邇來學者《文集》、《文存》出得不少。張靜如同志這一部,編輯方式上有一個不多見的特點,就是在收入《文存》的每一篇文章后面,新寫一則《評文記事》。記事者,記寫作此文當時有關(guān)的人和事,從中可以了解到黨史界思潮變化、活動背景、學術(shù)論爭、師友情誼的一些史料;評文者,作者在編成文集時,對當年發(fā)表的文章中的觀點,表明自己現(xiàn)時的看法,哪些還堅持,哪些有了變化,哪些有了發(fā)展,有自我肯定,也有自我批評。這就引起讀者的興趣,比僅讀匯集起來的舊文有了不同。
我覺得這些《評文記事》值得介紹一下。便請《百年潮》雜志社的同志幫我選一選,我再加補充、選擇、節(jié)錄,有些地方還加了評語,便成了這篇別具一格的書評。
二○○二年一月十二日龔育之于萬壽路寓所
《“問題與主義”的論戰(zhàn)》(原載《光明日報》1959年5月5日)的【評文紀事】:“文化大革命”前,我在報刊上發(fā)表過一些文章,這里選了一篇,反映一下當時的水平,留點歷史痕跡。文中的缺點,十分明顯。不僅論斷絕對化、簡單化,如對胡適的分析之類,而且敘述方法上也很呆板。這種方法至今還在沿用,能不能開拓一種新的敘述方法,搞得活便點,令人愿讀。
龔評:這是開卷第一篇的《評文記事》,格外引人注意。并不是全部否定舊文的觀點。舊文還是入選,總是有值得自珍之處。更不是簡單地把從前的觀點掉個個兒,那也是絕對化、簡單化。而是重新審視舊文,批評它的缺點,從擺脫無益于為學的絕對化、簡單化中求得進步。
對胡適的分析,學術(shù)界近年來討論甚熱。胡繩晚年談話,說:“過去講,新文化運動一分化,胡適一派人就分化出去了,好像變成了新東西的敵對方面。實際情況不完全是這樣。胡適派雖然可以說是新文化運動的右翼,但這個‘右’是相對于左翼說的,二者都屬于新文化運動的范圍。而就全社會,就全國政治的分野來看,胡適實際上是屬于中間力量;不是反動派,而是‘不革命的民主派’。胡適與李大釗間的‘問題與主義’之爭,過去把它講成是敵對雙方的斗爭,事實上還是朋友之間的爭論,雙方都是反對封建主義舊思想、舊勢力的。胡適的意思無非是主張改良,不贊成革命。后來胡適提倡好政府主義,李大釗也參加在宣言上簽了名,不能說李大釗簽名是犯了錯誤。好政府主義至少是認為目前的軍閥政府是壞政府,而且是主張改革政治、主張和‘惡勢力作戰(zhàn)’,不過是用和平改良的方法罷了。對這種主張可以批評,但說它如何反動顯然是不對的。”我以為這是確論。既不是簡單地把“問題與主義”論戰(zhàn)時的胡適當作反動派,也不是簡單地反過來批判馬克思主義,把胡適的改良主義奉為圭臬,而是實事求是地作歷史分析。
《武裝奪取政權(quán)的新道路》(原載《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76年第5、6期合刊)的【評文紀事】:今天看來,觀點基本上是對的,也有一些提法不妥當……另外,敘述毛澤東的觀點時,常把后來的觀點放到前邊說,這都是不應該的。
龔評:這是作者在“文化大革命”結(jié)束后發(fā)表的第一篇文章。所述不應該的情況,大概是指敘述史實時引用《毛澤東選集》中的一些話而造成的情況。選集出版時,經(jīng)毛澤東審定,作過一些修訂。這種審定本,基本保持原來面貌,有所修改一般也較原本更為完善,對廣大讀者學習毛澤東思想是有好處的。但是,對于研究歷史、思想史的人來說,在必要的地方應該嚴格引用原本,才不致發(fā)生脫離歷史、拔高觀點、以后為先的毛病。所以,研究者還應該做一番查考原本的工作,文獻編輯者也應該做一些為研究者提供查閱方便的工作。
《李大釗同志的歷史功績》(原載《光明日報》1978年2月16日)的【評文紀事】:這是打倒“四人幫”之后,報刊上發(fā)表的第一篇為李大釗平反的文章。內(nèi)容上沒有什么新的東西,都是“文化大革命”前眾所周知的,但發(fā)表后卻起了撥亂反正的作用,成為重新研究李大釗的起點。特別值得記一筆的是,當時《光明日報》讓我找一段毛澤東評價李大釗的話。這事把我難住了,確實沒有,只能找了一段毛澤東沒有公開發(fā)表的話??梢姰敃r平反之難。
龔評:評價李大釗,一定要找一句毛澤東的話,那是“兩個凡是”影響猶在的表現(xiàn),不足取的。不過,有了毛澤東的評價,的確更為豐滿。當時文中所引的,是毛澤東沒有公開發(fā)表的話。如果我的記憶不錯,那是在西北局高干會上講布爾什維克化十二條時講的話,“文化大革命”中紅衛(wèi)兵印過那篇講話的記錄稿,我讀到過的。二十多年來,毛澤東文獻的出版情況已經(jīng)大為改觀,《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出了整整十三卷,《毛澤東文集》出了整整八卷。前者內(nèi)部出版(其實是半公開的),第八卷載有一篇《關(guān)于枚乘〈七發(fā)〉》,講到李大釗?!拔覀儜斦埗鞲袼埂⒖即幕?、普列漢諾夫、斯大林、李大釗、魯迅、瞿秋白之徒‘使之論天下之精微,理萬物之是非’……馬克思‘覽觀’,列寧‘持籌而算之,萬不失一’?!卑牙畲筢摂[在這一系列名人之中,是評價極高的。不過,張文中所引的那段話,好像至今還沒有公開出版?!睹珴蓶|年譜》中關(guān)于布化十二條的演講,列了條目,介紹得也很簡單。說明公布毛澤東文獻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論五四時期具有初步共產(chǎn)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原載《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78年第4期)的【評文紀事】:這篇文章發(fā)表后曾引起一些爭論,這是好事。我至今不同意那種把具有初步共產(chǎn)主義思想知識分子說成與馬克思主義不沾邊的看法,仍認為自己的觀點是對的。
我的好友、著名的研究五四運動的專家彭明對我說,他同意了我提出的標準,收回他的看法。二十年了,也真不容易。彭明的這種科學態(tài)度值得贊揚,青年學者應該多向這樣的老學者學習。
《關(guān)于李大釗同志革命思想和革命實踐研究中的一些問題》(未刊稿,1979年5月)的【評文紀事】:1979年5月,山東高校黨史教學研究會在濟南舉行全國高校黨史教材討論會。我(在會上)的報告沒有公開發(fā)表,把它收進來,是因為它第一次把有關(guān)李大釗的研究做了系統(tǒng)的總結(jié),為以后的研究提供了基礎(chǔ)。
研究李大釗的時候,材料極少,除了《守常文集》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只好從頭做起。為了找材料,我結(jié)識了李大釗介紹入黨的劉弄潮和他的助教劉桂生。經(jīng)劉弄潮的指引,我到中共北京市委找到李樂光收集的李大釗的文章,把它抄下來。同時,我又在北大、清華、師大圖書館和北京圖書館翻閱舊報刊。這樣,我手頭就有了將近四百篇李大釗的文章,成為研究李大釗的基礎(chǔ)。此后,在相當長的時間內(nèi),研究李大釗的學者都是靠這套材料進行研究的。如這次到山東做報告,在曲阜師范學院認識了呂明灼。他當時正在研究李大釗,手頭只有《李大釗選集》,我就把全部材料借給了他,不久,他寫出了《李大釗思想研究》的專著。
《浩然正氣 耿耿丹心——讀李大釗傳》(原載《北京日報》1979年10月25日的【評文紀事】:我不愛寫書評,因為這年頭書評不好寫,很多書評給人的印象只是捧場,沒有認真批評。任何一本書都存在缺點,只有指出問題,才能進步。但現(xiàn)在已形成風氣,似乎一講缺點,就像出了什么大問題。希望學術(shù)界能克服一下書評中的不良風氣,以利學術(shù)的發(fā)展。
《黨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基本思想形成之史的考察》(原載《教學與研究》1980年第6期)的【評文紀事】:這篇文章發(fā)表后,不少人同意我的看法。但過了一段時間,新成立的中央黨史研究室在研究“一戰(zhàn)”時認為對黨的四大估價過高,只有到毛澤東發(fā)表《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時才提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基本思想。于是,不少人又倒向了這種看法。我始終堅持自己的看法,至今未變。郭德宏當時也有一篇文章,認定中共四大已提出新民主主義基本思想。最近我問他,他也表示觀點不變。我認為,類似這種問題,還是應該展開討論的,不急于求得一致的結(jié)論。
文中關(guān)于李大釗《土地與農(nóng)民》一文的評價是不恰當?shù)?,在本文集所收的《關(guān)于研究毛澤東思想發(fā)展史的幾點意見》一文中做了糾正。
《陳獨秀評傳》(原載《中國近代著名哲學家評傳》,齊魯書社1983年4月)的【評文紀事】:我以為,陳獨秀這個人所處的時代,離現(xiàn)時已很遠,可以實事求是地去分析。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同意見,盡管爭論,這對中國近代思想史、政治史的研究是有益的。1988年,林茂生、王紹棣找我,說他們想成立陳獨秀研究會,但批不下來。我說,你們委屈點,掛在北京的黨史學會的下邊,我支持你們的活動。
龔評:研究會批不下來,有諸多原因。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研究會也沒有批下來,現(xiàn)在掛在中國中共黨史學會下邊,作為一個專業(yè)委員會在活動。
《二十種中國革命教材的簡略比較》(原載《教學與研究》1987年第3期)的【評文紀事】:從1984年開始把中共黨史課逐步改為中國革命史課之后,中國革命史教材如雨后春筍,爭相出版。到我發(fā)表此文時,已有一百多種之多。后來,編的本子就更多了。我認為,教材只寫一本的辦法并不好,可以多寫些,但寫得太多且大同小異也不好。我寫這篇文章時,就感到出得太多了,但人們的勁很足,也不好過多指責。
龔評:人們的這種編書之勁,有正確之勁,有盲目之勁,還有浮燥之勁。此勁的造成,有現(xiàn)行規(guī)章管理辦法上的原因,也有學風上的原因。老同志對此有意見,還是以及時鄭重提出為是,雖然未必有多大效果,說了總比沒有說為好。
《“五四”與青年》(原載《中國高等教育》1989年第4期)的【評文紀事】:本文為紀念五四運動七十周年而作。寫時已隱約感到要出點事,所以有針對性地提出了問題,并做了分析。文中所講愛國主義和馬克思主義兩點,現(xiàn)在和將來都是至關(guān)重要的。我認為,這才是應該繼承的五四時代的精神。
《五四運動不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開端》(原載《東岳論叢》1989年第5期)的【評文紀事】:1985年以后,我在指導我的研究生姜秀花研究五四運動的問題時,提出這個論斷讓她考慮。所以,姜秀花的畢業(yè)論文就有一個部分論證五四運動不是新民主主義革命開端。在此基礎(chǔ)上,我讓她改成一篇文章。寫成后,我覺得論證不充分,遂進行改寫,然后在一個內(nèi)部刊物上發(fā)表。這篇文章引起學術(shù)界的注意,有人很不以為然,甚至把它視為“自由化”。有人在會上說,“博士生導師張靜如,居然說五四運動不是新民主主義開端?!庇腥诉€背地整我的材料,想把我打倒。我聽到后干脆把它公開發(fā)表。我的好友,主持《東岳論叢》的呂明灼,給我很大的支持。我以為,這是個歷史分期問題,可以長期爭論,不必急于求一致。在上海有同行問我:“你的文章可不可以批評?”我說:“毛主席的文章都可以批評,我的文章算什么,為什么不能批評?”我是非常歡迎別人批評的。這里只想提出兩點請研究者注意:第一,從《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4冊上收的毛澤東的《對劉少奇<關(guān)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草案的報告(草稿)>的批語和修改》中,沒有看到毛澤東對劉少奇關(guān)于新民主主義革命從1921年開始這段話提出不同意見。第二,這里研究的是五四運動是不是開端的問題,即1919年5月4日到6月28日是不是開端的問題,不是討論五四時期是不是開端的問題,所以不要在討論中把五四運動改為五四運動時期。
龔評:在中共黨史學會召開的胡繩追思會上,張靜如回憶,胡繩曾在一次學術(shù)會議上講到他同意《論五四運動不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開端》的觀點,并在會下向張表示,他自己的文章中從來沒有這樣講過。張后來查了,果然沒有。
在我看來,“開端”恐怕不是一個時間點,也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段,還是當作一個逐步的過程來理解為好。近讀《胡繩論“從五四運動到人民共和國成立”》,其中丁偉志等起草的書稿的第一章第一段,就是:“1919年爆發(fā)的五四愛國運動,在中國近代史上是一座標志著進入一個新時代的里程碑。正是在五四運動的推動下,中國民主革命的列車,從舊民主主義的軌道,逐步轉(zhuǎn)上了新民主主義的軌道?!睂τ谶@個說法,不知靜如同志以為然否。
《李大釗與現(xiàn)代化意識》(原載《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89年第6期)的【評文紀事】:我的文章是一個完全新的角度。我認為,要實現(xiàn)社會現(xiàn)代化,必須使人具有現(xiàn)代化意識。所以,研究歷史人物的現(xiàn)代化意識很有意義。文中提出衡量現(xiàn)代歷史人物的作用,應該考察現(xiàn)代化意識之強弱,考察其對變被動社會現(xiàn)代化為主動社會現(xiàn)代化過程的貢獻之大小。據(jù)此,歷史地考察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人的群體現(xiàn)代化意識,將會更深刻地認識中國社會現(xiàn)代化的進程。本文的缺點是只說了現(xiàn)代化意識的載體,而沒有對現(xiàn)代化意識的特點進行概括。
《黨史研究工作者應該學點黨史學史》(原載《黨史博采》1991年第1期)的【評文紀事】:由于我認定中共黨史是歷史學科,所以我一直想搞一部黨史學史。《中共黨史學史》這本書雖然把黨史學研究的歷史概況做了描述,但并不理想,主要是缺乏史評基礎(chǔ)。后來,我的博士生王學勤(現(xiàn)為中共北京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寫了對這本書的評論文章,提出些不同看法。我以為很好,應該提倡??梢灿醒芯可鷨栁?,為什么學生要批評老師呢?這正說明人們對評論是很不習慣的,也正說明應該多搞點史學評論,才能有助于學科的發(fā)展。
龔評:提倡不同看法的討論,學術(shù)界才能有生氣。學生不但可以批評老師,而且應該勇于批評老師。如果學生對老師只說學習,只說領(lǐng)會,而沒有不同的意見,沒有自己的意見,這樣的學生怎能青出于藍?不是太沒有出息了嗎?當然,不是為批評而批評,為立異而立異,應該是確有研究心得的批評和立異。
《化干戈為玉帛》序(張梅玲著《化干戈為玉帛》,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1年3月版)的【評文紀事】:序中提出的關(guān)于在研究中加強理論性的問題,至今也沒有多大改善。這是搞史的人的一大毛病,不改,學科發(fā)展就會受限制。就黨史學科來說是有根源的,一代傳一代,習以為常。結(jié)果,搞理論的人如龔育之、石仲泉等一步入黨史界,寫出的文章的水平,就是搞了多年黨史的人也趕不上。所以,我多次倡導加強理論研究,是完全有道理的。
龔評:龔育之不足為法。但黨史研究者要加強理論研究的道理,的確是中肯的。效法乎上,僅等乎中,效法乎中,僅得乎下。所以,要效法上游,效法大家。黨史大家,一個胡喬木,一個胡繩,都是理論家兼而為史學家,而且都是詩人和文章家。現(xiàn)在許多同志寫黨史研究文章,理論不足,文采也不足。
還有,在黨史領(lǐng)域,研究者的眼界也要寬闊一些。專是必要的,要有許多專于一個時期、一個方面的精深的專家,但是,只限于一個狹窄的領(lǐng)域,沒有寬廣的眼界,成不了大家。
《評中國抗日根據(jù)地史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原載《中外學者論抗日根據(jù)地》,檔案出版社1993年5月版)的【評文紀事】:1991年8月,南開大學組織了第二屆中國抗日根據(jù)地史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我作為會議中方評論員的發(fā)言,實際講的要比稿子尖銳,一是批評大會組織者不注意安排年紀大的學者休息;二是批評外國學者不注意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人和中國學者的研究成果,把我們說了幾十年的觀點當成新發(fā)現(xiàn)來吹牛。我覺得,不要以為外國人說的做的都是對的。好的、對的要吸收,不好的、錯的要批評,這才有利于中外學術(shù)交流,有利于學術(shù)發(fā)展。
《當代美國的“顯學”》序(侯且岸著,人民出版社1995年10月版)的【評文紀事】:序中對外國學者說的幾點,我是有親身體會的,說出來對外國朋友有好處。我的日本朋友齋藤道彥長期研究中國現(xiàn)代史,可謂“中國通”,但就這樣,他也有些理解跟中國的實際情況相差很遠,說明外國學者研究中國問題很難。今年8月,我參加檔案與北京史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并被逼在閉幕式上發(fā)言。這個會來了許多外國學者,他們的研究都很認真,但同樣存在研究中脫離中國實際的問題,存在著費很大勁才弄明白并不重要的事還以為是重大發(fā)現(xiàn)的問題。
《論社會革命與社會現(xiàn)代化》(原載《教學與研究》1997年第5期)的【評文紀事】:學術(shù)界中一部分學者常把社會現(xiàn)代化與社會革命割裂開來,強調(diào)現(xiàn)代化就否定革命,論證社會革命的必要就避開現(xiàn)代化。這是不對的。我以為批評不同觀點,一定要充分講道理,不必橫眉冷對。否則,不僅達不到目的,而且會引起旁觀者的反感。
《與胡華同志一起去山東講學》(原載《胡華紀念文集》,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年12月版)的【評文紀事】:胡華在中共黨史學科發(fā)展過程中有很大的作用。他主編的《中國革命史講義》、《中共黨史人物傳》在學術(shù)界產(chǎn)生極大影響。同時,他還發(fā)表過許多學術(shù)價值很高的專著和論文。另外,他培養(yǎng)了大量學生,成為黨史界以及其他學界的骨干。胡華的功勞,后學者應該謹記。當然,沒有一個人是完人,胡華在學術(shù)上的缺點是對理論重視不夠,這對黨史學界長期存在的理論薄弱現(xiàn)象不無影響,后學者應該認真總結(jié),以促進黨史學科的發(fā)展。
龔評:解放之初,我在清華大學學習。清華大學開政治課,開始的時候,是由清華文法學院的一些教授給講,這些教授熱情甚高,但是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政治太不熟悉,講得不受學生歡迎。于是,改變方法,請艾思奇來講哲學大課,請胡華來講新民主主義革命史大課,學生都來聽,許多老師也來聽。所以,胡華是教我黨史的啟蒙老師。四十多年后,沒想到三轉(zhuǎn)兩轉(zhuǎn),我竟轉(zhuǎn)到研究黨史的崗位上來了。借評靜如同志這則《評文記事》,表示一下對黨史界這位前輩的懷念之意。
(責任編輯:瑤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