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毛澤東談高崗事件》一文的幾點意見

趙家梁先生是高崗生前的最后一任秘書，在高崗被管教期間，黨中央決定他為管教組的組長。最近，我應趙先生之約，聽他談了對何祚康先生編譯的《毛澤東談高崗事件》（以下稱何文）的意見，現(xiàn)整理發(fā)表，供讀者和研究這段歷史的人參考?！獜垥造V

首先，我認為，毛主席談高崗事件，不必引用外國人的話，因為何先生所引用的資料是經(jīng)過從中文翻譯成俄文，又從俄文翻譯成英文或中文，再加上作者的編輯，這中間難免發(fā)生文字上或理解上的錯誤。其實，從1953年夏季到1955年，直至“文化大革命”期間，毛主席多次談到高崗的問題。直接把毛主席和中央主要領導人有關高崗問題的講話整理出來，恐怕更有意義，更有研究價值。

其次，統(tǒng)觀何文，似乎意在告訴讀者，高崗與蘇聯(lián)的關系確實不正常，試圖用一些前蘇聯(lián)的資料來證明高崗“里通外國”的罪名成立。關于這個問題，可另作探討。這里只就何文中明顯與實際不符之處談幾點意見。

1，關于捷沃西安（何文譯為捷沃相）訪華的情況及高崗為什么要去東北。

何文引用了毛主席的話：“高崗在捷沃西安訪華時想出一切辦法到東北去，雖然中央是要李富春去的。”“事實上，高崗不僅與捷沃西安會面了，而且尤金也在場?！辈⒄f“在途中，高崗與我們談了兩次話?！?/p>

我要說明的是：

首先，在那個時期高崗曾不止一次作為中方代表去蘇聯(lián)，他與蘇聯(lián)人接觸并沒有什么特別值得奇怪的，完全沒有必要故意尋找機會去接觸蘇聯(lián)人。

1953年12月中旬，蘇聯(lián)派部長會議副主席兼冶金工業(yè)部部長捷沃西安來華，目的是參加鞍山無縫鋼管廠等三大工程竣工投產(chǎn)典禮。這是當時蘇聯(lián)援華的標志性項目，雙方都很重視。從這個意義上講，高崗作為國家副主席、計劃委員會主席和主管工業(yè)工作的負責人，無論從職位上，或是從工作性質與工作范圍上來看，陪捷沃西安去鞍山，都沒有什么不合適的。記得在12月17日上午，高崗與計委的兩位副主席李富春、賈拓夫在計委辦公室商量由誰陪同蘇聯(lián)客人去鞍山的問題時，他們?nèi)硕枷肴ィ瑺幾h了好久。按理說，李富春去比較合適，高崗不一定非去不可。最后還是李富春、賈拓夫讓了步。后來才知道，高崗堅持要去東北，的確另有原因，但那不是想和蘇聯(lián)人接觸，而主要是因為，一是由于他在毛主席面前為饒漱石說話而受到毛主席的批評；二是在毛主席離開北京期間，由劉少奇主持中央工作已成定局。因此，他想借此機會去沈陽向東北局的同志打招呼，消除一些過去對少奇不利的影響。

第二，1953年12月25日一早，高崗按照原定計劃陪同捷沃西安去鞍山。當天下午三點到達鞍山。同行的有當時的外交部副部長伍修權、翻譯李越然、國家計委委員兼秘書長馬洪和高崗的秘書趙家梁等。一路上我沒有看到尤金。

在高崗的專用車廂里，除警衛(wèi)、隨員和高崗自己的臥室外，還設有一個較大的會客室兼作餐廳，因此他的一切活動都在這節(jié)專用車廂里。當天上午在車上，捷沃西安在伍修權和李越然的陪同下來到高崗的會客室。他們談話時，馬洪和我都在場，我沒有看到尤金，也沒聽到高崗談論有關中共中央的情況。關于這個問題，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曾多次有人來找我調查，我當時就如實寫了證詞。

其實，捷沃西安是蘇聯(lián)主管工業(yè)的部長會議副主席，不是蘇共中央的領導人。高崗即使真的有什么話，也不可能向他說，更別說什么政治上的機密。再說，當時在車上，不僅是高崗與捷沃西安兩人和翻譯，還有我們?nèi)齻€人在場。高崗怎敢當著這些人的面說什么出格的話？更何況，當時高崗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妙，正忙于想去沈陽“擦屁股”都來不及，哪里還有心思再去找蘇聯(lián)人惹麻煩！

第三，正因為如此，12月26日舉行過慶典活動之后，高崗便急急忙忙趕到沈陽，于28日召開東北局會議，傳達了毛澤東關于加強黨內(nèi)團結的指示，一改往日對劉少奇的態(tài)度，強調劉少奇在歷史上的功績和在黨內(nèi)的重要作用，要求大家擁護劉少奇在毛主席外出休養(yǎng)期間主持中央的工作；同時，也要求東北全黨團結在以林楓為核心的東北局周圍，搞好工作。

顯然，他是在做補救工作，但為時已晚。他從沈陽回京以后，就不再上班，開始準備反省檢查。至此，他給東北局打招呼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所以也沒心思再繼續(xù)“接觸”蘇聯(lián)客人。1954年1月初，一天半夜12點，周總理親自給馬洪打電話，說明天捷沃西安和尤金要去上海，你立即轉告高崗，請他送他們上飛機，一定要去，這是中央的決定。

順便說一句，當時中蘇關系友好，我們把蘇聯(lián)稱為“老大哥”。中蘇關系惡化，稱之為“蘇修”，是60年代以后的事。

2，1954年1月4日毛主席在杭州召見尤金和捷沃西安時的談話。

這里有兩個問題需要澄清。

首先，尤金和捷沃西安是應召去杭州，而不是負命去杭州。也就是說，他們并非是為了向毛主席“通報蘇聯(lián)情況（處決貝利亞）”而去見毛主席的。其實，早在1953年6月中旬，蘇共中央已經(jīng)正式向我黨中央通報了關于貝利亞事件的情況，尤金大可不必在半年多以后再來向毛主席通報。那是財經(jīng)會議召開（6月13日）之前（不是何文所說的7月7日），我黨中央接到蘇共中央的急電，要求中共中央派一位負責人去莫斯科，有緊急事情通報，沒有說明是什么事情。經(jīng)過醞釀討論，中共中央決定派高崗前往，陪同前往的有毛主席的秘書葉子龍和翻譯師哲。黨中央、毛主席作出這樣的安排是很有意思的。對蘇共方面來說，派去了毛主席身邊工作的兩個同志，令人感到高崗是代表中共中央、毛主席前去的，是夠隆重夠規(guī)格的?？墒橇硪环矫鎭碚f，毛主席讓自己的秘書和翻譯陪同高崗前去，可以更好的了解高崗在蘇的活動和蘇共的意圖，這至少是一種謹慎而警惕的措施。高崗很快就回來向中央?yún)R報了關于貝利亞事件緊急通報的詳細情況，并交上了有關的文件。這件事也成為財經(jīng)會議期間的一件引人矚目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高崗當時的確有一種異常心態(tài)，他在臨上飛機前，私下對妻子說：“這次去蘇聯(lián)，我擔心有人要害我。萬一出什么事，你要把孩子照顧好?！笨梢?，何文中所引“高的情緒低落”，并非到蘇聯(lián)聽了貝利亞事件以后才有，而是在北京出發(fā)前就有了。至于他為什么會在倍受毛主席器重的時候產(chǎn)生這種不祥之感，就不得而知了。

何文還說到，“有特別意義的是，高崗從莫斯科回來后，沒有回家，立刻去各省黨的工作者因公來京下榻的北京飯店，開始對他們做工作?！?/p>

這也不是事實。當天，高崗同葉子龍、師哲一起乘飛機回京，是直接從機場回家的，第二天向中央?yún)R報情況。高崗去北京飯店活動主要是在7、8月間。

至于說“高崗從莫斯科回來以后變得異?；钴S”，這里邊不乏猜測的成分。確切地說，應該是高崗在財經(jīng)會議期間異?；钴S。他為什么“異?；钴S”，自有他的原因。但這是否同他去蘇聯(lián)有必然的聯(lián)系？似乎至今沒有確鑿的依據(jù)。這使我想起1959年的彭德懷，在廬山會議上挨批判時，不是也有人把他給毛主席寫信同他去東歐訪問聯(lián)系在一起，而說他“里通外國”嗎？我們研究歷史不能按照“鄰人偷斧”的邏輯，而要遵照事實。

第二個問題是關于毛主席與捷沃西安和尤金的談話內(nèi)容。我認為，最直接而確切的敘述莫過于當時的翻譯師哲先生的回憶。在這里引用于下：

1954年元旦剛過，毛澤東便邀請?zhí)K聯(lián)客人捷沃西安和蘇聯(lián)駐華大使尤金到杭州見面。

1月4日，見面后稍事寒喧，對若干問題作了一般了解后，便向他們介紹了中國黨內(nèi)和我們國內(nèi)的一些情況。

毛主席說：“我們黨內(nèi)，或許也是國內(nèi)要出亂子了。自然，我今天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將來情況如何變化，還要等等看。這個亂子的性質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有人要打倒我。我們中國歷史上曾出現(xiàn)過秦滅六國，秦滅了楚。秦就是他們陜西（毛用手指著我），楚就是我們湖南（毛用手指著他自己）。這是歷史上的事實。那么現(xiàn)在怎樣？還要等等看?！?/p>

其實毛主席所說的陜西是指高崗，但他沒有明講。捷沃西安和尤金似懂非懂地聽完談話后，回到自己的寓所，兩人坐在一起嘀咕了整整一個下午和晚上，十分神秘，不讓我聽到，對我態(tài)度都變了，因為他們誤解為是我要打倒毛主席。

這次談話確實是極其出奇而不尋常的，使客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雖然在這期間，請他們參觀了……但他們?nèi)匀荒钅畈煌夭聹y和推敲毛主席講話的涵義，總想找出這次談話與他們的瓜葛在哪里。最后還是不得要領，不明所以。不知捷沃西安回國后是如何匯報的。不僅他們，就連我當時也是在五里云霧之中，什么也不清楚。

從這段記述，我們看到，毛主席是暗示可能發(fā)生高崗問題，有意向蘇聯(lián)客人“通風報信”。而當時尤金和捷沃西安都沒有明白毛主席的意思。

3，關于科瓦廖夫給斯大林的信。

這里我還是要引用師哲先生的回憶，因為他是直接的當事人。

1949年12月—1950年2月毛主席訪蘇期間，因斯大林長時間未與毛主席會談，毛主席向科瓦廖夫發(fā)脾氣。師哲寫道：

科瓦廖夫和費德林（蘇方翻譯）離開時，我送他們出門，發(fā)現(xiàn)科瓦廖夫的表情不正常。

他們走后，我去見主席。他情緒很好，高興地對我說：他如此教訓一番科瓦廖夫，其目的是為了使他向斯大林反映情況（即反映我們的不滿）。

我向主席解釋說：“科瓦廖夫不會見到斯大林的，也不會反映他受到的訓斥。他不能這樣說，也不敢這樣說。如果他這樣說了，他就會受到指斥或處分的，科瓦廖夫將采取什么辦法擺脫窘境，還得等等看。”

不出所料，科瓦廖夫回去以后寫了一封污蔑中國的長信。斯大林收到信后，即刻轉交給我們，并說：“這是科瓦廖夫自己寫的，不是我們授意的。須知，他不是搞政治的，只是一個技術員，卻往政治里鉆，這是很不適當?shù)?。?/p>

后來，在主席和斯大林一次談話中，談到派專家的問題，主席提出是否可把科瓦廖夫派給我們。斯大林馬上說：“科不是專家，不懂建設，我們將給你們派出熟練的專家?！?/p>

這段敘述可以看出：第一，科瓦廖夫給斯大林的信是他在蘇聯(lián)自己寫的，而不是高崗讓他寫的，更不是高崗寫好后讓他轉交斯大林的。第二，斯大林不贊成這封信的內(nèi)容，以致后來不再讓科瓦廖夫到中國來工作，而改派阿爾希波夫來華。

另一方面，在1954年2月中旬召開中央高干座談會期間，這封信曾在部分與會者之間傳閱過。當時也僅僅是根據(jù)信中有些內(nèi)容與高崗的某些言論“相似”而“估計”是高崗所為，并無確實的根據(jù)。而高崗至死都沒有承認是他，或他授意寫過這樣的信。

4，高崗與貝利亞有關？

何文引用了1955年3月毛主席與尤金的談話，其中兩處使用了“可能”二字。這說明，無論高崗“與貝利亞之間有陰謀”也好，乃至“通過貝利亞與英國人有聯(lián)系”也好，都是毛主席的猜測和臆斷。

其實，“高崗里通外國”的罪名至今廣為流傳，其由來是有人在中央高干座談會上揭發(fā)說，在東北時期，高崗“與一個洋人單獨談了三天三夜”，引起與會者嘩然。后來國內(nèi)外的一些書刊都曾談到高崗向蘇聯(lián)或斯大林送情報，反映中國共產(chǎn)黨內(nèi)的矛盾和反蘇情況。

事實并非如此。所謂“與洋人單獨談了三天三夜”純屬捕風捉影。

那是在1947年與1948年之交，蘇聯(lián)的一個名叫卡瓦列夫的軍事情報員來東北民主聯(lián)軍司令部找劉亞樓索取“關于東北敵我軍事力量對比和增長的估計”等材料。當時劉亞樓是東北民主聯(lián)軍的參謀長，卡瓦列夫與劉亞樓有過工作上的聯(lián)系?？墒莿啒遣辉?，便要找當時主持司令部工作的副司令員高崗。高崗讓秘書劉家棟將其介紹給作戰(zhàn)參謀處處長尹達接談。在整個過程中，高崗根本沒有和卡瓦列夫見面，哪來“談了三天三夜”？更何況他不懂俄語，又怎能單獨密談呢？

關于給蘇聯(lián)送情報的問題，更是無稽之談。

1945年至1946年間，北滿解放不久，蘇聯(lián)內(nèi)務部在我東北各地建立了二三十個情報組織，其中極大部分是地主或傾向于國民黨的人員。這些情報組織給蘇方提供了不少對中共不利的失實情報，其中就有一些是說，東北的大多數(shù)中央委員是“反蘇的”，是對蘇聯(lián)“不友好的”這類完全失實的情報。蘇聯(lián)內(nèi)務部和情報部門都曾收到過這些電報。當時中共的東北領導人，包括高崗在內(nèi)，就曾正式向蘇聯(lián)指出過這種不當?shù)那闆r。1946年至1947年間，蘇聯(lián)駐哈爾濱總領事說，李富春在齊齊哈爾有反蘇言行。林彪、高崗、陳云三人當即責問這是從哪里來的謠言？并申明李富春是我們東北的重要領導干部，他與中共中央完全一致，對蘇聯(lián)十分友好，根本不會反蘇，絕沒有反蘇言行。

需要說明的是，當時由于個別蘇聯(lián)軍人強奸婦女和蘇軍撤退時將大量東北的工業(yè)設備拆運回國，的確曾引起一些群眾和干部的不滿甚至憤怒，這無可非議。蘇聯(lián)情報人員把群眾的這種不滿情緒歪曲夸大為“反蘇情緒”，并嫁禍于東北局的一些負責人，是完全錯誤，甚至是別有用心的。東北局的領導同志一方面向蘇方嚴正交涉，使他們處決了犯罪分子，以平民憤；同時批評蘇聯(lián)的情報不實；另一方面教育干部群眾從大局出發(fā)，看到蘇聯(lián)出兵東北的偉大歷史作用，維護中蘇友好關系；也嚴肅批評了個別干部的不當言行。今天看來，東北局的處置仍是正確恰當?shù)?/p>

1950年，毛主席訪問蘇聯(lián)時，斯大林把那些挑撥中蘇關系的失實電報內(nèi)容告訴了毛主席，說：“這是我們的蠢人干的蠢事?！北硎玖藢χ泄仓醒搿γ飨耐耆湃?。

1953年6月，貝利亞事件發(fā)生后，蘇共領導人把一份資料交給中共中央代表，并說：“這些挑撥中蘇關系的失實情報，就是貝利亞干的壞事！”

當時去莫斯科聽取蘇共中央緊急通報的中共中央代表不是別人，正是高崗，翻譯就是毛主席的翻譯師哲。高崗回國后即把文件和資料交給黨中央，并如實作了匯報。如果他真的心里有鬼，怎敢將材料全部交出？

現(xiàn)在，卻有人說這些情報是高崗送給貝利亞的，毛主席也懷疑高崗與貝利亞“有陰謀”。其實，貝利亞在1953年出事之前，是蘇聯(lián)主管情報機關的負責人，即使高崗與他有過聯(lián)系，也不能因此斷定就是陰謀，更何況至今沒有證據(jù)表明他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至于說高崗通過貝利亞與英帝國主義聯(lián)系，更是毛主席的無端猜疑。

何文中還說到一個叫張某的“神秘人物”（影子）是高崗與蘇聯(lián)駐沈陽總領事之間的聯(lián)系人，據(jù)我所知也純屬子虛烏有。因為以高崗當時的身份，無論多么“神秘”的人物，要接近高崗，都瞞不過警衛(wèi)和隨身工作人員。

5，關于高崗的生活作風問題。

首先必須看到，高崗與許多女人發(fā)生不正當?shù)男躁P系，這是我們黨和人民所不能容許的腐敗行為，在他的諸多罪行中，也是重要的一條，很令人反感不齒。但說一周就“安排了8個舞會”不是事實；他也不是“想跳舞，就下令去找女人”。高崗畢竟是黨和國家的高級首腦人物，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的，至少保衛(wèi)制度也不允許。據(jù)我所知，在與高崗接近的女同志中，除了家庭保姆（這些人都要經(jīng)過嚴格的政治審查）外，沒有超出國家工作人員的范圍。何文中所引毛主席的話“現(xiàn)已明確其中有些是敵對分子”，其實也不過是猜測而已。

6，一點疑問。

何文中說到在1954年2月2日，劉少奇和周恩來向尤金詳細通報了高崗事件的經(jīng)過，并說高“可能會以自殺威脅黨”。2月13日又一次向尤金說高“仍以自殺相威脅”。

問題在于，四中全會是2月6日至10日召開的，會議從始至終沒有點高崗的名字。對高崗的揭發(fā)批判是從2月15日的中央高干座談會開始的，高崗自殺未遂發(fā)生在2月17日。劉少奇和周總理怎么會在事前就將尚未發(fā)生的、未被證實的事情反復向蘇聯(lián)人透露呢？

(責任編輯：蕭 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