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語·說“腦腐”
古"北
2024年,牛津大學出版社將“腦腐”評選為年度詞匯,其特指人們持續(xù)攝入低質量、碎片化的網絡信息引發(fā)思維的鈍化和精神的萎靡。這種智識狀態(tài)的“全員”衰退在引發(fā)學界的重視,并佐以神經科學的證據后,網友方驚覺平日互相“吐槽”的、因過度沉浸電子產品而感覺的“變蠢”是真實的,那些玩笑話的共鳴雖能緩解沉迷手機的愧意,但腦神經受到的可怕侵蝕絕非自嘲可逆轉。當代媒介環(huán)境儼然注意力“殖民地”,人腦有限的帶寬擁塞了過于密集的信息,腦部長期過載難免顯露疲態(tài)。過勞之外,低質、瑣碎、無效的內容對大腦的侵占更導致神經突觸的聯(lián)結走向混沌態(tài)——劣幣當道,良幣難行,除了激蕩感官此起彼落的興奮,到頭來只落得“一頭霧水”。
然而,手機綁架機制沒有打算停止運行,新鮮感持續(xù)激活多巴胺的釋放,標題、畫面無不“處心積慮”,隨時盯緊你的前額葉皮層獎賞回路,于是深度閱讀、深度認知所需的“延遲滿足”被壓在了紛沓、沉積的信息落葉下方、無人問津。精神營養(yǎng)餐的缺乏,使人的心靈變得饑渴迷茫,便越發(fā)難以拒絕電子零食的誘惑,更何況它們隨手可取,四面包抄。失去生活掌控力的人們,不僅要面對逐漸變得荒蕪的閑暇時光,更要面對那些不能掉鏈子的時候頻出的岔子:思考虛淺、表達扁平、互動滯礙、眼神渙散。不是沒有注意到這種無力感的蔓延,而是難以掙脫,何況還有聰明絕頂的AI,說服我們將一切關于思考的工作都交付給它。如今,“腦腐”的問題已經不是對付刷視頻、在APP間無聊跳蕩這么簡單了,而是當AI可以一鍵生成,思考的懶惰更加被縱容了。當你以“AI賦能”自欺欺人時,“腦腐”正在變得更加不易“翻盤”。信息刺激和認知外包的雙重暴擊,使得我們很難快速轉化這場“腦腐爛”的危機。
當然,還是有很多人想要奮起自救的。其中“電子戒斷”成為廣受好評的方法,還有舔上顎計算溝痕法,據說會冷不丁地促使人趕緊關屏。人們還互相提醒,不要輕信我們可以在數字的游牧場上任意東西,因為算法的牧羊人永遠是不知疲憊的?,F(xiàn)在,成年人不僅要面對自己變笨的事實,還要看著手機也成為自己小孩身上的“新器官”?!笆謾C式童年”使兒童個體沉溺“遺忘身體”的生存中,在數據流的環(huán)繞下,似思而實無思,似閑而實不閑,這種無休止的注意剝奪和娛樂成癮,最終也導致他們健康和智力的崩壞。
“腦腐”標示我們大腦即將被掏空的事實,但技術針對神經末梢的“圈地運動”卻不會中止。梭羅曾使用“腦腐”描述技術發(fā)展致使人們思想退化的情況,今天,我們守護精神疆土的難度較之工業(yè)革命方興未艾的情形卻不知要大多少倍。不過,“腦腐”一詞所提醒的始終是,不能忘記追求“人之為人”的美德與知識——那是我們在技術暴政中能夠堅持小小的叛亂的憑借。
心理學名人小輯
陳鶴琴(1892-1982年),中國現(xiàn)代兒童心理學與幼兒教育奠基人。1914年考入清華學堂高等科,1917年公費赴美留學,先后就讀于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師從教育學家杜威、心理學家桑代克。1921年歸國后,他投身教育實踐與理論研究,立志“為中國兒童謀幸?!薄L岢隽恕盎罱逃崩碚擉w系,提倡兒童心理學本土化研究。
1923年,陳鶴琴在南京創(chuàng)辦中國第一所幼兒教育實驗學?!暇┕臉怯字蓤@,以科學方法觀察記錄兒童行為,開啟中國本土化兒童研究的先河。1925年出版《兒童心理之研究》,成為中國首部系統(tǒng)研究兒童心理的專著。抗戰(zhàn)期間,他輾轉江西、上海等地,創(chuàng)辦國立幼稚師范學校,編寫《活教育》月刊,提出“教育救國”理念。新中國成立后,他歷任南京師范學院院長、中國教育學會名譽會長等職,持續(xù)推動兒童教育科學化,晚年仍致力于特殊兒童教育研究。20世紀50年代,陳鶴琴關注聾啞兒童心理,創(chuàng)辦上海特殊兒童輔導院,提出“早期干預”與“家校協(xié)同”理念,為中國特殊教育心理學奠定基礎。