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龍族人的捕魚野餐

□沙平

云南省貢山獨龍族自治縣，是全省最偏遠、人口最稀少的縣，至今尚未通公路。由于其偏遠封閉、人跡罕至，因而才得以完整地保存了原始的生態(tài)，使各種動植物能在這里自由地生長，免遭人為地破壞。由于人和大自然的和諧相處，大自然對生活在這里的獨龍族人的回報也是豐厚的，決非其他被人類破壞的地方的人們所能想象。比如：不要說滾滾的獨龍江，就是這里的每一條小河，由于沒有農藥和工業(yè)、生活廢水的污染，沒有人為的過量捕撈，魚類都大量繁殖，數目多得驚人。而最為別開生面的風俗，當數他們的捕魚野餐。

在約定的舉行野餐的日子，人們便相互邀約著，帶上竹編的小魚簍，身挎裝魚的“達哥”篾籮。來到了小河邊，選好一個水勢平緩的捕魚河段后，便進行分工：大部分人都留下來堵河口，用河里大大小小的石頭壘成一道水壩，大小縫隙用野草填塞，留下水口；在水口下把尖錐形的魚簍安置好，以便讓魚鉆入簍里。少部分人去附近的樹林里砍來一種野藤——麻醉植物藥，在水壩上游幾十米的地方，把搗碎的麻醉植物藥撒進河里，讓它隨河水緩緩而下，把清澈的河水也染成草綠色。這時，所有的人便都下到堵卡的河中央進行捕撈。水中的魚因受到麻醉，有的飄浮于水面，有的半沉半浮行動遲緩，當然也有的仍在水底游來游去。這時，河里便熱鬧起來：人們歡呼雀躍，舞動的小魚簍在河中攪起了一片片潔白的浪花。對于浮在水面上的魚，人們只需伸手撈起來放入身上挎著“達哥”篾籮內，而半沉半浮行動遲緩的魚就用小魚簍去捕撈。河中不斷傳出收獲的喜悅，笑聲、呼聲、叫聲、鬧聲、驚喜聲、召喚聲在河水的嘩嘩聲中匯集，交織成一支快樂無比的勞動交響曲。水底那尚未被麻醉、仍在游來游去的魚兒，在人們的驅趕下，大多是驚慌地順著流水往下游竄。但竄到水口處時，由于水勢湍急，便身不由己地被卷在水口，一個個都跌入到水口下的。

捕魚結束了，人們收完了水口魚簍中的魚后，除了留下一些供野餐之用外，其他捕獲來的魚則拿來平分。捕得多的人都會主動分給捕得少的人一些，以便讓他們帶回家去慢慢享用。分魚結束后，又根據各人所長進行再次分工：有的人去樹林里采摘野胡椒、酸木瓜、小紅參、野蒜苗、花椒嫩葉、香菌、黑木耳、黃木耳等，找來后就把它們洗凈、切碎，與魚放在一起烹煮；有的人找來柴禾燃起幾堆篝火，將大魚腹部洗凈，放上鹽末，再放在火旁慢慢地翻轉烤熟；有的專門挑出扁頭魚來剁碎做餡，用苦蕎面來包“魚餃”，用它來蘸上野蜂蜜吃，是獨龍人最愛吃的一道美味佳肴。待所有的這些“綠色食品”都弄好了，大家就分成幾堆圍在一起大開“魚宴”，掏出帶來的包谷酒，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地開懷暢飲，在貢山縣，還有一個澄澈明凈的高峽池塘，正好坐落在漫山遍嶺的杜鵑花叢中。每年的杜鵑花開后，繽紛的花瓣落入池中。千百年來，經自然發(fā)酵，池水竟被釀成獨一無二、美酒飄香的杜鵑花酒池。如果野餐的地點離這個天然的酒池近一些，還可以在捕魚前就安排人去隨意取來，一邊大口吃佳肴美味，一邊大口喝這獨特的杜鵑花酒。獨龍族人捕魚野餐的那種境界、那份趣味，真是世外桃園的生活，它是任何星級賓館的豪華酒宴也無法…

野餐往往要進行到夕陽西下之時，人們才會盡興散席。這時，獨龍族人便帶上捕獲的魚，披著一身金色的晚霞，高高興興地踏歌而歸。

（馬臺哲摘自《知識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