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掙扎于理智與情感的沼澤

程　真

電影《斷背山》譽滿全球，不單是2005年度中外文化的焦點，更為李安帶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的榮耀，把他的事業(yè)推向巔峰。影片含蓄而細膩地表達出愛情中的短暫、難以捉摸，卻雄渾磅礴如大自然般理想化亦令人不能忘懷。事隔一年，李安再次出手，憑《色?戒》在威尼斯摘得金獅，掀起華人影壇軒然大波。這部改編自張愛玲同名小說的電影，則是一出愛情悲劇，片中的戀人要面對他們所不能駕馭的力量，并將自身置于浪漫的嚴峻邊緣之上。這次，愛是一回表演，一只圈套，更是一個殘酷的幻象。

“《斷背山》是一個失落的天堂，是伊甸園，而《色?戒》則是深入可怕的洞穴，猶如走進地獄。”——李安

《色?戒》原著寫于上世紀50年代，及后又幾度修改，最終于1979年發(fā)表，李安憶述他首次讀到這故事時，所感受到的震撼不下于當年閱讀安妮?普勞克絲的作品《斷背山》。李安說：“起初我想自己沒辦法把它拍成電影，但奈何沒法子擺脫它。直至一天我腦里突然出現強烈的感覺，覺得這故事到底是屬于我的。從那刻開始，它彷佛成為了我的一部分，猶如個人的使命。”

現年52歲，生于臺灣，自80年代開始在美國工作及生活的李安，與張愛玲的背景有點相似，兩者都是游走于中西兩地的人。

李安對于“情欲”及“壓抑”這兩個命題一直有精辟的觀察(不單是在《斷背山》，亦包括其他作品如《冰風暴》、《喜宴》及《理智與感情》等)，《色·戒》的魅力源自其神秘莫測且不能自控的愛情，這種愛情最終演變成喪失理性?！斑@是復雜又難以掌握的?！彼f：“或許根本就不能掌握?！?/p>

李安說：“我難以活在張愛玲的世界，我甚至因此而恨她。這到底太悲傷了。但當你明白到她的生命里缺乏愛——戀人與親人間的愛，你便會明白她為何可以把愛置于如斯殘酷的境地之上?！?/p>

如今的李安居住在拉奇蒙特。他不愿意過好萊塢式的生活?！霸谂_灣，我走在街上就像邁克爾?喬丹一樣，而在美國我可以過正常的生活，還可以在紐約拍片?！彼婉{駛MiniCooper小車的夫人林惠嘉，把孩子送到公校念書。23 歲的大兒子李涵2002年已從公立高中畢業(yè)，17歲的小兒子李淳正在讀高三。李安說：“我們不是讀私校的人，我們想有個非常踏實、正常的生活。這也是惠嘉想要的?！?/p>

不拍片的李安在家時，是個典型的郊區(qū)父親。“我送小兒子到朋友家玩，送他上大提琴課，參加音樂演奏會。小兒子的朋友知道我從事的行業(yè)，但我只是個普通的爸爸?！崩畎埠推拮釉诩艺f中文，與兒子聊天時卻用英文。

這就是李安，贏得過27項奧斯卡提名，捧回了8座小金人，他將注定寫入華人電影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