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陽文心

王曉利

湘東古縣瀏陽，處于羅霄山脈中，因其縣城在瀏水北岸，故名瀏陽。

在瀏陽先后發(fā)現(xiàn)古遺址28處。巨湖山下的樟樹潭遺址，是典型的屈家?guī)X文化的代表，在這里出土了石器、陶器300余件，說明這里的居住者已有了較高的制陶技術(shù)，而出土的石器中有斧、鏟、刀、鑿、鉆及網(wǎng)墜、紡輪等，證實當(dāng)時的先民們已開始了耕、漁。高坪鄉(xiāng)的“竹山嶺遺址”，青草鄉(xiāng)的“黃泥嶺遺址”，都出土了具有紋飾的陶皿，其年代相當(dāng)于龍山文化晚期至商代。

在瀏陽市境內(nèi)還發(fā)現(xiàn)有10處古窯址。如巖前鄉(xiāng)的“五神嶺窯址”，發(fā)掘出的陶瓷碗，碗邊底部有一梅花飾紋，碗身四周有五朵與碗底相同的飾紋；在沙市鄉(xiāng)四新村“窯頭山遺址”發(fā)掘出保存較好的龍窯，出土有壺、碗、缸等。這兩處古窯址均系宋代窯址。

瀏陽自置縣以來有1700多年。然而密布在這片土地上的文化遺跡，使人感受到它更為悠久的歷史。

一

從譚嗣同紀念館到其故居“大夫第”，從文家市會師舊址到胡耀邦故居，從文廟到文廟后古樹簇擁的算學(xué)館，從孫隱山下的升沖觀到李畋閣，從道吾山上的興華禪寺到千年禪林的石霜古寺……瀏陽人文閃爍著光芒。

瀏陽境毗湘贛，屏蔽長沙，山多隘險，攻守咸宜，素為兵家必爭之地。然而，就在這塊兵家必爭之地上，歷史上曾沿瀏陽河岸走來了一個個令瀏陽人至今欽敬、驕傲的風(fēng)流人物。

如宋代的湯，是位剛直不阿、敢于直諫的大理寺少卿，曾為徽猷閣學(xué)士。李受亦是宋代的龍圖閣學(xué)士，曾官至禮部侍郎。元代的歐陽玄，為一代文豪，六入翰林，總纂宋、遼、金三史和《四朝實錄》、《經(jīng)世大典》、《太平經(jīng)國》、《至正條格》、《唐書纂要》等，因其號圭齋，至今瀏陽城內(nèi)留下“圭齋路”的街名。

瀏陽在歷史上的風(fēng)流人物眾多，然而尤以譚嗣同這位“戊戌變法”死難“六君子”之一的英雄豪杰為著名。我每去瀏陽必去“譚嗣同紀念館”與“譚嗣同故居”，敬祀這位以身殉國的維新志士。

“譚嗣同紀念館”坐落在才常路上，舊稱“譚烈士專祠”。這座祠宇式的建筑是1913年譚嗣同的老師湖南省代督軍兼民政長劉人熙呈請民國政府褒揚譚嗣同，而時任中華民國大總統(tǒng)的袁世凱和內(nèi)閣總理唐紹儀頒布褒揚令，于是，瀏陽縣知事公署即在瀏陽城西劃出一塊空地，作為興建紀念祠的用地，譚嗣同的夫人李閏變賣了一些地產(chǎn)和首飾，譚氏家族也籌集了一些款項，這樣，1913年秋，一座占地522平方米、硬山頂、小青瓦、祠門上額嵌有“譚烈士專祠”漢白玉匾額的紀念祠，就矗立在瀏陽城西了。

在譚嗣同祠中，除陳列了許多幅譚嗣同及當(dāng)時的官吏的巨照外，也陳列了他的一些遺物，如譚嗣同自制的崩霆琴和譚嗣同手書的“三千余年上下古，八十一家文字奇”的對聯(lián)等。尤為珍貴的是當(dāng)年梁啟超為譚嗣同祠親題的“民國先覺”四個大字的匾額，歷經(jīng)近百年滄桑仍奇跡般地保留下來，高高懸掛在祠內(nèi)前廳的梁上。

譚嗣同殉難于北京菜市口后，烈士遺體于1900年6月歸葬故鄉(xiāng)瀏陽牛石鄉(xiāng)翟水村。其墓冢用小圓扁石砌面、青石板圍護，墓前兩側(cè)立著石馬等雕刻，墓碑上刻“清故中憲大夫譚公復(fù)生府君之墓”?，F(xiàn)在這座烈士墓與烈士專祠一樣，同為湖南省文物保護單位。

譚嗣同的故居離其祠并不遠，就在北正南路。這座已修復(fù)的宅子始建于明朝末年，原為周姓祠宇，主體建筑占地2000多平方米。譚嗣同曾任瀏陽縣吏的祖父譚學(xué)琴，買下此祠作為私第。清咸豐九年（1859年），譚嗣同的父親譚繼洵考取進士，后官至湖北巡撫?；实蹖@些“封疆大吏”自然器重，譚繼洵的宅第也就奉旨命名為“大夫第官邸”，所以譚嗣同的故居又稱“大夫第”。

譚嗣同曾在故居生活多年。故居系典型的江南庭院式民宅建筑，布局謹嚴，雕梁畫棟，具有一定的藝術(shù)價值，且又是清代巡撫的宅第、譚嗣同的故居，今已列入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譚嗣同（1865～1898年）字復(fù)生，號壯飛。因其父在京作官，譚嗣同是在北京宣武城南眠胡同出生。他從小即受儒學(xué)熏陶，5歲啟蒙，10歲受教于名儒歐陽中鵠。12歲結(jié)識大刀王五，即隨之學(xué)劍習(xí)武。因這段習(xí)武的經(jīng)歷，譚嗣同非常鄙棄八股文，而喜游歷。其父升湖北巡撫，譚嗣同隨去武昌，常與唐才常、劉松芙等相聚，交流變法思想。光緒二十一年，譚嗣同與唐才常、劉松芙等好友商議，回瀏陽縣城奎文閣辦算學(xué)社，開湖南新學(xué)之先河。這樣，瀏陽文廟后的奎文閣的算學(xué)館，算是譚嗣同在瀏陽的又一處紀念地了。

奎文閣就在瀏陽文廟后，不過得穿越瀏陽市一中的校門才能進入?？拈w依山而立，閣前是塊寬敞的園子，園內(nèi)聳立著數(shù)棵高大的綠蔭成團的古樟，顯得格外清靜。然而，這里創(chuàng)立的算學(xué)館對清末時期提倡新學(xué)、開湖南維新之風(fēng)氣，曾帶來了翻天覆地的巨大震撼。

瀏陽算學(xué)館，是湖南省第一家新式學(xué)堂，從而揭開了湖南維新運動的序幕。譚嗣同最初辦學(xué)的想法得到他的老師歐陽中鵠先生的理解和支持，并為興辦算學(xué)館大造輿論。湖南巡撫陳寶箴、湖南學(xué)政江標等開明官僚對譚嗣同所撰《興算學(xué)議》大為贊賞。在湖南地方要員的支持下，算學(xué)館進入到前期籌備階段。然而，此時瀏陽發(fā)生大旱，各方忙于賑災(zāi)，譚嗣同只得以辦事有緩急之分，將籌備辦學(xué)的款項用來賑災(zāi)，而使算學(xué)館的籌備暫時中斷。

算學(xué)館的正式開辦是在1897年春，共招收生徒16人，其招生指標分得非常細，縣城內(nèi)4人，東南西北四鄉(xiāng)各3人，學(xué)期為3年。在《瀏陽算學(xué)館增訂章程》中，有這樣的條文：“本館之設(shè)，原以培植人才，期臻遠大，并非為諸生謀食計。算學(xué)為格致初基，必欲詣極精微，終身亦不能盡?！彼銓W(xué)館的辦學(xué)宗旨很顯然，就是培養(yǎng)數(shù)學(xué)人才。學(xué)生入館后，不必在課堂上教習(xí)“四書五經(jīng)”，替而代之的是教會學(xué)生農(nóng)桑新法及化學(xué)、制造、礦務(wù)等“西學(xué)”。

譚嗣同雖為瀏陽算學(xué)館開創(chuàng)者之一，但沒在此呆多久，即被陳寶箴招去省城參加新政，后又被推行新政的光緒皇帝征召進京，授以四品軍機章京行走。

光緒的新政失敗，譚嗣同懷“有心殺賊，無力回天”之恨，捐軀于北京菜市口。譚嗣同完全可以脫身而走，可這樣烈性的熱血漢子并未聽從師傅王五的勸說，而以“我以我血薦軒轅”的英雄氣概，以自己的生命殉維新運動。譚嗣同的壯舉令國人悲慟，而京城的瀏陽會館的長班李鳳池對這位瀏陽英雄更是欽敬，為其收尸入梓。譚嗣同的遺體，次年才由其親屬運棺回到瀏陽故土，葬于翟水村的石山下。

譚嗣同的確是英雄，就在他倒下后，唐才常組織起“自立軍”起兵，焦達峰、陳作新在武昌首義后率新軍攻長沙，成立湖南軍政府。這正如史說的瀏陽在清末民初“前有譚、唐，后有焦、陳”。瀏陽的英雄豪杰就是這樣一隊隊地走進歷史。

二

坐落在瀏陽圭齋路上的文廟，是一處規(guī)模較大的古建筑。

據(jù)《瀏陽縣志》所載：瀏陽文廟始建于宋元間，其址初在縣城東，明弘治末年遷至縣城西，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遷今址。文廟建成后，屢遭戰(zhàn)亂，特別是“文化大革命”期間，破壞較嚴重。1982年瀏陽文廟被定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文廟因其供奉的是儒家學(xué)說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又稱孔廟。文廟的中殿均為大成殿，原名文宣王殿，這是祭祀孔子的殿堂?！按蟪伞眮碓从诿献訉鬃拥捻炘~：“孔子之謂集大成?！焙笏位兆谌】鬃蛹攀ベt之大成之意，下詔改為大成殿。文廟在過去就是儒教的廟宇，讀書人的廟宇。

瀏陽文廟的規(guī)模是長沙地區(qū)最大的一座。它周圍壘有高墻，占地總面積為1783.3平方米。主體建筑即大成殿高17.15米，磚木結(jié)構(gòu)。正面全系朱漆花雕、鏤空格門，嵌于石柱之間。階下為石欄圍護的石砌露臺，臺下東西各置舞亭一個，為祀孔時舞生演舞之所。廟后植有一片蒼翠的古樟。那座譚嗣同、唐才常等人曾創(chuàng)辦算學(xué)館的奎文閣，就是這座文廟的附屬建筑。

“先覺先知為萬古倫常立極；至誠至圣與兩間功化同流?！边@副文廟大成門的柱聯(lián)，是舊時讀書人對孔子的禮贊。

瀏陽文廟在民國時期，辟為瀏陽縣第一初級中學(xué)，胡耀邦、楊勇、李志民等先后就讀這所學(xué)校。

三

瀏陽文廟，不僅是讀書人祭祀孔子的廟宇，還是一座音樂的殿堂。曾在瀏陽文廟春、秋兩次祀孔的大禮中響起的古樂，使瀏陽文廟馳名中外。

相傳我國古代伏羲氏造琴瑟，神農(nóng)氏改二十七弦為五弦，黃帝編黃鐘定基本音律，周公采用金、石、絲、竹、匏、土、木、革8種樂器定八音，作樂制禮，制定一套禮樂，定型為周朝的禮樂。春秋戰(zhàn)國時，終于禮崩樂壞。至秦始皇焚書坑儒后，這套禮樂除孔子的故鄉(xiāng)曲阜外，其它各地的都已失傳，而曲阜所傳也并不完整。后人便稱這套禮樂為古樂。此后的歷代王朝都想恢復(fù)古樂，但都因未得真?zhèn)鞫　?/p>

清朝時，各州、府、縣學(xué)均設(shè)36名樂舞生，選通曉音律、嫻習(xí)禮儀的文人做教官，每年春秋二季舉行“八佾”的曲禮。著名的瀏陽文廟的祀孔樂舞是由邱之復(fù)原改造的。

邱之，號谷士，瀏陽太平橋水圍人，生于清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幼受其父熏陶，喜音律之學(xué)。曾制古器樂，按朱子《儀禮經(jīng)傳通解十二詩譜》演奏，發(fā)現(xiàn)“律呂混亂，兼收并用”，以致諸樂參差難和。遂予訂正，凡該曲譜用律主宮出呂者，易之以律；以呂主宮出律者，易之以呂，再奏則音無不協(xié)。自后，棄科舉，專事古樂研究。終于發(fā)現(xiàn)《儀禮詩譜》之誤始于《史記·律書》，后世之制樂者，盲目崇奉司馬遷之作，以致“六律不分，五音不正，謬誤相傳幾近兩千年”。當(dāng)時湖南布政使龔綬，稱谷士“研究微渺，以成絕學(xué)”，“駁難漢儒，自成新義”。

清道光九年（1829年），瀏陽知縣杜曉平倡祀孔樂舞，特聘邱谷士為總教習(xí)。谷士乃“較周尺、驗葭灰、制鳳簫、協(xié)群器”，所制鳳簫由古12管增為24管，理順了音程。他曾專程去山東曲阜作實地考察研究，發(fā)現(xiàn)匏音古樂器已失傳。于是，他回來便按照漢書圖錄規(guī)定，仿制出全套古樂器。他用匏瓜制作的匏塤，彌補了中國古樂器八音中缺少匏的空白；在律制音階范圍內(nèi)，新增呂律管12個，可旋相為宮，使之具備了全排鳳簫的音階。樂成，又創(chuàng)辦縣禮樂局，傳徒習(xí)藝，乃至“瀏陽古樂，有聲天下”。

谷士又改造原祀孔樂譜，將一字一音、一音四拍改為一板三眼，用切分、休止、延長音以及旋律加花等手法，豐富樂曲內(nèi)容。又配上“工尺譜”、板眼，與“律呂譜”同記于樂章。在五音之外，加上二變音（即簡譜中4、7兩音）。此曲一出，全國盛行，曲阜孔廟亦予移植，后又流傳日本及東南亞華僑聚居的各國。清末民初，瀏陽文廟古樂器及其演奏水平，在全國最負盛名。

邱谷士積數(shù)十年之經(jīng)驗，著《律音匯考》一書，曾印行三版，流傳中外。日本音樂家田邊尚雄所著《中國音樂史》，即擇要錄入該書，譽《律音匯考》為音樂界必讀之作。

瀏陽文廟古樂的衰落，緣于民國時期動蕩的政局與頻繁的戰(zhàn)事。1918年，軍閥混戰(zhàn)，北軍占領(lǐng)瀏陽，搶走玉質(zhì)特磬一口?？箲?zhàn)中期，國民黨省政府調(diào)瀏陽古樂器去耒陽演奏，遇敵機轟炸，損失了一部分。日軍占領(lǐng)瀏陽前，禮樂局工作人員將古樂器深埋土中，被竊去銅質(zhì)編鐘八口。瀏陽古樂的“八佾”樂譜在解放前也因戰(zhàn)亂而流失日本。后來瀏陽文廟的古樂器雖略有添置，但這批新制樂器，與邱之所定標準已有差距。

解放以后，這批古樂器由瀏陽縣文化館接收。1951年，舉辦了瀏陽文廟古樂器展覽。1953年將其運往湖南省博物館。1954年，湖南省文化局邀請原禮樂局老藝人劉蒲仙等赴長沙，組成瀏陽古樂整理組，經(jīng)過10個月的整修，添制了兩排鳳簫，六個塤，新鑄八口編鐘，修整了所有破損的樂器。1956年，中央音樂研究所所長楊蔭瀏來長沙，邀請瀏陽古樂藝人赴省演奏，并錄了音。1962年，奉文化部指示，成立瀏陽古樂搶救挖掘委員會，將古樂器運回瀏陽，由劉蒲仙、彭傳彭、胡長秋等五人進行了考校，經(jīng)再次添制和修繕，使原古樂器獲得基本恢復(fù)，于1963年送湖南省博物館保存。

文廟古樂器，按其制作物質(zhì)之不同分為金、石、土、革、絲、木、匏、竹等八類，謂之八音。金類有鏞鐘、特鐘、編鐘，石類有特磬、編磬，土類有塤，革類有鼓、應(yīng)鼓、楹鼓、搏鼓、鼗鼓，絲類有七弦琴、瑟，木類有祝、，匏類有笙、匏、竽，竹類有鳳簫、洞簫、、龍笛?？梢韵胂螅?dāng)這眾多的樂器一齊演奏，那是多么美妙的天籟之音。

四

瀏陽有石霜寺，歷代為湖南名寺。中國佛教禪宗五家七宗，有黃龍、楊岐二宗即發(fā)源于石霜寺。相傳日本佛教真言宗和臨濟宗均發(fā)脈于石霜。

瀏陽境內(nèi)的佛寺在唐代最勝，城鄉(xiāng)廣建寺廟。清同治縣志載有寺廟99所，庵堂71所。道吾、石霜、寶蓋、大光四寺并稱瀏陽四大祖庭，而道吾、石霜兩寺最為盛。石霜寺因山峻水秀，觸石噴霜而名。

石霜寺距瀏陽市約七十華里，創(chuàng)建于唐僖宗李儇時期（873～888年），為唐代禪宗著名寺院之一。據(jù)碑文和《石霜寺略》載，寺始由唐僖宗李儇下旨，宰相裴休監(jiān)建。石霜寺曾管轄寺院48處，房屋5048間。唐僖宗賜香火田300畝，傳有騎馬關(guān)山門之說，有“殿高九十尺，佛高七十尺”之名，“瀏陽大佛”寺院之宏大可想而知?，F(xiàn)存的殿宇尚有大雄寶殿、關(guān)圣殿、祖堂、齋堂、戒堂、方丈室、客膳廳等。石碑木匾亦不少，寺前坪山門及寺后現(xiàn)存有千年古柏、古銀杏各一株。

石霜寺世出道德禪師，著名的有普會（慶諸）、慈明（楚圓）、普聞（龍湖）、慧南、方會等。

石霜寺的歷代高僧，尤以楚圓最為著名。

石霜楚圓（慈明，987～1040年）俗姓李，全州（今廣西省全州縣）人。22歲于湘山隱靜寺出家，游方到北方參訪臨濟宗人汾陽善昭獲悟。其傳承宗系是：慧能—南岳懷讓—馬祖道一—百丈懷?！S柏希運—臨濟義玄（臨濟宗創(chuàng)始人）—興化存獎—南院慧—風(fēng)穴延沼—首山省念—汾陽善昭—石霜楚圓—楊岐方會與黃龍慧南。方會開楊岐派，慧南開黃龍派，兩人皆楚圓的嗣法弟子。

楚圓在汾陽善昭處服役七年，后以母老南歸，先后游居洞山（在今江西省高安縣境內(nèi)）、仰山（在今江西省宜春縣南）等地。后往南源三年，謁湘陰神鼎山洪，從此名重叢林。離神鼎山后，先到道吾寺，次住石霜寺、南岳福嚴寺和長沙興化寺。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至京師，仁宗賜船南歸?？刀ㄔ辏?040年）卒于長沙興化寺，年五十四，建塔于石霜寺。

楚圓以前，臨濟宗僅流傳于北方，由于他的努力，才逐漸流傳到南方來。嗣法弟子中，方會與慧南各開一派，若干代后又流傳到日本。

楊岐方會（992～1094年），俗姓冷，袁州宜春（今屬江西）人，曾游均州（治所在今江西高安）九峰山，落發(fā)為僧，去石霜寺參楚圓并得法，往返袁州楊岐山（在今江西省萍鄉(xiāng)市北）傳法，開楊岐派。經(jīng)白云守端、五祖法演、龍門清遠、雪堂道行、晦庵慧光、蒙庵元聰，相繼傳承，傳到日本僧人泉涌俊，俊曾于宋寧宗慶元五年（1199年）入宋，留學(xué)一十二年歸國后，成了日本禪宗、真言宗、律宗的著名僧人。

黃龍慧南（1002～1096年），俗姓章，信州玉山（今屬江西）人。11歲出家，19歲受具足戒，遠游至廬山習(xí)禪，因受南昌文悅之勸，35歲參學(xué)并得法于石霜楚圓，住洪州黃龍山崇恩禪院（今江西省南昌市），開黃龍派。經(jīng)晦堂祖心、靈源惟清、長靈守卓、育王介諶、石年曇賁、雪庵從瑾、虛庵懷敞，傳承至日僧人明庵榮西（1141～1215年）。明庵榮西歸國后，創(chuàng)日本臨濟宗。

黃龍派在我國數(shù)傳即絕，惟楊岐派獨盛。楊岐方會傳白云守端，端傳五祖法演，演傳佛果克勤、勤傳大慧宗果（1086～1163年）與虎丘紹?。?？～1163年），前者稱大慧派，后者稱虎丘派，都是國內(nèi)禪宗著名人物。由此可見，楚圓及其道場石霜寺在禪宗史上的地位。

民國時期，石霜寺尚有香火田112畝，1923年又對大佛殿進行一次重修。

傳說石霜寺僧眾用齋，以敲鐘為信，其“噌坎鏜”之聲傳到長安，使唐皇御膳鐘不擊自鳴。唐皇奇之，遣相國裴休前往查訪，方知源于石霜。遂令擴建寺院，敕封其寺為“崇勝禪林”，定為國寺，且遣三皇子來寺出家為僧，號“普聞龍湖禪師”。鼎盛時期，石霜寺寺僧達八百之眾。武僧不乏其人，以隱蓮為最，十八般武藝，件件皆能，尤擅“巡山棍”。

石霜寺四周群山環(huán)抱，形似蓮花，寺落蓮臺，古木參天。

（題圖：昔日瀏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