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別圣赫勒拿島之后,行程進入了另一個階段,開始長達十天的熱帶海域的航行。探險隊長在每天的例行總結會上,經常提到一個詞:Sea Monts(海嶺)。之前說過我們是在大西洋中脊上航行,海面下就是“崇山峻嶺”,有時候海底山峰距離海面不過幾百米,這些海嶺周圍有大量浮游生物,而浮游生物又吸引魚類、海藻等水生動植物,自然也成為海龜、海洋哺乳動物等聚集的地方。每當接近海嶺的時候,往往有鯨出沒,如果趕上覓食的鯨群,又會帶來成群的海鳥,我們一直期待著這樣的視覺盛宴。
這段航程中雖然沒有登島,但是途經了阿森松島(Ascension Island),這座島嶼位于將南美洲板塊與非洲板塊分隔開的大洋中脊西側,同樣是一座露出水面的火山錐,卻是南大西洋幾個島嶼中最年輕的。該島距離圣赫勒拿島1300公里,需要航行兩天。在人類到達這座島嶼之前,它只是一個海鳥的天堂,1503年被葡萄牙航海家阿方索·阿爾布發(fā)現,當天正好是天主教的耶穌升天節(jié)(Ascension),遂以該節(jié)日命名。之后的300余年,盡管各殖民大國都拼命擴張疆土,卻沒有任何國家宣布對這樣一個貧瘠的不毛之地擁有主權。
阿森松開始有人類定居和拿破侖的流放有關:為防止拿破侖再次潛逃,英國便在距離圣赫勒拿島相對最近的阿森松島上建立軍營,駐扎了一支皇家海軍分隊,自此島上才開始有常住人口。當年達爾文乘坐貝格爾號進行第二次環(huán)球航行時,路過了阿森松島。1881年,阿森松島正式劃歸英國殖民地,由南非總督管轄,1922年又改為圣赫勒拿島的附屬島嶼,不過島上的日常事務還是由英國大東電報公司管理(阿森松島是幾條橫跨大西洋的海底電纜中繼站之一)。直至1964年,英國政府才向阿森松島派出首任專員?,F在的阿森松島既是英國的海外領地,也是美國在南大西洋的軍事基地。
如今的阿森松島是禁止船只登陸的,較之特島和圣島,阿森松島的氣候更加干旱,缺乏淡水,植被稀疏。一只藍臉鰹鳥迎著我們的船飛來,阿松森島上的雷達站越來越清晰。這時,船突然轉向,原來經過探險隊的爭取,我們被特許繞到島的另一側巡航。
距離島的東海岸270米處有座水手長鳥島(Boatswain Bird Island),實際上是一塊長340米,寬220米,海拔104米的巨大礁石。通過望遠鏡,我看到了巖石上密密麻麻地落著成千上萬只鳥兒。很快,鳥島“主力軍”便光顧了我們的船——上百只阿島軍艦鳥盤旋在頭頂,它們是鳥島最大的群體,多達6000對(海鳥只有繁殖期才會回到陸地上,所以通常繁殖地都是按“對”來形容數量),也是此地特有的品種。它們是我之前在加拉帕戈斯群島見過的華麗軍艦鳥的近親,外貌自然也十分相似。阿島軍艦鳥的翼展極長,是世界上最為輕盈的海鳥之一。
此外,島上還棲息著玄燕鷗(5000對)、藍臉鰹鳥(1300對)和白尾熱帶鳥(1000對),水手長鳥島也因此被國際鳥盟定為重要的海鳥繁殖地。我們在附近巡航了5個小時,直到阿森松島的衛(wèi)星發(fā)射站籠罩在一片夕陽余暉中。
接下來的航海日有些索然無味,天氣逐漸炎熱起來,船上開放了冷氣,增加了航行的負荷,船只的行駛速度慢了下來。海面也因為臨近赤道不再波濤洶涌,變得溫柔平靜起來。
然而,熱帶海洋上的鳥并不多,甚至一天都見不到幾只,且距離輪船很遠,于是我把注意力放到了飛魚身上,這是海洋中最令人驚嘆的生物之一。飛魚科包括超過70個物種,廣泛分布于全球熱帶和亞熱帶地區(qū)的海洋中。說是“飛”,其實是滑翔,飛魚的大型胸鰭和叉狀尾鰭使它們能夠躍出水面并滑行一段相當遠的距離。它們經常銀光一閃,成群從船底躍出,滑翔幾秒后又隱入水中,由于體型很小(15—30厘米),來去匆匆,抓拍極難。于是,在甲板上拍飛魚成了鳥友們打發(fā)時間的活動。
就這樣,我逐漸和船上不少外國鳥友熟悉了,每天大家一起看鳥、聊天、吃飯,時間過得很快。離開阿森松島的第3天,宏迪斯號跨過赤道,進入了北半球。溫暖的海風帶來前方的問候,距離目的地佛得角(Cape Verde)越來越近了。
佛得角群島由十幾個大小島嶼組成,我們圍繞福戈島巡航,找尋那些當地特有的海燕,比如佛得角鹱。然而,平靜的海面幾乎沒有什么鳥,直到一艘當地人的小漁船出現,才看到幾只海鳥圍著漁船轉,導致后來我們似乎只希望看到漁船。
4月25日,一睜眼看到久違的陸地,船已經到佛得角共和國的首都普拉亞的港口了。此刻,船上的鳥人們依舊堅守在船頭,由于沒有清關還不能下船,大家只能用單筒在碼頭上搜索,發(fā)現一只弗氏鷗都讓他們歡欣鼓舞,我有些奇怪,因為這種鳥在南美很常見,一問才知,在這里屬于罕見鳥種。不過,當它飛起來時,大家才發(fā)現原來是一只普通的笑鷗,老鳥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責編: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