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曉峰
1937年7月7日,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8月14日,中日空軍在杭州上空進行激烈空戰(zhàn),戰(zhàn)火燒到了浙江大地。11月5日,日軍在浙滬交界的全公亭、金山衛(wèi)一線登陸,杭州形勢十分危急。浙江大學校長竺可楨率領全校師生員工及部分家屬,攜帶大批圖書資料和儀器設備,開始西遷。學校初遷浙江建德,繼遷江西吉安、泰和,再遷廣西宜山,1940年1月,最終遷到貴州遵義、湄潭、永興等地,行程2600公里,歷盡艱辛,堅持辦學直至抗戰(zhàn)勝利。在十分艱難困苦的條件下,浙江大學的廣大師生團結一心,克服困難,學校的教學和科研都取得了巨大的成績。同時也促進了學校所遷地民智的開發(fā)、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社會的進步。這在中外高等教育史上是罕見的。由于浙大西遷的路線與紅軍長征時期前半段路線基本吻合,而落腳點是對中國革命具有轉折意義的遵義。因此,浙大西遷贛桂黔,堅持辦學,被彭真同志稱之為“文軍長征”。
悲壯的遷移
1937年11月11日開始,浙大師生陸續(xù)乘船離開杭州,溯錢塘江而上,于15日到達建德,可以搬運的圖儀器也也運到建德,全校立即復課。但建德離杭州僅一百余公里,水陸交通便利,注定不是一個可以長久安心辦學之地。為確保安全,教育部同意浙江大學搬到江西南部,為此,竺可楨校長親赴江西落實校址,經(jīng)與江西省政府協(xié)商,決定浙江大學搬到吉安縣青原山及泰和縣上田村大原書院。12月24日,杭州淪陷,浙大開始撤離建德。這次遷贛之行,盡管沒有遭到大的損失,但廣大師生飽嘗困頓,歷盡辛勞。先行人員,從建德乘船溯江到達蘭溪,之后,有的人步行,有的人換乘小船到達金華。時金華遭到日機狂轟濫炸,客車全部停開,市面蕭條,難民如潮,時值寒冬,饑寒難耐。在這種情況下,浙大師生沒有畏難情緒,想方設法克服困難。有的師生經(jīng)交涉乘上了運兵車,有的攀上運煤車,冒著風寒、耐著饑餓到達玉山。后走的人員,聽到金華被炸的消息,就乘船溯江到達衢州,再轉到江西玉山。盡管人員已安全撤離建德,但全校700多箱圖書儀器,分裝30多艘民船無法運離金華。浙大負責押運的教職工,四處奔走設法,卸船裝車,將圖書儀器運到玉山。在玉山,竺可楨校長四處奔波,托人求情,才聯(lián)系到車輛,浙大師生和圖書儀器一路顛簸,到達江西樟樹鎮(zhèn),然后輾轉到達吉安。為了不荒廢學業(yè),浙大利用吉安鄉(xiāng)村師范和吉安中學放寒假期間,借校舍立即復課,經(jīng)期末考試后,于2月18日,全校遷到泰和縣的上田村。浙大師生抵達泰和后,為了彌補搬遷過程對教學和科研的影響,學生黎明即起,一時間,泰和上田的廣大田野間飄蕩著朗朗的讀書聲,到了深夜,學生還挑燈夜讀。老師開的課程和實驗也比以前增多。在如此紛亂的形勢下,在贛南的山區(qū)里,這群來自西子湖旁的知識精英在薪火相傳。當時教育部派人到全國各地巡視,認為浙大是所有西遷大學中教學秩序和教學質量最好的一所。
1938年6月,日軍為攻占武漢,溯長江而上,攻打九江。為圍攻九江,日軍迂回攻打德安,南昌震動。當時,盡管日軍未必很快深入江西中南部,但只要南昌淪陷,浙贛鐵路中斷,浙大就無法遷校。教育部曾指示浙大“遇必要時可遷貴州安順”。竺可楨校長爬山涉水,實地考察,他認為自廣西宜山至貴州安順,只能靠汽車運輸,上千人員及幾千箱圖書儀器,起碼費時半年以上,且車輛難覓。因此,決定浙大先遷廣西宜山。圖書儀器沿贛粵水路入桂,可以節(jié)省運費;人員則沿贛湘公路、湘桂鐵路去宜山。由于路途遙遠,浙大在江西的贛州、大庚,廣東的南雄、曲江,湖南的茶陵、衡陽,廣西的桂林設立運輸站。8月13日,首批人員離開泰和,19日,首批圖書儀器裝船起運。10月底,所有師生員工安全抵達廣西宜山,11月1日開學上課。但走水路的圖書儀器,則歷盡坎坷、險象環(huán)生。由于贛江上游水淺,船只行駛了兩個月才到廣東曲江。而此時,廣州突然淪陷,浙大這批26噸的圖書儀器和300件行李,怎么運,成了頭痛的問題。押運人員為了盡快把物資運到學校,決定冒險一試,仍沿北江南下,過廣州附近的三水縣沿西江入桂。10月25日,三水已有日軍軍艦騷擾,又有日機轟鳴,江面一片混亂。運載圖書和儀器的船只陷入險境,整個船隊失去控制,有些押運人員棄船而走。幸好,此時浙大接應人員趕到三水,才借助我國軍艦,把整個船隊的物資拖到肇慶。這批圖書儀器,自肇慶溯西江到象縣時因船觸礁,不能前行,只得全部搬上岸,改由汽車運往柳州,再由貨船沿龍江運到宜山,整個行程顛沛之極。
宜山地處桂西北,遠離南寧、桂林,但這里也非安寧之地。首先,這里瘧疾肆虐,自浙大到宜山兩個月內(nèi),患瘧疾者達146人,其中惡性者占77%。其次是日機的空襲,1939年2月5日,日機以浙大為目標,進行猛烈的空襲。給浙大的財產(chǎn)造成重大損失。三是1939年11月15日,日軍從北部灣登陸,侵占防城港,25日,南寧淪陷,宜山更無安全可言,浙大再次走上遷徙之途。
早在宜山第一次遭日機轟炸后,竺可楨校長為遷校事宜來到貴陽,與當時的貴州省主席吳鼎昌商議,準備把浙大遷到云南的建水或貴州的安順。恰遇湄潭在貴陽工作的陳世賢、宋麟生兩人,他們力勸竺校長把浙大遷往湄潭,因為湄潭山清水秀、價廉物美,人民感情淳樸。竺校長聽了兩人的介紹后,遂來湄潭考察。時任湄潭縣縣長的嚴溥泉在江蘇任過職,聽說竺校長來湄考察很高興,親自召集各界人士組織了21個團體,對竺校長的到來表示隆重的歡迎,并告訴竺校長把湄潭最好的房舍供浙大師生選用,竺校長在湄考察一天后,在日記中寫道:湄潭風景優(yōu)美,民風淳樸,物美價廉。決定了將浙大遷到湄潭。
1939年底、1940年初,浙大再次全面遷校。時值隆冬,雪凍冰寒,桂黔交界,九萬大山、苗嶺橫亙其間,重巒疊嶂,路途艱辛,搬遷極為困難。浙大師生克服種種困難,歷盡千難萬險,于1940年1月底到達貴陽,2月,浙大一年級學生在青巖開學,二、三、四年級在遵義復課。5月起,湄潭、永興分校陸續(xù)起用。遵義校舍以租用當?shù)貙W校、祠堂、民房為主;湄潭校舍以新建的建筑為主;永興分校則借用當?shù)亟鲿^、湖南湖北會館、祠堂、民房為主。至此,學校的教學科研活動才正常開展。浙大師生在這里度過了6年多的崢嶸歲月。
1987年,浙江大學、湄潭縣人民政府為了緬懷浙大師生在抗戰(zhàn)時期與湄潭人民同舟共濟、相濡以沫的這段光輝歷史,經(jīng)貴州省文化廳、湄潭縣人民政府多方籌資,將浙大湄潭分部———文廟加以維修,成立了浙江大學西遷歷史陳列館。
不屈的奮斗
浙大師生不但經(jīng)受了顛沛流離的遷徙之苦,還忍受著極度貧乏的物質生活和瘧疾的侵擾。在廣西宜山時,浙大除借用縣城的文廟外,大部分的宿舍和教室都設在用竹子搭的一些大草棚里,開始時,上課的教室只是在草棚里掛塊黑板,同學們都是站著聽課,肩膀上掛一塊木板記筆記。蘇步青教授甚至把小黑板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給同學們上課。同學們的寢室也是大草棚,夜間沒有自修課桌,他們常常站在板凳上,在雙層床的上層床板上,就著一盞小小的油燈做習題。吃的方面,也極為艱苦。由于菜蔬極為匱乏,同學們采用“蜻蜓點水,逢六進一”的用餐制。所謂“蜻蜓點水”,就是夾菜時,不能大塊的夾,要象蜻蜓點水般點到即止;所謂“逢六進一”,就是吃六口飯才進一口菜。學生的生活如此,老師,甚至名教授的生活也差不多,如生物系的貝時璋教授,住的是泥墻草屋,晚間一盞油燈,幾根燈草,貝教授既要備課,夫人要借光納鞋,孩子們還要在燈光下做作業(yè)。由于附近沒有清潔水,蘇步青、陳建功等教授只能用黃水洗臉。蘇步青教授子女多,經(jīng)常糧食不濟,只能吃番薯干蘸鹽巴度日。中文系王駕吾教授的住所,草頂泥墻,木門泥地。馬一浮先生住所附近蠅蚊很多,也無飲用水。即使到了湄潭、永興后,師生們的生活依舊十分不易。教授們租住民房,一家人擁護在一二間房內(nèi),冬冷夏熱,天雨時經(jīng)常屋漏,滿地泥濘。同學們住在大宿舍里,自修只能坐在床上,為了節(jié)省桐油照明,經(jīng)常兩人合用一盞燈,時間一長,大家都是一對被煙熏過的黑鼻孔。吃飯開始還有酸菜、白菜,后來,飯廳上只見飯桶不見菜,同學們只能自己想辦法,鹽水、辣椒粉、泡菜也成了下飯的必備品了。李政道教授回憶當時的學習生活說:“我在浙大學習時的條件十分艱苦,物理實驗是在破廟里做的,教室和宿舍就在兩個會館里?!?/p>
與物質生活極度貧乏相傍的是缺醫(yī)少藥。在江西泰和時,竺可楨的二兒子、夫人先后得了痢疾,時竺可楨正赴廣西考察遷校之事,趕回泰和時,年僅14歲的兒子已去世。而此時,竺夫人已患病不起,竺可楨強忍悲痛,隱瞞兒子去世的消息,撫慰夫人。痢疾本不是大病,但由于時值抗戰(zhàn),又由于泰和地處偏僻,缺醫(yī)少藥,不久竺夫人張俠魂也不幸去世。竺可楨在不到半個月時間,連失兩位至親,精神遭受重大挫折。但竺可楨強忍悲痛,仍籌劃著遷校之事。就在竺可楨草草埋了親人后的第三天,又踏上了遷校的茫茫征程。在遷校途中,竺可楨憶及不久前還和張俠魂同走此路到長沙,現(xiàn)在只剩一人,不盡悲從中來,寫了首悼念詩:“生別可哀死更哀,何堪鳳去只留臺;西風蕭瑟湘江渡,昔日雙飛今獨來。”在廣西宜山時,瘧疾危害最烈,相繼有學生病逝,對浙大的正常教學秩序和廣大師生的生命健康產(chǎn)生嚴重影響。《竺可楨日記》中說:“浙大學生自來此后患瘧者已達三分之一,其數(shù)可驚。寓中寧寧、波若與阿秀三人均曾患此癥。……學生等群居一處,一癥若蔓延則吾輩無噍類矣?!?/p>
即使在這般艱苦的環(huán)境中,浙大師生仍肩負著強烈的社會責任,堅持“讀書不忘抗戰(zhàn)”。由于浙大搬遷之地都較為偏僻,消息閉塞。為改變這種狀況,浙大師生利用自備的無線電收音機,夜間收聽記錄新聞,予以摘編,出版《浙大日報》。先是用壁報形式張貼,后改為鉛印,到泰和后,沒有鉛印條件,改為油印。內(nèi)容除國內(nèi)外新聞外,還有抗戰(zhàn)消息、校聞、論著、通訊,全校師生莫不以先睹先知為快,也受到當?shù)厝罕姎g迎。浙大師生抗日熱情很高,經(jīng)常開展抗日活動,如學生自治會發(fā)起給前方將士捐獻棉背心,竺可楨校長就撥出兩間房子作場所,并帶頭捐獻制作費用。廣大師生也踴躍參加。浙大師生還先后多次進行救亡宣傳,演出《盧溝橋》、《漢奸的末路》、《中華民族子孫》等話劇,不但受到附近群眾的歡迎,劇團甚至到泰和、吉安、贛州演出。浙大教授還組織前線慰勞隊,赴前線慰問,節(jié)約自己的膳食費,向前線官兵捐款。在宜山時,浙大學生排演《自由魂》等戲劇,把義演所得,用于抗日宣傳活動。同學們還組織戰(zhàn)地服務團,到賓陽、武鳴、南丹前線,設站救護傷員。浙大學生在血與火的斗爭實踐中得到鍛煉,抗日熱情更加高漲。
更令人感動的是浙大廣大師生對學業(yè)的執(zhí)著。即使在艱難的搬遷時,各年級的課時都按計劃完成,超過了教育部的規(guī)定量。各個系每周都要舉行一至二次學術討論會,教師和高年級學生都要出席,各人輪流作報告,這不但是學術交流的過程,也是促使每個人學習和思考的動力。由于日機經(jīng)常來轟炸,學術討論會一般在晚上舉行。各位教授、系主任,甚至校長也經(jīng)常應邀作學術報告。這些學術成果或以論文的形式付印,或以可實際應用的成果貢獻給地方政府。李政道教授曾說:“青春歲月的四個年頭,我是與浙江大學緊密相連的。一年的求是校風熏陶,發(fā)端了幾十年我細推物理之樂。浙大和西南聯(lián)大給了我后來的細推物理的基礎,也給了我后來攀登世界高峰的中華文化底蘊?!?939年2月5日,日機轟炸了宜山的浙大校區(qū)后,9月15日,日機再次轟炸宜山,搞得人心惶惶。為了盡量減少日機對浙大教學科研的影響,學校采取許多應變措施,如規(guī)定“北山掛一燈,教職員照常辦公,掛兩燈,則有心臟病或家有病人或其它特殊原因可離去。至警報打響,始停止辦公”。浙大師生處變不驚的態(tài)度、高度的愛國熱情和對科學孜孜以求的精神,成為浙大不斷發(fā)展壯大的寶貴精神財富。
輝煌的成果
浙大搬遷到那里,師生們就把新知識、新觀念帶到那里,幫助當?shù)匕l(fā)展教育、發(fā)展經(jīng)濟的好事就做到那里。在泰和期間,為當?shù)厝嗣褡隽巳檬?,修筑了防洪大堤,?chuàng)設澄江學校,協(xié)助開辟沙村墾殖場。泰和處于贛江中游,贛江兩岸大多是沖積平原,每年雨季時,經(jīng)常泛濫成災,給當?shù)厝罕娚敭a(chǎn)帶來嚴重威脅。浙大了解情況后,即與江西省水利局及泰和縣政府商量,決定修筑防洪堤,浙大負責全部技術工作。浙大土木系的師生利用自己的專長,測量水位和堤基,做好筑堤的技術指導,保證了防洪堤的質量。防洪堤東起泰和縣城,西至梁家村,全長7.5公里。此后,浙大所在的上田村一帶就沒有發(fā)過洪水。新中國建立后,多次加固防洪堤,但當?shù)厝罕娙匀毁潛P浙大師生在抗戰(zhàn)時興建的“浙大防洪堤”。江邊有一碼頭,叫浙大碼頭,名稱一直延用至今。
浙大還在泰和的上田創(chuàng)辦了澄江學校,推選4位教授組成校董會,由熱心教學的大學生兼任教師。澄江學校的創(chuàng)辦改變了上田一帶農(nóng)村小學師資程度低下,設備缺乏、落后的狀況,使得農(nóng)村少年兒童得到較好的教育。后來這所學校改稱縣立上田小學,以后又為省立實驗學校接辦,對當?shù)亟逃聵I(yè)的發(fā)展起到很好的推動作用。
浙大在泰和期間,蘇、浙、皖的許多地方已經(jīng)淪陷,大量難民涌入江西。為解決難民的生計,浙大和江西省政府商議辦墾殖場。泰和與興國之間的沙村一帶有荒地600畝,浙大土木系學生負責勘察、測繪,由農(nóng)學院負責籌劃,創(chuàng)辦了沙村墾殖場。該墾殖場安置了140名難民,既解決了部分難民的生活問題,也促進了當?shù)氐霓r(nóng)業(yè)生產(chǎn)。
在遵義、湄潭等地,浙大的到來,令當?shù)厝罕娪写箝_眼界、耳目一新之感。當時,遵義百姓還不知道“電”、“引擎”為何物,浙大師生進行科學普及宣傳,在遵義舉辦展覽,展出飛機殘骸、電話、電燈、柴油機、發(fā)電機等。浙大化工系采用當?shù)卦?,制作肥皂,群眾十分感興趣。這樣的展覽,起到了啟發(fā)民智、普及現(xiàn)代科學知識的積極作用。為了提高當?shù)亟處煹奈幕刭|,浙大教授還主持召開教學輔導會,開辦教師進修班、暑期講習會。浙大還組織“社會教育推行委員會”,輔導貴州的工業(yè)、農(nóng)業(yè)職業(yè)教育和英語教育。組織“社教工作服務隊”,開展多項社會教育活動,如舉辦學術講座、開辦民眾學校、青年補習班,設立民眾閱覽室,舉辦各種展覽等。此外,浙大還對當?shù)剞r(nóng)業(yè)技術的推廣、礦產(chǎn)資源的開發(fā)利用都發(fā)揮了很好的作用。特別是遵義的錳礦開采,得益于浙大史地系的勘察,化工系的化驗認定,土木系的繪制礦區(qū)圖,遵義錳礦才有了正式的開采。新中國建立后,企業(yè)進一步擴大,其生產(chǎn)的金屬錳結束了我國以往必須全部進口金屬錳和低中炭錳鐵用于生產(chǎn)高級合金鋼的歷史。
當然,浙大8年多的西遷史中更讓人稱道的是在教學、科研、育人方面的杰出成就。
在教學方面,學校每遷到一地,稍事安頓就開始上課,彌補遷徙中損失的時間。如果耽擱時間太久,就縮短寒暑補足課時??荚囈彩謬栏?,決不因戰(zhàn)亂而馬虎應付。各學科十分重視生產(chǎn)實踐和科學實驗。各系都有資料室或實驗室。在遵義、湄潭時,全校的實驗室、研究室達62個,還有學生實習的工場、農(nóng)場。浙大的學生在全國學業(yè)競賽和公費出國留學生選拔中常常名列前茅。
在科研方面,在贛、桂的遷徙途中,浙大的教師沒有停止科研工作,在黔北相對安定的環(huán)境下,他們刻苦鉆研,科研工作有聲的色,碩果累累,許多研究工作走在全國,甚至是世界的科學前沿。舉其要者如下:
文學院有張其昀的《遵義新志》、譚其驤的中國歷史地理學、竺可楨的《二十八宿起源考》、張蔭麟的《中國史綱》、繆鉞的《詩詞散論》、夏承燾的《詞學》、王季思的《中國古典詞研究》、費鞏的《政治經(jīng)濟學研究》、豐子愷的中國畫論等。學術價值恩澤至今。
理學院有蘇步青的微分幾何、陳建功的三角函數(shù)、王淦昌的中微子研究、束星北的相對論、盧鶴紱與王謨顯的量子力學、周厚復的原子理論研究、何增祿的光學、朱福沂的應力研究、貝時璋的細胞重建研究、談家楨的遺傳學研究、張肇騫的植物分類學等。都是在科學前沿的重大成果,有的還被認定為世界性的重大發(fā)現(xiàn)。
工學院有王國松的電工數(shù)學、李壽恒的中國煤的研究、錢令希的懸索橋理論、錢鐘韓的工業(yè)自動化研究、丁緒淮的化工原理等都是高水平的研究成果。
農(nóng)學院因聯(lián)系當?shù)剞r(nóng)業(yè)生產(chǎn),科研成果特別多。盧守耕的水稻育種、孫逢吉的芥菜變種研究、吳耕民的甘薯、西瓜、洋蔥等在湄潭的試植與推廣,其它還有在茶、桑種植,防治病蟲害等方面都取得重大科研成果。
教育系鄭曉滄的教育論著與譯作、黃翼的物理心理學、陳立的智力測驗與人格測驗的研究,在國內(nèi)外都備受重視。
當時在浙大任教的教授可謂人才濟濟,各領風騷。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日后成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及以后的院士的有王淦昌、蘇步青、竺可楨、談家楨等24人;當時在浙大就讀,日后成為中國科學院院士、工程院院士的有谷超豪等17人;還有日后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李政道。
英國的科學史專家、皇家學會會員、劍橋大學生物學家李約瑟在抗日戰(zhàn)爭中,“在中國經(jīng)十省,行二萬五千里,視察二百九十六個科學技術機關”,最后得出結論,浙大是中國4個最好的大學之一。他對浙大在非常艱苦條件下濃厚的學術空氣、極高的科研水平,十分驚嘆。在浙大的一次談話中盛贊浙大是“東方的劍橋”。他在回國后的一次演講中,稱浙大、西南聯(lián)大可與牛津大學、劍橋大學、哈佛大學相媲美。
浙江大學8年多的西遷是一場苦難的歷程。水與火、刀與劍錘煉了浙大人,浙大人變的堅強、變的崇高。浙大人在血與淚的洗禮中獲得永生。
(作者單位:省委黨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