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土資源是我們建設(shè)社會主義和諧文化的重要來源。鑒真所具有的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的博大胸襟,急人所難、平等交往的文化態(tài)度,以誠感人、團結(jié)協(xié)作的團隊精神,不畏艱難、夙志不移的進取信念,是我們和諧文化建設(shè)的精神資源之一。
關(guān)鍵詞:鑒真精神;和諧文化;思想資源
中圖分類號:F4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605(2007)08/09-0125-04
和諧社會理念來源于多個方面,既吸收了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的精粹,又吸收了西方人道主義、人本主義的合理成分;既吸收了空想社會主義的積極成分,又直接繼承了馬克思主義理論。其中,本土資源是我們建設(shè)社會主義和諧文化的重要來源。挖掘各地的傳統(tǒng)思想文化遺產(chǎn),對于因地制宜開創(chuàng)經(jīng)濟、社會和文化建設(shè)工作新局面,具有事半功倍的作用。揚州作為著名的歷史文化名城,文化底蘊深厚,思想遺產(chǎn)豐富。而鑒真東渡所體現(xiàn)的平和、博愛、獻身等精神和促進不同文明之間交往和發(fā)展的業(yè)績,是我們建設(shè)和諧揚州的文化富礦,也是我國和諧文化建設(shè)的精神資源之一。
一、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的博大胸襟
“一月映千月,自然多皎潔”。佛教具有“理一分殊”的多元包容宗教觀;而不是一種排斥主義,即根本否認別的宗教的合法性,認為只有自己的一套主張才是唯一真理。因此佛教一般不否定其他思想體系的合理內(nèi)核,而主張包容匯合、兼學通受。作為佛教徒,鑒真就是轉(zhuǎn)師多家,廣采宏取的典范。他初從揚州大云寺禪師智滿為沙彌,其學佛就是從禪門天臺宗起家,而由律宗受戒的。
當然,不要說宗教了,即使是今天的世俗學術(shù)界,也不免門戶之見、意氣之爭。鑒真所生活的唐代,天臺宗、三論宗開宗較早,范圍廣大。法相宗因玄奘西天取經(jīng)、慈恩譯經(jīng),名聲大振。華嚴宗集法藏大成,顯示深厚佛學功底。禪宗別開生面,得到發(fā)展。律宗雖有輝煌,但其內(nèi)部三派爭論頗劇。道宣、法礪各開南山、相部兩派對峙,相部再裂為西塔、東塔,三派論爭之烈甚至超過各大宗之爭,后來由朝廷出面調(diào)解也未見效果。法礪倡非色非心的“不相應行”戒體論。懷素曾在玄奘門下從事譯經(jīng),采用新譯《俱舍論》的學說,唱色法戒體論。南山派則倡導心法戒體。東塔派懷素著《四分律開宗記》二十卷、《四分律疏》十卷,糾駁其宗師法礪,自稱為新疏,斥法礪之疏為舊疏,西塔派滿意和尚的學生定賓、大亮及再傳弟子曇一(也可視作鑒真的師兄弟)著《四分律發(fā)正一義記》等為法礪辯解,糾駁懷素,同時“斥破南山”。
鑒真則對弟子思托、法進等人既講南山道宣,又講相部法礪。他曾與義威同從道岸受戒,但義威又從西塔宗宗主滿意學法礪之律。鑒真便從義威習法礪之《四分律疏》,后又從滿意嫡傳弟子大亮習法礪之說。西塔大亮的再傳弟子朗然、神皓及東塔派宗首懷素的再傳弟子清江,都被鑒真轉(zhuǎn)收門下。日僧榮睿、普照來華,本從滿意的學生定賓受戒,后轉(zhuǎn)求鑒真東渡,鑒真不持門戶之見,欣然應允??梢婅b真學貫三宗,兼及禪、法,擯棄門戶,博采眾長,自成一家。
鑒真除了精研律宗典籍外,也涉獵佛學其他諸宗。他曾隨弘景律師學天臺教義,第六次東渡日本時攜帶的諸多經(jīng)書中,有《六妙門》、《天臺止觀》、《法門玄義》等,這都是天臺宗的典籍;有《華嚴經(jīng)》,這是華嚴宗的典籍;有《涅槃經(jīng)》、《大品經(jīng)》,這是三論宗的典籍。我們詳考鑒真的宗師傳承和佛學淵源,可以看到他從眾多的高僧那里獲得的精深的佛學義理、淵博的象教學識和探究佛學的鉆研精神。他反對宗派間的相互斗爭,主張宗旨的兼學通受,他以南山律宗為本位,汲取相部、東塔律學的精義;又以律學為本位,融匯天臺、華嚴、三論諸宗之學,體現(xiàn)出有道高僧的博大胸懷和寬容精神。
鑒真到日本后將他這種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的佛學風格進一步發(fā)揚光大。
在鑒真東渡之前,“奈良六宗”皆已有傳。尤其法相宗勢力最大,玄奘的日本弟子道昭被天皇授以大僧正之位。洛陽大福寺和尚、華嚴宗尊宿道璿亦應榮睿、普照之邀,先于鑒真渡海至日本(開元二十四年#8226;736),從而成為日本華嚴宗第一傳。
鑒真初到奈良,入住東大寺。東大寺并非律宗一家,而是六宗兼學,鑒真與其他五宗雖有部派之爭,卻能和睦相處。他還容許弟子兼奉二宗,甚至三宗,直接宣傳天臺等宗的教義。道璿收了一大批日本弟子,向他們講授《華嚴經(jīng)》兼授律戒,又令他的弟子忍基、善俊、忠惠、真法從鑒真的最得意的弟子思托學律。思托除講南山律疏外,又講相部律疏。此成為佛教傳播史上諸宗相容的佳話。
鑒真雖雙目失明,卻在東大寺主持開寫《大藏經(jīng)》,計5048卷,其中包括他從揚州帶去的多種律典及天臺宗《摩訶業(yè)觀》、《法華玄義》、《法華文句》等典籍,從而將日本寫經(jīng)活動推向最高潮,此亦世界佛學史上一件盛事,由此也確定了鑒真在日本佛教界的地位。
鑒真曾入唐宮太醫(yī)署習醫(yī),并深通音樂、建筑、工藝。他把這些技藝帶到日本,在弘律同時廣泛傳授,實際是把佛學傳播與經(jīng)濟、科技的交流結(jié)合起來,使律宗真諦更容易被世俗所接受,從而擴大了佛法的傳播領(lǐng)域。再者,《四分律》所講20種犍度中就有皮革、衣、藥、房舍、安居。故鑒真所為,實際也是以實際行動對律宗教義的弘揚。
當今日本佛教有13宗160派,凈土宗、禪宗、天臺宗、日蓮宗勢力較大,然律宗宗法仍存,傳承明晰,已歷八十余世,為持守戒律、弘揚佛法不斷努力,并始終對中國表示友好。天臺宗雖是較大宗派,但已糅合臺、密、禪、律四宗教義,而區(qū)別于中國天臺宗。故鑒真后學不僅在律宗本身發(fā)展,而且滲透到其他宗派。
至今僧徒出家受戒和日常生活仍需受戒律行事,而這些戒律又多為當年道宣所講,故律宗通于各宗。律宗本身雖不顯,而其教義在各家宗派中得傳承弘揚。
鑒真的佛學取向,不僅是對律宗的貢獻,也是對整個佛教事業(yè)的貢獻,對人類思想文化寶庫的貢獻。他的方法論貢獻已超越佛教界。如今昌明百科學術(shù),繼承與弘揚鑒真留下的方法論傳統(tǒng),當是非常有益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兼取諸家,乃是保護自己、促進自身發(fā)展的光明大道。
從和諧文化建設(shè)的角度來看,兼容并蓄、寬容海涵,既是“和諧”的表現(xiàn)形式,也是達成“和諧”的基本前提。古人對此早有比較深刻的認識,“和實生物,同則不繼”,“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天下一致而百慮,殊途而同歸”。在他們看來,過分狹隘的視野與心胸,是無助于事業(yè)的成功和社會的發(fā)展的,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所以,真正理想的境界應該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換言之,只有以極其博大的襟懷和勇氣,容忍和接納具有差異性的事物,才能不斷豐富和充實自己,才能實現(xiàn)人與自然、人與人、人的身心之間的最大的“和諧”。具體到文化選擇上,我們今天應該在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的同時,以開放的心態(tài),為各種文化的整合和構(gòu)建提供更廣闊的空間,即所謂“百家皆有所長,時有所用”;“百川異源,而皆歸于海;百家殊業(yè),而皆務于治”。在此基礎(chǔ)上,形成“和諧”文化的氛圍,從而長期維系整個社會的和諧與穩(wěn)定。
二、急人所難、平等交往的文化態(tài)度
公元742年,鑒真接受邀請東渡傳授戒律,已是55歲的佛門高僧了。55歲是成熟的年紀,學識、威望、業(yè)績均已水到渠成。繼道岸、義威之后,鑒真為東南戒律宗首,仰為“江淮化主”,作為大明寺的住持,受到眾多高僧弟子的愛戴,一呼百應,一應俱全,他完全可以高坐講壇,享一方福田,為什么偏偏立下如此宏愿?他也完全可以派出眾多高僧弟子中的某位代他講法授律,為什么果斷決定自身踐行?難道他不知滄海阻隔,風濤險惡,作了輕率的表態(tài)?據(jù)日本奈良時期淡海三船所著《唐大和尚東征傳》記載:鑒真正在為眾僧講授戒律時,日僧榮睿、普照呈詞懇切,天皇以下臣民皈依佛門之心殷切,佛教界企盼中國傳戒大和尚早日赴扶桑授戒。鑒真怦然心動,似有所思,遂問座下眾僧:“可有人愿去佛法興隆有緣的日本傳法嗎?”眾僧默然不答。鑒真追問:“真的沒有人想去嗎?”祥彥道:“東渡日本,航路遙遙,生死難料,況且修業(yè)剛半,誰都回答不得。”和尚毅然表態(tài):“是為法事也,何惜身命!諸人不去,我即去耳!”祥彥應道:“尊師既去,我愿隨行?!彪S行有21人報名愿往。
鑒真不是盲目從行,而是從日僧誠切的邀請中,聽到了佛的召喚,感到有義不容辭的職責,只要是“法事”,便是高于一切,又“何惜身命”!宏愿之立,正是他忠于教義,不惜犧牲一切弘揚佛法的堅貞,也是他生命的追求所在。
鑒真是懷著度人的慈悲心懷,以和平方式傳播文化;他東渡日本,是應日本方面邀請而前往的,這是一種完全互相尊重的平等的交往。他生活于1200多年以前,那時的物質(zhì)文明相對今天來講是十分原始和簡單的,但是鑒真的心靈充滿著人間最可貴的博愛;他尊重交往對方、和平而且平等地弘道,這種精神達到了令他同時代以及在他以后很多世紀的人們慚愧的崇高境界,深得文明理念的核心。
鑒真大師不為自己求安樂、但愿眾生得離苦的奉獻精神,以出世心做入世事、“有一眾生不得度,我誓不成佛”的宏大誓愿,自利利他、慈悲喜舍的道德追求,已經(jīng)成為我們民族精神的寶貴財富。鑒真大師弘揚佛法、自度度人的利他精神昭示我們應為建設(shè)充分體現(xiàn)人民愿望的人民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而不畏艱難、奉獻終身。
三、以誠感人、團結(jié)協(xié)作的團隊精神
鑒真東渡,除了險惡的自然環(huán)境和簡陋的技術(shù)條件,遇到的又一重困難是僧侶的思想分歧和外界壓力。傳律授法,是鑒真的重任,但要完成東渡這項偉業(yè),卻又不是鑒真一人所能承擔,必然要在僧俗中組織起一支隊伍,凝聚起一種精神,依靠集體的智慧和能量。
鑒真東渡,除榮睿、普照以外的大批僧侶外出并沒有得到唐朝政府的許可,用今天的話來說屬于“偷渡”,鑒真東渡的目的也不可能被外界所理解,因而必然要遭到種種阻礙。第一次東渡一切準備就緒,卻因為道航和朝鮮籍僧人如海發(fā)生爭執(zhí)而禍起蕭墻,道航認為如海學養(yǎng)德行平平,不宜前往,惹惱了如海。如海告官,誣稱道航等人“造船入海,與海賊連”,謊稱有“五百海賊入城來”里應外合?;茨喜稍L處衙門便捉拿榮睿、普照、道航等人查辦,直到弄清是誣告,官府仍沒收船只,第一次東渡計劃就此擱置。這次東渡的失敗提醒鑒真,他在日后的謀劃中,更注重人員的選拔和思想的統(tǒng)一,注意和官府的溝通,內(nèi)部的運作技巧。
第二次東渡在狼溝浦遇險,在實戰(zhàn)經(jīng)歷中,不乏有佛心動搖,自動離去者,鑒真從容應對,以自身的堅定信仰感染影響眾人;第三次東渡,觸礁桑石山,擱淺荒石,水米俱盡,幸好漁夫發(fā)現(xiàn)得救,住明州阿育王寺。越州的僧侶聞悉鑒真要去日本,便遞請官府進行挽留,并認為鑒真赴日是榮睿引誘,只要處置榮睿,即可打消鑒真赴日念頭。于是山陰縣尉逮捕了榮睿,竟要遞送進京。面對這種由不理解進而惡化到連鍋端的極端處置,鑒真沉住了氣,一是以誠感人,二是設(shè)法營救,最后終于解開死結(jié),疏通官府,榮睿因病假釋,向朝廷報稱亡故。
如果說大自然的驚濤駭浪是夠兇險,那么人世間的復雜矛盾更難以預測。三次東渡失敗,鑒真卷進了更大的人事漩渦。第四次,當鑒真準備取道福州買船東渡時,以靈佑為首的弟子會同揚州各大寺院的三綱(即上座、寺主、維那)告官阻攔,雖然是出于一片愛心,但使鑒真又一輪宏偉計劃宣告破產(chǎn),鑒真等人在浙江黃巖被江東處置使截回,送回揚州嚴加守護。此舉令鑒真極為痛心,從此不認靈佑為弟子。靈佑為師父的一身正氣和矢志不渝的佛心震懾,他的行為被準備東渡的眾僧蔑視。靈佑反思覺醒,痛責自身淺薄,為了求得師父的寬恕,站在鑒真房前懺悔,每天自初更侍立至五更,一站就是60天。這種赤誠相見的態(tài)度,最終澄清了世俗浮翳,使他們在“佛心”的感召下,攜手再赴征程。這是鑒真人格力量的又一次勝利。
統(tǒng)籌協(xié)調(diào),平衡利益,是社會和諧的基礎(chǔ),也是和諧文化的必備要素。然而僅止于此,還不能算是一個積極進取、充滿活力的和諧社會和和諧文化。團結(jié),是和諧的最高境界。以誠感人,團結(jié)協(xié)作的團隊精神,過去成就了鑒真大師東渡傳戒的佛教事業(yè);今天我們繼承其精髓,并發(fā)揚光大,也一定能成就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保證建設(sh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這一場新長征的勝利!
四、不畏艱難、夙志不移的進取信念
鑒真百折不撓東渡日本,九死一生,終獲成功,這決非偶然。多年刻苦的修煉、執(zhí)著的追求奠定了鑒真堅實的思想基礎(chǔ),涵養(yǎng)起強大的人格力量,這是從平凡的“人性”走向脫俗的“佛性”的艱難過程。他出身揚州一個貧寒家庭,14歲隨作為居士的父親去大云寺參拜,第一眼見到慈悲的佛像,立即產(chǎn)生心靈的感應,向父親提出要皈依佛門,這對一般懵懂少年來說簡直難以理解。鑒真的誠心感動了父親,父親就將他委托給自己的老師智滿禪師,這可說是鑒真生命的第一次覺醒。
佛門的清苦,眾所周知,要摒棄七情六欲,耐得住青燈黃卷,人世間的一切享受都要舍棄,走出這一步是另一重天地,而戒律,除了形式的規(guī)范之外,更注重對佛經(jīng)義理的透徹悟覺,自我的約束修行。一個涉世不深基礎(chǔ)淺薄的少年,一下出世改變了環(huán)境,投入佛學深奧的殿堂,最終奔向律宗大師的峰位,這里要經(jīng)過多少艱苦的跋涉和頑強進?。∈穬噪m無詳盡記載,但可以想象他刻苦發(fā)憤攻讀的情景。他先后從智滿、道岸、弘景、義威等諸師,受具足戒,研三藏經(jīng),受菩薩戒,精通“五明”。他把“修”和“行”結(jié)合起來,20歲隨道岸西游二京,他不囿門戶,凡有高僧所在,他都叩門求學,探討佛義。在佛法戒律之外,他在梵聲音樂、廟堂建筑、雕塑繪畫、草藥醫(yī)術(shù)、書法鏤刻等方面廣泛涉獵,時有進益。經(jīng)過20多年的精進博取,以至46歲時就登上戒律大師的講座,成為名聲遐邇的大唐和尚了。這個漫長的修煉過程,也錘煉了他堅忍不拔的品質(zhì)和偉大的人格力量。
這就使我們清楚看到,沒有一個從平凡“人性”走向“佛性”的艱苦過程,沒有煉就一個金剛雄強之身,他又何以挑起東渡傳律這副重擔?任何人要完成一項偉業(yè),如果缺乏敬業(yè)精神,如果不在思想上精神上作好充分準備,如果不在人格上站起來,那最大的宏愿也只是一句空話!
鑒真東渡,不像明代鄭和下西洋那樣聲勢浩大的官方舉措,而純屬于民間交流活動,無論是從人力上、財力上都是有限的,因而鑒真所遇到的困難也是難以想象的。缺乏遠洋航海設(shè)備和經(jīng)驗的鑒真,以檣帆舟楫去迎戰(zhàn)洋流、暗礁、颶風、暴雨和驚濤駭浪,航向難以定位、航期難以控制,必然會遇到缺水斷糧、暈船得病,甚至檣折舟覆、葬身魚腹的可能。日本唐招提寺所藏的《東征傳畫卷》五卷,生動描繪鑒真東渡的事跡。其中第二次東渡,在狼溝浦遇險的場面驚心動魄。船遭颶風惡浪襲擊,檣傾船破,漸漸下沉,落水的人影在浪間掙扎,貨物經(jīng)箱在海上飄浮,時值隆冬,天寒風急,被迫上岸的鑒真坐在烏草上指揮營救,可是如此險境得救者十之有幾呢?第五次東渡,在海上遭受的磨難遠勝于前幾次,因季候風向難測,在東海來回飄泊折騰,長達二個多月,耗盡積存物資,舟中淡水用盡,中午只能以少許生米充饑,難以下咽。煎熬之中,仍未到達扶桑,強勁的東北風,一直把破船吹到海南島。這一年,鑒真已是61歲的高齡了。以生命為賭注的海上搏斗前后有4次,說不定哪一次就會被風浪吞噬,鑒真難道沒有想到過死?鑒真東渡,攔在面前的有滄溟萬里,海濤兇險;有僧侶內(nèi)部的思想分歧,門戶之見;有世俗的偏見,官府的阻撓;還有饑餓、病痛、喪徒、背棄、眼盲等種種肉體上感情上的折磨,經(jīng)歷失敗、挫折、迂回、反思、積聚、重新?lián)P帆挺進的六次回合,鑒真始終用佛的精神激勵自己,用佛的精神感召大家。鑒真東渡,不僅是向大自然的挑戰(zhàn),也是向自身生命極限的挑戰(zhàn),他的膽魄、智勇、沉著、堅毅,呈現(xiàn)了生命的大氣象。
鑒真東渡,從天寶元年(742)到天寶12年(753)前后經(jīng)歷十二載,六個回合,譜寫了事業(yè)和生命最光輝的篇章。依日本當代大畫家東山魁夷所言,這是他第二人生的開始。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沖刺,我們平時所說的“大無畏”、“大犧牲”的精神,鑒真用行動作了生動的注釋。
鑒真以及鑒真背后的佛教文化,作為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的一部分,在社會主義和諧文化建設(shè)中可以發(fā)揮重要的作用。佛教有“身和同住,口和無諍,意和同悅,戒和同修,見和同解,利和同均”的“六和”要求,它的教理教規(guī)與構(gòu)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要求是同明相照、同音共律、一點就通的,與社會主義榮辱觀的基本精神也是一致的。從幾千年歷史文化中傳承下來的佛教教理教規(guī)中“和”的理念到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原理,是順理成章、契理契機的,堪稱是殊勝因緣。
責任編輯:黃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