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編輯是愚人的事業(yè)。終年辛辛苦苦、忙忙碌碌,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不論你有多么高明,未必不是在別人的創(chuàng)造性勞動之后修修補補,從事輔助性勞動。這種說法也有對的一面,編輯的確是為他人作嫁的服務性工作,既服務于作者,也服務于讀者。然而編輯是智者的事業(yè),從選題構想時高瞻遠矚的目光,到文稿的審校、甄別和勘誤,以及圖書的裝幀設計,包裝宣傳,市場營運等等,無一不是智慧的閃爍;編輯工作特別需要創(chuàng)造思維,絕不只是簡單的修修補補的重復勞動;處在知識爆炸時代的當今,當一個好編輯絕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為讀者提供精美的精神食糧——圖書,是我們出版工作者不懈的追求。每一本書,都是編輯智慧和勞動的結晶;每一個選題,都要經過反復推敲,千錘百煉,有時甚至經過長達十幾年時間的磨礪?!豆?jié)日朗誦詩》一書,在16年之后修訂再版,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上個世紀的80年代中期,湖北少兒出版社掛牌成立,也是我跨進出版工作者行列,萬事起頭難的歲月。當時的客觀現(xiàn)實是,我們文藝編輯辛辛苦苦組織來的文稿,成書后大多銷售寥落,特別是兒童詩歌,即使是名家的作品,全國的征訂數也只有300—500冊。社領導向我們亮起黃牌:文藝室出的書越多,賠得越多,我的壓力越大。言下之意是:文藝室少出書,他的壓力就小些;如果不出書,就沒有壓力。當時聽了這話不很舒服,到后來自己當了副總編,才完全理解領導的苦衷。本來嘛,出一本賠一本的錢,誰受得了?當時我初來乍到,是兒童文學編輯的新兵,但把繁榮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和發(fā)展兒童文學理論事業(yè),當作自己的使命和責任。我們既不愿放棄兒童文學的陣地,又不愿意讓出版社蒙受損失,就冥思苦索,想尋一條新路。
按當時的慣例,兒童文學的出版就是在全省、全國范圍內物色優(yōu)秀作家,把他們的作品匯集成書,合集的內容相對要豐富得多,表現(xiàn)手法也各不相同,且信息量更大一些。可是到全國征訂,數目仍然較低,甚至不能保本。我們從中小學學生的需要出發(fā),給選題定位。孩子們在班會隊會、假日集會、節(jié)日慶祝的時候,往往會出幾個節(jié)目助興,詩歌朗誦是最受歡迎的形式之一。我們決定編輯出版一本大型的詩歌集。經過調查讀者,調查市場,走訪新華書店的銷售經理和營業(yè)員,我們把這部書的書名定為《節(jié)日朗誦詩》。
于是,我們大動干戈,不僅在本省的和中央的報刊刊登《征文啟事》,還發(fā)出200多封熱情洋溢的征稿信函,大張旗鼓地征集節(jié)日朗誦詩。在詩歌類圖書銷售不景氣的情況下,主動向全國知名的詩人、作家約稿,懇請他們創(chuàng)作孩子喜聞樂見的朗誦詩;也邀請教師創(chuàng)作,因為他們最了解孩子們的需求;特別注意征集學生中的“小詩人”創(chuàng)作的朗誦詩。詩人們的創(chuàng)作熱情受到極大的激發(fā),稿件像雪片一樣飛來,在半年的時間內,我們收到來自全國各地數千首詩歌。
經過一年的努力,我為出版社編輯了一本比較暢銷的書,首次全國征訂數目達5000多冊,其后連續(xù)5年重印,取得了一定的經濟效益。此書受到廣大師生和家長的歡迎,并在全國和省內多次獲獎。更重要的是,從這本書的磨礪過程中,我得到了多方面的收益。首先我結識了幾乎遍及全國的詩歌作者,這是從事出版工作最大的財富;從此,我開始探索出版“兩個效益”并重的圖書之道;我深刻地認識到:一個好的書名對于圖書的至關重要,比如《某某詩歌集》不如《節(jié)日朗誦詩》,《某某兒童短篇小說》不如《兩分鐘兒童生活故事》。是商品,沒有不在包裝上大做文章的,何況是傳播文化的圖書呢!
一眨眼,十幾年過去了,但經常有朋友來討要《節(jié)日朗誦詩》,參加外面集會,也常常聽見孩子朗誦書中的篇章,然而時過境遷,我感到應為新世紀重新編輯《節(jié)日朗誦詩》。這個念頭一直縈繞在我的心中。在出版社領導的大力支持下,超齡服役的我又操舊業(yè)。我與廣大詩歌作者聯(lián)系,請他們修改原作,惠寄新作。我不厭其煩,像過去一樣,我得到了他們的大力支持。他們幫助我完成自己的夙愿。
從1987年《節(jié)日朗誦詩》的第一次出版,到2003年的修訂再版,經歷了16年的磨礪。此書問世后,孩子們不再為節(jié)日朗誦沒有合適的材料發(fā)愁;在新華書店的貨柜上,有讀者光顧,賣得不錯,沒有退貨,還有添貨。
編輯的最高愿望,是有傳世之作問世。是否傳世之作,要經過時間的考驗。而現(xiàn)在,我只能說經過努力,出版了一本孩子們需要的書,一本有利于他們成長的書。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