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合十女子遭受的凌辱
韋月英口述梁春田整理
1943年,日本侵略軍遭到我抗日武裝和革命群眾的頑強抗擊后,對我抗日軍民恨之入骨。為了摧毀抗日軍民的反侵略意志,對我抗日村莊實行“三光”政策,瘋狂地進行報復。我娘家和合村是抗日村莊,它每年都為抗日武裝籌集了一大批的糧款,日軍對此早有所聞。日軍以是年12月22日強征去四行村做苦役的勞工回來在和合村邊公路走散為借口,報復燒殺和合村。
難忘的1943年12月23日,雄雞啼過第一遍,晨霧朦朧,1000多名日偽軍在漢奸“獨眼龍”的指引下,兵分兩路靜悄悄地把和合村團團包圍了,當日本兵的槍聲驚響了寧靜晨空之時,和合村民才知道日軍來圍村了。驚慌失措的村民四處尋路逃命,但為時已晚,村邊各條路口已被日本兵的機關槍封鎖了。
天亮,日本兵開始進村,見雞鴨就抓、見牛羊就趕、見豬狗就打、見錢財就搶、見家具就抄、見房屋就燒、見男人就殺、見婦女就強奸,強奸后就殺死,無惡不作、罪惡滔天。
午后,日本兵抄家,把我們10個年輕的婦女拉到村邊西頭的荔枝樹蔭下。其中四個日本兵,在光天化日之下,用寒光閃閃的刺刀威逼,剝去我們全身衣服,使之一絲不掛;然后,強迫我們拉開距離,面對面站列兩行,不準閉眼,要我們陪看自己姐妹被這群畜牲輪奸的獸行。我們先后被幾個日本兵強行按在地上,一個一個地被其他日軍輪流施暴輪奸。慘遭一場蹂躪后,又被用刺刀捅下陰,割乳房,慘無人道,天收地滅(俗語即斷子絕孫)。(訴說到此,韋月英已痛哭失聲。)
這幫天收(咒語,指日士兵)輪奸婦女,夠絕夠毒,從小(少)到大,先嘗新鮮。我們10名婦女之中,最小年紀的是韋妚盈,當年12月剛滿14歲,還是一個小女孩啊!日本兵見她長得白凈幼嫩,身子又苗條,用日本話嘰嘰咕咕一陣子后,就拿她作第一個來嘗新鮮。四個日本兵把她強行按倒,她不斷掙扎、反抗。特別是日本兵施暴時,她更哭喊得撼天動地,十個指頭把旱硬的地面刨起兩個深深的穴坑。聽著她一陣又一陣的慘叫,令人覺得斷腸割肚,撕肝裂肺。撕裂的創(chuàng)痛,使她當場就昏厥過去了,下陰大量出血。頭一個日本兵干完退下去,第二個來不及抹凈血漬又接上干,畜牲都不如啊!被五個日本兵輪奸完后,可憐的妚盈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日本兵煩她慘叫掃興,就用刺刀捅她下陰,活活捅搗致死。她死后,十個指頭還緊緊扎在地里。
第二個被輪奸的女子是韋敬因,她當時也只有15歲,發(fā)育快,有一對大乳房。日本兵輪奸吻辱她時,她用牙咬傷一個日本兵的嘴唇,日本兵接三連四把她輪奸完畢,就用日軍指揮刀一刀一刀地慢慢地把她的兩個乳房整個的割下來,分別掛在日本兵的槍口刀鞘上,還恬不知恥地哈哈大笑,真是天收地滅。敬園在血泊里翻滾著,成個血人兒,過了半個時辰,日本兵才用刺刀把她刺死。
十個女子之中,最大年紀的是我,當年18歲,新婚后和丈夫符榮建回外家和合村。日本兵輪奸我們10個女子之時把我排在最后,雖然日本兵經過輪奸9個小妹以后,獸欲泄盡,對我這位少婦也興趣大減,但仍然不肯放過我。盡管我奮力掙扎,幾經撕扯,也難得幸免。4個日本兵把我按在地上,5名日本兵把我輪奸后,就用刺刀朝我身上連刺四刀。由于我轉身躲避,刀傷不致要害之處,加上我在刀下佯裝死亡,躺著一動也不動,日本兵看我血肉模糊,以為我真的被刺死了,也就走了。
整個荔枝樹頭下,血染滿地。密密麻麻的紅頭蒼蠅附在陳橫架直的精光剝赤的9名小妹的僵尸上,荔枝落葉不時落在這些尸體上,蒼蠅被落葉碰打便嗡的一聲飛起來,然后又很快群聚下去。眼看著這番慘狀,我嚇得魂不附體,加上身體同時遭受兩種嚴重傷害的痛苦和傷口流血過多,我也暈過去了。黃昏,我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抹拭著身上的血漬,忍著傷痛,艱難地爬進村邊的草叢里,隱蔽起來。我掙扎不起來,就伸手抓來身邊的“飛機草”(一種植物,其葉搗爛可作輕度外傷止血)嚼爛敷住傷口。
我躺在草叢里,整整兩天一夜。滴水不濕口,粒飯不粘牙,又饑、又餓、又渴,傷口揪心地痛,血流不止,我又昏迷過去了。直到第二天傍晚,在昏迷中聽到遠處輕聲的呼叫聲,我側耳傾聽,才聽出是丈夫尋找我來了。這時,我才低聲呻吟起來,直至天黑,丈夫沿著微弱的呻吟聲才在草叢里找到我。見我躺在草叢里,披頭散發(fā),精光剝赤,血肉模糊,是人是鬼,簡直難認,他被嚇得大聲驚叫起來,后來見是我,才把我扶坐起來,傷口又涌出血水。丈夫撕破他長褲為我包扎傷口,又脫下他的外衫為我披上,并喂我吃他帶來的東西(熟薯)。稍后,趁著夜色朦朧,背著我轉移到深山密林去。第四天后,才背著我再轉移到別村親戚家里治傷養(yǎng)傷。
日本兵這幫天收地滅槽踐、殺害我們姐妹,怎能忘啊?怎能忘!(這時,韋月英嚎哭起來)現在我好了傷疤忘不了痛,我一日三時囑子囑孫:日本侵略者殺害中國人民的慘痛歷史,世世代代不能忘!
口述者:韋月英,和合慘案的幸存者。
互助鄉(xiāng)“三·一”大慘案謝式容口述盧家桐整理
抗日時期,國共兩黨的抗日隊伍常?;顒釉诨ブl(xiāng)第六、第七保一帶。侵掠日軍對此早已懷恨在心。1945年3月的某一天,日軍一名翻譯官攜槍投降,逃往雅昌、長仙一帶的抗日隊伍中。于是日軍瘋狂報復,制造了互助鄉(xiāng)大慘案。
4月12日(農歷三月初一日)早上,村中有“良民證”的人都按日軍的命令,到中原鎮(zhèn)維持會驗證。大約八九點的時候,我擔心日本兵會來包圍村子,便趕緊鎖上門,拉著5歲男兒歐宗柳和3歲的女兒準備逃走。不料剛走出門,突然間四五個日本兵氣勢洶洶沖過來,用槍尾刀向我母子三人亂刺。女兒被日本兵刺了兩刀在肚子上,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腸子流了出來,我和男兒宗柳不停地扭動著身子躲著刺來的刀子,后來也被刺倒在地。日本兵走向歐繼岳家那邊后,我睜開眼拖著兩個孩子,爬進村邊的林叢中。我被捅了14刀,3刀在左腿上,11刀在身上。歐宗柳被捅了11刀,今傷疤都在。女兒第二天使死亡了。我醫(yī)了7個月,才能起來行走。宗柳也是醫(yī)了好幾個月才把傷醫(yī)好。
那天我村5歲的歐繼岳和他二兄歐繼炳(9歲)在家門前玩,日本兵沖過來,用刺刀向兩個小孩亂刺,他們倒在地上,兩個人的血把他倆的身體緊緊地凝貼在一起。母親回來,才把倆兄弟掰開,繼炳已死,繼岳挨了7刀而幸存。歐繼岳的大哥繼煥在村外放牛,也被日本兵刺死。村里歐繼豐的母親吳氏、歐繼虞的母親都被殺死在田邊。那天來圍村的
是中原橋園、陽江據點的日軍,他們在這一帶的坡村、長仙、三古、南橋、雅昌、佳文、鳳嶺、吉嶺、官園9個村莊,殺害村民200多名,單在村民歐繼積家里就活活燒死27名村民,燒毀房屋127間。
而到中原鎮(zhèn)維持會驗證的村民被日軍抓了600多名青壯年,押到日軍據點。日軍命偽維持會的兵丁剝去人們的衣服,然后三、五人一串一串地綁起來,拖到燕嶺坡去殺。我村的歐繼奇和王國輝在途中掙脫繩子逃跑。王國輝不幸被日軍開槍打死,歐繼奇沒被打中而得以僥幸逃脫。中午時分,在已挖好的大坑穴前,日軍開始了血腥的大屠殺。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起先是挨個砍頭,直殺到手軟。后來,為了省事,便把村民以兩個一串,貼身綁著,用刺刀扎穿了事,沒有致命的村民,也被踢進坑里活埋。600多名被捕青壯年除個別人逃脫外,全都被害。日軍接著又在上述九村一連三天實行殘酷的“三光”政策,見屋便燒,見物便搶,見人便殺,連老人、孕婦、小孩也不放過。
互助鄉(xiāng)大慘案,死亡的無辜民眾人數達千人之多。1947年為悼念死難同胞,在燕嶺坡上建起了“抗戰(zhàn)死難民眾公墓”以志紀念。
口述者:謝式容,女,生于1920年。家居今瓊海九曲江鄉(xiāng)長仙管區(qū)坡村,與其子歐宗柳均為“三·一”大慘案幸存者。
一個“慰安婦”的自述樸來順口述張應勇整理
我是韓國慶尚南道咸安郡理讓面內谷里人。我的父親樸命萬,母親宋崔引,父母親都是樸實的農民。父母養(yǎng)我們九兄妹,大哥樸恩植、二哥樸乙植,大姐樸任順、二姐樸乙順,他們都是農民,現在是否還健在,我不清楚,我是老五,下面還有弟弟樸壽富、樸基英,妹妹樸其順、樸次順?,F在如果還健在,也該是50多歲以上的人了。
昭和15年(1939年),日本人已經大規(guī)模對中國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這年下半年,日本人在我家鄉(xiāng)大量征兵,我的戀人(他姓崔)也被征去中國戰(zhàn)場。但不知道他在中國什么地方,屬哪支部隊。第二年二月,日本人又在我家鄉(xiāng)征集年青婦女,組織戰(zhàn)地后勤服務隊。征集服務隊的負責人是一位姓李的朝鮮人,他到處宣傳說,這是支援大東亞圣戰(zhàn),婦女到那邊(指到中國)去只做飯、洗衣、照顧傷病員,每月還有工資等等。在他的宣傳鼓動下,我家鄉(xiāng)不少青年婦女都報名應征,這些人大的30來歲,小的只有16歲左右。我當時25歲,兩個姐姐已出嫁,家中人口多,生活困難。聽說參加服務隊能掙點錢養(yǎng)家,再說我的戀人也在中國戰(zhàn)場,我不了解中國有多大,說不定到中國后能和他相會呢,這樣一考慮,我也就報名參加“戰(zhàn)地后勤服務隊”了。父母開始不同意,后來經不住姓李的多次動員,老人也只好同意了。
1940年3月,戰(zhàn)地后勤服務隊開始前往中國,與我同乘一輛車的有30來人,和我同姓的姐妹有4人。有一天終于到達中國東北撫順的日本兵營。但我們不住兵營里,而住在離兵營不遠的一座有圍墻的大院子里。進了院子才看到這里已經來了不少年青姐妹,約有200人左右。兩天后進行編隊,我所在的那個隊約有50人,有日本人和朝鮮人,我們這個隊的管事是一位姓崔的朝鮮男人,編隊后的第二天,崔管事就發(fā)下同顏色和樣式并有編號的衣服,叫我們洗澡后換上,說要進行體格檢查。
我們換好衣服后,崔管事叫我們在大廳里排好隊,這時來了一位穿白大衣的中年日本女人,她后面跟著五六個彪形大漢,也都是日本人。“怎么,給女孩子檢查身體讓這些男人來干什么?”姐妹們既驚異又害怕紛紛議論起來。崔管事大聲呵斥,大家才不敢出聲。日本女人說話了,她說這次體格檢查是為大東亞圣戰(zhàn),為皇軍的生活服務,你們要有犧牲精神。接著叫我們就地脫光衣服。怎么能在男人面前脫光衣服呢?姐妹們誰都沒有動手,靜靜地站著,心里害怕極了。日本女人見大家都不動,大為惱火,惡狠狠地指著前排一個17歲左右的妹子叫她出列,勒令她立即脫去衣服,她站著不動。日本女人一揮手,站在她旁邊的兩個惡漢沖將上來,按住那妹子把她的衣服剝得精光,隨即將她按在地板上輪流強奸。小妹子掙扎著,又哭又叫,但絲毫沒有用處,最后只見她絕望地躺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眼淚流個不停。我看到這情景害怕得哭起來,許多姐妹也跟著哭了。但最后還是被強令脫光衣服,赤身裸體接受日本女人檢查。這女人對我們每個人前后瞧瞧,上下摸捏,不該看的地方也要檢查,誰要是再哭就被打嘴巴,大家只能將淚水往肚里咽,誰都不敢出聲了。
我以為體格檢查后,便可以去部隊里做飯、洗衣了,誰知道當天晚上,院子外面來了很多日本軍人,崔管事給他們賣門票,2元日幣一張。買了門票的軍人闖進院子,按票上的號碼,對號拉人強奸。頓時院子里的哭叫聲、怒罵聲、撕破衣服聲和軍人狂笑聲響成一片,個別敢于反抗強暴的姐妹被打得遍體鱗傷。這一天是昭和16年3月16日,是我終生難忘的屈辱日子。
從那一天開始,姐妹們每天都要被迫接待日本軍人,少的也有三四人,多時達十幾人,而崔管事每天只發(fā)給我們10元日幣的工資。日本軍人把我們當成泄欲的工具,不把我們當人看待。這種非人生活我受不了,想逃跑又逃不了,因為日本人看管很嚴;那時我只想到死,可是一想起家中親人,想到來中國還未見到我的戀人,所以只好打消死的念頭,屈辱地活下來了。
昭和17年(1941年)1月底,我被抽調出戰(zhàn)地后勤服務隊,乘日本軍艦離開撫順南下。同行的姐妹有28人,和我一起從家鄉(xiāng)來的只有一位姓樸的小妹,她才20歲,我已經是26歲的人了。
我不知道要送我們到什么地方去,只知道路途很遙遠。我幻想到那里也許能見到我的戀人,以此來安慰自己,減輕愁悶的情緒。在軍艦上,我們姐妹還得日夜不停地接待日本水兵。經過近一個月的航行,于2月23日抵達海南島??谑校≡谌哲娝玖畈扛浇?。第二天,我到日本人開的相館里照了一張相,直到現在我還保存著這張相片呢。
我在??谑凶×藢⒔荒辏乙黄鹪凇拔堪菜钡挠信_灣妹子和菲律賓妹子。除了在日軍司令部附近接待軍人外,還要每月一次分批輪流到較遠的日軍兵營去“慰問”。每批有十幾人左右,在兵營的二三天中,接客更加頻繁,有時不到一個小時就要接待一個軍人,甚至月經未干也不放過。如果遇到殘暴的軍人,動作稍為遲緩一點,就被拳打腳踢,折磨得死去活來。我們姐妹中有不少人病倒了,臉黃肌瘦,但稍好一點就被強令接客。更慘的是有的妹子已染上了性病還要被迫接客,直至下身爛了,臭氣難聞,這才在她床位上掛上紅色的牌子,客人見了才不敢接近。昭和18年
(1942)1月,日軍用軍車送我到海南島南端三亞,住在紅沙旁邊的慰安所。這個慰安所有52個姐妹,臺灣人和朝鮮人各占一半,我們在這里過的生活更悲慘,由于戰(zhàn)事緊張,來往軍人更多,有時接待殘暴的軍人只好任他蹂躪而不敢吱聲。
我來三亞不到兩個月就患上瘧疾,時冷時熱,非常難受,但還要接客。幸好慰安所管事泉井君對我較好,他在我床邊掛上紅牌,客人不敢近了,我才能休息治療,我真感激他暗中保護我。但不久體格檢查,發(fā)現我得的不是性病,泉井君被調走了,從此再也見不到他了。后來調來一個姓金的北朝鮮人當管事,我從他那里了解到,我的戀人小崔和他一個部隊,在華北地區(qū)跟中國軍人作戰(zhàn),早已戰(zhàn)死,死時距他來中國還不夠三個月。聽到這消息我哭了幾天幾夜,后來大病一場,不死算我命大了。
1945年8月,日本國戰(zhàn)敗投降,日本兵一批批地撤離海南島。我這個受日本獸兵折磨得身體很虛弱的女人被丟下了,有個別朝鮮兵和臺灣兵因生病也被丟下了,這時我結識了一位叫石建順的北朝鮮青年,命運使我們結合為伴侶。1948年,我倆正式結婚,住在崖縣荔枝溝,每天我倆去割茅草出賣維持生活,雖然生活清苦,但比起昔日在日本人的慰安所中的屈辱生活,簡直是天地之差了。我和石建順結合七年,雖然沒有生兒育女,可是生活還是愉快的。
1955年,厄運又降臨我這個苦命的女人頭上。和我相依為命的石建順病故了,丟下我一個人艱難地生活。值得慶幸的是中國政府對我這個異國女人很關心,給我發(fā)了“外國人居住證”,安排我到保亭公路工區(qū)當養(yǎng)路工,公路工區(qū)的領導始終關心著我,退休后讓我領百分之百的工資,分給好的房子住,這次患重病,領導派一個年輕女工專門照顧我,并已為我備好一副一千多塊錢的棺材。你問我想不想回韓國,我早就說過,我不想回去了,我在韓國只生活25年,而在中國土地上卻已生活了53年,中國政府和人民沒有歧視我這樣的女人,大家像對待親姐妹一樣對待我,我舍不得離開。如果問我還有什么希望,我只希望以后永遠不再發(fā)生那可怕的戰(zhàn)爭,讓人們都過上和平、幸福的生活。
口述者:樸來順,韓國人。1948年居海南行政區(qū)崖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