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我出生。母親說,那天下雪了,雪剛好把地覆蓋,踩上去會有兩個淺淺的腳印。聽說生我的時候,父親害怕得吐了。多年后聽到這件事情的我,和母親一起嘲笑父親膽小。盡管如此,可后來在我們兩個號稱膽大的女人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他都會勇敢地站在我們面前,告訴我們有他在便沒事。
我問他:“明明這么勇敢,當(dāng)時怎么會吐呢?”他說:“當(dāng)時確實害怕呀。”說的時候,父親的眼睛里滿含寵愛。
如今想來,他確實是害怕,因為他心中最愛的兩個人都在受苦,他怎會不害怕?
某年某月某日,因為父親工作調(diào)動,我們搬到了上海,離開了我生活了10年的地方。我始終都不喜歡上海這個城市,在街上行走,總會有陌生的感覺,令人總在擔(dān)心迷路了怎么辦。我就是這樣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但我依戀這個城市,因為這里有我最親最愛的父母,有我最重要的朋友。依戀和喜歡是不同的,就像左手和右手,我喜歡我的左手,但我依戀我的右手,沒了右手,我什么也做不成。
某年某月某日,我遇到了小伊,然后我們成了朋友。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因為性格相近才會成為朋友的,后來卻發(fā)現(xiàn)不是。而這一過程,花費了我三年的時間。她太優(yōu)秀,而我不;她果斷,堅強,我卻懦弱;她可以擲地有聲地說出她的夢想,可我對未來一片迷茫。
盡管如此,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是一個縹緲的詞,以至于讓人懷疑它的真實性,但我相信我們會做一輩子的朋友。
某年某月某日,我不小心骨折了。我是一個很健康的人,不會得白血病,也不會胃痛,甚至感冒發(fā)燒也很少。我一直以為骨折是不會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以至于當(dāng)醫(yī)生告訴我右手骨折的時候,我很驚訝,使得他不得不指給我看。于是,我很清晰地看到了我那錯開的骨頭,像一對擦肩而過的戀人。
醫(yī)生在幫我把骨頭接上時,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又失敗了,當(dāng)?shù)谌问r,我看到母親的眼睛哭紅了,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含義——看到我們受苦時,他們是會難過的。
母親不知道,她哭的時候我更難過。那一刻,她變成了我的“孩子”。
某年某月某日,我偶然路過一座教堂。那是很破舊的一座教堂,里面有很多外國人,還有很多外國小孩,他們有著柔軟的淡黃色頭發(fā)。
我進去了,可他們說不可以帶飲料進去,我只好退了出來,站在門外聽他們唱詩,感到神圣、莊嚴(yán)。
某年某月某日,我站在14歲的尾端上開始認(rèn)真地思考以后的生活會怎樣。
父母希望我可以考一個好一點的大學(xué),找一個好一點的工作,過一種好一點的生活。這本是無可非議的,但我卻更想出去旅行,帶著我所有的CD、DVD和書,走遍中國的每個角落,用筆見證所有的繁榮和蒼涼。
某年某月某日……
【作者系上海市復(fù)旦大學(xué)附屬中學(xué)高三(12)班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