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故里在會同

炎帝又稱炎帝神農(nóng)氏，“三皇五帝”中的“三皇”之一、先于黃帝的中華民族又一始祖。由于炎帝生卒在五六千多年前的傳說時代，沒有文字記載，其生卒地的問題眾說紛紜。近年來，對炎帝巡游南方積勞成疾，終寢湖南茶陵即現(xiàn)在的炎陵縣(古茶陵包括炎陵)形成了比較一致的看法。但對其出生地仍莫衷一是：一是北部說，說他生卒在陜西渭、姜二水匯合處；二是中部說，說他出生在湖北神農(nóng)架地區(qū)的房山縣或河南華陽；三是南部說。筆者依據(jù)有關(guān)史料及民俗專家研究成果，對湘西歷史風物和《易經(jīng)》進行了認真探究，贊同南方說，并對炎帝出生地形成了新的看法：認為炎帝故里在湘西會同。

從會同連山八廟引出炎帝

2003年8月，會同縣連山中學楊明君老師通過洪江市文化局轉(zhuǎn)給筆者一份簡單的研究線索材料，說會同連山鄉(xiāng)有八個古廟，其座落方位與“伏羲八卦圖”的方位相一致，認為連山是傳說中的伏羲氏設(shè)壇傳教的地方；材料后面還附有毛成舟等十一個證明人的名字。筆者查證，連山八廟曾經(jīng)存在是客觀事實，但八廟與伏羲八卦的方位不一致，不過八廟與八卦所代表天、地、風、水、火、雷等自然物象相一致。這八廟是盤古廟、火神廟、雷公廟、風神廟、鎮(zhèn)江廟、山神廟、地母廟、連花廟。八廟中有七廟在“文革”前被拆除，現(xiàn)幸存盤古廟；此盤古廟修建于清代，原盤古廟在距現(xiàn)址約五百米的蛇果山上。八廟始建于何年何月，沒有文字記載；現(xiàn)居連山人的祖宗大多是元末明初從江西遷入的，他們只知道祖宗一到連山時就有古廟的存在。

筆者深入研究后認為，會同連山不是伏羲氏發(fā)明八卦和設(shè)壇傳教的地方；而認為連山是炎帝神農(nóng)氏改進伏羲八卦的地方，并且連山就是炎帝的故居地。其理由：

第一，古書多有記載，炎帝神農(nóng)氏又叫連山氏，如《世譜》說，“炎帝一日連山氏”；唐代著名學者賈公彥也說，“炎帝之兼號連山”。遠古時候大多氏族的姓氏是從固定所居地的地名演變而來的，用歷史學和民族學資料都可以證明這一點。根據(jù)《會同縣志》所載考古資料，在炎帝出生之前，會同連山一帶已有農(nóng)耕部落定居，長期有人定居的地方就該早有地名。

第二，中國最古老的易書是炎帝首創(chuàng)的《連山易》，書名“連山”二字又與地名“連山”相同。現(xiàn)代易學家殷晶綜合《世譜》、《書傳》等群書在《易經(jīng)的智慧》中說：“《連山易》為神農(nóng)氏所創(chuàng)，神農(nóng)氏即炎帝?！?/p>

第三，連山八廟與易經(jīng)八卦有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系。

連山八廟正好座落在連山河谷中心點的四面八方，而且八廟與八卦所代表的自然物象相一致：坤卦代表地有地母廟、艮卦代表山有山神廟、坎卦代表水有鎮(zhèn)江廟、巽卦代表風有風神廟、震卦代表雷有雷公廟、離卦代表火有火神廟、兌卦代表澤有蓮花(塘)廟、乾卦代表天有盤古廟(盤古廟居正西方，義取盤古已歸西“天”)。更有象征意義的是山神廟居南方，南方正好有“艮山口”山名，山名與艮卦卦名同；鎮(zhèn)江廟居西南，西南方正好是河水流入連山的方向；風神廟居東南，東南方地勢開闊有利于東南風的吹入，并有“風神寨”地名；雷神廟居東，由于連山特殊的地形，春夏雷電以東方居多，也有“雷公山”地名；火神廟居北，此廟正處在方圓數(shù)十里聞名的“火神坡”上。這么多自然物象與八廟和八卦相對應(yīng)，不可能是一種巧合，這說明了易經(jīng)八卦是古人通過“仰觀天象、俯察地理”發(fā)明的說法是完全正確的。

第四，連山八廟中心之地原有一著名古庵，名為“古經(jīng)庵”，傳說是易學的藏經(jīng)傳經(jīng)之所，還傳說諸葛亮南征路過此地曾經(jīng)下馬入庵謁祭。當?shù)厝擞浀?，古庵前有?shù)塊石碑，碑有一人多高，碑體已風化、殘缺，上世紀五十年代石碑隨古庵一起被折除用于修筑了清水溪水庫?，F(xiàn)古庵遺址猶存，縣志上也有記載。古庵的存在也說明炎帝故里在連山，因為易學傳教始于《連山易》；雖然“古經(jīng)庵”再古老也不可能修建于炎帝時代，但可以這樣認為“古經(jīng)庵”的修建是為了《連山易》傳教的延續(xù)。

大量古地名是炎帝故里在會同的現(xiàn)實印證

中國“連山”地名確實不止一處，但只有會同連山才可能是炎帝故里。根據(jù)古今地名資料，全國共有八處“連山”。除會同連山外，還有遼寧葫蘆島的連山、廣東韶關(guān)的連山、云南富源的十八連山、四川廣漢的連山、陜西南鄭的連山、浙江奉化的連山和浙江蕭山的連山。遼寧、云南、四川和浙江的五處“連山”和史學界認定的炎帝活動區(qū)域相距甚遠，應(yīng)與炎帝無緣。廣東的連山大至在區(qū)域范圍，且文字記載較早，唐天寶元年(公元742年)就有“連山郡”，但史料明確記載“連山郡”是由古“連州”演變而來，因此也可以排除。陜西的連山與炎帝“北方說”地域吻合，似乎很有“競爭力”，但陜西與炎帝代表的史前稻作文化不相匹配。關(guān)鍵的還有，我們研究“連山”是和炎帝的《連山易》連在一起的，而這七處“連山”都沒有此類關(guān)聯(lián)。

更有說服力的是，會同境內(nèi)印證炎帝故里的古地名不只“連山”一個，而是多個。在上節(jié)里，我們提到過連山境內(nèi)的“火神坡”亙古就有，百里聞名。“火神坡”意味著什么？《列子·湯問》說“楚之南，有炎人國”，炎帝有“火神”之稱，會同又正好在“楚之南”。炎帝又有“太陽神”之稱，與連山挨在一起的就是“太陽坪”(一個鄉(xiāng)的地名)。與連山相距不遠的炮團鄉(xiāng)還有個“天皇沖”，《會同縣地名志》解釋，是古時候這里來過皇帝。此外，“會同”這個縣名也頗有來由——

筆者考證，中國“會同”地名僅會同縣一處?！皶币辉~始見于《詩經(jīng)·小雅·車攻》：“赤芾金舄，會同有繹”。《論語·先進篇》有“宗廟之事，如會同”，“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這里的“會同”作動詞，是指國君會見諸侯，《周禮》有“時見日會，殷見日同”(“時見”指單獨接見，“殷見”為集體同見)?！白趶R”作國家、社稷解釋，也指帝王居住的地方(按周制帝王可建七廟，諸侯可建五廟，炎帝的史前期沒有限制)。會同境內(nèi)的古廟遺址也很多，在連山周圍與古廟有關(guān)的地名就有三十多處，如“老廟背”、“廟場坪”等。林城鎮(zhèn)步云村西南觀音閣內(nèi)有一塊“石碑巖”，高四米，寬二米，厚約半米，重數(shù)十噸，字大如杯，碑文記述的是明萬歷年間縣令陳原道破除當?shù)卮笠?guī)模敬祀神靈的事情。這樣一個僻靜山區(qū)，那時候香火如此盛行，無疑受到當?shù)厥来鄠鞯难椎垡孜幕绊憽f志載，會同縣原名三江縣，“宋崇寧二年縣治由東城遷會同”時更名，說明“會同”這個地名古已有之，可推斷“會同”地名的產(chǎn)生與炎帝故里有關(guān)?！墩撜Z》中的“宗廟會同”大概就是起源于會同的。

眾多古洞穴遺址是炎帝故里在會同的遠古物證

眾多史書說，炎帝神農(nóng)“嘗百草”發(fā)明醫(yī)藥，中國第一部醫(yī)藥書《神農(nóng)本草》據(jù)說就是根據(jù)炎帝神農(nóng)口傳所作；傳說中的“藥王”就是炎帝，這一觀點已為史學界許多專家認可。我們在會同連山發(fā)現(xiàn)“藥王洞”，算是找到了炎帝故里在會同的重要證據(jù)。

調(diào)查中，我們在連山大平村發(fā)現(xiàn)四個洞穴，我們由東至西分別將它們命名為一號洞、二號洞、三號洞和四號洞。當?shù)厝藢λ膫€洞穴有六個叫法：“仙人洞”、“先人洞”、“獅子洞”、“老虎洞”、“斜洞”、“連山洞”，除了一號洞叫“獅子洞”(因洞門口有崩塌巨石活象獅子)外，人們對其它三洞與對號的洞名還有“錯位”的爭論。我們找一些老人深入調(diào)查得知，“先人洞”、“獅子洞”、“老虎洞”、“斜洞”、“連山洞”都是近代人叫出來的名字，古老的叫法就是“仙人洞”，傳說是“藥王仙人”誕生的地方，并說很久以前人們每年農(nóng)歷四月二十八日都要到洞里來燒香敬祭；但三個洞究竟哪個是“藥王仙人洞”誰也說不清楚。我們對四個洞穴作了仔細踩查，初步認定二號洞是“藥王洞”。此洞內(nèi)空寬約一百五十平方米，高約三米，洞巖質(zhì)為灰白色夾砂石灰?guī)r；內(nèi)有一半人高柱石，頂面有人工磨制過的工作平臺，寬如桌面；柱石四周原有較大活動空間，現(xiàn)洞頂塌方(已通頂，有亮光)，占住了洞內(nèi)大部分空間。洞門內(nèi)一米處有一碾槽似石頭加工的器皿，半埋土中，我們認為是當年炎帝碾藥的器皿或者是后人祭祀“藥王”燒紙用的灰盆。這一“桌”一“盆”是認定“藥王洞”的主要依據(jù)。從老人的傳說分析，“藥王洞”中斷香火已經(jīng)很久，應(yīng)與明萬歷年縣令陳原道禁止祭祀鬼神有關(guān)，這也說明當?shù)厝藢λ幫跹椎鄣男叛鍪菢O其久遠的。

千年史料實錄是炎帝故里在會同的歷史佐證

早期的文字史料是研究史前傳說的重要依據(jù)。本文從春秋左丘明的《國語》到南北朝酈道元《水經(jīng)注》，將此一千余年間有關(guān)炎帝故里的史料按時間先后順序一一列出來，加以比較和分析，這樣究竟誰是誰非、誰虛誰實，則一目了然。

1、春秋末年《國語·晉語》：“昔少典娶于有喬氏，生黃帝炎帝。黃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陜西說的證據(jù)(因為姜水在陜西寶雞境內(nèi))。

2、《國語·魯語》：“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日柱，能殖百谷百蔬。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之以為稷”——湖北說的證據(jù)(因為烈山或歷山在湖北隨縣境內(nèi)，東漢學者鄭玄注：“歷山氏，炎帝也”)。

3、戰(zhàn)國列子《列子·湯問》：“楚之南，有炎人國。”——湖南說證據(jù)(炎帝是炎人國的國君，古之楚地包括湖北、湖南地區(qū)，“楚之南”指的是湖南)。

4，戰(zhàn)國屈原《遠游》：“指炎神(炎帝)而直馳兮，吾將往乎南嶷；覽方外之荒忽兮，沛網(wǎng)象而自浮。祝融戒而還衡兮，騰告鸞鳥迎宓妃；張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湖南說的證據(jù)(“嶷”指湖南的九嶷山，“祝融”南岳“衡”山、“二女”傳說都在湖南)。

5、戰(zhàn)國呂不韋：《呂氏春秋·孟夏紀》：“孟夏之月，日在畢。其日丙丁，其帝炎帝”——湖南說證據(jù)(《黃帝內(nèi)經(jīng)》，“春為木，夏為火”、“丙丁南方火”，指炎帝在南方)。

6、西漢《淮南子·時則篇》：“南方之極，自北戶孫之外，貫顓頊之國，南至委火炎風之野，赤帝(即炎帝)、祝融之所司者萬二千里”——湖南說的證據(jù)(因有“南方之極”和“祝融”等語)。

7、西漢《禮記·祭法篇》：“歷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nóng)，能殖百谷。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之以為稷”——湖北說的證據(jù)(因為有“歷山”)。

8、東漢固班《漢書·魏相傳》：“南方之神炎帝，乘離執(zhí)衡司夏”——湖南說證據(jù)(特別提到“乘離”二字，“離”指鳳鳥，傳說中的鳳鳥生于南方，而考古專家在湘西會同附近的高廟遺址發(fā)掘出中國最早的鳳鳥圖案)。

9、東漢《白虎通·五行》，“時為夏，夏之言大吉也，位為南方，其色赤，其音徵。徵，止也，陽度極也。其炎帝者，太陽也?！薄险f證據(jù)。

10、東漢《春秋緯元命苞》：“少典妃安登游于華陽，有神農(nóng)(此“神農(nóng)”指“神龍”，“農(nóng)”是“龍”之誤，《史記·補五帝本紀》：“少典妃感神龍而生炎帝”)首感之于常羊，生神農(nóng)，人面龍顏，好耕，是謂神農(nóng)，始為天子”——陜西說的證據(jù)(因為寶雞境內(nèi)有常羊山地名)。

11、晉皇甫謐《帝王世紀》：炎帝“以大承木，住南方……在位一百二十年崩，葬長沙?！薄险f的證據(jù)(住在南方，死在“長沙”，地道湖南人)。

12、晉代《伏滔集》載《習鑿齒論青楚人物略》：“神農(nóng)生于黔中”——湖南說的證據(jù)(《會同縣志》記載，會同古屬“黔中”之地)。

13、南北朝酈道元《水經(jīng)注·水》：“水西徑厲鄉(xiāng)南。水南有重山，即烈山也。山下有一穴，相傳父老云，是神農(nóng)所生處也，故《禮》謂之烈山氏。水北有九井，子書所謂‘神農(nóng)既涎，九井自穿’，謂斯水也。又言‘汲一井，則眾水動’。井今堙塞，遺跡仿佛存焉”——湖北說的證據(jù)。

14、《水經(jīng)注·渭水》：“《帝王世紀》曰，炎帝，神農(nóng)氏，姜姓，母女登游華陽，感神而生炎帝，長于姜水，是其地也”——河南說證據(jù)(炎帝生于河南“華陽”，再“長于姜水”)

上述所列有關(guān)炎帝故里的十四節(jié)史料中，支持陜西寶雞說的有1號《國語》、10號《春秋緯元命苞》二節(jié)史料；支持湖北隨縣說的有2號《國語》、7號《禮記》和13號《水經(jīng)注》三節(jié)史料；支持河南華陽說只有14號《水經(jīng)注》一節(jié)史料；而支持湘西會同說的有3號《列子》、4號《遠游》、5號《呂氏春秋》、6號《淮南子》、8號《漢書》、9號《白虎通》、11號《帝王世紀》、12號《伏滔集》八節(jié)史料。從史料數(shù)量看，湘西會同說占有絕對優(yōu)勢。

在十四例史料中它占住3、4、5、6、8、9、11、12號八個序號，時間從戰(zhàn)國初年到晉代延續(xù)了七八百年，當時學術(shù)主流一致認為炎帝神農(nóng)氏是“南方”、“楚之南”、“南方之極”的，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證據(jù)鏈。特別是12號史料《習鑿齒論青楚人物略》斬釘截鐵：“炎帝生于黔中”；湘西會同古屬黔中，會同毗鄰還有黔陽、黔城等地名作證(有學者認為秦三十六郡之一的黔中郡故城在湘西沅陵不可信，但湘西地區(qū)在春秋戰(zhàn)國時屬楚國黔中之地是不應(yīng)懷疑的——《史記蘇秦列傳》云：“楚，天下之強國也……西有黔中、巫郡”)；習鑿齒是晉代湖北襄陽的著名史學家，作為中原人肯定炎帝生于黔中更有可信度。再者湘西說所據(jù)史料提到“長沙”、“衡”陽、九“嶷”山等都是湖南境內(nèi)獨一無二的地名，而其他說提到“姜水”、“華陽”、“常羊山”、“厲山”等具有不確定性。所以，筆者提出的炎帝故里在湘西會同的觀點是可信、可靠、可取的。

（作者單位為懷化市社會科學界聯(lián)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