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狀況很糟糕,我的那輛車也很糟糕,我開著它給人送貨,就像我背著貨物一樣。它是那樣的破敗不堪,以至于搭便車的先生或者女士們都懶得理我。
我穿行在那條兩邊長滿荒草的鄉(xiāng)村公路上,我擔心會有一個阿三攔住我,把我胖揍一頓然后搶去我的鋼筆和手表。這里的路面實在叫我悲觀,我只好一次次地放慢車速。到最后,我竟停了下來。
停下來的原因是一個男人攔住了我,討厭的天氣和即將降臨的黑夜使我覺得他實在可憐,于是我答應(yīng)了他搭便車的請求。那個男人慢吞吞地爬進車里,坐在我的旁邊,他棕色的大帆布袋就放在他的腳下。他用一種近乎耳語的聲音對我說 :“謝謝你,年輕人,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p>
男人看起來很疲倦,歪在座椅上試圖睡一覺,但是顛簸的汽車叫他不能如愿,于是他絮絮叨叨地給我講一些故事,他說前面的鎮(zhèn)子里有一個殘暴的傻瓜,他用一柄長刀殺死了鄰居的一頭公牛和一只狗,因為他覺得這些畜生是一種危險的動物,叫他覺得恐懼。后來,這位斗士又殺掉了自家的一頭豬,原因是這位豬先生曾經(jīng)啃壞了別人的白菜而叫他賠了錢。再后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妻子也是一種危險的動物,正在籌劃滅掉她的時候被人識破,只好逃之夭夭。
車子拐入大路以后便平穩(wěn)得多了,這個男人的確是太疲倦,似乎將要沉沉睡去。但是他講的事情以及他從不扭頭的舉動令我對他感到不安。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只是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頭,有些奇怪,有些——危險。
我盡量小心謹慎,沒有扭頭,斜著看了看我的乘客。我觀察了他的帽子,衣服上的臟衣領(lǐng),蓬亂的胡子,粗壯的胳膊——
我又開始觀察他的那只大帆布袋——天哪,那是什么?一把長刀?它已經(jīng)割破了口袋,刀刃和一些卷起來的繩子從裂縫中漏出一點尾巴,使我差點驚叫起來!
在起初的幾分鐘里,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對這次冒失的善良充滿了悔意。后來,我恐懼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突然想出了一個主意。我迅速扭轉(zhuǎn)方向盤,來了個急剎車,把車子停下。
“天哪!”我喊道,“一個小孩!你看到那個小孩了嗎?我想我撞到她了!”
那名乘客明顯被急剎車嚇住了,“我沒有看見任何東西,年輕人,”他說?!拔艺J為你沒有撞到什么。”
“我肯定是個小孩!”我堅持說?!澳懿荒艹鋈タ匆豢??只是去看看路上是不是有什么?”我屏住了呼吸。
我的計劃奏效了。
我的乘客慢慢地爬出車去觀察。他一下車,我就開足馬力,發(fā)狂地加速逃走了。不久,就把那名可怕的危險分子甩下了兩公里之外。
第二天一早,我把車開進了鎮(zhèn)里的警察局,我認為我有必要向警察們陳述一下在我身上發(fā)生的故事,但是您猜我看到什么?沒錯,就是那位乘客,雖然他已穿上警服,但是他的體型和臉面還是叫我認出了他。
“那些路面是該修一修了,你的車也該修一修了,不過說實在的,你的駕駛技術(shù)真是很糟糕?!彼@么跟我說。
我很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名荒唐的神經(jīng)病已經(jīng)被拘捕了,但是你真是難以想象他把兇器藏在哪里,以至于我花了整整三天,找遍了村子的每一個角落,才發(fā)掘出來。這固然是件好事,但是請你告訴我,為什么把我拋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呢?要知道,我是花了兩半個小時,才回到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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