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壇上的“老配角”

張世純

趙子岳同志已經(jīng)是七十二歲的老人了，在他三十多年的影壇生活中，塑造了很多個性鮮明的藝術形象，《新兒女英雄傳》中的黑老蔡，《錦上添花》中的老解決，《停戰(zhàn)以后》中的國民黨縣長等，這是觀眾所熟悉的。然而，了解他的經(jīng)歷和品德的人也許不是太多，而他的經(jīng)歷和品德卻正是他取得藝術成就的基礎。

老共產(chǎn)黨員

1925年，十六歲的趙子岳考入山西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時逢上海發(fā)生了“五卅”慘案，太原市的學生們舉行了示威游行，趙子岳參加了這次活動。恰在這時，他參加了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第一師范學校學生組織“進社”。趙子岳在“進社”開始接觸了馬列主義，1926年參加了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1936年12月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捌咂摺笔伦兒螅氐郊亦l(xiāng)參加了薄一波同志領導的“犧盟會”工作。太原失守后被調(diào)到太行山區(qū)，在八路軍中工作。此后，他一直從事黨的文藝工作和宣傳、教育工作。全國解放后，他參加了全國第一屆文代會，被選為全國劇協(xié)理事，又在山西省文代會上被選為省的劇協(xié)副主席。

走上銀幕

1949年，北京電影制片廠拍攝第一部故事影片《呂梁英雄傳》，去山西省呂梁地區(qū)拍攝外景，山西省委派趙子岳同志去接待和協(xié)助攝制組工作。這部影片的導演呂班正巧是趙子岳的老戰(zhàn)友。影片在拍攝過程中缺少一個扮演農(nóng)民的演員，呂班見趙子岳的形象和氣質很合適，就請他幫忙扮演農(nóng)民康天成這個角色，趙子岳欣然應允了。

《呂梁英雄傳》拍完，導演們在北京看樣片時，趙子岳所扮演的角色，深深地吸引著他們。著名導演史東山認為趙子岳是個難得的好演員，不但會演戲，而且生活氣質好。后來，史東山導演影片《新兒女英雄傳》，就把趙子岳從山西請來扮演影片中的游擊隊隊長黑老蔡。趙子岳對黑老蔡這樣的人物非常熟悉，再加上自己的刻苦努力，演得十分出色。

就在《新兒女英雄傳》的拍攝過程中，組織上決定調(diào)趙子岳來北影當演員。一個省劇協(xié)的主要領導人改做一名專業(yè)演員，自然不能算是晉升。但當組織上征求趙子岳意見的時候，他卻回答得很干脆:“組織上需要我做這項工作，我就做這項工作，并且要生根開花，搞出成績來。”就這樣，趙子岳成了專業(yè)演員，后來兼任演員科長。1956年成立演員劇團，被任命為演員劇團副團長，1960年以后擔任這個團的團長。

認真當配角

趙子岳到北影以后，在三十幾部影片中扮演過各類不同的角色，但是他從來沒演過主角，有些人物如象《錦上添花》中的老解決、《新兒女英雄傳》中的黑老蔡，也只能說是接近主角，其他都是配角。但是不論戲多戲少，哪怕只有幾句臺詞的角色，他都十分嚴肅認真地分析研究、體驗生活，力求演好，因而他所創(chuàng)造出的人物個性鮮明，各具特色。他常說:作為一個演員無論是扮演主角，還是配角，都必須精心去刻畫他，不能因為是配角，就放棄創(chuàng)造角色的責任，必須抱著全局觀念，去完成角色的任務。

老八路傳統(tǒng)

熟悉趙子岳同志的人，稱贊他是保持著“老八路”光榮傳統(tǒng)的人。他的衣、食、住、行都是低水平的。平時總是穿著一件藍布制服，騎著自行車上下班。在廠食堂吃飯往往只買上兩個饅頭，五分錢的素炒菜，要說改善生活，頂多是回到家里同老伴吃上一頓山西炸醬面，或者吃一頓餃子。趙子岳住的條件很差，一家四口擠在三十來平方米的房子里，室內(nèi)終年不見陽光，既潮濕又陰暗，有人建議他找找廠里調(diào)換一下，他卻說:“工作要向上看，生活要向下瞧。我有五分貢獻，給我四分待遇，心里高興，如果給六分，心里倒覺得不暢快?！?/p>

趙子岳的兒子1945年參加了解放軍，很少回家，一直是老倆口和老岳母住在一起。他的家庭十分和睦，也很幸福，但是老伴來北京不久就身患肺氣腫，以后竟臥床不起；接著老岳母的眼睛又失明了，從此家務事都由老趙一人來承擔。他每天下班后，在路上買點菜，回家之后，收拾這，收拾那，侍候老伴喝水吃藥、端屎倒尿、打掃屋子，然后再做三人的飯菜。老伴覺得過意不去，趙子岳總是安慰她說:“只要你把身體養(yǎng)好，我再累，心里也是高興的?！?/p>

繼續(xù)做綠葉

趙子岳同志在擔任團領導時，特別注意對青年演員的培養(yǎng)，經(jīng)常同青年演員交流思想和表演藝術，希望青年演員樹立高尚品德和革命情操。他常對青年演員說:“一個演員應當是一個最文明的人，應當有高尚的思想境界。”

趙子岳同志年事已高，現(xiàn)已不擔任劇團團長。他辭去領導職務后，仍把青年演員的成長，視為一樁心事。他想來想去，決定把克勤克儉積攢下來的一萬元交給了組織。他對領導說:“這點錢給青年演員辦點事吧，錢不多，卻是我的心愿。”后來北影演員劇團用這筆錢成立了“青年演員進步獎”基金委員會，由幾位老演員擔當委員會成員。

趙子岳同志現(xiàn)在仍然堅守在演員崗位上。有人稱他是老花怒放，他自己卻說:“我愿在余年里，繼續(xù)做幾片綠葉，好讓紅花顯得更艷麗。”

(摘自《人物》198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