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漢語意合與英語形合

陽　萍

【摘 要】 中國傳統(tǒng)哲學思維注重“天人合一”，而西方民族強調(diào)“主客分離”，表現(xiàn)在語言上就是漢語重意合，英語重形合。本文從句子及語篇兩個層面舉例分析漢英兩種語言意合與形合的差異，對兩種語言的連接手段進行深入探討，提出英語教學和英漢互譯應當充分認識兩種語言在銜接與連貫上的差異，才能使得英語運用更地道流暢，而且能夠更深刻領(lǐng)悟漢語的意合特點，進一步指導漢英翻譯。

【關(guān)鍵詞】 天人合一；主客兩分；形合；意合オ

一、何為形合與意合

形合（hypotaxis）與意合（parataxis）是語言學家王力在《中國語法理論》中最早提出的兩個概念［1］?！靶魏稀敝傅氖峭ㄟ^明顯的形式標記（包括詞的變化形態(tài)，詞匯的銜接等）把個體的詞組織成語句乃至語篇的語言組織手段。句中所指定界分明，句子成分組織嚴密，主從句脈絡(luò)清晰?！耙夂稀敝傅氖菓{借意義，即內(nèi)在的邏輯關(guān)系組織語言的手段。對句子的理解，要依賴讀者的語感、經(jīng)驗和語境［2］。

申小龍認為［3］，由于漢民族注重“天人合一”，沒有把主體與客體對立，而是主客體的融合統(tǒng)一，因而在語言上重意合而不重形合；與此相比較而言，西方民族強調(diào)主客體的分離，因此在語言上表現(xiàn)的特點就是重形合而不重意合。

二、漢語是形合還是意合

漢英語言意合和形合的區(qū)別，表現(xiàn)為漢英兩種語言的句子及語篇層面。但是，何善分［4］認為：“漢語的意合重在句子之內(nèi)，句子之間還是靠形合；英語的形合也重在句子之內(nèi)，句子間則多有意合，即靠代詞、同義詞、上下位詞等詞義而非形式語法結(jié)構(gòu)達到語篇的連貫——但仍是顯性連貫”，這一觀點似乎還需要推敲。

且看馬致遠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闭自~作為一個語篇，其中沒有一個顯性的形合標志，沒有時間的提示，沒有邏輯意思的銜接，幾乎全是名詞，只有兩個表動作方位的詞“西下”和“在（天涯）”。但是整首詞的意思連貫，富有感染力，完全是依靠讀者對詞中所描述的各種事物和人之間的聯(lián)想，由物聯(lián)想到人，感悟其中的思想感情。中國人的思維可以天馬行空，即使沒有邏輯，沒有銜接，語言也可以鋪的很開，這是英語所不具有的。

三、語篇的意合與形合

先看一語篇層面的例子。

1a．柯靈，生于1909 年，浙江紹興人。中國現(xiàn)代作家，1926 年發(fā)表第一篇作品敘事詩《織布的婦人》。1930 年任《兒童時代》編輯，1949 年以前一直在上海從事報紙編輯工作，并積極投入電影、話劇運動。解放后，曾任《文匯報》副總編輯?，F(xiàn)任上海電影局顧問。

1b．（Ke Ling was born in Shaoxing，Zhejiang Province，in 1909.He is a modern Chinese writer.His first writing，a narrative poem The Woman Weaver appeared in 1926.He was one of the editors of Childrens Time from 1930 onwards.Before 1949 he was all along engaged in editorial work in newspaper offices and took an active part in activities of film and modern drama in Shanghai.After liberation he filled the post of deputy editor in chief of Wenhui Bao for a period.He is at present adviser of Shanghai Film Bureau.）

1a中漢語整個語篇4個句子通過使用一些時間的表達方式，按時間順序把整個語篇組織成連貫的一體?？蚂`在整個語篇中只出現(xiàn)了一次，后面，所有的句子雖然沒有再用代詞“他”或者重復這一主語，意思都很清楚，指代明確。

英語的形合，不僅體現(xiàn)在句子的層面，而且在語篇的層面也要有一定的銜接手段才會使句子意思連貫。Halliday和Hasan合著的《英語的銜接》一書中就提到，英語句子之間要通過指稱、替代、省略、連接（又稱語法銜接）和詞匯銜接來實現(xiàn)。所以1a例翻譯成英語以后的1b從形式上增加了五個he一個his，這樣才符合英語的表達習慣。達到“形合”。

四、句子的意合與形合

至于句子層面，漢語的意合就更明顯了。比如：

2a．日復一日，這種苦真使我對生活絕望了，我不想再干了，就偷懶，就哭泣，后來，頭兒就讓我去設(shè)在小村邊上的一個倉庫看庫房，黑天白天都我一個人，吃飯時有人送來。

溫暖《驚醒》

2b．Day in and day out，I had to do such hard toil so that I dropped into the depth of hopelessness.Thoroughly sick and tired of the job，I dawdled and wept while thus engaged.Later the leader of my team was kind enough to transfer me to be the keeper of a warehouse on the edge of the village.I was all alone twenty-four hours a day，even with my meals sent over to me.［5］

2a中八個逗號，把各個分句隔開。句子中只有三個“就”，和表示時間的“后來”和“（吃飯）時”，分句間沒有什么邏輯關(guān)系可言。但是，意思依然連貫。

譯成英語后，2b變成了四個句子，因為英語的形合要求英語句子通過一些連接手段在形式上和邏輯上把句子連接成句，不能像漢語那樣，可以“一逗到底”。第一句，加了so that表示“我對生活絕望”和“這種苦”之間有著邏輯上的結(jié)果關(guān)系，“這種苦”造成了“我對生活絕望”這一結(jié)果。第二句中“Thoroughly sick and tired of the job”是說明我dawdled and wept的原因，對原文的理解成了由于我不想再干了，我就偷懶，就哭泣，英語中進一步說明了“我不想再干了”與“就偷懶，就哭泣”之間的邏輯關(guān)系。

五、結(jié)束語

以上可見，受“天人合一”與“主客兩分”哲學思想的影響，中西方語言在句子和語篇的連貫與銜接上的差異是很明顯的。漢語重在意合，篇章結(jié)構(gòu)不像英語注重使用各種銜接手段，但是意思卻能渾然一體；而英語重在形合，通過使用各種連接手段使這一語言高度形式化和邏輯化。了解這些差異，無論是對翻譯還是英語教學都有重大啟示和指導作用。

【參考文獻】

［1］ 任曉霏.從形合和意合看漢英翻譯中的形式對應.中國翻譯.2002.3.

［2］ 譚旭倫.漢語意合與英語形合的哲學透視.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2.

［3］ 朱永生、鄭立信、苗興偉.英漢語篇銜接手段對比研究.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4］ 何善分.英漢語言對比研究.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5］ 居祖純.高級漢英語篇翻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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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萍（1978—），女，廣西桂林人，在讀碩士，主要從事英語應用語言學與心理語言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