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佳基
這故事發(fā)生在祖國的東南沿海。
在海洋上發(fā)作了七天七夜的七級臺風剛剛過去,海面上總算是略為平靜了些,雖然一個個的波浪仍在呼嘯著騰得半天價高,但是這在漁民的眼中卻是看得慣了。一條條小漁船已經(jīng)從金清港中搖出來,在浪花回漩中起伏著駛向捕魚地帶去。
搶在最前頭的是張梅頭和他的漁業(yè)互助組,這五六個年青力壯的小伙子,身上的肌肉都像青銅澆了般地黝黑、健壯。他們很快地扯起大蓬,不上半個時辰,就將其余的船只甩得老遠老遠了。
張梅頭今年才十八歲,四方臉、寬肩膀。因為他人長得乖巧,對打魚這一行又件件精通,再加上他
的機智、勇敢,所以大家都喜歡他,選他當了互助組長和民兵小隊長。
乘著順風順浪,小船很快地就到了狼磯山的北端。只要一繞過狼磯山那黑色的峽角,就可以看到異常開闊的海面,那里的小黃花魚、烏賊魚……成群結(jié)隊地,正等著他們?nèi)プ侥?!張梅頭一想到這,就不由得一陣歡喜,于是用他那響亮的聲音向同伴們喊道:
“嗨!準備撒網(wǎng)哪!”
“準備撒網(wǎng)哪!”漁人們一面應(yīng)著,一面整理著網(wǎng)具。
不過張梅頭也十分清楚,這一帶海面不是好玩的,狼磯山再南去幾十里,就是大陳山,如今那山上的綠殼(海盜)被美國人養(yǎng)得大了,不時要豎起狗毛出來“耀武揚威”一番。想到這里,張梅頭細心地向四處張望:太陽薄薄地照在當空、海面上帶些霧氣,整個海上只聽得見海浪翻騰的響聲,四下里安靜得很,“是個打魚的好天氣。”
張梅頭招呼著他的魚網(wǎng)子,一網(wǎng)網(wǎng)地拉著魚。五六個小伙子在陽光下,流著汗出力地干著,肌肉在濕背脊上隆起又縮緊,不一會又滿滿地拉上一網(wǎng)魚兒。
“好呀!一網(wǎng)滿一船,網(wǎng)網(wǎng)不落空!”大家高興地喊起來。
這時,梅頭抬起頭來掃視了一下海面,突然一怔,“不對,這聲音來得蹊蹺!”
軋軋的馬達聲愈來愈近,接著很清楚地看見一條蔣賊軍的機帆船從南面的海上急速地向著他們的漁船追撲過來。
“綠殼!綠殼!快走!”
張梅頭跳到船尾上,扳轉(zhuǎn)了舵,想打回走。怎奈西風來得緊,吃了頂頭風的虧,總是走不快。梅頭心里有些著急,艙里的幾個漁人已經(jīng)有些慌亂起來了。
“別慌!別慌!大家商量商量看,怎么辦!”梅頭一面招呼著同伴們,一面努力鎮(zhèn)靜自己。他知道,一個人最容易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著慌,而這種場合卻正是需要機智、果敢,尤其需要鎮(zhèn)靜,自己又是民兵小隊長,在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失了主意。
“翻船!十里、八里的還怕游不回去!”一個漁人這樣說。
梅頭心里想:對,翻船是個辦法。可是,這一滿艙明晃晃的鮮魚,平時丟了真可惜。他再琢磨了一會,突然喊道。。
“喂!有了,魚不能丟,咱們朝北走,吃旁頂風能快些,大家同意嗎?”
“朝北!到海門去嗎?”有人不同意。
“再北一點就有人民海軍了,而且這一片海我們都像自己的家一樣地熟悉;大家別害怕,咱們來耍他一耍!”梅頭胸有成竹地向大家這樣解釋。接著又興奮地說:“蔣介石那老骨頭把臺灣從天上到地底都賣給美國人了,看我們今天揍這般綠殼,要他有來的,沒去的!”
“對,揍這般綠殼,叫他有來的,沒去的?!?/p>
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卻聽到了年青的漁人們爽朗的笑聲。接著他們迅速地把滑檣滑過來,吃著了旁頂風,船兒飛快地向北駛?cè)ァ?/p>
機帆船黑色的影子愈來愈大,轟轟地把海浪向后拋去,飛濺起白花花的水沫,漸漸地追上來,已經(jīng)完全看得清那甲板上晃動的鋼盔和閃亮的刺刀,相距越來越近了。
張梅頭把著舵,總覺得自己的船游得像只鴨子般地緩慢,眼巴巴地望著北面,看有沒有我們?nèi)嗣窈\姷囊恢慌炌С霈F(xiàn)。但是他并不害怕,他心里有個底,他知道,這一帶可是片淺海,潮落后不到二尺水,連小漁船都得乘著浪頭浮過,他大膽地、堅韌地撐穩(wěn)了舵,揀著浪崗載船兒過去,引誘敵人來上圈套。
機帆船像一只笨拙的狗熊一樣,憨頭憨腦地向前直闖,突然,船底發(fā)出一陣吱……吱……的磨擦聲,癱瘓了,不動了。
“擱淺啦!……”
張梅頭和年青小伙子們樂得哈哈大笑。
馬達又軋軋地亂響起來,拼命地打著倒車,但是船身定住了一動都不動。
“插蠟燭了!插蠟燭了!”
年青的漁人們又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機帆船說:
“這下替我死心爛肝地躺著,叫人民海軍來收拾你!”
“申時以前晚潮不來,你休想動彈,傻瓜,你陷入我們的沙灘陣了!”
“快!快去報告人民海軍來拖了走!”不到午時三刻,我海軍小炮艇繞過外海,把這艘又大又笨的機帆船拖了回來,真是不費一槍一彈還抓了三十幾個活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