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嬸的兒子死了。她不相信兒子會死呢!
桂二嬸去醫(yī)院時,忽然滑倒在地,左肘脫臼了。她掙扎起來,便是一聲嚎啕:“我是寡婦呢!我兒子怎么會死呢?”
這時,老天也哭了,寒風夾著雨沫,撲打著桂二嬸。桂二嬸不喊了,托著傷肘進了醫(yī)院。
桂二嬸進了搶救室,癡癡地看著兒子。她用藥棉蘸上藥水,給兒子清洗嘴巴和眼睛。忽然,她對司機說:“真的出了車禍么?”
司機也受了傷,臉上有傷,腿上也有傷。司機抽搐著哭了:“桂局長給求真希望小學(xué)送去課桌后,車子到了剪子崖,路滑啊,剎車失靈了,車子撞在石頭上,桂局長就……”司機嗚嗚地哭了起來。
司機剛說完,一位悲傷的老農(nóng)也站出來,哆嗦著說:“桂局長是為了我們山里娃犧牲的呢!”老農(nóng)說不下去了。
桂二嬸用右手抓住司機的手臂,又問道:“我兒子真是出車禍死的么?”
人們都傷心地點著頭。
這時,縣長帶著眾位領(lǐng)導(dǎo)來了。領(lǐng)導(dǎo)們擁住桂二嬸,要桂二嬸節(jié)哀啊。桂二嬸說:“我就這么個兒子呢!我生下他三天,丈夫就死了。兒子是我含在嘴里長大的呢!”桂二嬸吐出一口血沫,掙扎喊道,“我兒子剛離婚三天,他怎么就出了車禍呢?”
縣長很年輕,也流淚了。他不知如何安慰桂二嬸才好。
桂二嬸說:“縣長,我兒子真是出車禍死的么?”
縣長死死盯著桂二嬸,以為老人腦子出了毛病。縣長握住老人的傷肘,喝令醫(yī)生給老人進行復(fù)位手術(shù)。
縣長等桂二嬸的傷肘復(fù)位后,他親手給老人吊上手臂,對老人說:“大媽,我會好好照顧您的!”縣長說完,吩咐有關(guān)人員去準備追悼大會事宜。
忽然,桂二嬸喊道:“我兒子的追悼會不要開呢!”
縣長大驚失色了:“大媽,你怎么了?”
桂二嬸說:“我兒子的追悼會不要開呢!”桂二嬸轉(zhuǎn)過身去,喝令人們把兒子送回家去,“我有副黑漆棺材,就讓兒子睡我的棺木吧?!?/p>
縣長急了:“大媽,您這是怎么了?”
桂二嬸搖搖頭,什么也沒說,吊著傷肘出了醫(yī)院。
桂二嬸和兒子回到家中,吩咐人們把兒子放進黑漆棺內(nèi)。桂二嬸對著棺木輕輕地說:“兒子,你怎么走在我的前頭呢?你混蛋啊!”桂二嬸身子猛地一陣搖晃,吐出一口血水,倒在地上不動了。
當桂二嬸醒過來時,縣長正給她喂著葡萄糖水。縣長說:“大媽,你兒子是因公殉職,應(yīng)該舉行追悼會!”
桂二嬸的老臉僵硬了:“我兒子混蛋呢!山里有個養(yǎng)羊基地,那里的黃羊很肥,很多,很饞人,我兒子就去了??纱蠹叶颊f我兒子是為學(xué)生死的呢,可他是順便去的學(xué)校,送去的東西也不值幾個錢吧?他是局長呢,怎么去殺羊呢?他不是嘴饞也是嘴饞了!”
縣長目瞪口呆了。
桂二嬸走到司機身邊,一動不動地盯著。
司機身子哆嗦著,也一動不動地站立著。
桂二嬸喊道:“我兒子醉酒了,醉得不省人事,你們就把他送回來搶救是吧?可他在路上就死了!”
司機恐懼地喊叫起來:“大媽,你糊涂了?”
桂二嬸說:“你把好好的一輛車撞在石頭上,還在我兒子臉上劃上傷口啊。你把自己身上也扎上傷口,苦肉計呢!我仔細看了兒子,他是醉死的!還有你的傷口,假的呢!我的眼睛沒瞎呢!”
司機突然癱軟下去:“大媽,你說什么???”
桂二嬸喊道:“你們陪我兒子喝酒,喝得死去活來。我兒子能喝一斤酒,可他卻死了。你們說他醉得厲害不厲害?”
司機抖顫著爬起身來:“大嬸,你是神仙么?”
桂二嬸說:“我兒子還帶去漂亮的女子了?”
司機恐懼起來:“大嬸,你是神仙啊!”
司機還要喊叫時,縣長攥緊桂二嬸的衣袖,哆嗦著說:“大媽,是我叫你兒子去山里的。我的朋友要二十只黃羊呢!”
桂二嬸死死地盯著縣長,傷肘捏著縣長的手指,嘴里呻吟一聲:“孩子,你這是真話呢!我兒子不是車禍死亡的!我兒子不是酒醉死的,是人把他醉死的!”桂二嬸喊罷,老淚鋪天蓋地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