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闿運在晚清社會變革的歷史場景下,致力于書院教育。他素懷經世之志,心系晚清時局,具有強烈的憂國憂民意識。其教育思想有著顯著的經學經世特征:學以見行,學以成事;通經致用;扶傾救弊。
王闿運(1833-1916)字壬秋,一字壬父,湖南省湘潭縣人,因自署所居曰“湘綺樓”,學者稱湘綺先生。他曾與四川總督丁葆楨“談人各有自期許之古人”,以“今志于申屠蟠矣”(《湘綺樓日記》第二卷第1245頁)自詡,希望自己象申屠蟠一樣隱居治學,博貫五經?!肚迨犯濉贩Q:“闿運自負奇才,所如多不合,乃退息無復用世之志,唯出所學以教后進……成材甚眾?!?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43冊第13300至13301頁)在晚清社會變革的歷史場景下,湘綺先生致力于書院教育,歷川湘兩省。1879年,先生應丁葆楨之邀客主四川成都尊經書院,歷時8年;后回湖南代郭嵩燾主講長沙思賢講舍近2年,應彭玉麟之聘掌教衡陽船山書院長達25年,期間還經常兼閱瀏陽、桂陽等地書院的課卷,直到77歲才辭退講席??梢哉f,湘綺先生為晚清書院教育傾注了半生心血。
實學思潮是清代學術主流,主要表現為早期啟蒙思潮、漢學思潮、經世致用思潮、新學思潮四種學術形態(tài)。其中,經世致用思潮區(qū)分為經學經世思潮和理學經世思潮。湘綺先生素懷經世之志,心系晚清時局,具有強烈的憂國憂民意識。他在與女婿的一封信中寫道:“心緒不佳,為國家多故,不知究竟何如?!?《湘綺樓詩文集》第840頁)這種憂患意識貫穿其學術研究與書院教育的始終,體現為強烈的經世理念。從整體上說,其教育思想沒有沿襲古文漢學,依附理學經世,力主西來新學,而是介于今文經學與新學之間。一方面,湘綺先生是著名的今文經學大師,長于《春秋》公羊學,因而特別重視經學教育;另一方面,傳統(tǒng)今文經學的政治微言大義與新學思潮的社會變革思想有著合拍之處,其教育思想有著顯著的經學經世特征,鮮明地表現出中國知識分子積極入世的思想情懷和學術品格。
一、學以見行,學以成事
先秦思想家對學與行的關系有所論及??鬃虞^早理論學與行。就教育思想而言,學與行的關系更為切近??鬃诱f:“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薄熬邮碂o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論語·學而》)孔子已經認識到行比學重要,但是他與弟子討論更多的是“學”,提出了“好學”、“博學”的基本命題,闡發(fā)了諸多基本原則,如學而時習之,學而不厭,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博學于文??鬃拥茏幼酉挠兄匦械睦碚搩A向。他說:“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論語·學而》)“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仕而優(yōu)則學,學而優(yōu)則仕?!?《論語·子張》)這就是學以見行,學以成事。所論之“行”不僅指德行,而且廣泛包含士農工商各行各業(yè)的各行其道。以后荀子的知行觀以重行為顯著特征,但漢唐以降的儒家學統(tǒng)一直走的是重知路線。直到清初批評理學空談,“行”的重要性才被重新提出來,并逐漸演繹成為晚清的經世致用思潮。
湘綺先生強調“學”與“事”相結合,而又特別突出“事”的重要性。他認為“學”很重要:“人病不學,不學乃真病。一無樂趣,乃是虛生。”(周頌喜《王闿運未刊手書冊頁》,《船山學刊》2001年第2期第33頁)但“事”更重要:“論學祗須論事,事乃見學也?!?《湘綺樓詩文集》第517頁)“學”與“事”相連,為學就要論事。只學不事,不為真學;分“學”、“事”為二,不如不學;二者結合,方能做到體用兼?zhèn)洹Kf:“《記》、《傳》記子夏過失多矣,經亦未能通也。言則知之,行則忘之,豈非分事、學而二之之誤哉!曾子作《孝經》,自天子至庶人,皆以行事為孝。無用則無體,有功而無德者未之有也,如是則近于子路所謂何必讀書之說?!?《湘綺樓詩文集》第517-518頁)在其看來,讀書人應該心憂天下,如果只讀書不論事,“學”與“事”兩分,則終為小人之儒,不堪大用。
他因此而批評學者“行與學分”。他說:“行與學分,由士君子不能辨學古也。六經興于孔子,九流生于六經,質性有偏,宗主各異,要之九流皆通經之人。而漢后治經者皆不得經之用,訓詁、詞章、性理、考據、經義、演說,等級自有高下,其無關經學一也。而取士者以為權衡;求進者以為羔雁,所學雖極博通,了不關其行事,茫茫昧昧,一任身世之遭逢而已。及躋通顯,乃恥無文,則又取訓詁、詞章、性理、考據,擇其易期人者而記足焉,又科舉后之科舉也。有悍然者曾不知恥,乃以學為無用,皆后世學者所自取。”(《清王湘綺樓先生闿運年譜》第231-232頁)。他認為學者的最大弊端是將行與學一分為二,或博學于文,或科舉取仕,或學者無用,都將國家的安危治亂、內憂外患置之身外。他斥之為:“今之學者為人,足括二千年學人之敝?!?同前)
二、通經致用,經學經世
儒家經學主要有三個基本派別:古文經學、今文經學、義理經學。古文經學主文字訓詁,今文經學主政治微言大義,義理經學主哲學思辨。清代經學的大致走勢是:明末清初,義理經學已呈頹勢;乾嘉時期,古文經學極致鼎盛;嘉道以降,經乾嘉莊存與、劉逢祿初興,道光龔自珍、魏源拓衍,今文經學聲勢漸起。
湘綺先生是同光時期今文經學的代表。他雖曾入曾國藩幕府,卻未追隨以曾國藩為代表、以湘軍為政治依托的理學經世思潮的強大勢頭,并終因學術主張和政治路線不同而各行其道。他主張經學經世,稱《春秋》學為“帝王之學”,認為今文經學講求政治微言大義,蘊含治國安邦良策。其后半生的書院教育,大旨就是培養(yǎng)經學經世人才。嘗謂:“方今多難之秋,需有用之才。”“此時當無有用之學。志在為宰相,莫若通經術也?!?《湘綺樓日記》第2卷第875頁)先生所謂有用之學,指今文經學。所謂有用之才,在最高層面上是輔佐非常之人改革社會,抵御外侮,成就非常之事業(yè)的經略人才;在基礎層面上是學行結合、經邦濟世的實用人才。二者都是經學經世、經術與事功相結合的人才,較之曾國藩理學經世思想所倡導的倫理型經世人才、實用型洋務人才,明顯基于不同的救世方案。
與書院教育相聯(lián)系,湘綺先生以為學與事、學與行的關系就是通經與致用、經學與經世的關系。他要求學生習經遵循實用,讀書與求仕、應世、救世相融合。一方面,他特別重視經學教育,認為經是治世根本,通經是讀書人立世之本。他說:“去圣久遠,故必依經以自立?!?周頌喜《湘綺先生未刊手書冊頁》,《船山學刊》2001年第2期第33頁)所謂“通經”,即深刻領會經書的社會盛衰治亂之理,人生安危進退之據,即經書的微言大義。他以自身的人生體會說:“年近五旬,當去世俗之見,莫若于經書中尋求治理,此金石之言?!?《湘綺樓日記》第2卷第938頁)
他對《周官》和《春秋》評價甚高,認為《周官》治世,《春秋》撥亂反正,是經世應時的首要典籍。他說:“治世備于六經,其最著名者《周官》、《春秋》,一文一質,一極治一極亂。……文質相救,各因其世。”(《湘綺樓詩文集》第496-497頁)相對來說,他更為推崇《春秋》,將研習《春秋》視為畢生之學問。嘗言:“《春秋》擬《易》而作,圣人之極功,終身研之而不能盡?!?(《清王湘綺先生闿運年譜》第128頁)在其書院教學中,《春秋》始終是講授重點。他“定講堂課程,先講《禮記》兼及《春秋》,日講三時,兼令諸生點書以作日課”(《清王湘綺先生闿運年譜》第266頁)。日記多有記載他與院生討論《春秋》,如“楊生來,言災異,又言無三統(tǒng)之說,‘春王’皆宜斷句,自為一條。又言卜筮皆為授時,卜以候氣,非為前知也。大要皆新說可駭,而以‘春王’截斷,似可通”(《湘綺樓日記》第四卷第2451頁)。為了便于學生讀經,更好地領悟《春秋》大義,他不但辛勤講授《春秋》經義,還組織刊刻《春秋》經書,親自“手書《春秋》經,分為三卷,以張三世也,令書局刊之”(《清王湘綺樓先生閭運年譜》第101頁)。可見其對《春秋》的重視。
另一方面,湘綺先生強調通經致用,經學經世。他說:“通經不致用,孔子謂之小人儒?!?《湘綺樓詩文集》第517頁)在尊經書院的教學中,他常以“議論砭當世”,激發(fā)院生關心國家時政。他曾與“王生論《大學》之道及今日撥亂之法,要在省官專任,散權并心,然苦無人才,仍舊所知,姑試不可而已,必有舜、禹以代共、鯀也”(《湘綺樓日記》第三卷第1387頁)在其影響下,尊經書院的院生注重時事、譏切弊證之風日盛。例如,在《尊經書院初集》收錄的課藝中,不乏院生關切時事、心懷天下的議論,如謝楨、王昌麟、周寶清所作《和機器局詩》詩文中都有就洋務運動中清廷創(chuàng)辦機器局的議論,楊銳在尊經書院讀書期間,極為關心國事,在左宗棠收復新疆之時,曾寫下《恭擬可復烏魯木齊露布》等詩,贊譽左宗棠收復新疆、振作國威之舉。在先生的影響下,書院院生不再是只顧帖括之學的頹廢士子,而是養(yǎng)成了憂患國運的學術品格,敢于抨擊時弊、議論國事。這種風氣給晚清四川書院教育注入了生機與活力,在一定程度上為四川書院教育以后開通風氣、引進新學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三、扶傾救弊,教育經世
晚清教育的最大弊端是科舉制度衰糜,導致學風頹廢,士風日下,科舉考試中的營私舞弊日益張狂。絕大多數晚清書院成為科舉制度的附庸,從課程設置、考課內容到學生選拔和教師聘用,無不圍繞舉業(yè)而進行。因此,書院教育弊病叢生,諸如教學內容空疏無用,學術功能遺落殆盡,生徒沉迷八股制藝,安邦治國人才不興。張之洞曾有過一番議論:“竊惟考試弊端,各省皆有,然未有如川省今日之甚者。弊竇日巧,盤結日染,幾乎并為一局,牢不可破。士子以舞弊為長談廩保視漁利為本分,以致寒士短氣,匪徒生心,訟端日多,士習日弊,于人才、風氣大有關系?!?《張之洞全集》第一冊第3頁,河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湘綺先生自幼“甚惡”制舉之業(yè),雖一生學術聲望顯赫,卻終為一介舉人。在兩赴京城入試不第之后,遂絕意仕進,以著述從教為業(yè)。他認為,清朝科舉之文多數識見可笑。他說:“清科場文,亦自有經營想境鞭辟入理之義,但識見可笑耳。觀此乃不能不咎定制之陋,若移以說經,必發(fā)明積疑矣。不肯放人心眼,宜其鄙淺。”(《湘綺樓日記》第三卷第1793頁)在他看來,科舉考試非但不能選拔真正的人才,而且導致士子終生沉迷于八股制藝,淪為科舉的犧牲品。他說:“帖括之學,一第為榮。既得入關,又須磨折。壯年消耗,白發(fā)心灰,正途之誤人甚矣?!?《湘綺樓詩文集》第966頁)他對于兒子王代功篤好科舉制藝而終未入第亦十分鄙薄,稱之為科舉的悲哀:“檢樓上時藝文,盡斥下之。弱冠時甚惡此等物,而功兒少獨好之,余猶能一舉,兒乃不得一薦,篤好無厭,甚科哀也。”(《湘綺樓日記》第三卷第1690頁)因此,掌教尊經書院伊始,他即將時文帖括之學排除在教學內容之外,將推行今文經學教育、培養(yǎng)經學經世人才視為扶傾救弊、教育經世的正途。
1879至1887年,湘綺先生在成都尊經書院開經學經世之學風。他為尊經書院書聯(lián):“考四海而為雋,緯群龍之所經?!?《湘綺樓詩文集》第1995頁)其授經,真可謂四海群龍,廣泛含設《易》、《詩》、《書》、《禮》、《春秋》、《論語》、《大學》、《中庸》、《孟子》、《爾雅》、《說文》等。根據生徒的學業(yè)基礎,他采取了教師分經會講與院生分經受業(yè)相結合的教授方法,所謂“定分經會講之法”,“令諸生分經受業(yè)”(《湘綺樓日記》第二卷第774、755頁),既體現了教者因材施教的思想,又充分尊重了學生按趣擇業(yè)的自主性。根據院生的治學方向,他又采取了針對性的專門輔導,如“為廖生溫《春秋》”,“夜與尹生談經義甚暢” (《湘綺樓日記》第二卷第773、966頁)。他非常重視學習方法,悉心教導諸生通經之法。他說:“先通文理乃后說經,經文通而經通,章句之學通然后可以言訓詁義理?!蜃x《易》當先知一字有無數用法,讀《尚書》當先斷句讀,讀《詩》當知男女歌詠不足以頒學宮、對君父,一洗三陋乃可言《禮》,《禮》明然后治《春秋》?!?《清王湘綺闿運先生年譜》第92—93頁)認為治經要沿著先通文理后說經義的路徑循序漸進,在充分領略經文文本后,根據自己的理解闡明文本所隱含的微言大義;學習不同的經典,方法和重點有所不同,如治《易》應當先識字,治《書》應當先斷句,治《詩》不在詩本身,三經正本清源后才可言治《禮》,明白了《禮》才能治《春秋》。
經先生掌教,尊經書院學風日益濃厚,各項事業(yè)步入正軌。他曾于日記中記載:“及日晨出講堂發(fā)題,諸生不入院者僅九者,內四人可不必來者。肆業(yè)者皆勤勉,無需督課,大有成效?!?《湘綺樓日記》第二卷第997頁)。他曾不勝欣慰地致信張之洞:“尊經筑舍,諸生大盛,復得門下領選,搜巖采蘭,極稱得士。天不欲踵鄂中之弊,所謂有志者事竟成也?!?《湘綺樓詩文集》第845頁)更重要的是,湘綺先生的經學經世教育思想對蜀學學風的轉變也起到了振衰起弊的作用。在尊經書院的影響下,四川書院逐漸改變了群好帖括的制藝教授,養(yǎng)成通經致用學風,為開通風氣、引進新學奠定了積極的社會基礎。楊贊環(huán)《書劉申叔南北考證學不同論》贊譽先生:“提倡今文家說,及主講尊經書院,其道乃大行于蜀。”(轉引自黃開國等《巴山蜀水圣哲魂》,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466頁)熊明安等主編《四川教育史稿》說:“王闿運……以實學為目標,主張以經史詞章教諸生,如《三史》、《通鑒》、《通考》、《段注說文》、《學海堂經解》等等。王闿運認真講授,嚴格督促,并要求學生動靜語默必合禮樂。王闿運的學問人品深得學生服膺,學風為主一新,尊經書院也成為清末四川成效卓著、影響最大的一所書院,各地書院紛紛仿效?!?四川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第181頁)吳康零《四川通史》說:“王闿運所講今文經學……對封閉落后的四川無疑起了解放思想的作用。學院學生不再是蒙頭讀死書,開始注意時事,學習致用,研究社會,抵制列強侵略,但言變法圖強?!?四川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6冊第341頁)
1891至1916年,湘綺先生掌教船山書院,歷時25載。初入書院時,院生松散,學風不盛,“晨出講堂訓諸生,雖有四十余人,未知學者有幾已。屢斥整齋,猶未肅靜?!?《湘綺樓日記》第三卷1783頁)在以后的教學中,湘綺先生常常分析時政,隨事誘誨,冀正人心,教諸生以道術將裂為懼。掌教8年后,船山書院變松懈渙散為整肅有秩,形成優(yōu)良學術環(huán)境,因而“諸生從學者眾,齋舍不能容,復于前軒別開學舍”(《清王湘綺先生年譜》第203頁)。從此規(guī)模不大的船山書院聲譽日盛,岳麓、城南、尋江等書院的許多高才學子慕名而至,一時有“學在船山”之譽。
湘綺先生掌教船山書院,最為重視的仍然是經學教育?,F存的《船山書院課藝初集》八卷,共收錄院生論文八十九篇,都是由湘綺先生親自閱定的,內容包括《易》九篇、《詩》十五篇、《周禮》十一篇、《禮經》十六篇、《春秋》二十三篇,《禮記》十二篇,《論語》三篇,證明了他對經學的重視。湘綺先生還非常重視院生身心素質的培養(yǎng),《年譜》載:“為諸生講《大學》,緊處在自治及不聚財二義,知古今人心不相遠也?!?《清王湘綺樓先生闿運年譜》第267頁)要求生徒通過內心的檢束收斂心性,通達自律,淡泊名利,從容人生。《日記》記載:與諸生“講《樂記》‘行成而先,事成而后’,行與德不甚可分,正分體用耳。”(《湘綺樓日記》第三卷1850頁)教育諸生德行一致,體用合一。弟子陳兆奎曾就其掌教船山書院作過一番評論:“吾湘王湘綺先生,抗心高尚,恢張絕學,遍注群經,殫發(fā)鍵奧,綜百家而一貫,應恒期于五百,晚年綴講東洲,請業(yè)之士負笈云合。有叩斯鳴,無悱不發(fā),博我以文,各得其趣。”(《湘綺樓詩文集·王志序》第487頁)
在中國古代社會,儒家經典是國本,經學是國學基礎,一切學術思想出新與經學研究方法直接聯(lián)系在一起。湘綺先生的經學經世教育思想借經書破空疏,斥教條,講實學,倡時務,士子們借以解放思想,改革社會,抵御外侮,有積極的歷史意義。在近代中國的政治界、教育界、學術界、文藝界,都活躍著王氏弟子的身影,例如近代今文學家廖平,戊戌六君子之楊銳、劉光第,近代著名政治活動家楊度,新文化運動健將吳虞、吳玉章等。
(作者分別系湖南大學岳麓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