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賞西游之六：智調芭蕉扇

曾　余

前面的故事

卻說唐僧師徒四人一路西行，來到火焰山。此地是去西天必經之路，卻有八百里火焰，周圍寸草不生。據當?shù)厝苏f，“若過得山，就是銅腦蓋，鐵身軀，也要化成汁”。悟空多方打探，得知翠云山芭蕉洞的鐵扇公主那里，有一把芭蕉扇，可以把火焰山的火扇滅，于是便前去借扇。不料，這位公主的兒子紅孩兒妖因為要吃唐僧肉，早已被悟空協(xié)助觀音菩薩將其降伏，為此，鐵扇公主與悟空結下奪子之仇，不但不借寶扇，還惡狠狠地要與悟空決一死戰(zhàn)。悟空軟磨硬泡。先禮后兵，這位公主卻軟硬不吃，大戰(zhàn)一場之后，她雖然打不過悟空，卻用她那把芭蕉扇一扇子把悟空扇到了八萬四千里之外。幸好悟空遇到了靈吉菩薩，得了一粒定風丹，于是他抖擻精神，雄赳赳再次打上門去。

原文欣賞

行者辭了靈吉，駕筋斗云，徑返翠云山，頃刻而至，使鐵棒打著洞門叫道：“開門，開門!老孫來借扇子使使哩!”慌得那門里女童即忙來報：“奶奶，借扇子的又來了!”羅剎聞言，心中悚懼道：“這潑猴真有本事!我的寶貝，扇著人，要去八萬四千里，方能停止：他怎么才吹去就回來也?這番等我一連扇他兩三扇，教他找不著歸路!”急縱身，結束整齊。雙手提劍，走出門來道：“孫行者!你不怕我，又來尋死!”行者笑道：“嫂嫂勿得慳吝，是必借我使使。保得唐僧過山，就送還你。我是個志誠有馀的君子，不是那借物不還的小人。”

羅剎又罵道：“潑猢猻!好沒道理，沒分曉!奪子之仇，尚未報得；借扇之意，豈得如心!你不要走!吃我老娘一劍!”大圣公然不懼，使鐵棒劈手相迎。他兩個往往來來，戰(zhàn)經五七回合，羅剎女手軟難輪，孫行者身強善敵。他見事勢不諧，即取扇子，望行者扇了一扇，行者巍然不動。行者收了鐵棒，笑吟吟的道：“這番不比那番!任你怎么扇來，老孫若動一動，就不算漢子!”那羅剎又扇兩扇，果然不動。羅剎慌了，急收寶貝，轉回走人洞里，將門緊緊關上。

行者見他閉了門，卻就弄個手段。拆開衣領，把定風丹噙在口中，搖身一變，變作一個蟭蠊蟲兒，從他門隙處鉆進。只見羅剎叫道：“渴了!渴了!快拿茶來!”近侍女童，即將香茶一壺，沙沙的滿斟一碗，沖起茶沫漕漕。行者見了歡喜，嚶的一翅，飛在茶沫之下。那羅剎渴極，接過茶，兩三氣都喝了。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內，現(xiàn)原身厲聲高叫道：“嫂嫂，借扇子我使使!”羅剎大驚失色，叫：“小的們，關了前門否?”俱說：“關了?！彼终f：“既關了門，孫行者如何在家里叫喚?”女童道：“在你身上叫哩?！绷_剎道：“孫行者，你在那里弄術哩?”行者道：“老孫一生不會弄術，都是些真手段，實本事，已在尊嫂尊腹之內耍子，已見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饑渴了，我先送你個坐碗兒解渴!”卻就把腳往下一登。那羅剎小腹之中，疼痛難禁，坐于地下叫苦。行者道：“嫂嫂休得推辭，我再送你個點心充饑!”又把頭往上一頂。那羅剎心痛難禁，只在地上打滾，疼得他面黃唇白，只叫：“孫叔叔饒命!”

行者卻才收了手腳道：“你才認得叔叔么?我看牛大哥情上，且饒你性命?？鞂⑸茸幽脕砦沂故??！绷_剎道：“叔叔，有扇!有扇!你出來拿了去!”行者道：“拿扇子我看了出來?！绷_剎即叫女童拿一柄芭蕉扇，執(zhí)在旁邊。行者探到喉嚨之上見了道：“嫂嫂。我既饒你性命，不在腰肋之下搠個窟窿出來，還白口出。你把口張三張兒?！蹦橇_剎果張開口。行者還作個蟭螓蟲，先飛出來，丁在芭蕉扇上。那羅剎不知，連張三次，叫：“叔叔出來罷?！毙姓呋恚昧松茸?，叫道：“我在此間不是?謝借了!謝借了!”拽開步，往前便走。小的們連忙開了門，放他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