yè)也有所不同，但包括這些必要因素：氣候改變策略、能源消耗、公司管理、勞動環(huán)境以及股東之間的關系等等。

選擇好公司的方法依然非常主觀。篩選標準包括重要等級，每一家企業(yè)的數十種不同特征都要評出分數，而依據的常常是不完善的信息。你能親身到越南的工廠里去確認一家運動鞋生產商是否雇傭了12歲的童工嗎？甚至，在這個全球化的年代，一家公司可能都沒法到自己的每家供貨商那里去調查勞動環(huán)境、工人待遇問題。正是因為這些判斷不可避免地主觀，再加上幾乎所有的公司都有罪惡的一面和高尚的一面，所以許多人評論說這種判斷標準是荒謬可笑的。沃倫·巴菲特就是其中之一?！拔也恢廊绾螌Ρ劝？松っ梨?、雪佛龍和BP，”他在接受《洛杉磯時報》采訪時說：“對于這些每天要處理上千種不同業(yè)務的大公司來說，如果有人說一家石油公司比另一家更‘干凈’，那絕對是胡謅?！?/p>

另外，美麗可能都是膚淺的。在慈善和環(huán)保成為潮流的今天，幾乎所有公司都會表現出愿意承擔社會責任的姿態(tài)。這讓社會責任投資者更難選擇，投資者不可能像商業(yè)偵探一樣去詳細調查一個公司的底細，他們的信息來自公開的宣傳?？吹侥切┦凸竟奈枞诵牡沫h(huán)保廣告的同時，我們也要知道，他們的代表正在向各國政府游說取消對大排量汽車的限制。

大多數社會責任投資基金都同時采用正面和負面篩選法，但在實際操作中，他們的選擇如此不同，甚至會讓人覺得他們不是在按照社會責任投資，而僅僅是按照個人的好惡來選擇股票。例如社會投資公司KLD，他們首先把煙草公司、烈性酒生產商、軍火公司、博彩公司和核能公司排除在外，然后在剩下的公司里篩選。投資基金公司卡爾佛特（Calvert）不排斥核能公司。這些公司之間甚至還經常相互攀比，“我們的社會責任投資比你們的更神圣”，這句話經常是爭端的開始。多米尼（Domini）社會責任基金因為投資的公司同墮胎和色情業(yè)務相關而遭到同行的唾棄，還有許多人批評卡爾佛特坐視自己投資的公司把生產轉移到國外，讓美國本土工人面臨失業(yè)危險而不加以制止。

搭便車的懶漢們

這樣看來，用控股的方式來表現社會責任感的投資公司更有前途。根據社會投資論壇的報告，大約有三分之一的社會責任投資者嘗試著影響公司的經營行為，有時是通過在董事會的投票，有時是直接對管理人員施加壓力。當然，擁有公司的股份越多，對公司的掌控能力就越強。

近年來，參與經營的社會責任投資取得了更高的回報。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公共保險金基金公司CalPERS（也是美國最大的養(yǎng)老基金）從1992年開始就一直采取了控制股權的投資方式。加州大學的布拉德·巴博（Brad Barber）跟蹤分析了這支基金的運作，他發(fā)現，一直到2006年初，美國的股票市場依然一片繁榮的14年中，CalPERS通過這種控制股權的投資方式至少贏得了31億美元的額外收入。這支社會責任投資基金甚至成為了股市里的風向標，每年該公司只要發(fā)布年度報告，公布自己將要投資的目標，那些企業(yè)的股票價格馬上就會暴漲，其他投資者看到這些公司的名字時也會馬上把它們列入自己的投資名單。因為投資者都知道CalPERS一旦決定投資，就會積極參與到這個公司的經營中去，進而改善這個公司的狀況，能帶來更高的長期收益，他們對CalPERS的管理非常有信心。

但是，這種情況就是被許多社會責任投資者痛恨的“搭便車現象”。CalPERS管理著數目巨大的資本，在2005年最高時達到2000億美元，幾乎占到美國股市總市值的0.5%。這支基金的控股經營行為就不止為自己帶來回報，還便宜了那些投資市場中大多數“懶惰”的投資者。巴博經過調查后發(fā)現，每一年，在養(yǎng)老金基金的運作下產生的2.24億美元短期利潤里，只有大約112萬最終能被CalPERS得到并用于退休人員的養(yǎng)老金補助，大部分被那些只知道無所事事看電視的懶漢、對沖基金以及其他一切只知道跟風而毫無貢獻的人白白拿走。這樣換算下來，CalPERS付出的一切只為自己帶來0.07%的回報率。對于許多這樣積極活躍的社會責任投資者來說，這樣的局面不可避免。

巴博還將CalPERS為促進公司管理和為保障股東權益的行為分開衡量，他特別注重考查了社會責任投資一些傳統(tǒng)的行為——例如避免同煙草公司做生意——對公司收入的影響，他發(fā)現，這些行為讓CalPERS的潛在收入減少了6.33億美元。作為公共資金的管理者，這個機構想避開所有“邪惡的”企業(yè)，但為他們提供資金的普通人未必在乎。他們必須證明，自己的投資行為不單單是出于個人或幾個人的喜好，而是為了為服務對象——也就是所有的退休工人——提供更有保障的生活。

在社會責任投資中，還有一個最細小的分支，只占總額的不到百分之一，那就是社區(qū)發(fā)展投資。社區(qū)發(fā)展投資的目標是通過銀行、信用機構、借貸機構、風險投資基金、小額貸款等手段，為那些落后的地區(qū)提供直接的資金支持。盡管依然規(guī)模不大，但社區(qū)投資已經讓一些北美原住民，也就是印第安人的后裔開啟了自己的事業(yè)，他們有的人買了房子，有的人用這些錢供子女接受教育，社區(qū)發(fā)展投資還在北美一些落后地區(qū)建立了控制艾滋病傳播的機構。

做善事的同時能賺大錢嗎？

盡管大多數社會責任投資者都說自己的目標是支持對社會有益的事業(yè)，但對于其他人來說，投資的目的就是盈利。一項調查顯示，在購買社會責任投資基金的人中，有80%以上都是在社會責任基金回報率超過傳統(tǒng)基金后才購買的?？上У氖?，同傳統(tǒng)基金相比，大部分社會責任投資基金的回報率更低。

圣克拉拉大學（Santa Clara）的邁爾#8226;斯塔特曼（Meir Statman）對美國股市中盈利情況最好的數家基金公司進行了跟蹤調查，最后，他發(fā)現他們同普通投資者的差異并不具備統(tǒng)計學價值，通俗點說，他們只是運氣稍好而已。而社會責任投資的風險更大，社會責任基金的表現更加起伏不定，經濟學的理論是，高收入總是伴隨著高風險。同時，社會責任基金的運營成本過高——分析哪些企業(yè)對社會有益，哪些有害，對一些企業(yè)的污染行為進行調查等都需要大量經費，消耗很多時間。

也有一些好消息，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亞歷克斯#8226;愛德蒙斯（Alex Edmans）發(fā)現，從1998年到2005年，最受雇員歡迎的公司（也就是《財富》雜志每年評選出來的“最適合工作的公司”）的股票升值速度是市場平均的兩倍。其他研究也顯示，一些對環(huán)境污染很大的公司因為政府的刻意限制，在股票市場中的表現不如采取了有效的環(huán)境保護政策的公司，在上世紀的最后十年里，因為慈善事業(yè)的不斷發(fā)展以及人們對回饋社會的重視，那些對少數族裔社區(qū)、對貧困地區(qū)更加關注的公司的產品受到人們的追捧，他們的股票回報相應也超出一般水平。

社會責任投資的推動者們希望用這些研究結果來證明做善事也可以給自己帶來好處。但在一個市場周期看起來相當穩(wěn)定的投資規(guī)律在下一個時期可能完全失去效果，像許多流傳一時的“超級投資策略”的命運一樣。今天，市場是非常有效率的，越多的研究表明社會責任投資的市場盈利超出普通投資，就有越多的投資者跟隨他們，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社會進步，而是為了宣傳中的高收益。這樣就形成了馬太效應，大量資金的涌入會拉高股票的價格，充足的資金也為企業(yè)未來更好地發(fā)展鋪平了道路。

在討論投資者的預期如何塑造市場時，斯塔特曼認為“做善事帶來高回報”是完全有可能的，只要“投資者在低估社會責任投資收益的同時，高估它的成本”。人們總是在期待，可以兩全其美——不但進行了對社會有益的行為，還能獲得高額回報。但金融理論告訴我們，這樣的期望現在僅僅停留在“有希望”這個層面上。

投資的社會效益

對于現階段的社會責任投資來說，最好的消息就是通過對比它們對投資對象經營行為的監(jiān)督和修正，其他人也得到激勵，投資者們也開始把自己看成是企業(yè)的主人，不再像從前那樣只是借貸者或賭徒。如果花上一點時間研究一下投資企業(yè)的經營——或者更進一步，幫助這些公司作出改進，你會發(fā)現自己的投資行為更加謹慎，對公司的參與度更高，不再是跟風入市見利就撒手的投機者。為什么這個現象如此重要呢？因為對大多數投資者來說，導致自己股市收益受損的一個最壞毛病就是頻繁交易股票，不論你是一個管理著數十億美元資產的基金經理還是僅僅想用積攢下來的一萬塊錢到股市里碰碰運氣。特別是公共基金經理們，和普通人對他們富有專業(yè)知識的想象不同，他們最喜歡在股市一片大好時追漲，而只要發(fā)現一點下跌的態(tài)勢，他們總是最先拋售，這就導致他們投資的收益總是不如長期持有某支股票那樣高。很少拋售置換的投資者們長期看來收益率更高，也不用付出交易費。長期持有，不論出于什么考慮，總是股票市場上回報最高的方式。

而投資者這樣目光短淺的行為也對上市公司產生了非常不好的影響：這些公司的管理者也開始和投機者一樣，追逐短期的利益而常常忽視了長期的發(fā)展。從短期上看，對社會負責的生產條件和雇傭政策以及符合環(huán)境保護要求的生產可能在短期內成本偏高，所以，看重年終獎金的經理人們可能不會采取這些經營策略。人們總在批評這些公司的貪婪和短視，但問題的根源其實在投資者，當人們僅僅為了在一兩年內從一家公司的股票中撈上一把時，公司的經營也就不會有持續(xù)性，不會對未來做過多的考慮。

一次認真的投資至少要延續(xù)數年，最好在十年以上，因為任何對公司發(fā)展有利的長期政策發(fā)揮效用都需要一段時間。投資者可以成為公司發(fā)展過程中的積極參與者，甚至參與到公司的管理中去。一個舉世公認業(yè)務范圍非常圣潔，完全滿足社會責任投資條件，經營狀況良好的公司，它的股價一定已經十分高，不會再帶來過高的投資收益。而大多數具有潛力、又滿足要求的公司，肯定是剛剛創(chuàng)立不久，或正處在艱難的轉型期，這就需要人們耐心去尋找、發(fā)掘。

曾為高盛公司合伙人之一的大衛(wèi)#8226;布拉德（David Blood）建立了自己的社會責任投資基金——世代投資（GenerationInvestment Management），這家公司的投資范圍相當窄，只有三五十家公司，基金公司的管理者們都有一個共識，要進行長期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投資，他們的投資對象都要對人類、環(huán)境和資源保持關注，同時還要能良好運轉，帶來高回報。在次貸危機爆發(fā)前，公司在投資市場上一直選擇那些對環(huán)境和社會具有責任感的公司。

大衛(wèi)常常提醒說，美國人長久以來堅持的凱恩斯主義經濟體系假設地球上的一切資源，包括人力資源，都是無限的?！岸覀兺蝗话l(fā)現，如果把地球看成一個生意，那它離破產清算已經不遠了，”他說，“世界上很多人已經先一步覺醒，市場會獎勵那些表現出有責任感的公司，你的雇員、你的同事、你的董事會、你的投資者和你的消費者們很快就會樹立起新的價值觀，整個市場都一樣，到那時，一個公司的地位將不再由它能創(chuàng)造多少價值來決定，決定的標準將是它能解決多大的麻煩?！?/p>

社會責任投資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努力成為主流。資本走向能幫助修正全球的生產行為。我們不應該再單純地強調社會責任投資不論從社會效益上還是經濟效益上都比傳統(tǒng)投資表現更好，它應當成為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有機生態(tài)牛奶比普通牛奶賣得更貴，但它們卻賣得更好?；旌蟿恿嚤绕胀ㄆ嚦杀靖?，我們也一直在投入大量資金進行研究。許多時候，當我們知道做的是好事，就不在乎多花一點錢了。

當然，如果把自己的所有積蓄投入到社會責任投資中去，成本不是有機牛奶和混合動力車能比的。但隨著參與者越來越多，你沒有投資煙草公司帶來的潛在損失可能會縮減到5%以下，而你所做的一切會得到全社會和整個地球的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