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春輝
壤塘,一個被世人稱為“財神壩子”的地方。坐落在四川省阿壩州的西北部,系阿壩州的四個草地縣之一。著名的南水北調西線工程的指揮部已決定設置于此。這里以其古老悠久的民族文化遺產、蔚為壯觀的自然景觀構成了獨特的旅游風貌,充滿著種種匪夷所思的神奇與奧秘。
棒托寺石刻大藏經及塔林
棒托寺坐落于距壤塘縣城50公里的茸木達鄉(xiāng)茸木達村境內 ,是一座藏傳佛教寧瑪派 ( 紅教 ) 寺廟 ,始建于元代 ,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它以規(guī)模宏大的石刻藏文大藏經堆和巍峨壯觀的大佛塔群而著稱。是歷代無數藏族工匠師通過宗教的折光,藝術地認識生活、反映生活和追求生活真諦的結果。因而,人們贊譽它不僅僅是藏傳佛教文化孕育的奇蕾,而且還是一座蘊藏豐富、包羅萬象的藏傳佛教文化寶庫,更是一面歷史的鏡子,它映照著古遠的過去,斑斕的今天和神秘的未來,它映現出一個民族思想和心靈的歷程、映現出如則曲河奔涌一樣的文化變遷史和心理結構變遷史。
棒托寺背面是千態(tài)百狀的青山,前面則是奔騰不息的則曲河,左右兩側便是開闊的錦繡谷。石刻藏文大藏經,顧名思義,就是用鐵器等金屬工具將卷軼浩繁的藏文大藏經《甘珠爾》和《丹珠爾》整套逐字逐句鐫刻在一塊塊石板上的一種特殊的經書形式。藏文《大藏經》是一部最為豐富、最為完備的佛教百科全書,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石刻藏文大藏經不同于藏區(qū)普通形成的瑪尼石刻堆,它是一項將《大藏經》整部鐫刻在石板上的偉大文化工程,這在世界上實屬罕見,為獨步古今中外的一種文化景觀。棒托寺的石刻藏文大藏經,是用不規(guī)則石板正反兩面精心鐫刻后,再按經文類別和順序頁碼壘疊成的長方形石經高墻。據測算,僅露出地表的經墻左長46米,右長39米,左寬16米,右寬13米,左高9.7米,右高9.2米。那散布在8座巨型佛塔群之間的石經高墻,是用80多萬塊不規(guī)則的石板刻制而成,系四川省乃至全國保存最完整、規(guī)模最宏大、內容最豐富的石刻藏文大藏經?!陡手闋枴肥欠鹱驷屽饶材嵴Z錄的譯本,鐫刻于明代正統年間,距今已有265年;《丹珠爾》是后世佛教大德高僧對《甘珠爾》的解釋與論述,鐫刻于清末,距今已近一個世紀。
走進棒托古剎,走進無言地矗立在天地之間的大佛塔群和石經文化長城,就像走進了理想的人間凈土與現實交融的世界。棒托古剎石經文化長城決不僅僅是一種奇景的展示,它歷經千秋風雨,之所以屹立到今天,是因為它承載著一個民族的歷史重負,凝固了過去時代的人們對精神家園的苦戀情結。
走近棒托寺,你會發(fā)現一堵堵用石板砌成的文化長城墻面刻意設計的眾多窗口和每個窗口中顯出的十分醒目的石經目錄,以及六字真言等咒語。各類形態(tài)各異的石刻佛像也是石經墻中最引人注目,并具有高超藝術水準的宗教藝術品。靠近石經墻細看,你會發(fā)現每塊石板陰陽兩面都鐫刻著藏文印刷體經文,其經文疏密有致,刀法精巧,運筆嚴謹,且圖文并茂,素雅別致。這樣宏大的石刻藏文大藏經有共性、有個性,渾然一體,體現了外觀物質形態(tài)與內涵精神意蘊、感情特征與理性規(guī)范,不愧為舉世罕見的文化奇觀。棒托寺石刻藏文大藏經散發(fā)著幽幽的古樸氣息,它跨越明清兩代至民國年間,積六百年山川靈氣和信民虔誠之心血于一體,有著極深厚的文化積淀。這些無聲作品具有很高的文物價值和學術研究價值,為我們研究藏族歷史、藏傳佛教等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從宗教學角度看,鐫刻石經是宗教在施主和工匠心里泛起的神奇意念的結果,被視為對佛的虔誠使然,一部好的石經往往是技藝和心理意念因素共同作用的產物。
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
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位于距壤塘42公里的中壤塘鄉(xiāng)政府所在地的東頭,北依壤巴拉(藏語意為財神)山,似金虎橫臥;南臨自東向西北蜿蜒流淌的則曲河,形如青龍游于前。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由藏洼、確基、澤曲三大寺廟所組成,是我國目前藏傳佛教覺囊派的根本道場,系四川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素有“小西藏”之稱。
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的魅力,不僅在于它寺廟殿堂的雄偉,還在于它有著極為豐富的館藏、眾多充滿雪域風情的唐卡畫、巍峨壯觀的大佛塔群和栩栩如生、千姿百態(tài)的大小佛像,更在于它有著獨特的精雕細刻的巨型立體壇城群。
據史書記載,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系嘉摩擦瓦絨的大德高僧宗然那西日從西藏學經歸來,秉承普東·喬勒南杰上師的旨意而建成的一座名剎,此為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之基。后經歷代增筑、擴建、雕琢、裝點,規(guī)模漸臻宏偉。覺囊的脈系自14世紀中葉傳到這里,從此脈脈相續(xù),沿襲至今。覺囊派奉時輪金剛為圭臬,且保存了最完整的傳承。按藏族通行的說法,修持時輪有成者臨終可往生美妙無比的天國“香巴拉”,因此,這塊地方被不少善男信女視為圣域。覺囊派在中壤塘能夠落地生根并幸免于難,可謂得益于覺囊派高僧大德高瞻遠矚的政治主張和游刃有余的政治手腕。為了避免重蹈覺囊派在西藏消亡的復轍,他們一方面親自進京朝覲,主動向明朝中央政府拴頭,請求招安保護,明成祖皇帝當即賜“執(zhí)照”允許其歸化,并劃定了保護管轄范圍;另一方面則施展政治手腕,巧妙地游刃周旋于“五山八壩”的豪強和大施主之間,成功完成了覺囊派的復興大業(yè)。清代雍正年間,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逐漸取代了西藏拉孜覺囊寺的殊勝位置,成為了覺囊派的復興基地和根本道場。
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有“六絕”: 一是以澤曲寺42米高的果芒大佛塔與確基寺的康瑪大金佛像和三寺供奉的金汁大藏經并稱中壤塘覺囊巴寺廟群的“身、語、意”三大所依,讓人拍案稱奇;二是藏洼寺的立體壇城殿供奉的四座巨大的立體鎏金木質時輪、密集、勝樂、大威德壇城模型,由浙江省木匠用柏木精雕細刻而成,其結構復雜,形制秀麗,工藝精巧,既是精美的建筑模型,又是出色的工藝品;三是其“他空見”理念形態(tài)與藏傳佛教其他教派的“自空見”理念形態(tài)大相徑庭。幾百年來,引起過不少人對覺囊他空理念的無窮遐想,激起過不少人對中壤塘的無比向往;四是那一座座時輪、度母、尊勝佛母、吉祥多門的大佛塔,千姿百態(tài),林林總總,拔地而起,直指蒼穹,顯示出藏族古老而高超的工程技術水平和建筑藝術的輝煌成就,是我國豐富多彩的古代建筑園地中的一朵奇花;五是藏洼寺收藏的雕刻印版規(guī)模大、數量豐、涉及面廣,不愧為藏族的古文獻寶庫,尤其是所藏覺囊派大德高僧論著的各種孤本和珍本文獻可謂傳世珍寶;六是三大殿里供奉的時輪金剛忿怒寓言像,看似雙身擁抱像,其并非世俗社會中的男女,而是禪定與智慧的像征,取其定慧結合、悲智雙修的意思,其禪理和禪趣耐人尋味。
今天,當人們拂去歷史的塵埃,透過歲月的隔障,展現在世人面前的將是一幅記載中壤塘覺囊寺廟群所走過的滄桑歲月的畫卷。盡管歲月給它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痕,但它那璀璨的宗教文化,鮮明的個性特征,還有那道不盡的藏漢團結詩篇,構成了她永不衰竭的魅力。
日斯?jié)M巴碉房
日斯?jié)M巴碉房坐落于距壤塘縣城88公里的宗科鄉(xiāng)加斯?jié)M山前臺地的石波寨中,是一座非常典型的藏族傳統民居碉房,始建于元末明初,為四川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在燦爛的民居建筑星河之中,日斯?jié)M巴碉房反映了藏民族悠久的歷史文化傳統和崇高的審美意識,堪稱藏民族建筑藝術寶庫里一顆耀眼之星。
在藏區(qū)的市井城鎮(zhèn)、山莊村寨,到處可見一種崇尚凝重、沉穩(wěn)和崇高的民居風格。藏族的民居建筑,大部分為二三層的石木結構,主要依據山形地勢而修筑,建筑格式為方形平頂,平面略為錯開造成體塊搭接,各翼以厚實的矩形的塊體為基調,聳立而上,逐次收合。色彩上習慣大片石墻上粉白或涂紅,嵌上梯形黑框的小窗,具有鮮明的線條和整齊的韻律,既表現了生活的熱情和生命的律動,又表現了沉思的理性和脫俗的風度。在青藏高原,藏族人民創(chuàng)造了不少具有民族特色的民居,碉房是藏東地區(qū)藏族文化的典型代表,是藏族傳統民居建筑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分布廣,在阿壩州和甘孜州都有,其中以阿壩碉房最為典型。這種碉房一般是三到四層的樓房,朝向大多是南向或東南向,平面方正,外墻堅實。以四層碉房為例,其典型布置是:底層飼養(yǎng)牲畜和堆放雜物,二層為灶房和貯藏室,三層為臥室,頂層設經堂和曬臺。樓上主要房間敷設地板,人席地而坐,屋中間有一小天井貫通樓層,作通風采光之用,各層之間以獨木梯相連。底層一般無窗。只設通氣孔,二層以上窗口既少又小,且排列不齊。墻身上窄下寬,厚實粗重,有明顯收合。整座碉房外形簡樸,很少裝飾,在山區(qū)中顯得比較活潑和富有生氣。這些碉房,有的臨街臨河,有的傍山偎翠,特色鮮明,猶如燦爛的山花,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
日斯?jié)M巴碉房是四川省乃至全國發(fā)現的年代最久、規(guī)模最大、層數最多、建筑最高的藏族傳統民居建筑,因此,它被譽為“藏族民房之王”。碉房背靠青山,前臨綠水,左右兩則是鄉(xiāng)村公路、農田和石波寨,且坐西向東依山順勢而建。墻基北高南低,平面布局為長方形。碉房共分九層,下大上小,通高25米,自二層起層層靠北內收成臺,北石墻自底直通頂部,頂層面積僅為底層的六分之一。因而無論側觀或正看均如拾級階梯一般,十分精美壯觀。碉房底層是牲畜圈,二層北為廚房,南為客廳,三四層為寢室,五層為佛經堂,六層以上為雜物庫房。自二層起各層均置木質走廊,用于晾曬糧食或乘涼。三四層還建有木質吊腳樓廁所,二層以上每層皆開有一扇大窗戶和若干小窗孔,作通風或了望之用。日斯?jié)M巴碉房系該地土司為其畫師修建的,現已傳承使用十三代。根據當地傳孫不傳子的習俗計算,其建筑年代應在元末明初。近年來,黨和政府對日斯?jié)M巴碉樓的保護工作極為重視,先后斥資40萬元對其進行了維修。整修后的碉房面貌更是煥然一新。
走進加斯?jié)M村,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加斯?jié)M山前臺地南沿高高聳立的碉房,遠遠看去,像高大偉岸的巨人巍然挺立。走近一看,便可發(fā)現這座碉房十分渾厚、凝重、雄偉,給人一種崇高、偉力的美感。藏族先民修建碉房既是為了在高寒地區(qū)保暖、貯藏糧食,也是為了防范外來的侵擾。因此重在厚實堅固,而不求表面的光潔,并且大多建于險要之地,以便防守。碉房在布局上錯落有致,體現了一種整體意識和非凡的氣勢。這種民居形式與《史記》、《后漢書》等文獻所載秦漢時期盛行于川西北地區(qū)的“依山居止,壘石為室,高十余丈”之“邛籠”建筑可謂一脈相承,具有較高的歷史及科學研究價值。
藏族碉房建筑是一種凝固了的文化,是能長期保存下來的一種文化形態(tài)。它靜穆地站立在青山綠水之間,沐浴著日月光華,接納著山川靈氣,一石一木都浸透了藏族古建筑的雄風石韻,信手搬拾一塊石片就能觸及它數百年的石脈。它反映了藏族人民豁達的氣度、博大的胸懷和民族的偉力,是世界建筑藝術寶庫中的珍貴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