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豆放羊
2007-01-01 00:00:00代克仁
金山 2007年6期
陳豆在公路上放羊。羊很不聽話，常瞅著空子往山上跑。
陳豆很惱火，呵喝著用鞭子狠狠地抽。可那鞭梢每下都落在地上。陳豆嘆息：“到底是畜生，不講感情呢！少了個伴兒，一點兒也不曉得傷心，凈巴望著吃好的?！?/p>
陳豆舍不得打他的羊。他的羊太金貴了，是縣長下鄉(xiāng)扶貧時送給他的，一公四母。當(dāng)時縣長握著他的手說：“這是純種沙河羊，你可要好好喂養(yǎng)，來年我要來看羔子呢！”
陳豆很爭氣，伺候羊比伺候爹娘還要周到。羊也挺爭氣，比小孩兒還要乖，賽著長個兒。尤其是那只叫黑眼圈的公羊，長得格外肥壯。
陳豆的羊養(yǎng)得好，引得村里人眼饞也口饞。村長的兒子亮子對陳豆說：“老豆，把黑眼圈賣給我，我給兒子抓周做席用。”陳豆說：“把種羊賣給你，來年我哪來羔子給縣長看？不賣。”亮子說：“我加倍給你錢?！标惗拐f：“給塊金磚也不賣?！绷磷託夤墓牡刈吡恕?/p>
陳豆更加小心地看護他的羊。不料還是出了事。
那天，風(fēng)輕云淡太陽很暖，羊也很聽話。陳豆在山坡上打起了盹。誰知迷瞪過了頭，等他睜開眼，嚇得魂兒都飛了——黑眼圈不見了！
陳豆跌跌撞撞摸到亮子家時，他的黑眼圈已經(jīng)被剝了皮，大卸八塊擺在桌案上。陳豆的腦袋嗡地一下不管用了。他撲上去抓住亮子的衣襟，要他賠羊。亮子撣開他的手，扔給他五張票子。陳豆不要錢，堅持要羊。亮子蠻橫地說：“我看你不是想要羊，你是存心想要挨揍?！标惗鼓盟麤]辦法，傷心地哭：“你叫我來年拿什么給縣長看啊！”亮子就罵：“真他媽的晦氣！老子要辦喜事呢，你莫在這里嚎！”
亮子不講理，陳豆就去找村長。
村長說：“亮子不是給了你錢嗎？你不要，怨誰？”陳豆說：“要錢有啥用哦！來年我哪來的羔子給縣長看？”村長說：“好大個事呢！人家縣長隨便說說，你倒當(dāng)了真！”陳豆說：“縣長說話不算數(shù)？那哪個說話算數(shù)？你還是給咱買只種羊吧？”“你瘋了。買只沙河種羊來回路費都要千把塊錢呢！你也不想想，人家縣長管著全縣上百萬口人呢，都像你想的那樣，那縣長還是人當(dāng)?shù)膯幔吭僬f了，亮子給你的錢可買好幾只羔子了。”“那不一樣呢！”“有啥不一樣？”“縣長是要看他送給我的羊下的羔子呢！”村長惱了：“你腦子有毛病，難怪越扶越貧！我忙著呢，你少來煩我！”陳豆拉住村長不放：“你是村長，我不找你找誰？”村長發(fā)怒了：“你那事，我官小管不了，有本事你去找縣長管！”
陳豆要去找縣長，可陳豆的羊還要人放呢。陳豆想到縣長是坐小車來的，而小車總是要在公路上跑的。于是他就到公路上攔縣長的車。陳豆一個人的力量太小，就帶上他的羊，也好讓他的羊忙里偷閑解決一下溫飽問題。
陳豆不認識縣長的車，只得一輛一輛地攔。遠遠地見來了小車，陳豆忙不迭地把羊往路中央攏。他站在羊隊前列，對停下的小車進行“檢查”。
可每次他都在挨了一通臭罵之后，很失望地把羊又趕到路邊。
一天，有人跑來告訴陳豆，說縣長一個月前調(diào)走了，讓他別再攔車了。
陳豆沒指望了，趕著羊在路中央迷迷糊糊地往回走。后面來了車，車?yán)瓤窠校惗箿喨徊挥X。車上的人急了，以為他是聾子，下了車把他往一旁拉。陳豆的眼睛一亮，認出拉他的人是給縣長開車的小伙子，忙抓住他的手語無倫次地說他的事。小伙子朝車?yán)镆恢福f：“這是新來的縣長，你跟縣長反映吧?！标惗购貌蝗菀装咽虑榈脑v清楚了，縣長握著他的手說：“老人家，你把羊趕到山里放吧！你的事回頭我讓人辦?！?/p>
一個月后，村長給陳豆?fàn)咳チ艘恢簧澈臃N羊。陳豆看見村長把臉拉得老長。
陳豆把羊趕到山里放，可羊不聽話，總愛往公路上跑，一點兒也不怕來往的車輛。陳豆急得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陳豆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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