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屋檐下的四個女生

胡冬妮

一

嘉嘉是廣告系的，瑩瑩、靈靈是文學院中文系的，而我則是師范學院中文系。我們不是同一個班的，所以相處起來，又別有一番情趣。

嘉嘉是我們房的老大，盡管沒有名正言順地宣布，但事實勝于雄辯，且看以下幾個原因，一、她在高中時就加入了共產(chǎn)黨，二、她是文學院的學生會副主席，三、最根本的一點是，她已經(jīng)拍過七次拖，可以說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手了。對于我和靈靈，一次拖都沒有拍過的人，甘愿認其為老大。

嘉嘉，皮膚白皙，號稱“素芳齋（宿舍名）的白雪公主”。身材苗條，只有80多斤，是小巧玲瓏型的。她樣子溫柔可人，端莊賢淑?？墒牵蠹仪f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實質她是個雷厲風行、足智多謀、有力挽狂瀾氣勢的女強人。同時，她還是優(yōu)秀的共產(chǎn)黨員、優(yōu)秀的學生會干部，每年的獎學金獲得者……嘉嘉在外面雖然風頭十足，但一回到宿舍，卻像換了一個人，全然沒有了外面的架勢，變得平和起來。她在我們面前表現(xiàn)的是她平常的一面，還常被瑩瑩罵“白癡”，她也不會生氣，只是一笑而過。她不介意我們開她的玩笑，很大度，這讓我們都挺喜歡她。

嘉嘉一副楚楚動人的形象，加上能言善辯和開朗的性格，追求她的男生可以組成一個團了。據(jù)她說：“從初中起，打電話給我的90%都是男生，偶有個女生打來，會讓我媽媽驚訝半天。 ”她常說，要給我講講她那幾次纏綿悱惻、浪漫動人的愛情經(jīng)歷，那是很值得聆聽和借鑒的。我所知道她的love story有兩三個，其中的一個還是在我親眼見證下建立起來的親密關系。這一次的戀愛成功，我們房三人都應該有一份功勞在里面。

嘉嘉剛結束完一次長達一年的戀愛（絕對奇跡，以前的戀愛都長不了3個月），她深陷痛苦之中，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這次是真正的愛上了那個男生?？墒悄莻€男生寧愿選擇玩電腦游戲，也不愿選擇她。于是，她徹底絕望了，等待她的下一個真命天子。

在一次商品采購大會上，她遇到了一個師兄（很巧，幾年前也是本大學畢業(yè)的），之后，師兄對她進行了猛烈的愛情攻勢。當初，她只把他當普通朋友，用她的話說：“師兄丑得連他媽都不認得?！睕]辦法，嘉嘉是很看重外表的，因為她不想以后被她的兒女責怪。我們本來以為師兄是沒有戲了?？墒?，師兄不愧是情場老手，很有耐心。先是一束束的鮮花往宿舍送，那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幾次轟動了素芳齋的女生們。她們無比羨慕地看著這象征愛情的花朵，想想自己望穿秋水，連一支半朵也沒收過，只有哀嘆的份兒了。嘉嘉呢，一邊抱著花，一邊笑著說：“他真傻，我們怎么有可能呢？”你聽，口氣明顯就軟了下來。軟是軟了點，可沒過幾天，她又說：“我，嘉嘉，不是以前蠢蠢的小女生了，想靠幾束鮮花就捕獲我的芳心，沒門兒?！边€真沒門兒？可是師兄依舊一天一個電話，一時請去吃飯，一時請去游玩，嘉嘉都挺爽快地答應了，她喜歡熱鬧、瘋狂。但說到要和她拍拖，那就是“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了。她還說：“我受不了老男人。”其實師兄不大，就比她大兩三歲。師兄現(xiàn)在的事業(yè)蒸蒸日上，雖說樣貌是丑了點兒，個兒是矮了點兒，皮膚也是黑了點兒，可是有雄厚的經(jīng)濟做后盾，那一切都好說。于是嘉嘉又說：“要是師兄長好一點兒，我就馬上要了他?！狈质值年庼矝]有散盡，那么尋找下一段戀情來彌補一下，是最好不過了。

就這樣，不清不楚的關系持續(xù)了近一年，就這樣拖著。想想也是，師兄一沒有樣兒，二還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整個家就他跳出了龍門，往后還要靠他撐著。嘉嘉呢，整一個嬌小姐，父親是某公司經(jīng)理，母親也是事業(yè)型的女強人，在眾星捧月的環(huán)境長大。環(huán)境的差別真的很大，不過好戲還在后頭呢。

一天，師兄送來了兩套SKⅡ（一種化妝用品），哇噻，還是日本原裝進口的。據(jù)說一瓶要500多元，兩套價值就是5000多元了。這樣一來，整個宿舍樓又轟動了，這次算是極大地滿足了嘉嘉作為一個女人的虛榮心。盡管，在沒有答應拍拖之前，她還是很清高地不會動用SKⅡ的，但是，師兄有希望了。

我們在吃了幾頓師兄的海鮮宴后，都夸師兄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師兄還不斷“賄賂”我們，我們幾個都一致在嘉嘉面前講師兄的好話。果然，師兄經(jīng)過一年來的修煉，終成正果，嘉嘉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了。過后，我不得不和嘉嘉說：“其實，女人是很好追的，只要那個男的有錢和耐心，如何驕橫的女孩也會被馴服?！奔渭吸c頭贊同。我們房充滿了魅力的嘉嘉，就這樣和一個“丑男”相愛了。

相愛容易相處難，嘉嘉常抱怨：“我的男友一個比一個差?！彪m然他們的熱戀期還沒有過，如今正如膠似漆呢。但我還是替師兄捏把汗，如果他是抱著想和嘉嘉結婚的念頭，那很可能會讓他失望的。師兄，加油吧！

嘉嘉還是我們宿舍的時尚風向標。她的化妝品、衣服是潮流的匯聚。嘉嘉做兼職簡直做瘋了，美其名曰社會實踐，實質是為了個人的美化。她自己是掙了不少錢，但大多用在吃喝玩樂上面了。她的衣服全是名牌，二三百元不在話下。她不斷更新衣服，她說：“我可以吃得不好，但一定要穿得出位?！奔渭芜€有一個嗜好，就是化妝，盡管她已經(jīng)是公認的“白雪公主”，可她一出門就一定要化妝。濃妝艷抹的她，加上高跟鞋橐橐的響聲，和著身上散發(fā)的淡淡清香的氣味，一個成熟、風情萬種的女孩就展現(xiàn)在眼前了。

二

前一節(jié)，我只是介紹了嘉嘉一個，因為她的個性和故事，是我們?nèi)齻€人都不及的。接下來，我將簡單地介紹一下瑩瑩、靈靈和我。

瑩瑩，是我們宿舍最可愛的一員。盡管她比我高一屆，但我常常讓她叫我?guī)熃恪Ｋ男袨?、話語無不透露著她的天真和純潔。瑩瑩從來不會自己洗衣服（內(nèi)衣除外），每到假日，就大包小包往家里帶?，摤摰囊m子也是不會自己洗的，她每天換一雙，不同的顏色，而我們只要看到凳子下擺放的襪子，就知道是星期幾了。在宿舍，春夏秋冬，她都喜歡穿著一身“泰國裝”（衣服名是我們?nèi)〉模驗閷挸ǚ蚀螅?。一到期末，她就會拿幾個大麻袋，把被子捆上，然后用個小輪車拉回去。我們便取笑她，整個像大難民一樣，小心司機不讓你攜帶那么多東西上車?，摤摃约合磧?nèi)衣，但時常忘記收起來。于是，她回到家了，我便會收到這樣的短信：“云，記得幫我收三角褲呀，要不又是灰塵漫天了，我可憐的‘底底呀，嗚……”“ok，舉手之勞?！蔽曳堑泌s快回信，要不電話就來了。

瑩瑩做的很多事是既可笑，又幼稚的。但有一件，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那就是，她會修馬桶。我們宿舍的馬桶發(fā)神經(jīng)似的，隔一段就會堵塞，弄得臭氣熏天。這時候，就只有瑩瑩會去借些工具來，泡在廁所一個上午，直到聽到一轟而瀉的水聲。很有點專業(yè)技術的精神吧？其實，瑩瑩值得贊賞的事還不止這些，她是我們宿舍惟一一個修雙專業(yè)的。她除了讀中文，還拼命地學廣告專業(yè)。她的目標是月工資10000 元。然后，儲蓄足夠的錢到日本養(yǎng)老。我說這是一個卡通式的理想，因為瑩瑩是看多了日本的卡通漫畫才產(chǎn)生這種念頭的。這是一個美麗的愿望，說不定能實現(xiàn)呢。

瑩瑩是典型的潮汕人，非常顧家。一個星期，只要有半天沒課，就搭車回去了。選課時，也是想盡辦法，集中時間回家。在期末停課考試時，她就把宿舍東西搬回去。然后，考一門，才從家里急忙忙地跑回學校。宿舍，對于她來說，從來沒有家的感覺。

靈靈，我們宿舍與眾不同的一個，因為只有她才有北方人的血統(tǒng)。1.7米的個頭，一頭飄逸的秀發(fā)，架上一副深度的近視眼鏡。往往給人的最初印象，是個不容易接近的女強人。如果她能和嘉嘉換個性格，那么她們也就能說表里如一了。靈靈的最大嗜好，一是閱讀，二是音樂。她喜歡看漫畫，還有那些哲學味很濃、思想境界很高的名著，如《百年孤獨》、《契約論》，還有三島由紀夫的作品，她可以說得上是詩書滿腹了。她還有個特別的愛好，喜歡看有關同性戀的網(wǎng)上文學。她時不時會問我對同性戀的看法，讓我有時會懷疑她有這方面的傾向。我們在一起，常談論一些“雅”文化，但我深知道自己只是個俗人而已。不知不覺中，自己的興趣還是被她感染了一點。這不，我正在看《百年孤獨》，我之前已經(jīng)看了幾次，但沒有耐性讀完。因此我格外佩服靈靈這種閱讀的韌性。她可以看完厚厚的五本《銀鷹戰(zhàn)士》，還有《哈里波特》、《小王子》等。她閱讀廣泛，通曉古今。因此，她的言論在我們宿舍是最有權威的。我們有什么迷茫時，都會找她，她總能給我們合理的建議。

我嘛，不詳細說了。如果你能夠認真讀一下我下面的文字，你就會對我有深刻認識。這比我在這里空洞的說更生動一些。我一頭過肩的長發(fā)，戴一副200多度、紫色邊框的眼鏡。身材和許許多多的廣東女孩一樣，小巧玲瓏。我喜歡運動，尤其是游泳、乒乓球、羽毛球。可是，她們?nèi)齻€從來不肯陪我玩。她們都不喜歡運動。很多時候，我都會在宿舍樓下形單影只地拍籃球。我開朗、寬容，積極地生活著，相信：“付出總會有回報。”

那么，我們四個這樣的女生在S大一起學習生活，會發(fā)生哪些或難忘、或有趣的事呢？記下以下幾個難忘的片段，回味我們大學的生活。

三

“oh，shit，才7時，外面就開始施工了，隆隆隆，吵死人了。還有你們?nèi)齻€，昨天一定忘記關大燈了，6時30分就把我給‘燦醒了，煩死了，睡不著?！辈挥谜f，這又是嘉嘉一大早在發(fā)牢騷了。她就是這樣，她睡覺的時候，我們不可以穿著拖鞋隨便走動，上廁所不能沖水；我睡在她上鋪，連翻一個身，都要動用輕功本領，更不用說在她睡覺時，我們?nèi)齻€可以談笑風生了。這個時候，我們?nèi)齻€是不會搭理她的，兩個繼續(xù)夢游天姥，瑩瑩是炮轟都醒不了的，就是在我們深夜的高峰會上，她也可以安然睡去。弄得常常失眠的嘉嘉羨慕得咬牙切齒。我，在上學期間一般都是6時多起床，千萬不要以為我就是刻苦讀書的典范了，非也，這只是一個習慣而已。我做事拖拖拉拉、不緊不慢，即使我起得這么早，然后還是和她們一起出門，踩著鈴聲進教室。

今天被迫早起的嘉嘉，拿著她的sonyDV在陽臺上攝影，我好生奇怪。“嘉嘉，這前面又沒有什么秀麗風光，滿是塵土飛揚，有什么好拍的？”嘉嘉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如果他們天天這么早就施工，我還有美覺睡嗎？我要把這個場景拍下來，拿給我們的黨委書記看，為我們爭取良好舒適的睡眠環(huán)境啊！”絕了，平時我們拿著攝影機就是DV我們的狗窩，或者把師兄那束火辣辣的玫瑰，每個人抱著來張數(shù)碼。沒有想到，這個還用到了爭取睡眠權益上了。“小云，可千萬不要說是我幕后投訴的哦，要保護目擊證人啊！”嘉嘉不無得意地說。真有你的，嘉嘉，嘿嘿……我們心照不宣地笑了。

果然，第二天起，施工隊的噪音沒有在7時多響起來。S大總是以學生利益出發(fā)，處處為我們著想的。嘉嘉的投訴，立竿見影了。不過施工隊因此要加大工作強度，即使在烈日炎炎的中午，也要光著膀子作業(yè)，皮膚曬得紫紅紫紅的。我想，要是他們知道了這是因為嘉嘉，他們還不扒了嘉嘉的皮。噓……替嘉嘉保密吧！

學校為了減少我們睡懶覺的次數(shù)，6時30分大燈就自動開了。要是我們前一晚不把電源關了，第二天，一定把我們?nèi)齻€給“亮”醒的。所以，關大燈，是我們睡覺前的最后一道工序，要不，也會給嘉嘉的抱怨聲吵醒。無論嘉嘉如何想睡懶覺，都要留足半小時梳妝打扮。其實女生都是這樣的。不像男生，就是在上課前5分鐘起床，他們也可以拖著一雙爛拖鞋，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瀟瀟灑灑地跑進教室。嘉嘉精心妝扮完后，就在路上悠閑自得地吃早餐。怪不得一位校領導說：“S大女生如此之瘦的原因，是一邊趕路一邊吃早餐造成的。”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吃得心不在焉，邊吃邊消耗了。嘉嘉是不擔心遲到的，就是離1分鐘要上課了，她的步伐還是依舊穩(wěn)健。她早將遲到視作驕傲，遲到幾分鐘進去，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唰唰地掃向她，她抬起高貴的頭顱，昂首闊步地走進教室。這身衣服又SHOW得那么盡興，嘉嘉心滿意足了?，摤撘彩沁t到分子，不同的是，她看到趕不上第一堂課了，就干脆倒下來再睡半小時，等上第二節(jié)課。靈靈是有計劃地逃課，要不兩節(jié)都上，要不都不上。我是極少逃課的，師范學院的學生在學習態(tài)度方面還是很嚴肅的，我被感染了。

S大的師院和其它學院的教學樓是分開來的。其它學院統(tǒng)稱“本部”。給人的感覺，本部是S大的富人聚集地，而師院是窮人所在地。她們?nèi)齻€就一再說師院的人很老土、很out，讓我這個師院的一分子氣得炸肺。S大每年招收的學生，本市和市外的比例接近1：1。本地的學生報考師范的不太多，像我們班，本市的就寥寥無幾。師范的學費低，每個月還有100多元的助學金，對于家境不大富裕的人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師院和本部的教學樓相隔不遠，但師院的人一般不選本部的課，一部分人的心態(tài)是覺得在本部的學生中間，有低人一等的感覺，一部分人覺得跑來跑去太累。無論如何，如今教師的待遇、地位都在逐年上升，尤其在大城市，中小學教師的地位令人羨慕，穩(wěn)定而有假期。于是，不少本部的人倒羨慕師院的人了，都紛紛跑來師院選修《心理學》和《教育學》等等，希望以后考個教師資格證。師院還是一個大花園，里面有各式各樣美麗的花朵，引來不少本部的男生，演繹了一出出浪漫醉人的愛情故事。

師院的教學樓很漂亮，一個“日”字型的建筑模式，走廊邊沿上種滿了簕杜鵑，一年四季都開得火紅一片，還有那素雅潔白、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茉莉夾種其間，讓我不免想起一首老歌：“校園多美好，處處有芳草……”一下課，就有不少同學憑欄獨吊，望望對面是否有PLMM，或又高又帥的GG。還有成群結隊的女生在那里暢想自己的未來。透過玻璃窗，看著一棟棟正在興建的房子，“我想要二樓?！薄拔蚁胍邩??！薄斑€有我，想要頂樓?！彼齻兤咦彀松嗟卣f著自己喜歡的房子的樓層。一女生還興奮地說：“最好頂樓有個燒烤場，好辦個假日聚會什么的?！迸⒆泳褪窍矚g幻想，盡管這根本就不可能實現(xiàn)，但她們?nèi)耘f津津樂道，喜形于色。就是上課鈴響了，還是回味在剛才的幻想中，好一會兒回不過神。我想，這也許就是那些女孩子為什么容易被男孩子花言巧語蒙住的原因之一吧？

“小云，別忘了多帶件長袖衫呀?！爆摤撚衷谔嵝盐伊?。這可不是在冬天，現(xiàn)在的室外溫度是35攝氏度。但我們上課或去圖書館，都要互相提醒帶件衣服。因為學校處處有空調，S大的硬件設施是一流的，不可否認。但說我是三流的學生，我可反對。起碼我們的學習態(tài)度端正，平時學習也比較努力。至于是不是二流的老師，那就見仁見智了。大家的感覺冷熱不均，于是干脆開到最低溫度——16攝氏度。這樣沒過多久，我們就直搓手臂了。帶了衣服披上，感覺正好。所以有同學說：“S大最好是有空調，最不好也是有空調?！睅Ф嗉路吘故锹闊┑氖?。

每天，我們四個人一起下樓，沒走幾步，我就和她們?nèi)齻€分道揚鑣，她們?nèi)ケ静浚业綆熢?。我很慶幸，在大學里，我可以感受到同一所大學不同的學習氛圍，不同的人生態(tài)度、生活方式、情感取向……

四

一天，嘉嘉買來一個壓力鍋?！凹渭危獮閹熜指男皻w正了？你想以后自己下廚呀？”瑩瑩奇怪地問道。“哪里，哪里，我們這些80年代后出生的哪會做飯呀。我和師兄說好了，以后請保姆，反正我是不會做煮飯婆的?！奔渭蚊硷w色舞地說道?？磥硭裉煨那椴诲e。那你這是干什么呢？瑩瑩不解。嘻嘻……嘉嘉詭秘地笑著。這個嘉嘉，經(jīng)常會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情來。她走到書桌旁，從購物袋里拿出一只紅紅的瓜，“瞧，這是什么？”我上前一看，這不是木瓜嗎？我家鄉(xiāng)一大堆，有什么可好奇的?！澳悄阒浪惺裁从脝?？ ”嘉嘉問。我們?nèi)齻€沒有反應。“膚淺了不是？可以用來豐胸呀?！奔渭蔚靡獾卣ＵＱ劬?。我們?nèi)齻€差點沒當即暈倒。

這也是，嘉嘉對自己哪兒都滿意，就是抱怨胸脯像個飛機場，有時候還要被同學叫做“太平公主”，這是她心里的一道傷痕。幾乎，天天回來就是說，為什么某某可以達到C CUP，我連A CUP都還不夠。然后，就看著我們?nèi)齻€人，自言自語地說：“小云、瑩瑩還可以，靈靈的最大?！薄澳钱斎涣?，我最高耶，這個是和身高成正比例的?！膘`靈不屑地說?！翱墒俏遥以趺纯梢赃@么??？”就這事，嘉嘉還要找?guī)熜衷V苦。她不無苦惱地對師兄說道：“怎么辦？這么小，以后奶水還不夠給小孩喝呢?！睅熜直凰目蓯鄱簶妨?，說道：“傻丫丫，這個和大小沒有關系，和功能才有聯(lián)系呀。”

看著出煲的熟木瓜，我們?nèi)齻€面面相覷?！皝韥?，大家一起來吃，要大一起大好啦?！蔽液挽`靈連連擺手，我們倆看著這么大塊木瓜，實在沒有食欲，雖然我們也很想再大點兒。嘉嘉和瑩瑩是死黨，兩個人一人捧一半，吃起來。嘉嘉的決心實在大，不一會兒，一半的木瓜就下肚了。但是好像堅持了一段時間，效果沒有出來。也難為這個嬌嘉嘉了。

“小云，給我拿多幾本書來，夾在腋窩下?！奔渭畏愿赖??！斑@……，你都這樣夾了好一會兒，這又是哪一出呀？”我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芭?，我在健胸呢，聽說這樣做胸部可以更加挺、對稱，這是不錯的美胸方法?！蔽艺f：“嘉嘉，你以后工作可以去隆胸呀，何必在這里小打小鬧，效果沒有不說，多浪費時間呀。”“我才不會去呢，要塞個什么硬硬的東東，我要的是自然，understand？”“OK，收到，既然如此，那你加油吧！”“當然，我一定可以的?！奔渭魏苡凶孕诺鼗卮?。

我們都不得不佩服嘉嘉，她懂得如何為“悅己者容”。怪不得成天一堆男生圍著她轉，男生帶著她出去，撐得起門面。修長的細腿、潔白細嫩的皮膚，還有剛從廣州做回來的陶瓷燙，使得嘉嘉走在校園招來極高的回頭率。我們?nèi)齻€是不大懂得如何修飾自己的，但在嘉嘉的帶領下，出趟街偶爾也會化化淡妝了。

一天，嘉嘉不顧師兄的阻攔，買來一件相當暴露的衣服，吊帶低胸露背裝。她在門前的鏡子旁照了又照，再配上一條大紅色的褲子，把頭發(fā)上盤，然后架上一副粉紅的太陽鏡。她轉過身來問我們，是不是很像streetwalker（拉客女）。我們爆笑?！斑@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不說，我們心里這樣想，也不敢說呀?！膘`靈掩著嘴說道。說完我們又哈哈笑起來?！安还?，我還是照樣去學校。”“那你還要不要你背后的人學習了，光看你潔白的后背就行了?！蔽覒崙嵅黄降卣f。“這我可管不著了，bye?！?/p>

五

或許一直以來我們四個都過著安逸、平靜、幸福、無風無浪的生活，對于生命如何尊貴與值得尊貴，我們理解得不夠深刻。但在S大的這段時間，有些人、有些事，我們不能不感動，不能不感到一股股震撼撞擊我年少輕狂的心。

生命本是無常。誰是誰，你是你，我是我。自我們出生的那一刻起，或許有人說還有后天的努力影響我們的一生，但畢竟，先天往往是決定我們一生的主宰。有的人出自書香世家，他或許就從前輩的影響熏陶下繼承了父業(yè)成為學者；有的人或許出自百萬富翁的家里，那他也可以秉承父業(yè)，在原有的基礎上發(fā)揚光大，讓自己成為億萬富翁。當然，我們不能否認后天的努力。我們只能說，人生賦予人的物質與物質外的條件，使人們成為各種不同類型的人，就好像一股奇異的力量，沒有原則、沒有規(guī)律地把人分到不同層次的階梯上，哪管公不公平，就是這樣撒手讓他們往上爬。毫無情面，毫無憐惜之情。你可以上的就上，你跌落，沒有太多的憐憫。最根本，每個人靠的是自己。

我們四個從小在特區(qū)長大，確實，我們沒有償過貧窮的滋味。也許，在一些同學的眼中，我們這些從特區(qū)蜜罐中長大的孩子，是一群漂泊的靈魂。我們放縱、懶散、自我、封閉、自傲、標新立異……我們懶散自由慣了，又不屑與人打交道，寫起文章來，也是無聊地宣泄罷了。也許吧，我不否認有少量這樣的人的存在。我一直生活在這個圈子中，盡管我們是有自命不凡、驕橫、眼高手低的時候，但我知道我們還是會選擇積極、認真的生活態(tài)度。如果有時候幾個人輕松的調侃也被看成是放蕩，輕松愜意、無拘無束的宿舍生活被看成是一種墮落，那我只能是一聲嘆息了。

今天小麗來我們宿舍，正好其他三個都在。我看得出，她們眼里滿是奇異的目光。因為小麗整一個鄉(xiāng)下人剛進城的妝扮。其實小麗已經(jīng)在S大3年了，可能嘉嘉、瑩瑩、靈靈很少和外市的人相處，所以，看到我有這么一個要好的同學有點奇怪。的確，小麗是和我們完全不同生活環(huán)境的人。她來自湖北，一個很貧困的山區(qū)，她第一學年上學的錢，還是從她哥哥結婚款那里摳出來的，而她哥哥的婚事就一拖再拖。我喜歡小麗，是因為她開朗、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和堅持到底、永不放棄的信念。記得大二剛開始，是小麗最困難的一年，她不想再拖累父母，她常常覺得愧對父母。因為她上學，她父母，50多歲的人了，每天還要4時多起來做點小生意，還遠遠不夠支付她昂貴的學費。于是她想貸款?？墒琴J款也是有限的。一天晚上，她心酸地對我說：“小云，我有個很無奈的想法，我想讓父母在家鄉(xiāng)給我找個婆家，只要他可以供我上完大學，我就嫁給他?！碑敃r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我只是偶爾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幕，居然就發(fā)生在我好朋友的身上。她征求我的意見，此時，我覺得我握住的是一把蒼涼，有欲哭無淚的感覺。最后，我堅決反對。我說：“實在不行，我讓父母借錢給你。”可是，小麗從來沒有要過，因為她覺得好朋友之間最好不要發(fā)生經(jīng)濟來往，她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后來，小麗去申請了緩交學費，并且也有了一分穩(wěn)定的兼職。她可以解決自己的生活費，并且還可以積攢一些湊到學費上?？孔约?，她覺得她的生活一定會走上陽光大道的。

嘉嘉、瑩瑩、靈靈，都爭相問小麗一些農(nóng)村好玩的事，小麗都笑著一一回答她們。對于她們來講，鄉(xiāng)村的生活、鄉(xiāng)村的人，都是遙遠和陌生的。她們不相信幾毛錢可以買到一碗面，幾分錢可以買到一斤青菜，一萬多元就可以蓋一座房子。小麗講得最多的，就是物價在農(nóng)村和城市的差別之大。所以，每次回家，她都買夠了一年的日用品，比城市的便宜很多。小麗說：“在家鄉(xiāng)，我經(jīng)常要擔著菜去賣，可是滿滿一擔子菜，也掙不了10元錢。我再租幾本書看，就所剩無幾了。家鄉(xiāng)掙錢很不容易，父母辛苦了一輩子，頭發(fā)也白了，皺紋也爬滿了，都是為了我的學費，他們都被我拖累了?！奔渭?、瑩瑩、靈靈和我在報紙上知道有這樣貧窮的人，但總覺得離自己很遠。有一天，當真有這樣的同學，和我們這樣親密、友好，卻是這番境況，心里那股難受，堵在胸口出不來。我在鄉(xiāng)村生活過幾年，對那里的生活有印象，但她們?nèi)齻€就是徹底的城市中人，小時候，連豬、牛都沒有見過。小麗的來訪，挺觸動她們。她們一下子也都喜歡上了小麗，因為她的坦誠、不做作。

S大有不少是農(nóng)村考來的學生，但他們就未必像小麗那樣自強和自信。我深深感到：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之所以不像城市人那么自信，之所以不如城市人精明，之所以不似城市人那么有風度，不是他們天生愚笨，而是因為他們機會太少。人總是要被打上生活環(huán)境的烙印，對于一些持“宿命論”的人來說，這就是命運本身。

無論我們家庭是有錢、沒錢，我們是城里長大的孩子還是鄉(xiāng)村長大的孩子，我們都渴望能靠自己堅定地活著。

我們四個可以很容易伸手向父母要錢，但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欲望了，都20好幾的人了，那種渴望獨立的感覺越來越強了?？墒牵谶@種年紀又正是需要大把錢花的時候，女生不打扮得漂亮一點吸引不了男生；男生沒錢就趁早打消追女孩的念頭。可我們又還是大學生，不能掙多少錢，時常飄來無奈的思緒也是很正常的。我們不是一類拼命拿父母錢臉不紅的人。瑩瑩愛上東門，那里可以買到物美價廉的衣物，我和靈靈都不大添衣服。嘉嘉愛打扮，花錢如流水，但那都是她自己掙的。嘉嘉的社會實踐能力、動手能力、交際能力都很強。她可以輕松地獲得，例如房交會的禮儀小姐、廣告策劃、高交會這樣的兼職，而且待遇都很不錯，一般兩三天就可以掙到五六百元。這個學期，廣告專業(yè)的課程不是很多，嘉嘉又擊敗眾多應聘者，在西門子某得一份全職工作。一個星期中哪天沒有課，她就要趕去上班。她這份工的待遇遠沒有她做兼職那樣掙錢，一天做足8小時才有80元?？墒牵齾s很喜歡，這個可以真正鍛煉她的能力。要獨立，得先有能力。

公司離學校很遠，她也不辭辛苦。她有點無奈地說，她在那兒感受挫折教育。在成長的歷程中，她感覺到，在西門子工作的那段日子是她最沒有自信的。她什么都不會做，開個會議，經(jīng)理讓她記錄一下那個英國人的講話，她沒有聽懂幾個英語單詞；經(jīng)理讓她翻譯一段文字，她要不斷地使用“快譯通”，還詞不達意，她在公司不知道干什么。問一下那里的員工，又不大想搭理你。整個公司沒有人對她好，好像她要搶他們的飯碗。不過，讓她感受最深的，還是一定要把英語學好。

六

我們四個嘴上功夫都不錯，評起理來一個比一個具有說服力。但做起事來個個都很懶，從前面的描述就可見一斑了。所以如果誰要是想娶個保姆式的老婆回家，S大的女生可不要在考慮之內(nèi)。

前面說到英語，我可要抖露一下我們宿舍的奇恥大辱了?，摤摰浇衲?月為止，四級已經(jīng)是四進宮了，據(jù)她說這一次也是沒有希望，那就意味著要五進宮了。而嘉嘉、靈靈也是三進宮了。我是第一次，不過這一次也不是十分有把握。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宿舍還沒有一個人拿到英語四級證書。恥辱，真的是個恥辱！！眼看著那些沒有過四級的，都集中在我們宿舍了。我們以此自嘲：是我們這個宿舍的風水不好，哎……嘉嘉說：“看今年誰能夠實現(xiàn)零的突破，以此帶動我們宿舍的英語沙龍學習?！彼募壯剑俏覀?nèi)奚崛司拘牡耐础?/p>

還沒有考過四級的同學們，可千萬別被我們宿舍的人嚇到了，以為四級是很難考的。其實不是，原因只有一個：懶！她們?nèi)齻€平時根本不背單詞、也不做習題，就是考前一個星期，裝模作樣地瀏覽一下單詞和短語。我不在此列，我比她們要努力一些。她們幾個也不緊張，反正還有一年呢，先干自己喜歡的事?，摤摬幌矚g英語，她覺得英語歌就像念經(jīng)。別看她外表文文弱弱的，對于她不喜歡做的事，就是很緊迫，她也是無精打采地對待。作為獨生子女的她，從小就養(yǎng)成了我行我素的作風。

瑩瑩覺得父母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是很應該的。當父親把他弟弟的孩子帶到她家撫養(yǎng)時，她一直很痛恨她爸爸。十幾年過去了，她一直無法接受父親將本應給予她的全部愛，分了一些給她的堂弟。她不能原諒她的父親，她覺得是他愧對了她。她曾經(jīng)問我：“小云，如果只有一個出國名額，你會讓給你姐姐嗎？ ”我堅定地回答：“會的。”她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推心置腹地對我說：“小云，有兄弟姐妹的就很不同，你們知道什么是無私的奉獻。可我不一樣，我覺得很多東西它本身就屬于我，我得到它，沒有感激之情。我很自私，真的，我很少會想到其他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一直以來，我想要的東西，沒人和我爭、和我搶，很自然，我做很多事就以自我為中心了?！币苍S瑩瑩為此心里感到很內(nèi)疚。其實不必要這樣，我們都是很自私的，當我把出國名額讓給姐姐時，我想要是我也有就更好了。你自私、我們也自私，當我們拿到一張集體照時，你第一時間肯定就看自己的樣子。只是有些人沒有更多的機會來展示自私，又或許他們更懂得掩飾他們的自私罷了。

靈靈、瑩瑩、嘉嘉都是獨生子女，我有一個姐姐。跟她們相處的這段時間里，我常常覺得她們比我更獨立和堅強。她們做事果斷，想了就立刻去做，很少會思前想后，猶豫不決的。但同時她們也缺乏吃苦耐勞的精神，要不她們的英語早該pass了。

老師常常抱怨我們自從上了大學后，就成天在宿舍睡懶覺，天亮睡到天黑，教室睡、宿舍睡、圖書館睡。我們睡覺是很隨意的了，哪里都可以睡，沒有人會管你。有時候，課堂上還能抬著頭在聽課的沒有幾個。個別老師就覺得S大沒有一種學習氛圍，跟重點大學兩回事，可他們也不想想自己上課又講了什么內(nèi)容，能不能吸引人。還有一些老師，上課一開始，就拿著教案從頭念到尾，還讓我們一字不落地記下來。沒有互動的交流，一堂課下來，我們胳膊疼得抬不起來。這樣當老師，比小學、中學要輕松多了。總的說來，S大的老師大部分都還是博學多才的，但就是有這樣的老師，讓我碰到了，心里難免有些失落。

人們喜歡用魯迅的名著給大學下一個這樣的定義：大一《彷徨》，大二《吶喊》，大三《傷逝》，大四《朝花夕拾》。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大學情形都是差不多的。S大的學生最大的特點，就是比其他學校擁有更多的兼職機會。我不想說是社會實踐經(jīng)驗，因為很多兼職是單純?yōu)榱藪赍X，學不到東西的。比如家教，這是學生們覺得最容易掙的錢，可你是不斷地把知識奉獻給別人，自己得益是很少的。S大學生的經(jīng)濟觀念都特強，成天就想著如何能掙到更多的錢。尤其是外市考進來的學生，兼幾份職都不在話下。有些女孩將這些錢用在穿衣打扮上，讓自己迅速變成漂亮的都市女孩，有些男孩就不停去約會女友。所以，一般說來S大學生的專業(yè)知識是不會有外地學生的扎實的。但他們社會的適應能力蠻強，卻是真實的。

在我們宿舍，靈靈、瑩瑩沒有做過兼職。只有嘉嘉，沒有兼職就像螞蟻上身，渾身不舒服。這和嘉嘉的專業(yè)有關系，廣告的，當然要和外面多接觸。我，也幾乎沒有。其實，適當?shù)刈鲂┘媛?，是有好處的。但如果心里想到兼職是為了錢，為了自己能在同學們前出手更闊綽、穿衣更漂亮，那就不像一個學生所為了。我曾做過一份兼職，一個月可以掙到1000多元，我很興奮地干了兩個月?？墒牵髞砦曳艞壛?。也沒有影響到我專業(yè)的學習，期末考試也能及格。但總覺得自己課外學到的少得可憐，而且腦中的知識有日益枯竭的感覺。如果不回去充實，我覺得大腦要僵硬了。就這樣，我毅然放棄了這份兼職。剛開始，還是很不習慣。錢又要1分掰成2分花，又要重新向父母要錢。但我心里踏實，我又有了很多的時間看看英語，寫寫文章。幾千塊錢工作以后很容易就賺回來了，但我這樣的學習時光、學習環(huán)境、學習情緒，卻是一去不復返。

說句實話，我覺得在上學期間（寒暑假除外），最好少做兼職，除非特缺錢用。如果父母能夠滿足平時的生活費用，那就好好收心學習吧！可是，這是很難做到的，因為在S大，有些市內(nèi)的同學本身家庭就挺殷實，其他同學想要趕上他平時的花銷，就要不停地做兼職。人們的攀比心理是很強的，也許他們覺得這樣子追趕才快樂吧？大多數(shù)如此，很少同學會為了得到個優(yōu)秀的成績，而放棄可觀的兼職。他們覺得成績可以及格，然后又可以兼職掙錢，這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這都無可非議。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了。

瑩瑩、靈靈對物質追求都不是很高的人，父母給夠了她們生活費。她們就將注意力集中到學習和干自己喜歡的事?，摤撈綍r愛攝影、策劃廣告，靈靈愛看漫畫。在學生時代，沒有太大的生活壓力，能夠好好享受自己的愛好，她們覺得是很幸福的。

七

世間萬物，瞬息萬變。我們的學習和生活就像不斷翻滾的浪花，各種變化都在時時發(fā)生。生活在其中，我們該去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呢？

從上大學那一刻起，我們都在不斷問自己，我們該不該去嘗試一下愛情呢？一方面我們對自己說：“大學時代是戀愛季節(jié)，我們渴望與異性交往的激情燃燒的日子?！绷硪环矫?，我們又告誡自己：“大學的主要任務是學習，這是為一生事業(yè)打基礎的最佳時機?！贝髮W幾年的時間里，也許我們談論的更多的是愛情，我們向往最大的也是愛情。但，我總覺得愛情就像一株帶刺的玫瑰，雖然很美麗，但靠得太近，卻容易受到傷害。

嘉嘉已經(jīng)是麻木了，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她時常在宿舍高叫：“現(xiàn)在說天長地久的絕對是呆子?！北M管嘉嘉不再相信有永遠的愛情，但她是一個身邊絕對少不了男朋友的女孩。她習慣了被人捧著，她習慣了對男生大呼小叫，她習慣了走在馬路上那些羨慕的眼光，一切都成了一種習慣了。她的男朋友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卻沒有一個能夠陪她看兩次的花開花落。不知道，這3年多的時間里，嘉嘉收獲了多少愛情，但讓她最驕傲的可能就是她仍舊是個處女。我們?nèi)齻€有時候會望著她約會前慌亂準備的情形，她笑笑說：“別這樣，我還是個老處女呢?！蔽覀儞u搖頭，心照不宣：這個美麗的處女時常在危險的邊緣走，我們等著看你栽跟斗的時候。

嘉嘉看穿了我們內(nèi)心的秘密，笑著說：“我就知道，你們?nèi)齻€等著我失去叫‘女生的資格，等著叫‘女人，是吧？你們放心，我對那個根本就沒有興趣，我懷疑自己是個‘冷美人。就是kiss我也是應付的，肉碰肉，手拉手，再詳細點，就是左手握右手的感覺了?！膘`靈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說：“我有預感，我以后是對性生活要求很高的，如果那個男的沒有什么高超的技術，想在我身上練習，他就趁早滾一邊去?！薄办`靈”，瑩瑩說，“你還是少看點國外的漫畫吧，那么多招式，中國是沒有幾個男的可以讓你滿意的?！蔽掖蛉さ溃骸耙粠汀∫x，嘉嘉，外面那個男生要成雕像了，還不快走！”“嘿嘿……我回來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奔渭芜呎f邊慢吞吞地，不乏淑女風范地走出去了。

愛情是什么？也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定義。耳濡目染了嘉嘉的愛情詮釋，我們是失落的。她的與我們想像中的愛情相差太遠。嘉嘉時常在宿舍定下她的愛情理想：那個男的一定是深圳的，廣州的湊合，他的經(jīng)濟條件必須要好，她受不了拍拖就時常在麥當勞、KFC這樣的地方。她要的是能夠吃上生猛海鮮的高級酒樓，他樣子夠帥，個頭要高，還有那人一定要是獨子，因為嘉嘉想要生兩胎，她喜歡小孩。愛情是這樣的嗎？我記得瓊瑤阿姨說過：愛情是帶露的梨花，冰清玉潔，潔白無瑕。沒有金錢的權衡，沒有地位的計較，沒有出身的阻隔。我頭暈了，潛意識里我盼望的是瓊瑤阿姨的愛情，可是嘉嘉卻一再用她自身的經(jīng)歷告訴我：“小云，選男朋友，一定首先看他的經(jīng)濟條件?！币苍S我現(xiàn)在就像墻根的一根瘦弱的小草，風吹兩邊倒。

嘉嘉諸多要求，可是她找到了嗎？哦，是找到了一個——她的前任男友，他是符合這些條件，可是那個人最后選擇了游戲機，并沒有選擇她?，F(xiàn)在的這個師兄，好像除了有點錢，其他的卻相差甚遠。我們并沒有少“挖苦”她，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跟在師兄的屁股后頭。我們就真不明白了，條件她還是照樣喊著，師兄她跟著，她想干什么呢？嘉嘉的這些經(jīng)歷，讓我覺得這是些虛幻的愛情，它在空中飄來飄去，事實上是找不到根基的。

靈靈說：“我們班大一、大二時戀愛的人很少，可是到了大三，發(fā)展了一整片。為什么呢？這多虧了學校的bbs。 ”說起學校的bbs，那是不少情侶的紅娘，起碼我身邊的幾對就是這樣弄成的。學校的bbs都是學校的學生，要找朋友去單身版就行了。我們對這樣的“網(wǎng)戀”覺得是水到渠成，很自然的。也許是因為它是圍在一個柵欄里的一片純潔天地吧？一個畢業(yè)的師兄給我們建議說：“應該珍惜S大美麗的校園環(huán)境，不去一番花前月下，是很遺憾的?！?/p>

遠離了家人，遠離了朋友，孤獨之感是難以忍受的。我們?nèi)齻€都非?？隙ǖ卣f：“如果我們考去了外地，我們就立馬去找個男朋友?！蔽覀冎皇菫榱伺徘矀械穆淠鞘钦嬲膼矍閱?？我們班，從外市考進來的女學生，大部分身邊都有寬厚的肩膀可以依靠了。我們也期待，我們也會羨慕，可是我們不需要去刻意的模仿，我們有親情來撫平我們孤獨的創(chuàng)傷。記得一個老師說過：“上大學時，能夠一個星期回一次家的人，戀愛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有道理，我們幾個就是例子，我們有父母時時刻刻無微不至的關懷，這可以暫時代替了另一情感。盡管我們對愛情有不同的態(tài)度，可是我們把親情都放在了心靈的最深處，那是我們惟一覺得可以永恒的。人是情感的動物，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人就生活在情感的世界里。在親情、友情、愛情這些為人所稱道的情感世界里，我們惟一覺得可以停泊的港灣，是親情，是我們的家。在那里，我們才能覺得這是一個多么寧靜、安詳?shù)氖澜纭?/p>

我們都會要孩子，因為我們都堅信沒有永恒的愛情，但有永恒的親情。我們不想到了老態(tài)龍鐘時，孤獨地死去?？墒?，瑩瑩總是覺得：“婚姻就是女人的墳墓。結了婚，女人就再也瀟灑不起來了，一張薄薄的結婚證書，就把一個個活潑可愛、青春靚麗、有無窮幻想的少女，變成了上有公婆、下有小孩的女人。曾經(jīng)的幻想、理想、純真都在婚姻下埋葬。柴米油鹽的操勞，孩子的拖泥帶水，還有公婆的嘮叨，丈夫的責難……”哦，夠了，我們?nèi)齻€早已經(jīng)捂住了耳朵。仿佛我們?nèi)舾赡旰蟮纳?，就這樣活生生地映現(xiàn)出來，我們開始恐懼。我們不希望生活就是這樣的一潭死水，在年復一年的如此平庸的家庭生活中，我們寧愿在這種無聊的平凡中消失?！暗鹊取?，嘉嘉說，“這都什么時候了，還背負在張愛玲筆下的俗女呀、怨女的陰影下！我們是什么人？我們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我們不是目不識丁的老一輩婦女，我們可以養(yǎng)活自己。如果婚姻果真如此，大不了單身一輩子。小孩，我去人工受精就行了。 ”聽嘉嘉這樣一說，我們又恢復了士氣，生活又有了生機。

我們在無聊時，就會非常注意身邊異性的舉動，尋找能碰撞出火花的機會。我們不再是溫順地等人家來給予刺激的一代，我們相信，創(chuàng)造奇跡的是我們自己。守株待兔般，也許已經(jīng)失去了我們最好的時刻和心情。瑩瑩這幾天一回來就喊著：“師弟，我的師弟，我好喜歡你?！笨此械脡蛉饴榈?。怎么樣，今天的進展如何？我問?！鞍ァ胖浪悄膫€學院的，這是一場硬仗，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來。”“沒問題，就憑我們瑩瑩的姿色，是百戰(zhàn)不殆的?！膘`靈在一旁鼓勁。原來，瑩瑩前幾天回家等車時，在車站看到了一個師弟。就是師弟一個輕柔的眼神，拉開了瑩瑩的一段愛的序曲?，摤撚袀€嗜好，喜歡比她小的可愛的男生，這個師弟就比她小兩歲。她說那是真正的愛情，因為沒有理由。現(xiàn)在她瘋狂地迷戀上了他，他并非長得英俊，而是瘦骨嶙峋的，可是現(xiàn)在他天天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她動用了她所有的關系網(wǎng)，去打聽師弟的一些具體情況。后來，她打聽到了這個師弟是理學院的，某天他們還有個足球比賽，瑩瑩不惜逃專業(yè)課，也要去看師弟踢球。她心滿意足地看著師弟活潑可愛的樣子，活蹦亂跳的身影，可是她終究沒有勇氣上前表白。瑩瑩為了能看上他一眼，她還可以周五在宿舍呆呆地等上一個上午（本來上午她沒有課，就可以回家了），然后，下午4時，才跑到那個車站，期望再來一次“邂逅”。

瑩瑩不會像一些女孩子一樣羞羞答答，碰上喜歡的也是偷偷看上幾眼就行了。碰到喜歡的她就上，非常果斷，決不拖泥帶水，不然她說她會后悔一輩子的。不過這中間也要講究技巧，那就是實際是你在追人家，但是卻要那男生向你表白。這之前，你就要和你喜歡的男生多講話，談一些比較深刻的話題，然后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他出現(xiàn)的地方，讓他覺得你們是有緣的。男的畢竟都是喜歡征服的感覺，而女的喜歡被追的感覺，那么，這個表白的機會還是讓給男生吧。沒想到瑩瑩追男生還有這一招，好像還挺有道理的。不過，這個“緣分”還要自己來創(chuàng)造，是不是太浪費精力了？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又是一個期末的來臨，瑩瑩忙完廣告，忙中文。“奇怪，瑩瑩，這段日子，你好像把師弟給忘了。你這場仗還打下去嗎？”難得在宿舍的嘉嘉問?！鞍ィ@段日子我靜下來好好想了一下，我知道師弟的具體情況又怎樣呢？人家要是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呢？人家不喜歡比他大的怎么辦呢？嘿，其實這都是借口而已了。我的愛情是一段一段的，現(xiàn)在那么多的學業(yè)要應付，沖走了我對師弟的感覺?！笔茄?，沒有感覺了，這不也是很多情侶分手的一個借口嗎？我們怎么可能長期對一個人有初戀般的感覺呢？我給予你的每一天也不可能都新鮮呀，那我們該怎么辦？

都說大學時的愛情是純真的，沒有功利性的。大學的愛情可以很樸素，食堂一餐簡單的飯菜，宵夜一串羊肉，就可以約會，坐在那里有說不完的理想、未來、憧憬。我并不這樣認為，如果是為了排除孤獨而戀愛，如果是為了別人羨慕的眼光而戀愛，如果是為了隨大流而戀愛，如果是為了獲得一種經(jīng)歷而戀愛，這些帶著赤裸裸的目的去戀愛的，難道就不功利嗎？如果不帶功利，我想人就不會那么的世俗，大學中的戀愛的成功也就不會是僅僅10%了。

我們?nèi)齻€在繁忙的學業(yè)來臨時，是很少想到情方面的事。的確我們平時談論的更多的是情，但我們都不想否認，學業(yè)，我們看得更重。在兩個發(fā)生沖突時，我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學業(yè)。因為，每個階段，我們應該做的事，我們都有著清醒的認識。想要以后的生活擺脫那種俗女、怨女的生活，我們就必須更努力。

八

有很多人向往西藏，也許能夠去一趟西藏是不少人有生之年的愿望。說到西藏，我們腦海中便會浮現(xiàn)皚皚的雪山，潔白的哈達，彩色的“風馬旗”，還有身穿藏族服飾的純樸藏民。我對西藏知之甚少，最清楚的就是那聞名于世的布達拉宮了。

S大每年都會招收三四百名外省的學生，他們都是以第一批重點線被錄取的。而在這些外省的學員中，尤其以第一批10名藏族同胞最引人注目了。他們考上這里可不容易，當然他們也享受了S大給予的優(yōu)惠政策。西藏的同學，4年的學費全免，每個月還有300多元的助學金，足夠他們一個月的生活費了。當然他們結束大學學習時，是一定要回西藏的，他們屬于定向生之列。

我的班上有三個西藏同學，他們的名字叫德吉旦珍，其美才宗，阿旺。常年累月生活在離太陽最近的地方，養(yǎng)育了他們黝黑帶紅的膚色，卷曲且棕紅的頭發(fā)。他們和我們學習生活在一起，剛開始時我很好奇，久久地盯著他們不放。我在想他們能否適應這南方的氣候、飲食、人際關系……？經(jīng)過這幾年的相處，我深深地喜歡著這幾個同學，他們淳樸、善良、熱情、豪爽……他們的到來，宛如是特區(qū)天空下吹來的一陣寧靜的風。

我和德吉旦珍是混得最熟的，碰上了，我們可以聊上個把小時。但大多數(shù)時候，她還是和她的同胞在一起，說藏族話。她一看到我，準會摸著我的臉，羨慕地說道：“小云，還是南方養(yǎng)人，看你，皮膚又嫩又白，我的皮膚已經(jīng)很黑了，還要加上青春美麗痘，有什么辦法呢？給我找找藥方吧?！蔽业钠つw只比德青（她的小名）好一點，聽到她這樣贊美我，當然會高興半天了。德青就這樣，看到別人的一點好處，就會真誠地贊美，她從不會吝惜給予別人贊美，所以和她在一起，會覺得特別舒服。

德青不喜歡深圳，因為她覺得這里的人太冷酷無情。她說：“有一次，在街頭看到一個老爺爺摔倒了，沒有一個人上前扶他，如果在西藏，他們一幫人都會涌上去幫忙。”她也不喜歡這里快節(jié)奏的生活，她說在西藏，一切都是很自然，慢悠悠地過去的，但在深圳，每天清晨，她會看到不少睡眼惺忪的人在路上匆匆地行走。她會覺得一種莫名的緊張，她說她就等著快點回到西藏去，過那種沉穩(wěn)、淡泊、寧靜的生活。要說深圳最讓她留戀的就是掙錢特別容易。她在給一個韓國小孩上課，每個月大概就有上千元的收入。她將會用這些錢給她弟弟妹妹買衣服，給自己買部電腦。德青也會感嘆地說：“回到西藏就沒有這樣的物質生活了，我教中學也不知道能領到多少工資，不過和你們的差別肯定是很大的?！蔽覠o語，差別是肯定的，而且這是難以更改的現(xiàn)實，或許這是不公平的。然而，德青，你是不喜歡競爭激烈的生活環(huán)境的，但在這里生活的深圳人，他們就必須要過這樣一種生活，并時刻要有“物競天擇，優(yōu)勝劣汰”的心理準備。你是不喜歡深圳的，我沒有反駁，因為你說我是從小生活在這里，早就習慣了這里的一切，沒有發(fā)言權了。是的，可是，我還是要說我喜歡深圳，我喜歡深圳人自強不息、為自己的理想不停追求的生生不息的精神。他們吃了說不完的苦，流了擦不完的汗，受了訴不完的委屈，終有一日理想都會實現(xiàn)。而所有的付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說：“值得。”

其美才宗，我們都親切地稱她“小美”。小美是我們班的班花之一。她一頭紅棕色的長發(fā)，瘦高的個子，最吸引我的就是她的眼睫毛，又密又長，還自然地往上翹，再加上那對水靈靈的大眼睛，即使她沒有白皙的皮膚，也足以抓住你的眼神了。小美脾氣溫柔，受到德青的“人身攻擊”時，還是展開迷人的笑容。笑容時常掛在她臉上，她是真正做到了我們學校女生節(jié)的口號：“每天第一件事是微笑，第二件事是微笑，第三件事還是微笑?！彼鹛鸬男θ荩撬‖F(xiàn)在我們腦海中最溫柔的片段。她能歌善舞，學院的藝術節(jié)她總能把西藏的民族風情展示得淋漓盡致。一天，離晚上的課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從圖書館走出來時，看到小美一個人坐在匯演中心的臺階上，出神地望著藍天。我走過去，她都不知覺，我搖“醒”了她，“小美，快上課了?！彼∥遥屛乙沧谂_階上，說：“小云，還有10分鐘呢，我們一起看藍天白云，好不好？你知道嗎？生活在深圳，就有天天天藍的感覺，一年四季，大部分的日子撒滿陽光，天空常常是純凈的藍色，呼吸空氣時仿佛能感覺到海洋。我經(jīng)常就這樣傻傻地仰望著藍天，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我覺得自己也被天空俯瞰著，在藍色的目光中，我渴望著被融化…… 如果有一天別人問我為什么喜歡深圳，我就會說，喜歡這里，因為這里的天空別樣的藍?；氐轿鞑?，我就難得再看到這里藍色的天空了，這是我最依戀，最難忘的?！本瓦@樣，我和她同時陶醉在藍藍的天空下，竟忘記了上課的時間。

阿旺是個羞澀的男生。他的普通話說得不好，就較少說話，所以感覺比較內(nèi)向。我和他很少接觸，本來我們班男生就少，上課時他們還統(tǒng)一往后坐。所以上課說小話的機會就少。記得在去年我們組織的一次活動中，我給他照了張靚照。我想他一定很高興，可以寄回去給他西藏的父母看看。一次，我們在走廊上碰到，他很盡力地和我聊了一會兒，可是我聽得不清楚，我就一個勁地點頭。我知道他在努力地想和別人交流溝通，期望過多些日子，他可以話說多點，更自信點。

西藏同胞和我們，本來就共同生活在中國的土地上，呼吸同樣的空氣。我們之間，原本就是息息相關，互相關愛的。我把他們當成我親近的朋友、同學。然而，因為文化差異的存在，社會環(huán)境的不同，減少了我們共同的語言。記得有一次，德青在網(wǎng)上給我介紹西藏的文化特色，我聽得直犯困。她也覺得沒趣。靈靈、瑩瑩的班上，就明顯分成了幾個派別，留學生派，走讀生派（大部分深圳本地生源）、住讀生派。這個好像是很自然的，有同樣生活環(huán)境的人走在一起，肯定有更多的話說，也就更容易成為好朋友。如果，哪天我們和外國學生成了知心朋友，那真的是稀奇。我們年輕一代，很容易交到朋友，但難覓知音。普遍來講，知心朋友也是會有地域選擇的，盡管我沒有刻意去選擇，然而我身邊的知心朋友，大部分還是我以前初中、高中的同學。當然，小麗除外。她是我大學交到的一個最要好的湖北朋友。

不管如何，能聚在S大這樣的一個集體里，和朋友相互砥礪、相互扶持、相互鼓勵，真的很幸運；能在春夏秋冬的輪回中，不問無常世事，始終珍視這份絕美的心境，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九

我、靈靈、瑩瑩都選擇了做平民老百姓。從上大學起，我們就遠離社團、學生會，無官一身輕。嘉嘉是和我們截然相反的，現(xiàn)在還是學生會主席，而且對于當官、對他人頤指氣使特別感興趣。我們充分享受了作為普通民眾的自由，同時也躲避了社團的一些烏煙瘴氣。當然，當官人的一些福利自然沒有我們的份兒。還好，有嘉嘉，一些小道消息她會及時通知我們。例如在“非典”期間，嘉嘉就發(fā)揮了重大作用。學校做了封校的決定，嘉嘉趕在學校公布之前告訴了我們，于是，瑩瑩、靈靈就馬上整理包袱，撤退，回家。

說到這里，想起“非典”時幾件值得回味的事。因為擔心“非典”傳播到學校，門衛(wèi)不給隨意進出，這當然是一片好心，有些需要外出辦事的同學卻格外焦急。像嘉嘉，即使沒有事，她也是不甘做困虎的，師兄還在外面召喚她呢。那天，嘉嘉打扮得又是光彩照人，原來她發(fā)現(xiàn)了出校門的絕好方法：那就是守在校門口，如果有要出去的車，就招個手，搭個順風車出去了。那天我在上課，嘉嘉就發(fā)來一條短信：“小云，我順利逃了出來，現(xiàn)在我擔心怎么回去。不知道這招還能不能用?！蔽一氐溃骸凹渭危T果然成功，不怕，方法再用無妨。”嘉嘉這招，在非典期間，在美女間盛行。那天下課經(jīng)過校門口，花邊池上坐滿了美女，一個個都在等著外出的車，我站著看了好一會兒，幾乎是百戰(zhàn)百勝的。此刻眼前浮現(xiàn)的是一幅幅香車美女圖……

瑩瑩是不會出此招的，再怎么說，也要保持賢妻良母的形象?？墒沁@個顧家的瑩瑩也是不可能困在學校一個月的。于是，一到下課時間，她就在努力搜索學校可能遺留下來的漏洞。前些日子，在西門區(qū)有個洞可以爬出去，好一部分同學在那里自由進出了一陣，后來被保安巡視時發(fā)現(xiàn)，學校馬上就把那個洞封了。最后，瑩瑩從一個圍欄桿那里爬了出去。我一直在想像，穿裙子的瑩瑩是怎樣提著大包、小包爬柵欄的。

嘉嘉是這樣一種人，從小開始做班干部，得到了鍛煉。她對于工作、競選學生會干部很積極。由于她的大膽和無所畏懼，她很快就當選上學生會干部，然后由于圓滑處事，在職位方面青云直上，事業(yè)很好。她經(jīng)常很忙，沒時間，她的大學生活過得比較充實。但是，學生會也是一個小小的社會，里面經(jīng)常發(fā)生一些勾心斗角的事與暗箱操作的事。嘉嘉比我們更早地感受了社會的氣息，和我們相比就少了一些學生氣。她可以為了獎學金的事和同學大開舌戰(zhàn)，她可以為了評上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假意和一個師妹講和，她說做人就要做一個有利用價值的人。嘉嘉的仇人不少，但她不在乎，她會說：“誰沒了誰，地球還不照樣轉?！蔽疑钚偶渭纬鋈ド鐣梢宰笥曳暝?，可是我也必須說：“這樣的性格我欣賞，但絕不會去效仿?！边@樣的一種性情我只想觀望，然而我更喜歡一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狀態(tài)。

宿舍電話是放在嘉嘉書桌上的，因為90%電話都是找她的。在工作上，嘉嘉人緣不錯，她是懂得投我以桃，報之以李的。她對我們宿舍的人都很友好，我在想肯定我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人。當然，在一個屋檐下，我們都有相求的時候。我們和嘉嘉和平地相處在一個宿舍里。但我們和她也只是因為住在一個屋檐下，才會變得比較親密。如果我們是一個班的同學，或是偶然認識的，我們成不了朋友，更不用說知心朋友了。盡管在一個宿舍，我們可以無話不說，但我們始終不是真的好朋友。只要一放暑假，我們便是整個暑假也不會互相問候一下。這就是我們和嘉嘉的關系，在一個宿舍很好，但一旦脫離了這個屋檐，我們便有形同陌路的感覺。這是因為我們生活方式、價值觀相差太大的緣故吧。

我們?nèi)齻€相對來說比較一致。我們沒有做班干部，也沒有加入學生會。但我們不是那種什么都不想，或是想了也不去做的那類人。我們不清閑，我們也不會經(jīng)常上網(wǎng)找網(wǎng)友聊天。我們能言善辯，大膽，渴望表現(xiàn)自己。我們愛開玩笑，欣賞以幽默和勇敢打天下的人。我們宿舍不寂寞，因為我們的開朗和幽默，善于和人溝通。

我們宿舍也并非一直都是風平浪靜。一屋子的人住久了，感情出來了，矛盾也隨之而來。最大的一次矛盾要數(shù)瑩瑩和靈靈了。其實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可瑩瑩硬是有3個月都沒有理靈靈。想想，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還鬧別扭，大家心里都不好受。瑩瑩說：“我覺得靈靈特別小氣。平時我們?nèi)齻€有什么東西都是拿出來共享的?？墒庆`靈卻從不在我們面前吃東西，而是到我們走了才吃。更有甚者，我吃了靈靈一根香腸，也是要還的。 ”瑩瑩一向是比較大方的，她很看不慣靈靈這種行為。于是，她開始以沉默對靈靈作出反抗。靈靈叫她，她愛理不理，基本就沒有拿正眼看她?？吹贸觯`靈很難過，其實靈靈是很怕和別人鬧矛盾的人，她除了小氣一點，其他方面都很好。

在這個緊張的氣氛中過了3個月。我和嘉嘉總結地對瑩瑩說：這不是小氣，是精明。我們把靈靈的這種行為歸結為她是個上海人的緣故。這也不是她的錯，而是一種習慣，是一個地域的習慣，上海人的精打細算是出了名的。記得一個老師講過這樣一件事，她的同學邀請她們吃飯，她同學的丈夫是上海人。當天，她丈夫做了很多上海菜招呼她們，她們吃得很盡興。之后，你猜什么事發(fā)生了，她丈夫居然找他們要錢，說這餐飯是AA制。大家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但他說得真真切切，毫無愧色。弄得她的同學羞愧難當，她也沒有想到她丈夫會這樣做。我的老師還以為他們兩個會為這個離婚。但是她的同學說：“我的丈夫除了小氣（精明），他又會做飯，又會做家務，在家很勤勞，我還是舍不得離開他，他只是不愿意吃虧罷了。處久了也就習慣了。”在我們中間，對上海人最大的夸獎就是：“你不像上海人。”后來，瑩瑩也原諒了靈靈，原諒了上海人的精明。靈靈也在盡力地改變自己，融入我們?，F(xiàn)在她有東西也會分給我們吃了。對于瑩瑩來說，對靈靈，與其說是原諒，不如說是忍耐，畢竟瑩瑩是不喜歡這樣的，但還是要相處在一個屋檐下，總是要互相體諒、做出犧牲的。

我也有不滿嘉嘉的時候，比如她12時后還在煲電話粥，影響我休息。當然我抗議時，嘉嘉是會立即改正的。還有嘉嘉有時候還是把她那種頤指氣使的做官樣帶到了宿舍。有一次，她讓我拿一個袋子，自己描述得不清楚，卻因為我未能及時拿給她而對我大發(fā)雷霆，那面紅耳赤的樣子簡直想要吃人。我當時忍了，我不想和她吵。這是因為我是個不善于吵架的人，也因為我是個很會控制自己情緒的人。但我很生氣，因為這樣，我一天都沒有高興起來。我憑什么要無端端遭一頓罵。這下子，我也對她愛理不理的。她自己也知道過分了，對我說話輕柔了許多。我是不會恨人很久，我也不去記仇，所以這個矛盾很快也就過去了。

有時瑩瑩會叫我打飯而忘記還我錢。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答應請你，多貴我都無所謂。但我說是借給你的，就是5毛錢也是要還的。但作為室友，瑩瑩如果忘記還我錢，我總是要想很久才和她說。而她叫我打飯的次數(shù)又特別多，后來我干脆把這個金錢觀說了，自此，瑩瑩自覺了很多。住在一起的室友，一定要把經(jīng)濟關系處理好。嘉嘉和瑩瑩非常老友了，但是無論誰借了誰1元、2元，都是要還的。古話不是有說：“親兄弟，明算賬”嗎？何況是毫無血緣關系的室友呢。

我們幾個住在一起，大家有什么建議都可以提出來，包括對某室友有不滿的地方。我們可以自由發(fā)表言論，大家都不許記恨。也許因為這樣，我們宿舍相處得還是比較和諧的。相處了那么多個日日夜夜，我們都可以說：“我是了解她們的。我了解她們的里里外外。”

我并不想違心地說我們四個是知心的好友。我們四個在一起，只是一個巧合。相信換了其他室友，我也一樣寫出四個室友的平凡故事來。我們住在一起時，是親密的，這是一種需要；我們分離了，變成了熟人，也許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們又成了陌生的人。我們四個各有自己真正的好朋友，但卻不是我們四個人中的一個。

無論如何，我們能住在一起，就是一種緣分。我們相處的日子，有歡樂，也有悲傷；有笑聲，也有哭泣，但更多的是歡聲笑語。大學的日子就要這樣遠去，我們無怨無悔地守著我們的燈光，創(chuàng)造出黑夜里的光亮。在狹長的宿舍樓道里，我們送走了百花齊放的春天，放蕩不羈地走過濃翠碧綠的夏天，心不在焉地走過黃葉滿地的秋天，而后在臃腫中送走了冬天。很多風景就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都還沒來得及看完。

隨著畢業(yè)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們夜里聊天多了工作、未來。我們也越來越珍惜我們讀書生活的時間，依戀我們上學的日子。它是讓我們懷念的，白天的學習、游戲、活動，夜里的徹夜長聊。校園的同學，校園的男孩，都會成為我們新鮮的話題。

嘉嘉時常惦念著我去給她做伴娘，她可是一個恨嫁的女孩。她早已宣布，大學一畢業(yè)就結婚。按她說：“這叫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嫁一個好老公，可以少奮斗10年?！爆摤?，在努力地為她的日本養(yǎng)老夢找個高薪的工作。靈靈的記者夢，憑著她的詩書滿腹是可以實現(xiàn)的。而我，就盡力做一個可愛的老師、優(yōu)秀的老師、快活的老師了。

我們四個的感情在親情和友情的夾縫生存。這一種特殊的情感有時就像是封在箱底的一件兒時的衣服，擱了許多年再一次突然見到它的時候，你就會覺得無比親切。但再怎么親切，也不能證明它還會適合今天的自己。真的我們曾經(jīng)有過許多美好的過去，無法帶到現(xiàn)在，更無法帶到將來。有時候，我會想，我們也許會處在一個大潮的浪尖上，但我們心中都很清楚，愛情、親情、友情實際都在離我們?nèi)諠u遠去。

我并不想高唱我們是什么親密無間、心心相印的朋友，但我真的很感謝嘉嘉、瑩瑩、靈靈，感謝她們和我一起走過的一段成長的歲月。也許，10年、20年以后，我在街上認不出她們來了，可是那段日子，是永遠都會銘刻在我心中的。

青山常在，綠水常流，后會有期呀，我的大學，我的大學同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