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傅鼎
錢俊瑞同志在《高等教育改革的關鍵》一文中,談過大學教師的個人主義思想和客觀主義態(tài)度。他說:“對于這樣的教師,不是崇高和偉大的祖國的命運和人民的利益在吸引、支持和鼓舞著他們不斷前進,而僅僅是他們的個人利益和個人前途在指引和支配著他們的工作和全部生命。他們對于祖國的榮辱和人民的災禍與幸??梢圆魂P痛癢,對青年的前途可以漠不關心,他們所關心和往往使其苦惱的只是一己的‘安富尊榮?!蔽液艹镣吹胤词∽约?,認識到在三反運動以前我就是這樣錯誤地行動著。我的惡劣的個人主義思想曾經(jīng)引導我走上了為帝國主義反動派服務的道路,做出了危害人民的事情。下面我愿意談一談我的個人主義思想怎樣引導我走入歧途,我希望青年朋友引以為戒。
我從小受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教育,養(yǎng)成欣賞和崇拜資產(chǎn)階級反動文化的思想。中學畢業(yè)后,在上海進了大學,因為一心一意要準備出洋留學,便拚命學英文。一九三五年我降級轉(zhuǎn)入清華大學心理系,埋頭死讀書,一切為了留學。不久,“一二·九”學生運動開始,由于進步力量的幫助,在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我做了一些抗日救亡工作,先后擔任過學生會主席、民族解放先鋒隊大隊長等職務,就在這時,我參加了共產(chǎn)黨。當時入黨的主要動機,我應當坦白地說,是為了投機和出風頭。由于我對革命沒有正確的認識,我的個人的名位思想和出洋留學的打算沒有拋棄,所以在學生運動走向高潮、工作緊張的時候,我考慮到自私自利的“前途”,政治上發(fā)生動搖。在很多場合下,我就把讀死書看得比工作要重要得多。我記得那時我曾經(jīng)完成了四大盒的心理學增注目錄卡片,內(nèi)容當然全是資產(chǎn)階級那一套害人的“學問”,而這也就成為我后來出國留學的資本。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全面的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那年冬天,留在北京的同志們參加游擊隊去了,黨號召我深入敵后工作,在這個時候,我藉口身體有病,沒有響應黨的偉大號召,逃避革命脫離了黨,從此我就掉隊了。這是我一生中最錯誤的一件事。從此以后我就專心一意地打算著將來如何能夠到資本主義國家留學,回來以后作一個名教授。在這一段期間,舊日的同志雖曾來動員過我兩次,但我仍然不愿放棄自己的個人打算,終于沒有回到革命隊伍中去。
后來我就到了輔仁大學。在輔仁,我也像那一般思想糊途的可憐的知識分子一樣,雖然看不起投降日本的漢奸,但是又覺得靠近英、美、德、法是光榮的。為了能被帝國主義看重,找到留學的機會,我這以后在輔仁大學工作的時期中,為帝國主義服務,真夠得上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一個人每學期除擔任五門功課和三班實習以外,還在二年中出版了三本宣傳資產(chǎn)階級心理學的極端虛偽的“著作”。這樣我博得了前心理系主任披著宗教外衣的德帝國主義分子葛爾慈的賞識了。他越賞識我,我就越奉承他。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時的行為連一點中國人的氣味也沒有。我卑躬屈節(jié)地早到晚退,給我多少額外工作都肯接受下來。并盡力按時完成。八年中我只告過病假一次。雖然因為我并非教徒的關系,帝國主義分子對我的信任是有限度的,但我總不灰心,處處還表現(xiàn)得比一般教徒更突出一些。最后在一九四七年秋天,帝國主義分子所把持的教會終于把我送到國外去留學了。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達到目的了。
北京解放后我得了所謂洋博士學位回到學校來。由于我一向沒有從本質(zhì)上認識帝國主義,沒有認識到帝國主義分子在宗教與教育方面所進行的侵略陰謀,加上受過他們的小恩小惠,我竟然喪失民族立場,在初期工作中忠心耿耿地維護他們在輔仁大學的半統(tǒng)治局面;不忍和那些披著傳教士外衣的帝國主義分子對抗。例如解放后我不但沒有領導心理系師生向壞蛋葛爾慈進行斗爭,而且在系務方面還替他擔當一些困難,藉以緩和斗爭的空氣。
當全校進步師生對美帝國主義分子,所謂教會駐校代表芮歌尼進行斗爭時,我是輔仁大學代理教務長,我沒有好好地領導這一斗爭,總是覺得無可奈何,不好意思。最后在斗爭最尖銳的時候,我還是想退避,就跑到福建去辦理招考新生的事情了。
一直到后來敵人的猙獰面貌一天比一天暴露得更明顯,由于黨的教育,我才漸漸覺悟起來,真正開始認識帝國主義的本來面目,并且正式告訴他們不要在所施的小恩小惠上抱任何幻想。葛爾慈、芮歌尼見到自己的投資賠了本,無法利用我,因此使用最野蠻的方法來對待我,鼓動落后的工友罵我打我。這時候我才把敵人一腳踢開,和他們斷絕了關系。不久之后,我參加了赴朝慰問團工作,在朝鮮戰(zhàn)場上親眼見到帝國主義的殘暴和兇惡,成千成萬的祖國優(yōu)秀兒女流血犧牲,為的就是抵抗侵略。我更認識到我過去為了個人名利,長期投靠帝國主義的可恥。我痛恨自己,我明白了,對于舊日的我必須加以徹底批判。
這里我還應當補充簡述另外一件事:抗日勝利后,我也曾經(jīng)為國內(nèi)的敵人所勾引,兩次陷入泥坑:一次是為偽天津《民國日報》編過一年多的《心理與教育》副刊;一次是以“青年軍”夏令營講過三小時的“青年心理學”。在這兩個場合中,我不但變本加厲地傳播了資產(chǎn)階級的反動文化,而且做了蔣匪幫的幫兇。我當時為什么這樣作呢?完全是受了個人利益的指使。那時我還沒有出國,一心一意要想擠入名教授之列,寫作和演講就成了我向上爬的工具。在我的個人名利思想的支配下,人民的利益我就不加以考慮了。今天我想起這些事來,實在無地自容。
再來看看十多年以來,我所苦心鉆研的“學問”是些什么東西呢?經(jīng)過檢查,我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不過是一系列的為資產(chǎn)階級服務的反動的、虛偽的心理學。我曾講過:“資本主義國家中工人怠工,減低生產(chǎn)效率,造成失業(yè)危機,于己不利”;“貧窮的人和犯罪者智慧低劣”;“群眾是有錯覺的”;我強調(diào)了人類行為的個別差異,我所介紹的產(chǎn)品推銷和心理治療技術也都是屬于欺詐式的;我把青春期的情緒發(fā)展敘述成頹廢傷感,失去生力;我也曾企圖利用個人性格的改造來維持社會秩序和世界和平,因此否定了無產(chǎn)階級革命的必要。……總結(jié)起來說,我過去的教材主要地做了五件大壞事:(一)維持資產(chǎn)階級的剝削地位;(二)提倡脫離人民大眾的個人主義思想;(三)傳播資產(chǎn)階級的荒唐和虛偽的“處世奇術”;(四)把資產(chǎn)階級的下流墮落的情緒發(fā)展作為正常的發(fā)展;(五)灌輸資產(chǎn)階級反動的改良主義思想。
回顧我的半生,從革命到不革命,越走越遠,愈陷愈深,乃至于為帝國主義服務,接近國內(nèi)反動派,做了違反人民的事情,這也就說明了自私自利的個人主義的危害性是多么嚴重。我希望青年朋友們從我這慘痛的半生來吸取教訓:如果一個青年只為個人打算,不好好改造自己的思想,確定革命的人生觀,與工農(nóng)結(jié)合,為工農(nóng)服務,那么,不但他個人是沒有前途的,而且,個人主義發(fā)展下去,甚至會走上反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